蹣跚美國

美國紀事專欄

蹣跚美國

文/胡曼荻

              

    陪公主在美國讀書，是陳生從來沒有想到的。女兒丹丹從小被視為掌上明珠，家中的小公主，讓她一個人飄洋過海做小美漂，做父母的實在不放心，住在美國家庭裏麵，更是有千絲萬縷的擔憂。美國沒有家長陪讀的簽證，獲取觀光探親簽證赴美，最多可以在美國停留半年。陳生想了一個辦法，每人陪伴三個月，父母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全家赴美輪流陪讀。

              

    陳生打先鋒，送女兒初始上學。來美國人生地不熟，在中國學到的都是啞巴英語，陳生居然租房子租車，蹣跚起步，跟著女兒踉蹌美國，生活總是有些小意外，一切似乎沒有國內那麽風生水起，不過陳生享受在其中，最津津樂道的是一些租車趣事。

              

    美國是車輪上的國家，沒有車，隻能混跡大城市又髒又亂的鬧市，走幾步就看到乞丐，年輕力壯，看起來甚至是正宗血統的美國人，恬不知恥地坐在那裏，麵前放著一個空杯，低著頭也不看路人，誰愛給多少是多少。有了車，便可以生活在城市周邊的小鎮上，安靜寧和空氣清新景色怡人。

              

    陳生來美國第二天，藝高人膽大，去唐人街上的一間旅行社，把中國的駕照做了公證翻譯，拿著就去了租車行，連比劃帶塗鴉，居然發現有中文導航，看了，美國人也開拓中國人的市場，誰有錢就是一等公民，被當作大爺伺候著。陳生很順利地租了一輛車，感覺不貴很合算，儼然有了飛毛腿，帶著女兒妻子在城市郊外亂兜風，靠著中文導航，一個月不到，居然把費城大街小巷周邊小鎮，摸了個門熟。

              

    隻是陳生不爽的是，吃了幾張停車的罰單。一次把車停在消防栓前，購物回來看車窗上多了個方塊單據，還在納悶，然後看到市政府的字樣，感覺不妙。借助電子字典，陳生把罰單逐字逐句翻譯了遍，居然很樂觀地接受了，感到幸運的是，這罰單不過才幾十美金，如果停在殘疾人泊車位，要被罰三百多刀，那才叫割肉。還有幾次停車超時，再被罰，陳生領教到在美國其實開車不易，在城市裏泊車處處是陷阱，幹脆就盡量少進城，能解決的事情，都在小鎮上消化了。最重要的是，女兒的學校就在小鎮上，一切顧全大局，僅僅為了女兒讀書。

              

    陳生也不知道怎樣該支付罰單，就老老實實把罰單交給租車公司，把費用補上，讓租車公司代付。陳生在美國陪伴了一個多月，租車公司期間還不停打來電話，問他開車是否順利，陳生隱約感覺這租車公司似乎對他有些不放心。難怪，如果在中國，把價值上萬的一輛車租給一個沒有任何約束的外國人，似乎不敢想象。租車行來他的護照也不押，僅僅憑翻譯的駕照信息，就對他信賴有加，讓他駕著一輛新車在美國逍遙。

              

    陳生有次意外迷路了，在街上轉來轉去，招來了一輛警車。警察叔叔問了他幾句話，陳生沒有聽懂，讓人家寫下來，然後輸入有道詞典，一字一句翻譯出來，搞懂了問題，然後，答案再翻譯成英文，蹦著念出來。警察聽著他鸚鵡學舌般的英文，樂了，問了他的名字和生日，輸到警車裏的電腦係統，然後點點頭，似乎核對的信息正確，擺擺手讓他走了。

              

    陳生始終都搞不懂，警察是從租車公司獲得他的信息，還是和美國海關的係統聯網，有他的資料。原來，他在美國都被記錄在檔，跑不掉的，難怪租車行那麽放心大膽地把車交到他腳上。

              

    陳生想中國了，在美國，自己似乎就是一個過客，像個初生兒，蹣跚學步，不知何時才能在中國一樣健步如飛。這美國夢，隻能交給女兒了。讓他欣慰的是，丹丹似乎在美國生活得如魚得水，連暑假都不打算回去，說要去參加哈佛的中學生夏令營，融入美國精英社會。陳生隻有苦笑，小孩子果然天不怕地不怕，不知成人世界的艱辛。

             

2014-9-8@Victo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