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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情事9 情人與丈夫
20180505
中國南方某市。大學醫院某科室主任Sasha最近遇到了一件煩心事兒:讀本校醫學院的女兒懷孕了,可她就是不說懷了誰的孩子,每回回家都沉默不語,有時還暗自以淚洗麵。Sasha發現端倪時顯然已過了最佳的人流期,她隻好任其發展。她還得時時開導女兒,怕她想不開,走了絕路。
望著女兒開始隆起的肚子,Sasha陷入了沉思。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Sasha還是女兒現在這個年紀,她告別了丈夫和牙牙學語的女兒,獨自一人來到北美國家留學。初到北美大學的她,看著漫天飛雪暗暗叫苦:自己不會開車,也沒錢買車,這可怎麽活得下去?當教授把她帶到實驗室時,她的眼睛一亮:實驗室有兩個小夥子,一個是中國人博士後A,一個是法國人博士生安團(Antoine)。這下有救啦!
果然,教授特意把她介紹給A,囑咐他多多照顧、幫助新來的師妹。幫助同胞,這本來就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更何況這是個漂亮大方、人見人愛的師妹!於是開頭的兩周裏,他開車帶她辦理各種證件、太陽卡、購買生活用品、糧食等,還要教她做實驗。不亦樂乎。
Sasha深諳中國的人情世故,她每回得了師兄照顧,都要做幾個好吃的菜來款待A。A從法國過來,家在外地,他是單身赴任,也樂得有人請他吃飯。否則他一人自炊自飲,索然無味。一來二去中,兩人早已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在聖誕節之夜,大學宿舍裏因放假悄無生息,安團也回國度假去了。他們這兩顆孤獨的心,終於跳到了一起。
他倆從此同進同出,讓教授看了有些不快。安團度假回來,按他家鄉的習慣給每個人都帶了小禮物。A發現安團給Sasha的禮物比給別人的更大,心有不平。他哪裏知道,Sasha沒敢告訴他的是,禮物裏麵還夾了個手寫的電話號碼,顯然,那是安團的住宅電話(那個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
夏天來臨了,Sasha的實驗技術已基本掌握了,單等實驗材料到貨了,教授也外出度假了。利用這個時機,A開車載著Sasha,溜出去三天,到海邊看鯨去了。當他們看到巨大的藍鯨露出背脊和船舵般的尾巴時,他們被深深地震撼了。
當他們掩飾著眉梢的興奮悄悄回來時,Sasha看見安團正用那雙湛藍的眼睛幽怨地盯著她,仿佛在說:“你們出去玩,為何不帶上我?”
暑假結束的時候,A也結束了博士後工作,出站了。他們兩人依依不舍。
胎兒三個月大的時候,女兒回家了,情緒平穩多了。母親看著她說:“要不咱們把它生下來?”
“當然得生下來!”女兒斬釘截鐵地說。
“生下來容易。可是誰來帶它?我們都要上班,你還在上學。。。”母女倆陷入了沉思。
A離開後,一個中國應屆的小女生來到了實驗室。安團成了師兄,他要完成自己的實驗,還要協助Sasha做實驗,還要教小女生實驗,忙得直打轉。Sasha已經適應了北美的生活,與國內丈夫的電話聯係成了一種負擔。最近她和另一個中國男人、訪問學者B搭夥做飯了。安團無奈,隻能利用一起做實驗的時機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時光。
秋天,搶在B訪問研究期滿回國前,他倆報名參加了東海岸五日遊的旅行團,吃住都在一起。在半島國立公園,他倆甩開眾人,快步朝前趕。在半島尖端的百年燈塔前草坪上,Sasha首先看到一頭黑熊在低頭拱食垃圾桶裏的食物,她興奮地喊:
“快看,快看,公園養的熊在吃東西!快來為我和它合張影!”
他倆先遠遠地照了一張,感覺照片中的熊太小,又靠近一些再照。還要靠近時,熊停止了拱食,抬頭看了看他倆。
“快—跑—!”導遊在後麵看到了,嚇呆了。
他倆手牽著手,蹦蹦跳跳地回來了。
“那是野熊!”導遊嚇得聲調都變了。待他們回頭再看時,熊已不見了蹤影。
Sasha回到實驗室,吃驚地發現安團正跟著小女生學中文!第二天,當Sasha滿麵春光地到實驗室上班時,安團快步走到她麵前,憋紅了臉,一字一頓地說:
“你—恩—漂亮!”
Sasha一愣,繼而大笑不止。她明白了,他是想說“你很漂亮”,奈何“h”沒有被發出音來!
她興致高漲,說:“你—也—很漂亮!”
安團懵住了,他不知道“也”是什麽意思。他還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可惜他說不出來,——他的中文太有限了。不過在安團的無私幫助下,Sasha的實驗突飛猛進,取得了令教授滿意的實驗數據。
B回國了。分手的時候B哭得傷心不止,Sasha卻無動於衷,因為她已經經曆過這種分手的痛苦了。
女兒懷孕六個月了,她已經無法通過服裝來掩飾變形的身體了。Sasha是本大學的醫生,暗中找班主任為女兒請了病假,休學半年,接她回來安心養胎、待產。自己則一改過去在科室加班到很晚的做法,一到下班就回家,陪女兒散步,聊天,講自己過去的故事,順便也想誘導女兒說出那個男人是誰。這天是個周末,女兒起得早,她也睡不著,跟著起來了。她順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小說《雪雁》,問女兒:“你還記得它嗎?”
女兒遲疑地點點頭。她當然記得,媽媽回國後,就常常捧著這本書發呆。女兒睡不著的時候,媽媽有時會讀上一段給她聽,告訴她自己海外的故事。今天,媽媽又開始了她的回憶:
又一個聖誕節到了,安團又回了法國度假,又給每人帶了禮物。這一回,他在給Sasha的禮物盒裏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中文:
“親愛的Sasha,我在法國思想你很!”Sasha很是感動,專門請他到希臘餐館吃了一頓大餐。幽幽的燭光中,四目相對。Sasha慌忙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初夏,Sasha完成了論文寫作,遞交給教授修改。她聽說邊境線上有一個世界第二大的瀑布,去過的中國人都說好看,就拉了中國人博士後C一起去看。兩人一拍即合,開了車就一路向西而去,途徑千島湖。兩天以後,他們已經登上了“霧中少女”號觀光船。當霧中少女開足馬力、全力從向馬蹄瀑布時,氣旋亂竄,水汽從四麵八方襲來,上有瀑水墜落,下有水珠上湧。縱然都有雨衣,也不起絲毫作用,每個人都成了落湯雞。他倆盡管凍得瑟瑟發抖,卻興奮得又跳又叫,然後就吻在了一起。
在回去的路上,C提出要訪問一個國立公園,登一座600米的山。可當他們趕到目的地時,已經是太陽偏西了。C拖著Sasha,匆匆往山裏趕,想搶在太陽落山前登頂。可是他們還沒走幾百米遠,剛剛轉上一個小坡,C赫然看見一隻大黑熊正在前方啃咬著什麽,距離他們不到30米遠!C一把擋住依然往前跑的Sasha,指給她看眼前可怕的景象。他倆臉都嚇白了,躲在樹後用手勢比劃了一陣,拔腿就往回跑。剛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入山口,看到一個攝影師扛著長鏡頭要進山,他倆不由分說拉了那人跑下來了。
當天晚上,在公園的避難小屋裏,兩個剛麵臨了死亡的年輕人,不顧一切地結合了。
旅遊回來後,C便出奇地忙碌起來,也很少來找Sasha了。Sasha問他在忙什麽,他卻神秘地說:“到時你就知道了。”Sasha不滿,但她也顧不上他了,因為實驗室正忙著組織她的論文答辯會。
Sasha答辯成功了,教授設宴送別她,全實驗室人員都參加了,還有外來的C,因為教授看出C也很喜歡Sasha,C也是教授的好朋友。教授其實也很喜歡Sasha。在送別會上,大家縱有千言,也不便明說,各人喝著悶酒。席上,安團恭敬遞上了他用漢語寫的送別卡,Sasha和安團流下了眼淚。
最後一天,就在Sasha裝箱打包的時候,C才拿著一本墨跡未幹的新書跑來,說:“剛出版的。你回國再看吧,上麵都是我們的故事!”這就是《雪雁》了。這麽多年來,每當Sasha遇到心煩的事,她就會把《雪雁》拿出來翻看,代價是當晚她必然失眠。
Sasha回國了,她看著不思進取的丈夫,越來越不順眼,——她在國外接觸過的男人,個個都比丈夫強。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堅決同他離了婚,帶著女兒飛到了南方發展。她盡管事業有成,愛神卻始終不肯光顧。在尋尋覓覓了三年之後,她絕望地發現,與北美國家的情況完全相反,像她這個年紀的女人,還有高學曆,還有個半大的女兒,在中國找個男人比登天還難。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好與前夫複婚了,湊合著往前走。
她後來聽說教授退休了,安團繼承了教授的職位。現在,教授已經作古了,安團還沒找女朋友。看到C發來的消息,她大哭了一場,教授和安團當初對她的好處,曆曆湧上心頭。。。
終於,瓜熟蒂落,女兒生產了。此前母親已經辭去科室主任職務,辦理了提前退休手續,以便專心帶外甥。母親見這個新生的外甥一頭軟軟的卷黑發,湛藍眼珠,頓時就喜歡上了他。
“既然是個男孩,我看就叫他‘安團’吧,取‘安定團結’之意,”母親不顯山、不露水地說,“等他長大了,送他出去留學,到我從前留學的地方。”
她知道,有一個男人,永遠都在那裏等著她。
也許99%的婦女都是獨立自主的,但不在本係列寫作計劃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