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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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四十四)

(2016-08-26 12:45:07) 下一個

一夥打手呼嘯而去,兩個無辜路人躲閃不及被打翻。大家從街道兩邊慢慢出來,有人撥打110。我回頭看那女孩一眼。女孩麵色蒼白地望著倒在路上呻吟的傷者,顯然是受了驚嚇。我說你不用怕,現在安全了。女孩抬眼看了我,感激地說謝謝。我自嘲地哼了聲不再理她。我懶得再和她說什麽,讓她誤以為我趁人之危借機和她套近乎。

走了沒幾步,女孩喂叫了一聲說你等等,追了過來。我站住了。女孩說你是成都人吧?我說不是,不過知道兩句成都話。女孩說那你肯定是我們四川老鄉。我冷嘲說老鄉可能是老鄉,不過我是四川小地方出來的,比不了你們大城市裏的人,不曉得咋個擺譜。女孩臉有點紅了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好再諷刺,說我開玩笑。女孩一笑,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說我們一起去看看受傷的人吧,看能不能幫他們點什麽。我遲疑一下還沒說什麽,女孩便說走吧,轉身向一個傷者走去。我猶豫了片刻,還跟在了她後麵。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已經有好些人圍上了傷者。我們看的那個傷者是一個穿白襯衣,年約五六十的老頭,頭上被打一棍,半邊臉上都是血,閉著眼痛苦地呻吟著。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我們擠進去,女孩彎下腰,看了看老人抬起頭對我說我們攔個的士,把他送醫院。立即有人說已經叫110了,最好還是不要動。女孩猶豫地望著我,似乎指望著我拿主意。我暗忖送到醫院誰墊錢?這年頭醫院可是認錢不認人。我兜裏可沒多少閑錢,便說還是等等吧。

不一會兒,警車救護車呼嘯而來,帶走傷者。女孩望著救護車遠去,輕輕道太可怕了。我說你叫個出租吧,打的回家你可能會覺得安全些。女孩搖搖頭說不用,她就住附近,過兩個街區就到了,你呢?她望著我。

我說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有七八站路。女孩說你在附近工作?我說也有七八站遠。她秀眉一揚道說那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吃飯?我說你是警察啊?調查得這麽仔細。女孩笑道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壞人,如果不是,你又順路的話,不如請你順道送我回家。我啞然失笑,天下竟然有這樣的調查,而我居然答應了。

路上女孩說她三年前大學畢業後來到深圳,一直在一家外貿公司做,你呢?萍水相逢,我不想告訴她實話。我說我高中畢業後來深圳,整整八年。你看起來就二十出頭,不象是大學畢業了三年多的人。女孩高興道是嗎?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五了。我不經意地問你哪個大學畢業的。女孩說四川大學。我心裏一跳,巧了,無意間幫了一個高我三級的校友。

走不多久到了一個小區大門。女孩站住了說到了。小區門口有門衛,裏麵幾棟樓看起來比我住的那些片居民樓顯得整齊氣派不少,看來屬於所謂的高尚住宅小區。到了深圳我才知道,在深圳,高尚原來和金錢成正比。我說你進去吧,再見。女孩微笑道老鄉,留個電話吧,以後說不定可以聯係。我略一遲疑,告訴了她我的手機號碼。女孩從小皮包拿出一支漂亮的手機按下號碼,我衣袋裏的手機響了。女孩道我叫左薇,左右的左,紫薇的薇。我說我姓劉名氓,大家都叫我流氓。

左薇微張著嘴驚訝地望著我。我正色道你不要看走眼了。深圳這地方龍蛇混雜,我就是一個騙子。我看你人不錯,又是老鄉,放你一馬。否則你被我賣了都不知道。

我說完轉身就走。我猜想左薇一定目瞪口呆地望著我的背影。我想笑,但我強忍住,直到拐過一個街角才大笑出來。自從小灣走失蹤後,我從沒有過這樣盡情地放聲大笑。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而悲涼突然間無聲無息地侵入,驅走那短暫的快樂,我蜷縮在一個角落無力地坐下,頭埋雙腿間,胸口撕心裂肺地痛,小灣你在哪裏?你知道我在發狂地想你嗎?

以後的日子裏,有幾次我無聊把玩手機時想惡作劇地給左薇打電話。雖然左薇長得和小灣其實並無幾分相像,但她的身材著裝和微笑的神情讓我忍不住聯想起小灣。我最終還是壓抑住寂寞沒有撥打。我來深圳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小灣。

春至尾聲,天漸漸熱起來。陳秀穿著越來越清涼。陳剛也在家裏短褲短衫,絲毫不顧忌我就在旁邊,經常摟住陳秀做些親昵撫摸的動作。兩人的親昵除了讓我尷尬,別有一種失落。我一般在外遊蕩到快睡覺時間才回去。一天晚上我正在街上溜達,陳剛打電話說有急事,叫我立即回去,他給我出打的錢。我匆忙趕回去,隻見陳秀穿著短袖襯衫,襯衫上部缺了兩顆扣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沙發上低聲抽泣。陳剛一臉怒容地客廳裏踱步。

我還沒開口,陳剛就情緒激動道你回來就好,陳秀今天被幾個流氓欺負了。操他媽的,老子要不出這口惡氣就不是男人,我叫了幾個廠裏的朋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我答應了。陳剛說今天傍晚陳秀回家被街邊幾個溜達喝醉酒的流氓圍著動手動腳調戲,連襯衣胸罩都扯爛了。他已經打電話叫了幾個朋友,呆會兒一起找那幾個流氓算賬,操他媽,今天非打死他媽的這幫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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