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魁北克

魁北克人是加拿大人中的異數,近半數公民讚成獨立,年輕人尤甚。每年6月24日的”國慶節” ,隻要你到亞伯拉旱平原,便立刻能感受到他們要求獨立的狂熱氣氛,”魁北克萬歲!”的口號一呼百應。魁北克人還有高非婚同居率,高分居率以及公開的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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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魁北克》序 (大船)

(2021-11-29 19:15:41) 下一個

PREFACE

 

大船

20210916

 

魁北克市地處加拿大地盾、聖勞倫斯河衝積和阿巴拉契亞的交合處,一萬年前,隨著最後一場冰期的消退,塑造出一片山河壯麗,境內峽穀長河,湖泊星羅棋布,往北是冰雪秘境,往東是大西洋,往南是美國緬因州,往西是五大湖區,曾經是北美印第安人的集中居住地。移民魁北克已19年的靜水子新的詩集將要出版了,喚作《家園魁北克》(Enjoying Quebec)。作者靜水子,其實我更喜歡稱呼他周隊,是魁北克市千裏行交遊俱樂部(Club de randonnée amitié et milliers de milles, CRAMM)創始人之一;而我,一個剛到魁北克的嶄新新小人物,首次參加千裏行不過是半年前的事。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新成員就迎麵撞上了千裏行創立十周年!一個不盈利、純粹靠興趣和情懷支撐的小團體,竟然走過十年風雨,雪裏滾、山裏穿、湖裏浪、沼上漂,留下無盡回憶、結下戰友情誼。這已經是件值得驕傲和慶祝的事。好事成雙、錦上添花,周隊的第六本詩集,也要在千裏行成立十周年際出版啦!

周隊邀我為詩集寫序,我真是驚嚇又驚喜。嚇是怕自己寫不好,有失格調;喜是竟然被如此委以信任,同時還竊喜自己的寒酸文字也能借著周隊詩集的出版而被鉛印!

 

詩集中大多數詩篇都以千裏行活動為主題。所以先不說詩,先從我跟千裏行的緣分說起。

在2020-’21年新冠肺炎正肆虐的冬天,我來到了魁北克,感受冬季的蕭瑟、封閉的苦悶、學業的重壓,還有難免的孤獨。終於在冬天即將結束的時候,我成了千裏行的不速之客,首次和隊友們在貝桑坡(又譯作拜聖保羅)的雪林裏穿梭說笑,除了自然和運動給予的痛快,還感受到了千裏行家庭般的溫暖。

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我跟著千裏行走南闖北、上山下水,在國道上飛馳,在土路上顛簸,在大西洋裏泡過腳,在葵花田中唱情歌,探幽不似凡塵的礦湖,解鎖生機勃勃的泥炭地……半年時間裏,我去過的地方比來了五六年的博士還多。最精彩的一次就是今年(2021年)夏天,周隊年休,我放暑假,正好結伴去Gaspé遊玩一周。輕車一輛,帳篷兩架,同行者四人。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露營,遭遇低溫又逢了暴雨,在冰川湖泛舟還險些翻船,但興致不減!我們征服了亂石堆積、苔原植被的Mont-Albert;在Percé的鳥島(île de Bonaventure)一睹萬千鰹鳥風采;於Forillon的沙灘上撿貝殼化石,還意外碰見一隻擱淺死亡的須鯨;返程途中順便露營Bic,遠眺海豹,攀爬危崖……種種新奇曆險都被周隊用詩記錄下來,收錄在這本詩集當中。我閱讀的時候,當時所見、所感又全都浮出記憶。

沒想到這些經曆對我的學業也有幫助。地質課講Gaspé的泥石流,這我知道呀,去露過營;環境課分析Thetfort Mines石棉礦汙染,這個我也熟呀,還淌過它礦湖裏的水咧!

何止看美景呢!千裏行期間,我嚐過熊隊的鹵牛肉、周隊的油炸花生米、弘豔姐的牛肉水餃和月餅、Judy姐的鹽水鴨、時光子哥的地木耳餡兒包子、卡卡姐的涼皮……真是解了我的饞蟲,給了我家的“胃”藉!我才來半年就感受到那麽多的溫暖和快樂,那堅持了千裏行十年的周隊呢?

 

在詩人眼裏,無事不可成詩。詩集裏有一首小詩,叫《糾結》,寫暴風雪前夕,“風景絕絕,山鬼頻誘”,糾結要不要發起出行。在《定風波》裏抱怨魁省天氣預報不準,“莫聽魁天預報聲,何故屢誤千裏行”,就算“嚴冬喜雨道成川,春汛急急河漫灘”,也安慰自己“雨雪不過天洗兵”。周隊說自己“本乃地球王,巡視四大洋”,要趁著“青春伴我行千裏,莫待花落老呆癡”……一個老頑童形象躍然紙上,巧不巧周伯通、靜水子還都姓周,“不服周”(湖北方言,指不服輸、不信命)的周!

 

身在異域他鄉,詩句裏不可避免會出現千裏行走過的那麽多地方的法語名稱,再來看看千裏行人是怎樣翻譯這些地名吧。喜歡他們把“Rivière Montmorency”翻譯成萌萌川(熊隊譯),可愛得讓人想跳進去遊泳,既取了首音節,又有種水汽濛濛的錯意感。他們把“Sentiers Mestachibo”音譯成“美死她去吧”(弘豔姐譯),除了叫人會心一笑,也勾起好奇,這條小徑究竟能有多美呢!他們把本意“腳跟湖山”的“Montagne de lac du Talon”音譯成“踏龍山”,難度、氣勢和意境一下就全出來了。還有四戰兩敗的Mont du Thibault被音譯成“睇波山”(Min博士譯),登頂睇望萬頃波,油然生出一股“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的豪情壯誌。本意“汽鍋河”的“Rivière Chaudière”被轉譯成“滾水河”,可不就是河水白浪滾滾的真實寫照嗎?化用艾青的那句詩:為什麽能翻譯出這麽多好名字?因為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對於實在沒有名稱的山頭、湖泊或島嶼,他們甚至自行用中文命名。而這些美好的名字,不僅會出現在詩集裏,也會在所有參加過千裏行活動的華人中口口相傳!

 

讀他的詩可以欣賞他所見的景色,重走他走過的路。正如他自己所說,作詩是興之所起,半路出家,不被平仄韻律束縛,他的詩裏全是他的生活。周隊用詩句把生活記錄得那麽詳細,那麽真實,那麽生動有趣,他怎麽可能是一個不熱愛生活的人呢!

在他的詩裏我們見到了飛翔的雄鷹;“鷹擊長空競自由”,還有越冬歸來的雪雁,“雪雁如約桃花舊”;見到了鹿群,見到了蠑螈,甚至還見到過熊!我們知道他看到了珍貴的斑葉蘭,滋補的樺樹茸,吐蕊的河骨,還采過各種各樣的蘑菇!偶爾在詩中還能看到我們熟悉的人,譬如Judy姐化身女中豪傑,“腳踩一葉扁舟,手揮五尺船槳,弄潮女英姿颯爽”;“文能數據精算,武敢捉鱉五洋”,一眼便知道說的是晴川。“一品王氏粽,叫人不思鄉”,那必定是弘豔姐端午節做粽子了!

周隊會英文,會法語,曾留學日本又進修魁省,既紮根中國傳統文化,又浸染了異國風情,所以他的詩句雖然大多描繪的是魁北克風土人情,卻常常引經據典,將唐宋古風、東瀛故事融進了北美新約。印象最深的便是他2021年5月遊 Centre Naturel Saint-Basile 後成詩:

 

瑤姬遷北美,水汽蒸林密

旦暮行雲雨,巫山女化石

靈芝非仙草,阿者壽路迷

歸訪舊鷓鴣,夢隨赤鬆子

 

這四句裏,細數起來,至少用了六個典故。

“瑤姬”典自《山海經》,“帝女死焉,化為瑤草”,常指美人。“行雲雨”“巫山女”則是我們大家耳熟能詳的“巫山神女今安在” ,“雲雨巫山枉斷腸”。“赤鬆子”是上古神仙,《史記·留侯世家》裏說張良“願棄人間事,欲從赤鬆子遊耳”,而我們的周隊又何嚐不是咧!

最有趣的一個典是“鷓鴣”,“鷓鴣”因其啼聲哀怨淒切,常被用來抒寫離愁別緒,譬如我們熟悉的“江晚正愁餘,深山聞鷓鴣”,但此詩中,聯係上麵說到的“瑤姬”、“雲雨”和“巫山女”等意象,我合理懷疑周隊此處用“鷓鴣”來表達對愛情的渴望,因為鷓鴣喜雌雄對鳴,一唱一和,在詩句裏也用來比喻夫唱婦隨,譬如劉禹錫就有詩句說“唱盡新詞歡不見,紅霞映樹鷓鴣鳴”。詩句的有趣之處就在這裏,一些看似漫不經心的句子,實則暗藏詩人的一些小心思!

還有一個“阿者”,我之前完全沒聽過,看了周隊的注釋,才知道他是《魏誌·華佗傳》中的人物,因迷路得仙人指點,服食黃芝,得享高齡。

像這樣用典的詩詞還有很多。這一方麵跟周隊的植物學專業背景相關,因“黃芝”而知“阿者”; 一方麵是他閱讀量大,典故才可以信手拈來。

 

“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周隊以魁北克為家園,這無與倫比的景致便是魁北克對他最好的報償吧,不辜負就要全身心地去enjoy(欣賞)!寓娘回複蘇東坡“心安處是吾鄉”。不再糾結於鄉愁,周隊在魁省,能夠做個“老頑童”,也是“快樂做自己處是吾鄉”。

 

但既然以此為家園,那麽便不能隻是索取,也要對家園有所付出。

不久前跟周隊一起出行聖勞倫斯河南岸,正好趕上秋天橡子成熟,他便張羅著開始收集成熟的橡子。細問才得知原來這是他最近的大計劃:搜集橡子,點播荒山荒地,要“手杖點苦楝,終現綠珞珈”。他也想成為自己反複讚美過的“種樹的男人”呢!雖然才實施了一年,已經頗有所成:播種橡子906粒,占地麵積高達到12.1公頃。

除此之外,作為植物生態學家,周隊在魁北克華人主婦心中也占據重要一席,因為他建立了“花花草草群”(花卉群),每年一度還舉辦評選最美華人庭園的活動,旨在交換花木、綠化庭院。每個小家庭都美起來了,那麽這個大家園也會更美!

 

接下來時間還長,四季輪轉、景致殊異,期待周隊繼續他的千裏行,在舊的路程中發現新意,在新的路程裏迸發激情,寫出更多更美的詩。同時也期待若幹年後可以見證周隊“橡樹造林計劃”的成果,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他的橡樹林采蘑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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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yang1 回複 悄悄話 加拿大也就這個可以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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