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帆心情依然沉重,道:“那你將來打算怎麽辦?”
老李道:“這裏我是不會再回來了。我打算去Boston打幾個月工存點錢,然後可能回國呆一段時間,看看國內有沒有什麽機會。我去年在Boston借你的四百塊,現在還給你,抱歉,拖這麽久。你點點數。”從錢包裏取出一個銀行裝現金的小信封給他。
陸帆接過信封揣進褲兜道:“有什麽好數的?”。
老李一笑,拍拍他的肩,望向悠遠的遠方。
陸帆默默凝視著他,好久,道:“你們結婚幾年?”
老李道:“九年。”狠狠地吸了最後兩口,把煙頭在地上按滅,“走了。”說完站了起來。
陸帆跟著站起,不舍道:“I will definitely miss you。說實話我到美國這一年你對我幫助最大。隻可惜你就這麽走了也沒有機會好好報答。”
老李嗬嗬笑道:“你也不用miss我,日子該咋樣還咋樣。這世界誰缺了誰還不是都得過?如果有緣的話咱們兄弟將來沒準還會再見。”
陸帆忽然想起方佳早上說了中午不回家吃飯,叫道:“要不到我家吃頓午飯吧?”
老李爽朗道:“也行啊,不吃你一頓就這麽走了咱也心不甘呢。”
陸帆回圖書館拿了書包和老李回到家。陸帆做了個青椒肉絲和魚香茄子和蒸蛋。老李稱讚道:“手藝不錯啊。看這蛋蒸的,忒嫩了,一個小孔都沒有,餐館學的吧?”
陸帆道:“其實也就一個訣竅,用涼開水蒸。”
老李道:“你行啊?打餐館就三四個月居然學會做菜了。你現在和那個越南小姑娘還有聯係嗎?”
陸帆道:“辭職後就沒再聯係了。何啟還在那兒打工?”
老李道:“何啟這小子,就去了那兒一次就喜歡上那小姑娘,天天念叨著想把小姑娘弄到手。偏偏人家小姑娘還就不把他放在眼裏。後來餐館找了全職的waitress就把何啟給辭了。人走了吧還念念不忘人家小姑娘,特意帶了一幫同學去那兒吃飯,讓別人幫他出參謀參謀出主意。他常在我們住的那地兒吹小姑娘多漂亮,還拉我們去了一回。小姑娘的確臉蛋長得漂亮,忒甜,挺純的。你小子豔福不淺啊!”老李嗬嗬笑。
陸帆心裏一陣難受,問:“我跟她之間其實真的沒什麽。後來呢?”
老李道:“現在還在追呢,我看機會不大。”見陸帆表情陰沉又說,“小姑娘臉蛋看起來是不錯,不過總體而言跟你老婆比還是差一大截。學識就不說了,一個博士,一個高中畢業,天差地遠。而且個矮胸平,身材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吃完飯老李走了。陸帆一直送他到街口,看著他遠去孤單的身影,兔死狐悲的沉重沉甸甸壓在心頭。老李那麽費心費力給老婆掙學費,眼見熬到老婆要畢業看見一線曙光了,卻在曙光來臨的前一刻被一腳踢開。九年的夫妻,說離就離,當年何嚐不恩恩愛愛?說來老李好歹對家庭還有貢獻,自己從頭到尾對這個家有啥貢獻?自己和方佳的錢都存入共同帳號,這學期學費算是自己打工掙來的,以後還得靠方佳的獎學金補貼。她現在雖然除了責怪過我學習不努力外,倒也沒表露過其它的埋怨,但如果時間長了,將來一直拿不到獎學金也能一直無怨無悔?
陸帆邊想著慢慢地踱步回家,走進臥室在床邊坐下,望著簡陋空蕩的房間隻覺得心裏憋得慌。陸帆想著想著老李飯桌上的一番話又泛上腦海。他和何啟接觸並不多,隻知道何啟和自己一樣是個自費生,半工半讀。陸帆潛意識裏覺得何啟不配陽子,替陽子擔心。但自己配嗎?如果以衡量何啟的標準來衡量自己,自已同樣甚至更加不配。何啟好歹還是單身,自己和陽子在一起為什麽不替陽子擔心?是虛偽還是嫉妒?
陸帆坐立不安,思忖著給陽子打電話,兩次提起電話又放下。他暗怨老李不該講那麽多和陽子有關的事,陽子在自己的記憶裏本已漸漸遠去,如今平靜的一灘水又被無端地被攪動。他猶豫許久,最終還是說服自己,Let it go,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陸帆沒有告訴方佳老李離婚的事,告訴了十有八九又有一番爭執。他發覺理智如方佳,遇到這類問題隻要陸帆站在男的這一麵,她肯定是一邊倒地站到女性一邊。幾天後方佳聽到老李離婚的傳聞後問陸帆是否聽說。陸帆簡單說了句聽說了,便沒了下文。
陸帆一付事不關己淡漠的態度讓方佳有點疑惑。陸帆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和老李的關係那麽好,不應該表現得這麽無動於衷。方佳不動聲色試探道:“我覺得那女的對不起老李。老李那麽幸苦掙錢替她交學費。她要畢業了就過河拆橋,做人怎麽能這樣啊?”
陸帆果然著了她的道,一臉欣慰道:“你也覺得那女的做法挺卑鄙的啊?”
陸帆對老婆總是差點理解,女人和女人怎麽會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