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綱目

人非草木,孰能無好,有則加勉,無則改之。
正文

本性綱目:第十章 大學 - 1

(2010-05-31 12:03:22) 下一個

 

阿香第二天才回到誌強他們的住處,問及雲帆昨晚有沒有回去,誌強說大哥回來過,看到香香姐你不在,他又回學校去了,說是要溫習功課,原來大哥念書真用功。阿香也不明白那小子怎麽發神經要念書了,倒是心裏感到安慰,摁下自己昨晚沒有想明白的問題,帶了誌強二人出去找工作,以解雲帆的後顧之憂。

原來雲帆念書,不像和尚念經,隻有火苗落到腳背上,他才會跳起來。雲帆昨天一進宿舍,就感到舍友的眼光特別,心裏納悶,忙問下鋪的兄弟怎麽了。這下鋪的兄弟就是王京,在班上也是一個風雲人物,學習成績第一,身兼班長和團支書兩個重職,唯一遺憾的是不能象國家領導人那樣將黨政軍的權利攬於一身,但也有彌補的方法,他對軍事知識的癡迷就像色狼對女人的愛好,雲帆還記得剛上大學參加軍訓的時候,眾人在東湖邊稍事休息時,偶有軍用飛機從頭上掠過,王京不用揚頭,隨即說出這款飛機的型號,火力配置,和美軍對抗還有哪些缺點,隻是差點辨別出飛行員的年齡和體重了,這一番見解往往令同學咋舌不已,繼而傾慕地問他緣何得知,他則謙虛地說,聽音辨形,熟能生巧耳。雲帆有些不相信什麽機型都讓他檢閱過聲音,卻也有些忌殫這種本領,千不該睡在他的上鋪,以至於睡覺不敢打鼾,更不敢在上麵手淫,害怕他能夠從床搖晃的聲音中辨別出自己的火力集中在哪一個方向。後麵念了幾年書,卻也感激睡在了他的上鋪,因為隻有睡在他上鋪,考試的時候才能坐在他的後麵,雲帆眼力甚健,號稱能夠看清一百米前美女臉上的雀斑,遑論這一米前試卷上的答案了,每次考試快結束的時候,他都恨不能高歌一曲《十五的月亮》,這沒有被開除的成績裏確實有王京的一半,何況在其他方麵也是幫助甚多。如果每一次都能抄及格,那麽張雲帆就是天才了,但他不是天才。

王京正捧著最新的一期《艦船知識》,雲帆暗自佩服他是海陸空齊頭並進。王京抬起頭說:“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本來身陷埋伏,《傷痕力學》的課程沒有過,現在又四麵楚歌了,我注意到,這一科可是三個學分啊,如果沒有過,加上以前的,你可能被退學了。”眼中露出好生惋惜的神情,等著看雲帆怎樣表達這種悲傷。

聽到這消息後,雲帆腦子裏一片空白,覺得之前的風花雪月都它媽的混賬,欲哭無淚,欲行無力。

王京合上手裏的雜誌,安慰他道:“你也別難過,條條大路通羅馬,行行也能出狀元。好像我們班還有兩個人沒過,蔡中正,是誰呀?”王京對著另外一個正在玩電腦的同學問。

蔡中正是班上唯一來的山東籍學生,不能大碗喝酒,隻能大腕吃飯,隻是學習委員,不是委員長,

蔡中正也不轉過身來,隻是連聲道:“快來看,我發現了柳亞洲的電腦裏有好多美女圖片,哦,這一張上麵還可以看到毛。”他口裏的柳亞洲是宿舍的另一個同學,。

王京素來正經,見雲帆身陷絕路,蔡中正還在那裏嘻嘻哈哈,不由得有氣,將雜誌用力地拍著桌子道:“我問你話呢?”別看蔡中正的個頭比王京大出許多,卻是有些畏懼他,因為王京從書上看來的火藥味隨時會流到血液中,班上沒有幾個人沒和他發生過糾紛。

蔡中正才回過頭來說:“說什麽?”見王京在那裏鼓著眼睛不說話,仿佛又想起了記憶中的問話,慢條斯理地說道:“除了雲帆沒有及格,還有楊小文和劉星星,也不用著急,這門課有一次補考機會,哦,好像就是後天下午考試吧,雲帆,你還不抓緊時間複習?”

雲帆聽他這麽一說,才長長的鬆一口氣,好像被判了死刑的人聽到了刀下留人的呼喊,至少也可以判個緩期,不妨讓這份悲觀先延期幾天。回過魂來,笑著責怪蔡中正道:“你這個學習委員怎麽當的?”

王京也為雲帆鬆了一口氣,對蔡中正笑道:“那圖片在哪裏,給我看看。”

雲帆道:“看那個有什麽意思,過幹癮,中正,幫我搞定這門考試,請你看真的。”

蔡中正扶了扶眼鏡,笑道:“你倒見過不少,教那門課的老師認得我啊,心有餘而力不足。”

王京還在那裏埋怨:“怎麽就這麽幾張?”

雲帆假裝好奇地問:“你不是不看那些嗎?還嫌少。”

王京一陣幹笑:“柳亞洲在我們宿舍最小,他能看,我們當然能看了。”

雲帆歎道:“看來男人的電腦和女孩子的抽屜一樣,男人電腦裏一定有黃色圖片,女孩子抽屜裏一定有零食。”

王京道:“去,去,別在那裏酸溜溜的,應付你的考試才是正經的。”

雲帆一次都沒有去聽過這門課程,如今還不認得那個老師,這種課程平常不作題是萬萬別想通過的,對這兩天的複習時間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決定去找劉星星他們兩人商量一下,兩人一聽就明白雲帆的意思,齊聲道:“你還不知道那個教授的習慣,號稱我們學院四大名捕,不去送禮可能還好點,否則還真有可能弄巧成拙,我們,我們隻是上次考試發揮失常,這次還是有信心的。”

雲帆聽他們口徑一致,還真懷疑前去送禮是否妥當,也害怕“羊肉沒吃著惹了一身騷”。隻是暗自傷感班上的另外三名同學在大三的時候留級了,自己從倒數第四名爬到了倒數第一名,儼然成了老師抓不及格的第一目標,此時方明白鋒芒不要畢露的道理。心下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去抱一下佛腳,即使被佛發脾氣踢一腳也是心甘。

進考場的感覺就像進法庭,雲帆的手心裏隻是冒汗,比當年高考還來得緊張,總算第一次見到了教這麽課程的黃教授,比較胖,中年禿頂,好像腦子裏已經裝不下他的學問,學問冒出來將頭發都擠掉了,天氣不熱,但是他的鼻尖兒總在冒汗,明顯看得出來他在懷疑雲帆是不是他班上的學生,幾次站到雲帆旁邊,那鼻尖兒上的汗還滴了一滴在卷子上。

出考場的感覺就像被逐出了人間,雲帆的全身都在流汗,心往下沉,明白這一次在劫難逃,看到劉星星他們一臉誌得意滿的樣子,估計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墊背來擋一擋了,他倆還在對照著彼此的答案,隻聽得劉星星一會兒駁斥楊小文某道題肯定錯了,一會兒又幡然醒悟自己某道題可能也錯了,歎一口氣說:“得八十分是有點難了。”二人又問雲帆考得如何,雲帆不敢答話,隻是搖頭,現在就是叫他陽痿來換取這門課程的通過也不會猶豫的,自己的前途是次要的,實在對不起母親每次提到他的名字時眼睛裏就充滿發光的自豪表情。

回去把這事同王京一商量,王京也是替他著急,勸他破釜沉舟,趁還沒有出來成績前去通融通融。雲帆說,不知道如何通融。王京勸他別急,別亂了方寸,去公用電話那裏撥了好幾通電話,從一些師兄那裏得到了一些寶貴的經驗,比如教授喜歡抽煙,並且隻抽三五的牌子,還喜歡喝一點酒,最重要的一條信息是,他老婆喜歡人送油,認為那個對家庭最實在,看來要走曲線救國的路子了,不過,也有人送了禮被“槍斃”的,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說罷,王京滿臉凝重地拍著雲帆的肩膀,大有太子丹在易水旁送荊珂的風瀟瀟之勢。

雲帆也決定要去碰一碰教授的釘子,最大的問題是囊中羞澀,開學帶來的錢已經還了上學期的債,這種時候,他總是首先想到阿香,卻絕不好意思說補考都還不及格的事情,那樣也太沒有男人的威風了。

雲帆去出租屋的時候,剛好碰到阿香他們從外麵回來。雲帆問這幾天的工作找得怎麽樣了,阿香說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也勸雲帆不要太擔心。誌強和青青在旁邊羞得臉紅,知道實在是自己文化低的緣故,碰到看得上青青相貌的地方,又不要傻頭傻腦的誌強,看得上誌強一副好勞力的地方,又不要斯斯文文的青青。誌強心裏認準一個理兒,就是兩人一定要在一起做事,彼此才有個照應,青青心裏麵也認了他這個男人,覺得什麽都聽男人的算了,便不作其他主張。

阿香又問雲帆怎麽幾天都不回來看看,雲帆說剛開學,同學們為找工作忙乎呢,實話告訴你,我的工作也有了一些眉目。阿香說,你不要騙我。雲帆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說道,我上次給你保證過不再賭博,又何曾重新犯過,你可以把心掏出來看看,上麵寫著永遠銘記香香的教導幾個大字。

阿香抿著嘴笑,問他到底是什麽工作,雲帆說是一個熟悉的教授幫他找的,暫時不能告訴她什麽工作,隻是要適當去給教授表示表示。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盤算了後路,如果以後阿香問自己怎麽還沒有找到工作,大可以說發覺教授介紹的那個工作根本不好來敷衍。

阿香歎了一口氣,說:“我也不管你是否在騙我,反正我的人都被你騙了。不過,我過兩天就要回去了,眼不見心不煩。”雲帆知道她在說氣話。

雲帆道:“那麽你就找個借口留在廣州,暑假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去雲南。”

阿香低下頭說:“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一定要回去。我等誌強他們找到工作就走。”

雲帆心裏發急,拉住她的手,求她留下來。

阿香說:“我走後,你最好多點男子氣色,不要動不動就求人,也不要冒充什麽黑社會的混混,那不是你的出路。”

雲帆說:“什麽時候回來?”

“能夠回來的時候就回來吧。”

“具體一點。”

“半年左右,剛好你工作了。”

“這半年會比半輩子還長。”

“這種話你對多少個女孩子都說過。”阿香幽幽地問。

雲帆又是一番賭咒發誓的否認。

從阿香那裏“借。”了五百元錢回學校,買了一條三五煙,一瓶竹葉青和一罐金龍魚花生油,還是那種買一大罐送一小罐的裝配。教授的家在七樓,在樓下得對講係統請教授開了門,爬上去已是麵紅耳赤,深深呼吸了一口,才鼓起勇氣敲門。

教授滿臉喜色地開了門,雲帆迅速地朝屋裏掃了一眼,發現隻有他的小孩在看電視,才從門口將東西提了進來,心裏還佩服自己做事謹慎,單就這一點,應該就能得到教授的賞識,不會因為有外人存在而尷尬。

教授看到他提東西進去後,臉上的笑容馬上象他頭上的頭發一樣消失,臉拉得有些長:“你們怎麽讀書的?學校怎麽教育你的?你不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雲帆心裏發慌,把東西放到靠牆,忙說:“您別誤會,正因為我沒有好好讀書,特地來向您好好道歉,來聆聽一下您的教誨。”

教授的臉色和緩一些,說:“你們到老師家裏來坐一坐是沒有關係的,當老師的也是歡迎的,千萬不要養成這種習慣,這麽小就懂得送禮,長大了就懂得貪汙。”

雲帆躬著身子說:“您說得有道理,有道理,我就是來坐坐,來坐坐而已。”

教授指著地上的東西:“這就是來坐坐而已?你父母的錢來的不辛苦嗎?拿出去,拿出去。”

雲帆不動,張著嘴巴不知道說什麽,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嘴巴這麽笨過。

教授又說:“是不是要我動手,哎,哎,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脾氣了,你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讓你過。”說完就彎下身去要提東西。

雲帆見狀,還真怕他發火,忙提了東西出來,又要回頭去央求的時候,門已經砰地一聲關上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