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拜師（三）

德龍

(三)

    越靠近混壇山，孫拉客越感到躊躇：即便到了山裏，又該到哪裏去找那些唱功修行大師，武俠小說裏的大師哪裏是隨便就能見到的，都是隱匿在深山裏，見一麵還得靠前世修來的緣分，他拉客前世都不記得在忙什麽，更不記得ever修過緣分；就算遇到大師們，自己究竟應該拜哪位為師呢，畢竟自己對此行一竅不通，萬一拜錯了師，不知道能不能退。正黯然傷著神，突然眼前一亮，仿佛一團彩色的雲在不遠處漂浮。孫拉客覺得有點恍惚，是不是自己長途跋涉太久了，腦海中出現幻覺了。他閉眼寧了寧神，隨後睜眼，用手揉了揉幹燥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專注地盯著前方。那團雲似乎停止了漂移，靜靜地停在那裏。孫拉客更加糊塗了，他催促著他的犇馳加快步伐，而他的犇馳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焦慮，依舊慢條斯理地往前挪著步，反而從後腚發出一股牛氣，熏得拉客連著咳了幾聲。

    等來到山前，孫拉客才看清楚，原來那團彩色的雲是一個人，他頭戴黃色鬥笠，黝黑的臉在鬥笠下更是漆黑一團。他身著紅色T恤，緊繃在滿是肌肉的上身。下麵一條綠色短褲，腳上蹬一雙橙色跑鞋。“哇，這裏人的穿著比省港那裏還驚豔啊，這個搭配有性格！”孫拉客暗暗嘀咕著。站著的彩人，微微向拉客打了個招呼，隨即便盯著拉客的犇馳看了足足有五分鍾。奇怪的是，當拉客跳下犇馳，走向那人時，突然注意到三頭牛也盯著那人，他們形成奇怪的對視。“難道這位就是修行高人？難道他正用自己的念力在和牛對話？難道牛聽懂了，在告訴他什麽？”拉客突然覺得自己怎麽多了許多白癡的問題。

   孫拉客向那個彩色的人抱了抱拳，“高人，俺想打聽一下，這是不是混壇山？這裏有沒有修唱功的大師？俺怎麽才能找到他們？俺是來。。。”彩色人終於把眼光從牛身上收回，打斷拉客的問題，“我不是什麽高人，我叫煉海西。這裏是混壇山，你要找的應該是達人唱穀。我可以帶你去。你這三頭牛準備怎麽辦？”孫拉客一聽，大喜，先前的煩惱瞬間煙消雲散，這麽熱情的向導，真是天賜啊！至於牛，什麽這麽辦？他買犇馳，就是為了讓它們載他到這裏，它們的使命已經完成，然後它們該怎麽辦，拉客從來沒想過呀。“牛？你說該怎麽辦？”孫拉客茫然地看著煉海西。煉海西爽朗地笑了起來，“不如這樣，我帶你去達人唱穀，帶你去找你要找的高人，我是那裏打雜的，對裏麵很熟。以後你在穀裏有什麽事，都經管來找我。你把三頭牛都給我，我幫你處理了，怎樣？”拉客很明白天下要想白吃早餐，午餐或晚餐的都是白癡的道理，既然自己有求於煉海西，煉海西又選定了報酬，那還有什麽可以猶豫的，“好！一言為定。”

   既然犇馳已經屬於煉海西的了，孫拉客也樂得讓煉海西去駕馭三頭蠢笨的牛。煉海西很健談，一路上講述著自己的故事。幾年前，他和同事八卦龍都厭倦了都市生活，八卦龍一心想修內功，所以來到了這裏。“那煉兄也一定修煉很深啦？”孫拉客忍不住好奇。“拉客，以後就叫我海西吧。別兄啊，弟的，我不喜歡虛頭八腦的客套，看得出，你是爽快人，我喜歡。我不練任何功，那些都是沒用的東西。我的人生哲學是越簡單越好，越接近自然越好。思考太多，太嚴肅會得癌。我喜歡在山裏跑，跑累了，就大吃一頓。爽！偶爾呼一口自己種的麻煙，神仙也不過如此。”

   “哦，非常超脫的人生，那這裏夥食怎樣？”孫拉客認定自己前世是餓死鬼投胎，在省港的食府裏浸了那麽多年，鐵定是個吃貨。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最近雖然餓癟了，卻奇跡般依然圓滾滾的肚子。“這裏的人除了自己在家做飯的，都去附近的老恐龍農家樂吃。老恐龍做的菜，雖然賣相差些，味道還能對付，特別是麵食，很地道。不過你得記住，即便再不好吃，你都千萬不能讓老恐龍知道，否則，在你擔心以後去什麽地方吃飯之前，可能已經被老恐龍用她的德國刀給剁了。我喜歡吃肉，這裏羊很多，吃得我都有羊騷味了，不信你聞聞。”海西把手臂湊到拉客麵前，拉客本能地退後躲了。“很久沒有吃牛肉了，現在好了，嗬嗬。”海西憨厚地笑到。“靠，難怪他剛才看俺犇馳的眼神象餓了很久的狼一樣。”拉客看了眼他的犇馳，想到他們不會很久的未來，掠過一絲不可覺察的憐憫，但當他隱約間又聞到一路上那股股衝天的牛氣，“算你們倒黴！”拉客收回了視線。

    不知不覺間，拉客知道他們進入了達人唱穀。因為在道旁的巨石上，用紅漆書寫著“達人唱穀”四個字。

   “達人都是修煉大師？”拉客問道。

   “這個世界上，稱自己達人的有兩種人：一種是的確很牛逼的人，另一種是很會吹牛的人。”海西精辟地總結道。

   “你可真是喜歡牛，三句離不開個牛字。”拉客調侃道。

    他們兩都禁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