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口說小灣可以退學,我也可以。小龍道她如果存心要躲開你,你一時半會兒能找到她嗎?何況你隻差兩個月就畢業,你怎麽向你爸媽交代?要找她也得等畢業後再說。我說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春生在旁冷靜道要不這樣,小龍先去深圳珠海找找看,路費開銷由我負責。躍娃子你先回學校。有什麽消息我們一定通知你。我不肯回去。春生和小龍都勸我說既然小灣已經走了,你現在留在重慶也沒什麽用。去深圳太花時間,找人不是幾天的事。更何況如果小灣沒去深圳而實際上是到你們學校找你,你不就錯過了?而且就算她人沒到成都,電話找你你不在怎麽辦?豈不是更誤事?
春生說得有理,但就這麽離開,我心不甘。小灣就這麽無聲無息突然消失,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我沉默不語。春生道你一個晚上沒睡覺,要不歇一歇再回去。小龍道那林躍你先休息,我現在就去買火車票去深圳。春生道坐飛機,說著從褲兜摸出錢包,取出一疊百元鈔票遞給小龍。我說我這裏有些錢,伸手進書包裏取錢。春生按住我的手道你還跟我見外了?他的眼神嚴肅中帶著真誠。我望著他心中一道暖流淌過,握錢的手鬆開了。
小龍出門前對我說如果小灣給你打電話,你一定馬上告訴春生。到深圳後我會每天和春生聯係。春生道他會吩咐把到單位找小龍的所有電話轉接給她,以免錯過小灣打的電話。我們三人三地,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大家。
我在重慶呆不住了,隻喝了碗豆漿就立即趕回成都,一路上僥幸著一個希望小灣會在我們宿舍門口或寢室等我。踏入寢室,有的隻是圍了一桌的男生打拖拉機。我急不可待地問同屋有沒有人或者電話找過我,答案是令人失望的否定。
我徹底失魂落魄,完全無心畢業設計,天天給春生打電話問有沒有小灣的消息。兩個星期後,春生說小灣寄了封信給小龍,小龍還在深圳,所以他就擅自做主拆了,信裏隻有幾句話,小灣說她已經找到工作,讓他告知家裏讓家裏人放心,不要去找她。我說她信裏沒有提到我嗎?春生道沒有。我心裏一痛,定了定神問她有沒說在哪裏工作。春生說信裏沒說,信封上也沒留回信地址。我失望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唯一的寬慰就是總算有了小灣消息。春生說你現在可以放心讀你的書。小灣以後回心轉意了說不定會來找你。掛電話前,我腦海裏靈光一閃,說你注意到信封上的郵戳是什麽地方?春生在電話那邊靜了一下說,你等等,我去看看。過一會,春生說,還就你小子聰明想得周到,是深圳羅湖區郵戳。
我打電話告訴了父母一切和我的決定,如果一直沒有小灣的消息,我一畢業就去深圳。假如開學前還找不到小灣,我就放棄讀研究生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小灣。母親說找到了如果她執意要離開你你打算怎麽辦?我說我不知道。父親遲疑了片刻說你已經長大了,該做什麽決定自己最清楚。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和你媽媽都會支持你。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愛你的是你的父母。淚水一下充盈我的眼眶,我說爸,我記住了。
畢業後我回家短暫住了一個星期。第二天燕子到家裏來找我。一見麵,燕子掛在臉上的笑意就凝住了,過了也許有兩三秒,說林躍你怎麽瘦成這樣?我勉強笑了笑說瘦點好,將來人到中年,才有發福的餘地。父母聞聲出來,熱情地和她打了招呼。燕子進了屋,稍微聊了會兒,燕子說伯父伯母,我和林躍出去走走。
我們走出學院,在鄉間路上漫步。燕子說她本來計劃晚兩個星期回家,同學約她到上海去玩。我隨意道是同學還是男朋友啊?燕子道不是,是個女孩,學校裏最好的朋友,家在上海。你媽媽打電話到我家問我什麽時候回來。我爸說會過兩個星期回來。你媽媽就告訴我爸你的事,希望我能早點回來。我一個月前給你寫過一封信你沒回。我以為你是偷懶懶得回信,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林躍,你為什麽早不告訴我?
我沒想到母親會找燕子。自從小灣突然失蹤以後,父母盡量避免在我麵前提起這個話題,怕觸動我的痛處。我望著灰蒙的遠方,黯然道說了有什麽用?空讓你擔心。期末了,還影響你考試。燕子閃到我麵前攔住我。我望著她,燕子俊俏英武的臉上滿是肅穆。我避開她眼光。燕子道林躍,我們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不告訴我?我的心再度被撕裂,我不敢看她,望向遠方靜靜流淌的江流,隻怕她看見我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