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來電話,我沒接。小龍也來電話我也不接。我幹脆換上重慶的電話卡讓任何人都聯係不上。我沒有立即去找楊怡,試圖獨自冷靜一夜。我在附近找了個旅店住下,獨自到江邊。我買了半打山城啤酒。站在階梯邊眺望著兩岸燈火,忽然發現這兒依稀就是我和小灣當年一起欣賞燈火那個地方。而這燈火,如今比我和小灣一起度過的不眠夜更加絢麗輝煌,而我的心情卻從未有過的黯淡。
我在當初我們並肩坐著的地方坐了下來,大口大口灌著啤酒。那夜的情景曆曆在目,小灣緊緊依偎著我和我一起低聲唱秋蟬。想到這,我的嘴唇動了動,卻暗啞著唱不出聲調。空腹灌完三四瓶啤酒後,我的頭腦開始模糊。我站起來,張開雙臂大聲地唱了起來,反複一遍一遍,最後成為嘶吼。路人驚異地從我身邊走過,有的憐惜有的厭惡。我揮舞著手臂,對指指點點的路人惡聲惡氣道看什麽看,沒看見過唱歌嗎?
我頭腦完全麻木,茫無目的地行走,跌跌撞撞,口齒不清地哼著秋蟬。膀胱脹了,就近找個角落,無所顧忌地解決。不知過了多久,腿一軟跌坐在一個牆角,失去了知覺。半夜裏我被凍醒,身上居然披了件外套,看起來簇新,想不到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好人。我掏出手機一看,已是淩晨三點。我試圖站起,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好在及時地扶住了牆,定了好久的神,才穩定下來,活動活動僵硬麻木的手腳。
黑暗中一個人走來,走近了我看清了,竟然是小龍。我說你怎麽在這兒?小龍狠狠吸了一口煙說你鬧夠了沒有?我實話對你說吧,小灣跟別人好了。她不想見你。我大腦一炸,一陣眩暈,再次扶住了牆說你為什麽不早說?小龍說現在一年半都過去了你還這樣胡鬧,一年半前告訴你你還不是要殺人?
我吭哧地自嘲一笑,說你以為我會殺了她?小龍瞥我一眼不說話。我說你當我林躍是誰?你他媽太小看我林躍了,她要喜歡上別人我不會攔她。但是你們不應該這樣瞞著我!我幾乎是吼著說出最後一句,隻是我的嗓子昨晚已唱得嘶啞,嘶吼有些淒厲。小龍也不看我,大口大口地吸著煙。我說用得著你們一起合夥騙我嗎?我真他媽瞎了狗眼,把春生李濤還有你當兄弟當大哥。你們居然合夥欺騙我說灣灣去了深圳,讓我研究生也不讀了跑去深圳街上頂著烈日冒著暴雨,每天象狗一樣跑來跑去沒日沒夜地到處搜尋,就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我他媽做了什麽?那點對不起你們了?你們他媽的怎麽這麽耍我啊?
小龍狠狠把煙頭扔在地上,伸腳用力碾滅,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怎麽樣?誰都不是有意要耍你。當初沒人逼你是你自己決定要跑到深圳找小灣。我們勸過你幾次叫你留在重慶讀研你偏不聽。原以為你一年找不到小灣就漸漸地把她忘了,日子該咋過就咋過,誰想得到這麽久過去你還念念不忘,要怪就怪你自己傻!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裝情癡耍酒瘋,跟那些大街上耍渾的下三流酒瘋子有什麽差別?還書香門第出身,就憑你現在這德行,滿大街隨便拉一個也比你強,也不嫌給你父母丟臉!還自以為是情聖,實際上就毫無用處的傻瓜蛋一個,憑什麽要小灣和你好?
他的每一句話都象針紮一樣刺激著我已經極度脆弱的神經。我吼道好,我承認我傻,我是他媽白癡。你要我咋樣,要我忘了灣灣嗎?我憤怒地一拳打在牆上,但覺一陣劇烈地疼痛。我嗷地慘叫了聲。小龍關切道你沒事吧?我疼痛交集怒火攻心,叫道滾你媽的蛋!別讓我林躍再見到你們!我轉過身,狂舞著手臂,徹底喪失了理智,歇斯底裏地仰天爆哮,灣灣,我他媽掏心掏肺地對你,為了你什麽都放棄了,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你卻這樣折磨我整我。從今天起我林躍以後要是再去找你纏著你,我他媽不是人!我操我林躍自己的祖宗八代!我操我自己祖宗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