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綱目

人非草木,孰能無好,有則加勉,無則改之。
正文

玉蓮心經:那一斧的風情-二十一

(2009-08-30 07:46:48) 下一個
【21】玉蓮要我給她朗讀
  
  回憶並不是一個忠誠的朋友。
  和玉蓮私奔到鳳鳴村好一段時間了,我的生活從沒有像這段日子一般充滿歡快、彌漫著新奇,甚至是清晰。回憶中的這段日子卻變得模糊起來,也許是因為我和玉蓮已經融合在一起,所有的時間竟然連成一次悠長的親吻,抑或是對視。
  相反的是,對於張蓉、林慧珊她們的回憶卻在一天天清晰起來,如同坐觀風雲,風漸大,雲漸近。甚至連鄧勉之這樣不相幹的朋友,我也會記起與他相處的點滴來,譬如他的煙盒裏總是裝著八國聯軍一樣的煙頭,掏一個煙頭出來抽時,總會說抽別人抽過的煙頭並不可恥,插別人插過的女人才可悲——他說話確實粗魯又下流,仿佛不如此就無法顯現他自由灑脫的偉大人格,偏偏我見過他拿著燒餅去討好旁邊擺攤賣發夾的胖大嫂,足以證明他並不懼怕可悲。
  昨天無意中提起鄧勉之時,玉蓮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過得好一陣子才強忍住笑聲,望著滿臉驚愕的我問道:“鄧勉之是不是寫過一本《本性綱目》?”我點頭稱是,玉蓮繼續問道:“他是不是還寫了本《新青年》?”我說:“他應該沒有精力寫其他小說了,最多有精力寫封遺書,還不知道留給誰為好,怎麽一提起他,你就笑得這麽厲害呢?”玉蓮又是忍俊不禁,勉強摁住笑意,才說:“昨天去梨花家看她養的蠶時,見到鋪在簸箕裏麵的一張報紙,那一版是生活趣聞,雖然我認字不多,倒還讀懂了裏麵的一則新聞,說是南都城有個文學青年,就是寫了我問你的那兩本書,苦於沒有人賞識,索性在網絡上發帖,求富婆包養,還舉歐洲那些大文豪和貴婦人的故事為例,大意是說自己也會成為文豪,你說那不是鄧勉之又會是誰?本來回來就想告訴你這個笑話的,倒是本來對這個人沒太在意,何況今天跑動跑西的,要不是你提起來,我還真會忘了這事。鄧勉之那麽清高的人,怎麽會做這樣荒唐的事呢?”
  我倒並不覺得可笑,而且心中有股悲涼之意,便反問玉蓮:“我程某人這樣現實的一個商人,現在不也變得像個浪漫的詩人了麽?”公
  “秋哥,你骨子裏就是一個詩人。”
  “鄧勉之骨子裏是一個賤人,所以不足為奇!”
  玉蓮歎了一口氣。
  入夜裏,全村停電,早早地陷入一片寂靜,唯有星光繾綣。
  院子裏夜涼如水,我和玉蓮坐在同一張藤椅上,兩人都光了腳丫,踩著腳下絨絨青草,有些癢,有些涼。玉蓮提了腳上去,擱在我腿上,整個人弓了身子縮在我懷裏,伸了手撫著我留有胡茬的下巴,柔聲道:“秋哥,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電多好啊!”
  “恐怕人口暴增——人們活動的範圍就縮小到床那麽大了。”
  “呸——沒有燈光,還有星光呀,我們不是除了床還有院子麽,我說沒電的好處,就是星光不會被燈光淹沒。”
  “哎呀,我的玉蓮怎麽也像個詩人了——我倒認為電是製造現代罪惡的劊子手。”
  “也許我們的眼光應該向前看。”
  我頓了頓,笑道:“我的眼光隻向下看!”
  玉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領口,自然明白我看到了什麽,故意橫了手掌掩護住,有些俏皮地笑道:“不許看——白天說起鄧勉之時,你不是說自己變成了一個詩人麽,你要給我朗誦一首詩之後,才許你看——並且以後得立下這規矩。”
  我心裏驀然動了醋意,蹦出一句:“以前顧傾城也總是給你朗誦詩歌後才能那樣嗎?”
  玉蓮霍地站了起來:“你想到哪裏去了?”看著我有些頹然的表情,她又回到藤椅上,恢複了原來的姿勢,嫵媚地笑道:“你難道還不信顧傾城沒碰過我的事情?他確實常在我麵前朗誦詩歌——他自己的詩歌,因為我沒讀過書,識的字全是他教的,所以他說要我懂得欣賞的詩歌才是好詩歌,還舉唐朝一個姓白的詩人如何念詩給那些老婆婆聽為例子——你不想朗誦也就算了。”
  “我信!”我緩慢地回答。
  也許我太愛玉蓮的緣故,從不允許懷疑在我心頭生根,最好的方式就是不了解她的過去,到如今,我也沒追問過她是如何顧傾城相識的。
  “那你朗誦不?”
  “可現在沒有燈光,並且我手頭沒什麽書——你知道,屋子裏就一本地圖冊和一本《玉蓮心經》——恐怕傾城那本《玉蓮心經》上的詩,你耳朵都聽起繭了。”
  “那你隨便朗誦一首吧——最好以後你自己寫寫。”
  “我這水平寫打油詩還嫌不滑呢,以後可以嚐試嚐試,倒是記得鄧勉之在《本性綱目》裏托張雲帆之口寫的一首詩,當時因為認識了你的緣故,對這一首就記憶特別深。”
  “你早就對我安了壞心,還不承認呢——你朗誦吧!”
  我緩慢地朗誦了鄧勉之那首詩:
  “
  你是詩經的第一章
  他譜了曲
  我來歌唱
  人們在唏噓
  ”
  “完了?”
  “完了!懂了嗎?”
  “沒懂!太短了!”
  “我的不短就行了!”
  “呸——”
  “你看看——”
  “呸——手拿開!”
  “不!”
  “砍腦殼的——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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