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五十四）

我再醒來時，屋裏已經全黑了。我躺著好久沒有動。夢裏的小灣似乎依然清晰，為什麽隻是一個夢？雖然夢裏又冷又熱全身難受，但至少我是和她在一起。我望著模糊的屋頂，任淚水靜靜地流淌著。好久，我喃喃自語道灣灣，灣灣。

忽然身邊黑影一動，一個人坐起來說你醒了？我嚇了一跳，沒想到旁邊還有一個人。我下意識地抹去眼淚，黑暗中我看出是左薇。我說你怎麽會在這兒？左薇手放在我額上說，燒退了，你嚇死我了。我再問你怎麽在這兒？左薇得意道這是秘密。你餓了吧？我給你泡包方便麵。

她一提到餓我感到肚子開始叫喚。我支撐著想坐起，說我自己來。左薇起了床說你躺著別動，我去給你熱。我躺在床上，想不通左薇怎麽知道我住這個地方，而且還進得來。我的內衣被汗濕透，我快速躲在毯子裏換了，胡亂擦了擦身體，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手無意中一動，碰到我的手機，心裏一動，翻看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其中兩個是陳剛的。我立即明白了，陳剛有這裏的門鑰匙，一定是他先到過這。他到這後再接到左薇給我的電話，告訴左薇我生病了，左薇就趕了過來。

左薇泡好方便麵捧著碗進來，打開床頭小燈。我坐起來，左薇給我背後墊了個枕頭。左薇把碗遞給我。我說你見到陳剛了吧。左薇驚訝道，你反應這麽快，看來沒燒壞腦子。左薇說傍晚時陳剛有事經過我這兒，給我打電話沒回音就直接上樓，見我發燒不醒就去買了些藥，剛回屋就接到左薇給我的電話，他接了，告訴左薇我生病了。左薇立即就從酒吧趕來。左薇過來後不多久陳剛有事先回去了。

我說陳剛是不是把我的事都告訴了你？左薇猶豫了一下，說你發燒說胡話叫著一個叫灣灣的名字，陳剛說灣灣是你以前的女朋友，講了些以前你們的事。我沉默片刻說，早知有今日，當初在你麵前就不該裝酷。左薇笑了，你也知道是裝酷啊？當時我就在想世上怎麽有這樣的人呢？自稱流氓，還作出很深沉的樣子。我雖然不是什麽大美女，可也不至於被人這麽擺譜。

我說你還記得我遇見你看你的第一眼嗎？你厭惡地白我一眼。我裝酷都是給你刺激出來的。左薇一笑說我猜也是，你骨子裏是個相當驕傲的人。她頓了頓微笑道不過你裝酷裝得很自然，樣子很迷人。

閑聊了幾句，我看左薇困了，便道你睡會兒吧，我到客廳去睡。左薇說不用，我就隨便躺一會兒就行。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左薇的話極巧妙，讓我無法拒絕。左薇關了燈，扯了條毯子和衣睡了，很快就進入夢鄉。我聽著她輕微的呼吸聲，感覺那樣的不真實，我居然和一個並不熟悉的女性躺在一張床上，要是小灣知道了會怎麽樣？她會生氣，還是不在乎？

第二天我準備咬著牙去上班。左薇堅決反對，說你的燒還沒全退，怎麽能去上班。她強迫我答應不去上班後才離去。我又請了一天假，頭這次態度出奇意料的好，關切地說不用急，等到完全恢複再來上班。我上班後才知道頭惱怒地把我請假時的吼叫告訴我的同事小李，說小林怎麽這樣，小心我把他給開了。小李把我辭去第一個工作威脅老板的英勇事跡和結交雄哥的經曆添油加醋地給頭描述了一下。頭聽得目瞪口呆，最後神情嚴肅地喔了一聲，說看不出來，沒再說什麽。

左薇下班前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不要做晚飯，她下班後過來。我隱隱覺得不妥，想說你別來，寂寞和軟弱之中卻沒能吐出一個字。左薇在電話那邊道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掛了電話。六點剛過就響起敲門聲，我打開門，左薇笑吟吟地拎著一兜菜站在門口。

進了廚房，左薇問我有圍裙嗎？我從門後掛架上取下圍裙遞給她。左薇打量著廚房道你這工具很齊全嘛。我說大部分都是陳剛他們留下的。左薇說既然我們都是四川人，做辣的好嗎？我說行啊。左薇從菜兜裏拿出一尾魚放在案板。她白皙修長的手指讓我心裏一動，我說我來弄。左薇說你歇著吧，我會。我說你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左薇微笑道，我一般做菜都戴手套，我猜你這沒有，偶爾一兩次不戴沒關係。

左薇做了個剁椒魚木耳肉片清炒筍葉，外加一個小白菜蛋湯。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我說沒想到你除了彈琴還有這麽一手廚藝。左薇說都是工作後才學的，生活所迫。我好奇道你也窮過？看不出來。左薇笑道窮是沒怎麽窮過。當初來深圳是朋友介紹，一來就有工作，付的薪水也不錯。而且沒多久朋友還推薦了一份鋼琴家教。

我說那還有什麽生活所迫？左薇道你應該知道啊，深圳白領百分之七十都是女性，找一個合適的男朋友很難。都說了，要抓住男人，就要抓住他的胃，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她雖然比我大了三歲，笑容卻如小女孩一樣單純。

我被她的風趣逗笑了，說就憑你這樣的條件都找不到，那深圳百分之九十的女性都找不到了。左薇笑道要找得到現在就不會還單身了，連男朋友的影子在都不知道在哪兒。我說那多半是因為你太挑剔，自己條件太好，當然對對方的要求也高。左薇道不是條件問題，是緣分不到。我說你在川大沒談過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