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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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五十六)

(2016-09-12 14:28:46) 下一個

我詫異地瞥她一眼。左薇沒有看我,坦然地微笑。我不好表示什麽。因為陳秀懷孕,大家讓他們坐了第一輛。我和左薇坐了最後一輛。我一上車說了左薇家的地址。起初我們都沒說話,終於左薇開口道你怎麽不說話?我說說什麽?左薇說什麽都行。我笑了笑說我還沉浸在你的鋼琴聲裏。左薇道我的琴聲有那麽大的魅力?我說不隻是我,大家都喜歡聽你彈琴。你今天又增添了幾個新的fan。左薇說fan不在多,而在於忠實。

出租車開到左薇住的小區大門,左薇說上去坐坐吧。我說天太晚了,我不想象上次一樣走回去後生病。左薇噗一笑說誰叫你要一個人走回去。我那兒空了一間房,也有床,太晚了你可睡那兒。我說明天一早有事,以後再說吧。

左薇深深注視我一眼說好吧再見,下了車向小區走去。纖瘦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孑然而寂寞。我一直目送她過了小區門崗後才讓司機開去我的住處。左薇說過她有很多的朋友。我相信她說的是實話,但我隱約有種感覺,至少在她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她是寂寞的。但願這僅僅是我的錯覺,那並不是寂寞,而是藝術家固有的氣質。我也孤獨寂寞,但我至少深藏著一個希望,雖然那希望似乎已越來越渺茫,卻依然頑固地縈繞不散。

我正胡思亂想,褲兜的手機響了。我看了下對方機號,是重慶區域電話號碼。我喂了一聲,對方沒回答。我又喂了一聲說我是林躍,依然沒有聲音。我說聽得見嗎?再不說話我就掛了,電話那邊低低傳來一種細微我一時分辨不出來的聲音。我疑惑地掛了機。掛了機不到十秒,我神經突然緊張,腦袋裏掠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小灣?我立即回撥電話過去,電話通了,卻沒聲音。我壓抑著緊張的心情,說是灣灣嗎?我是林躍。那邊一片靜默,我的心狂跳起來,叫道我知道是你,灣灣,你說話。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電話那頭掛掉了,一片盲音。

我再掛過去,沒有人接,連撥三次依然如此。出租車到了我的住宅樓下,我飛快地付了車錢跳下車往樓上跑。這時手機又響了,是左薇的。左薇說你到家了嗎?我說剛到,還沒進門。左薇道你不要掛電話,等你進了門再掛。這樣我就知道你安全到了家。我心裏一陣感動,但更惦記著剛才那個無聲電話,我說我已經進門了。左薇說你這麽不願意和我說話啊?我說沒有,我有個很重要的電話進來。左薇說那好吧,晚安。

我立即給燕子宿舍掛了個電話,說有緊急事找她。不一會,燕子在那邊喂了聲。我說小師兄我是林躍,你馬上幫我找一下李濤的電話號碼。燕子說什麽事這麽著急?我把無聲電話的事簡單地講述一遍,說我有個直覺,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電話是小灣的,隻可能是她。李濤是警察,他能幫我查到電話是從哪個地方打出。燕子記憶力極佳,立即背出李濤住處和工作單位的電話以及私人手機號碼。我記下了,說謝謝你,我掛了。燕子說等等,如果你有了什麽消息馬上告訴我啊!我說我知道,有了消息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我撥了李濤家的電話,在等待聲中,剛才電話裏我分辨不出的聲音再進入我腦海,靈光一現,那分明是啜唏聲,一定是小灣!隻有小灣才可能和我通話啜唏而不出聲。李濤家裏電話沒人接,我再撥他手機,手機通了,我叫道大師兄,我是林躍。李濤吃驚道你在哪兒?我說我在深圳。李濤說哦,我聽說你去了深圳,你在深圳還好吧。我說還行,師兄,我不辭而別,希望你別在意。李濤說怎麽會,小灣的事燕子告訴我後,本來想立即給你打電話,工作一直很忙,又怕再勾起你的回憶,就想過一陣再說,沒想到一拖就拖到現在都沒打。

我說沒關係,師兄我想請你幫個忙,查一個重慶方麵的電話號碼,是從哪兒打出來的。李濤說你查電話號碼幹什麽?我說這個電話肯定是小灣打過來的,你幫我到電信局查查電話的具體位置。李濤在那邊好一會兒沒出聲。我說我不知道這是否違反紀律,但你無論如何得幫我這個忙。李濤說好吧,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我說了,讓他重複一遍以確認無疑。李濤說我明天一早就去幫你查。我說我等你電話。

我興奮地又打電話給小龍。小龍懷疑道不太可能吧,如果小灣在重慶,不可能一直不和他聯係。我說也有可能她最近才回重慶。小龍道如果真這樣就好了,隻要小灣在重慶,就一定能找到她。

我亢奮得幾乎一夜沒能入睡,隻在黎明前迷糊了一個多小時,醒來時還不到六點。我恨不能立即給李濤打電話,讓他起床去查那個號碼。七點不到手機響了,是燕子。我說我還在等李濤消息。燕子說林躍,你想過沒有,如果給你打電話的真的是小灣姐,小灣姐哪兒來的你的電話號碼?你在深圳從沒張貼過尋人啟事,而知道你電話號碼的人除了你深圳的朋友,隻有你父母,小龍和我們師兄弟三人。小龍告訴你說小灣姐隻打過一個電話回家,那還是在他送你手機前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恍然大悟,一下跳起來,隻恨自己居然那麽糊塗沒想到。我說我明白了,小師兄,太謝謝你了。我馬上回重慶。燕子哈哈笑道是不是假裝激動得想抱我一下啊。我說是,恨不得抱一百一千一萬次都不嫌多。燕子說你想得美,一次都不讓你抱呢,快回重慶吧,希望你能見到小灣姐。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到銀行提款機取出我所有的存款兩千塊錢,趕到機場。剛好一個多小時後有趟班機到重慶。趕到重慶時不到下午一點,一出機場我就給李濤撥了個電話。李濤說我一早幫你查了那個號碼,是從解放碑附近的一個共用電話亭打出的。我說那太好了,我現在就在重慶,剛出機場。李濤驚訝道你動作這麽快。我說我們能不能在解放碑碰個頭,我想到電話亭去看看。李濤道他手頭有個案子要立即處理,如果結束得早話晚上大家可以碰個麵。我說好,我等你電話。

進重慶市區後,我買了張當地話卡,然後直奔春生的天籟卡拉OK歌廳。在大廳前台我對服務員說我找聶小龍。她說聶小龍還沒上班。我說那春生呢?她說老板一周隻來一兩次。手機漫遊話費貴,我看見她前麵的電話說借一下你的電話打給聶小龍。她彬彬有禮卻毫不客氣地請我到外麵用公用電話。我拉長臉道我現在就給你老板打電話讓他炒了你信不信?她害怕了,乖乖把電話挪給我。

我先打到春生家沒人接,再打給小龍。小龍喂了聲。我說是我,林躍。小龍吃驚道你怎麽用歌廳電話?我說我現在就在歌廳門口。小龍道你到重慶了?我說是,我想見見你有話對你說。小龍說我現在沒空。我說我必須見你,必須!小龍說我現在真沒空,正在酒店維修。我說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小龍遲疑片刻道這樣吧,你在歌廳等,我一個小時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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