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
一年中的節日越來越多,理了一下,屬於我的,隻有生日。父親節理論上講也是屬於我的。可自從意識中認可了這麽一個節日,覺得和其他的節日一樣,更屬於別人。
父親節首先屬於我父親。因為隔著十三個小時的時差,隻能在電話裏簡短地祝福。但掛了電話,不禁會在心裏再走一遍和父親同行的漫長歲月。
從最早的意識殘片,到現在能撿得回的兒時的印象,大概率地能確認父親是“冷峻”的形象代表。那時的父親在南京軍校教書,母親在上海工作,我自然追隨母親。平日對父親的認識便完全靠著擺在幾案上的兩張黑白照片:一張是父親年輕時的單人照,一張是父母的結婚照。不知是因為軍校的錘煉提高了他的笑點,還是那時的父親已經學會了裝酷,反正兩張照片英俊帥氣的臉上都沒有笑容。從而每日對著照片的熏陶,讓我認識了一個不苟言笑的父親。
探親時和父親的聚會,自然會有歡笑,可那是短暫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天才地會犯那麽多錯,以至於會麵對那張和照片上同樣冷峻的臉,同時無奈地聆聽照片無法傳遞的叨,叨,叨的訓話。
自從父親回上海工作後,發覺曾經的父親印象完全錯了。他漸漸地沒有照片上帥了,同時又漸漸地和藹了。他是個絲毫不吝惜語言的人,總有那麽多的耐心,總有那麽多的肺腑之言要灌輸給我,不管我在“嗯,哦”之後是不是真的聽了進去。老實說,當時我真的以為那些教導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可在以後獨立的日子裏,那些話會不可思議地重新在我耳畔響起,就連那語氣都會是那麽的清晰。。。更讓我吃驚的是,不知從何時起,我自然地扮演起父親曾經的角色,開始無休止地向兒子“傳,教”。
等我讀了大學,父親和我的關係不知不覺中成了摯友。他很少再“傳,教”了,更多地是在生活上的關心。有時會突然出現在宿舍門口,隨後帶我去學校附近的飯店撮一頓。記得有一個周末,母親出差,我說學校有點事,要提早回去。父親硬要送我到樓下車站。當我看著他有些吃力地提著從我手裏搶去的包,走在我的前麵時,自然地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
在禮物早已是commodities的今天,節日中一份真摯的回憶,思念,也許勝過精美的禮品吧。
但願未來的某個父親節,我也會收到類同的禮物,那個父親節,才將是真真屬於我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