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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老書、一段老式的愛情

(2018-02-03 14:32:58) 下一個

高中的一個寒假裏,我在父母的書櫥裏發現了小說書《第二次握手》。不是手抄本,而是一本裝幀精良、經正規渠道出版、發行的書籍。坐在陽台裏,在冬日煦暖的陽光下,我一口氣把這本書讀完了。

那時我對男女之情木然無知,更談不上有任何戀愛經曆。然而,還是個小屁孩的我還是被丁潔瓊、蘇冠蘭、葉玉函三者間的愛情故事深深打動。三位主人公都是品行高潔的知識分子,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我甚至不能理解,作者為什麽要安排這樣一個結局:在周總理、蘇冠蘭和其他科學家的勸說下,丁潔瓊放棄遠離傷心之地的選擇,留下參加祖國建設。為什麽,要讓她留在蘇冠蘭,那個不能終成眷屬的有情人身邊?今後的每一次相見,難道不會是一次又一次勾起回憶的觸痛?

小說把丁潔瓊、蘇冠蘭、葉玉函之間的愛情描寫是如此純淨,甚至沒有接吻、擁抱,沒有海誓山盟,三人之間也沒有戲劇化的矛盾衝突。丁潔瓊和蘇冠蘭之間因為感情而產生的身體接觸隻有兩次握手。而我相信第二次的握手,是兩人把愛情放下,或者說是把愛情收起、小心地放在心靈深處某個不能輕易被觸及的地方後才把手握在一起的。這第二次的握手已然超越了男女之情,是帶著諒解,帶著祝福。

丁潔瓊和蘇冠蘭的第一次握手,才是真正讓這對青年男女心跳加速,互相感受到對方那一絲絲心裏悸動的唯一一次的身體接觸。有人說,所有說的出原因的愛,都不是愛情。我非常同意,愛情應該是純潔到盲目的。然而,為了純潔到盲目的愛情,山高水長、音信阻隔,彼此能等待20餘年,就不能完全以愛情的盲目性來解釋。那裏有對諾言的信守。丁潔瓊在異國他鄉,孤獨奮鬥,最後拒絕追求者,排除幹擾,回到祖國尋找蘇冠蘭,是為了當初的愛情承諾。愛情是盲目的,也是會隨著歲月而變得平淡的,但是承諾卻是永不失效的誓約。丁潔瓊的歸來是為了愛情,更是為了約定。

蘇冠蘭和葉玉函之間有沒有愛情?雖然不是蘇冠蘭和丁潔瓊之間的那種一見鍾情,但是在後來的共同生活中他們也應該培養出了恒久綿長的感情。這種感情裏一定是帶著愛情成分的,而且毫不比愛情遜色。父母之命把葉玉函許配給了蘇冠蘭。當時的蘇冠蘭並不愛葉玉函,所以敷衍父親說二十年後娶葉玉函。葉玉函一直未嫁,就是為了等待這隨口說說的二十年?冰雪聰明的葉玉函把自己的住所取名“小姑居處”,以示獨守終生,她根本就放棄了對愛情的向往與追求。也許,她是暗戀、仰慕著青梅竹馬的蘇冠蘭,故而“取次花叢皆不是”。更可能是在那個時代的道德觀的潛移默化影響下自然而然作出的選擇。她和蘇冠蘭是有婚約的。她的等待也好,她的放棄也好,都是為了一個約定。

同樣,蘇冠蘭的父親騙兒子丁潔瓊已嫁後,蘇冠蘭也沒有馬上放棄。這裏有對丁潔瓊的信心,更有一份對誓約的忠守。後來,造化弄人葉玉函為蘇冠蘭擋了子彈,為此贏得了蘇冠蘭的感激、愧疚,並在互相照顧中增進了彼此了解,最後兩人攜手步入婚姻。葉玉函保護蘇冠蘭是出自她的善良和勇敢,而不是愛情。換了別人,葉玉函也會這麽做。如果,葉玉函不是善良的,她就不會責怪丈夫在瓊姐找上門的時候,為什麽不出去相認……而蘇冠蘭在見到瓊姐的那渾身僵住的一刹那,他是矛盾的。既有對瓊姐沒有踐約的羞愧,也有不能背棄目前婚姻的責任感。

蘇冠蘭、葉玉函和丁潔瓊這一代人對待感情的共同特點是:隱忍、有韌勁、有責任感。這也是老派愛情的動人之處和悲劇根源。我非常慶幸,人生中閱讀到的第一部愛情小說是《第二次握手》,而不是任何一部瓊瑤、岑凱倫式的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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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6)
評論
Diana-Su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花甲老翁' 的評論 : 文革時,以手抄本流行。被當權者定性為黃色書籍。作者還為此書被下到大牢裏關起來了。
花甲老翁 回複 悄悄話 最早還是黃色的,這又怎會是黃色啊?
Diana-Su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labama' 的評論 : 雖然當時這本書被定性為黃書、禁書,但還是以手抄本的形式風靡全國。79年初版至今,據說是位居當代中篇小說發行量之冠。
這本書,我隻讀了一遍,但是難以忘懷。
看了網上的介紹,作者張揚後來改寫、再版了幾次。把當時比較臉譜化的人物改得更接近生活了。
Alabama 回複 悄悄話 我沒有看過, 看了你的介紹, 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謝謝!
Diana-Su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最早還是黃色的。顏色一直變來變去。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當時超級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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