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灣搖搖頭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店外風一樣閃進一個人,撲到我麵前擰著我的衣領。我剛看清是小龍,他呯一拳已經打在我頭上。我跌倒在花叢中,頭呯撞在堅硬的花盆上,嗡的一聲眼前發黑。還沒反應過來,小龍已撲上來騎在我身上罵道叫你滾遠點,你還來纏著小灣。你他媽言而無信的混蛋東西!劈頭蓋臉暴風驟雨般一陣亂拳。
小灣撲上來叫別打,拚命抱住小龍的手臂,和小龍一起摔倒在地。我撲過去,壓在小龍身上舉拳就打。剛打了一拳,小灣驚叫一聲,抱住我的腰攔住前麵。我揚在空中的拳頭,落不下去。小灣泣道你們要打就打我吧。我怔怔望著近在咫尺,那張我魂夢縈繞,比世上最美的花朵還要美麗,卻哀婉傷絕的淚臉,充滿不可抑製地傷悲,淚水終於也下來了。小灣伸出一隻手顫抖地撫摸著我的臉頰道對不起,林躍,對不起。你忘了我吧。我哀求道我不需要你說對不起,隻要你告訴我一個為什麽。小灣似若未聞,哆嗦著重複著那兩句話。我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撫摸。她的手沾滿了我的血與淚。我苦澀道你當初為什麽要來四川?為什麽要向我問作業?為什麽任由我牽你的手?為什麽說你愛我?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我近乎於嘶吼喊出最後一句,奮力地甩開她的手,踉蹌著走出花店,任憑滿臉淚和血長流,任由路人驚奇地看著我。
我沒有回到酒店,一個人到了一家卡拉OK歌廳要了幾瓶酒,邊飲邊唱。我頭疼欲裂,胸口也一陣陣撕扯著絞疼,分不清因花店裏受的傷還是心上的創傷,反正酒可以讓自己麻醉。一開始,我看見什麽會唱的歌就唱什麽,直到屏幕上顯示黃品源的《你怎麽舍得我難過》。後麵的兩個小時裏我吼唱的都是同一首。我筋疲力盡,嗓子已經完全嘶啞,而人癱倒在地。我懶散地抓著瓶口將酒瓶啪地砸在台子邊緣,看著手上半截酒瓶尖銳的邊緣,遲鈍地想,這東西刺在脖子上能否劃破動脈殺死人。我想著,慢慢地將它對準自己的下巴,而左手摸著自己的頸項,尋找著動脈。我沒打算自殺,但恍惚中我覺得這麽做似乎有點意思。門砰的被撞開,我被一頓暴打後扔出歌廳後門,他們強行要我結帳搜我身上,發現我身上沒有足夠的錢,收走了我的手機和錢包。
十分鍾後,我還躺在後門外地上,他們又出來把手機和錢包塞還給我,說是一場誤會,把我抬回一間歌房,其中一個人還用熱毛巾給我擦了擦臉。不多久春生和小龍帶了幾個人進來。春生看了眼蜷縮在地上的我,厭惡道瞧你這沒出息的狗熊樣。你他媽的練了十幾年的武,有本事把人打趴下啊!X你媽的隻會耍酒瘋,最後給人打成一團爛肉。不僅給我丟臉把你爹媽的臉也丟盡了!就憑你這點出息還要追小灣,你他媽的也配?他越說越氣,往我腰間狠狠踢了一腳。
我忍著疼痛艱難道我不配,你配。春生怒道你他媽還嘴殼子硬!我告訴你,你還是滾回深圳去,別讓我再見到你。你要再去招惹小灣,小龍不打死你,老子親手打死你!他又踢了我一腳,一偏頭,兩個人過來架住我,把我架了出去,扔上一輛車後座,左右夾著我,車子直奔機場。
第二天一早,我被送上了飛深圳的第一趟航班。當我強忍疼痛,一拐一拐走出機場出口時,左薇焦慮的麵孔出現在我眼前。我萬萬沒想到左薇居然會出現在機場。我一怔,左薇已經撲了過來,手撫我臉上的傷處,道你怎麽被打成了這樣?我拉開她的手,說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左薇道昨天晚上有人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重慶跟人打架受了傷,讓我來機場接你。誰打的你?我知道是春生或者他手下的人幹的,看來他把我在深圳的一舉一動了解得一清二楚,我心裏罵了聲王八蛋。左薇看我傷成這樣,傷心地哭了。我勉強擠出一個笑道不要哭,我沒什麽事。
我受的大都是皮肉之傷,在家裏休養五天後基本行走已無大礙。左薇堅持我不能去上班。我不知道熊老板是否知道我被打一事。我在重慶的表現如此糟糕也就罷了,如果熊老板知道我和春生完全鬧翻肯定不可能再留我,因為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與其被炒魷魚不如自己保持起碼的尊嚴,我讓左薇從銀行取了一萬塊,我拿去把錢退給公司。星期一我到公司辭職,公司副總說熊老板已經來電話,讓我好好休養,一切等他回來後再說,堅持不肯收回那一萬塊錢。
離開公司後我去找劉雄。劉雄不解道我已經聽說你在重慶喝醉酒的事。我就奇了怪了。你這個人平時很沉穩啊,連生死關頭處事都那麽冷靜,怎麽會莫名其妙在這麽個挺重要的酒席上搞成這樣?我不想跟他談醉酒的事,開門見山道雄哥,你如果把還我當朋友,就實話實說,我上次幫你帶東西為什麽最後帶的是茶葉。劉雄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死死盯著他。劉雄避開我的目光,不自然地掏煙。我轉身就走。劉雄道你等等。我站住了。劉雄點上顆煙說好,既然你已經看出來其中有蹊蹺,我也就不瞞你。我本來托你帶的是一些甲基苯丙胺的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