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依風行 楔子 （八）

茄米拉回到楊家大院，正要回自己住的靜思院，卻聽隔壁院子傳來夏荷壓低了的聲音道：“秋菊，楊賢真的說過要娶茄米拉？”茄米拉突的心裏一跳，不由停住了腳步，靠近了院牆。秋菊道：“當然不騙你。他說夫人對楊叔說的，仕途多舛，官場難測，隻求少爺平安，不會讓少爺再去參加明秋會試。楊賢說明年會試他定能中舉，然後請夫人同意娶茄米拉為妻。倘若後年再金榜題名，大小登科。將來一定要在楊莊建個進士府第，比楊府還要氣派！”

夏荷道：“他想得倒好，大小登科？似他這般輕佻放肆，除非茄米拉瞎了眼才會答應嫁給他。我看少爺對米拉才是真心的好。當年茄米拉被毒蛇咬了，要不是少爺冒著生命危險用嘴將毒吸出來，茄米拉多半早就沒命了。少爺是我們楊莊少爺，身子骨又弱，按理應該楊賢給茄米拉吸毒才是。楊賢為何不挺身而出給茄米拉吸毒？這世上沒有第二人比少爺的心腸更好的了。茄米拉應該嫁給少爺才是。”

秋菊道：“話不能這麽說。少爺的心腸自然最好，其他卻未必勝過楊賢。就算楊賢對米拉不及少爺對米拉那麽好，也是很好的了。你覺得他輕佻放肆，多少人還覺得他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呢！楊賢能文能武，他日若真的金榜題名，必定前程似錦。茄米拉到京城做進士夫人不比在這偏僻的楊莊做少夫人好上十萬倍？”

茄米拉聽著聽著神思恍惚起來。記得當初被蛇咬了後昏厥過去，醒來時已在楊府，唯楊賢在旁。她問起白露，楊賢隻說白露也中蛇毒。她還問是否白露也被蛇咬。楊賢說可能是沾了你的血，便轉過話題講述他怎麽拚命奔回莊找到郎中，帶郎中醫治她後，將她背回楊府。言語之中透著仿若他是救命恩人，當時茄米拉未曾細想，隻對楊賢心存感激，想不到白露哥哥竟然親自用嘴為自己吸毒血而中毒，事後竟一字未提。他為何不告訴我？過會兒等他回來一定問個清楚。

茄米拉想著，沒留意聽見後麵夏荷和秋菊講了些什麽。待再想聽時，隔壁院落已沒了夏荷秋菊的聲音。她慢慢踱回到自己房間，想到秋菊說楊賢要娶她的話，不覺春心萌動。楊賢一向嘴甜，不似楊白露木納寡言。三人玩耍時，她更喜歡和楊賢一起多些，卻未曾想過未來嫁給誰。今日秋菊的話如醍醐灌頂，提醒了她。自己年已及笄，當婚嫁之齡。她想起楊賢返鄉祭祖前不舍的目光，不竟有些恍惚。楊賢有心娶自己，讓她感覺欣慰，卻又有些許莫名不安。自己願意嫁給楊賢嗎？應該是願意，可偏偏夏荷覺得自己該嫁給白露。轉而想起楊白露憂戚的目光，不竟唇角微微含笑，這個傻哥哥，居然還把七年之約放在心裏。如果父兄真的來接，自然會隨父兄去波斯。倘若父兄不來，自己嫁誰就全憑夫人做主，由不得自己。夫人表麵上雖難見笑容，心底卻是寬厚，對自己很好。她會把自己徇私許配給白露哥哥嗎？若是白露哥哥，那以後白露哥哥可要受自己欺負呢！想到平日裏欺負白露，白露曆來順受的樣子，想象中未來嫁給白露，白露被自己欺負的情景，不由一個人眉眼含笑，很是開心。不知覺間猛然一驚，又覺困惑，我怎麽想白露哥哥比楊賢哥哥還要多？我不是平日裏更喜歡楊賢哥哥？

次日，茄米拉到書齋沒見到楊白露，便到楊白露的靜心齋。楊白露不在，丫頭說少爺有事出去了，說是馬上回來。茄米拉心道莫非他又去給那鬼魅送食物？那鬼魅的無鼻麵孔實在嚇人，即便是蒙了臉，她也不願再見那鬼魅，便在靜心齋書房等他，閑來無事，在書架邊翻看書籍，無意間碰到什麽隻聽嘎一聲輕響，那書架一震。茄米拉嚇了一跳。緊接著書架竟然嘎嘎嘎在她麵前緩緩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