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蓋被子----武漢(8)

江永行

Song of Jiangyong County

20050719，20060712

 

  1990-95年，餘在江永研究野生稻，凡二十二回。這裏風景優美，物產豐富，民風淳樸。記憶如酒釀，曆久彌新。今在Pointe Lebel，因黃莓果熟催收，夜不能寐，江永之事便一一重現。2006年7月12日夜，又因黃莓果情急而不寐，乃記江永事。餘不回江永已11年矣。

 

嶺南江永好地方，

陸島西突入兩廣。

桃川^1）汩汩市街流，

跳出龍虎^2）注西江。

 

江永水豐多物產，

桃川更勝有“四香”^3）。

石林地貌喀斯特，

靈渠清溪小漓江。

 

自古瑤漢雜相居，

禦夫女書^4）出奇槍。

縣小心儀長沙水，

鎮大羨慕恭城^5）牆。

 

邇來幸得數載訪，

緣有國寶^6）駐南疆。

泉細水淺鬆林護，

嘉禾藏身黃泥崗。

 

桂芝^7）難忘處女訪，

迷宮久尋斑魚塘^8）。

尋常奔波落胃疾，

發現仙蹤賴懸賞。

 

小斑隱蔽幹擾少，

往返拉線布樣方。

三年一貫月月考，

細觀稻群眾生相。

 

鎮古人少旅店缺，

偶然入住知青莊^9）。

行裝未解奔入市，

且看魚鱉交易忙。

 

往來數回人頭熟，

老板招待免錢糧。

蛙噪昏燈伴濁酒，

神聊漫天度夜長。

 

自雲曾是追花郎，

紅塵破隱白雲鄉。

世風日下實無奈，

獨身在外需防狼。

 

生意清淡來客稀，

桃川本非為觀光。

公費吃喝日益重，

副業^10）倒比正業強。

 

肖家有男初長成，

輾轉求學赴西洋。

門前習習大葉榕，

無桐亦堪招鳳凰。

 

肖郎省親臘冬日，

無由謀麵夢故鄉^11）。

娘親膝下缺兒繞，

徑命周子喝肉湯。

 

水口下遊現老房，

羅氏家貧有涼床。

離鄉既久族譜斷，

待客但捧糍粑香。

 

鄰蠅數月未見腥，

空降佳肴不辭燙。

六爪粘住三隻半，

忍看書生大口嚐。

 

夏愁蟲蛇春秋寒，

最喜睡蓮展霓裳。

三載一瞬將結果，

卻聞噩耗從天降。

 

鄉官拍腦作決斷，

橫出萬畝香柚鄉。

無奈人稠田已滿，

開發正待黃泥崗！

 

書生無力止成令，

斧鋸鬆林晝夜響。

十裏馬尾不堪用，

億株沙田方幼壯。

 

林毀塘顯不再迷，

僅存孤櫟葉悲響。

皮之不存毛焉附，

泉枯水退櫟亦僵。

 

芒萁消亡土益貧，

鄉人掏泥下水塘。

得肥柚苗竊笑時，

豈知國寶失夢鄉。

 

書生心灰意更冷，

珍稀保護乃空想。

且學徐福遁瀛去，

留得青山來日長！

 

【注】 1）川名，亦為鎮名，在湘西南。2）關名，為湘桂邊界。3）地方特產，指香糯，香薑，香芋（又名檳榔芋）和香柚（又名沙田柚）。4）女書，一種地方文字，僅傳於女性之間，為世上獨有。5）廣西邊城，與湖南接壤。6）指紅芒野稻，可與栽培稻自然雜交，故可用於水稻育種。7）湖南農業科學院水稻研究所孫桂芝研究員。她曾在湖南全境懸賞尋找野生稻，江永遂聞達於全國稻學界。8）此丘陵間有水塘多數，多有野生稻分布，其中兩大水塘分別名大，小斑魚塘。小斑魚塘為我定位監測點。9）指知青旅店，店主為當年下放的知識青年。10）指餐飲業。11）我與肖衡博士的唯一會麵是在北京大學其宿舍。

 

 

無題

No title

20060707

 

港澳閩粵台，群雄逐鹿凱。

江南泛青後，卷風度關外。

 

 

龍虎關

Mountain pass Dragon and Tiger

20060616

 

廣州雖好打工難，

故鄉夢還龍虎關。

工頭卷款路人助，

終未馬革裹屍還。

 

晨曦炊煙映柳杉，

鄉人勤苦有酬還。

桃川水暖樟樹老，

越此從容下嶺南。

 

 

譚小英家宴

Family feast of Xiaoying Tan

20060903

 

女孝婿賢人才多，

每周開宴聽“銅鑼”^1）。

一生勞苦為阿誰？

喜看兒孫另開桌。

 

【注】 1)指“打銅鑼”，湖南民歌。

 

 

歎父旅歐

Father visiting Europe

20060908

 

開門辦學牛棚擠，

世界革命東風疾。

國門乍開西語灸，

實戰卻已天命時。

 

 

童年  答Cain

Childhood  Answering Cain

20060917

 

讀Cain童年組詩，夜不能寐，兒時舊事如波濤般湧出。其所記之事，非但城鄉兒童俱習之，日本兒童過去亦然。

 

撇苤^1）花打^2）瑪囊骨^3），

蛐蛐蜓蛉秋知了。

跳房^4）鬥雞^5）攻城^6）猛，

躲貓官兵捉強盜。

 

沙包充豆上下打，

為製靚鍵拔雞毛。

木槍斧正忍斷指^7），

彈弓何堪射天驕。

 

向陽院大頑童眾，

物乏精富思想少。

平房簡陋戶外爽，

慈母備飯喚兒焦。

 

海外幽思卅年事，

父輩忍辱兒逍遙。

可憐高樓獨生子，

心煩手亂忙電腦。

 

【注】 1)數種男孩遊戲。PIE2PIE2，以煙盒紙折成，有四方形和三角形兩種，以銅版紙者為佳。兩人對拍，拍翻者贏之。2）即玻璃珠，內含花紋者稱“花打子”，以不鏽鋼珠為佳。兩人或多人在一定範圍的地麵玩，輪流以拇指射珠，擊中對方珠者贏之。3）鵝卵石，以石英質透明者為佳。兩人或多人玩。眾將卵石放在磚頭上，一人使一石垂直墜下，磚上卵石落地者負。4）跳房，一人或多人遊戲，在地上畫格，以單腳跳行，踢一石塊（稱“碑”）逐格前進，直至終點。踩線或石塊壓線者負。5）鬥雞，兩人或兩組人遊戲，玩者以一腿跳行，兩手抱另一腿，以膝蓋攻擊對方。有一定的危險性。6）攻城，兩組人遊戲。畫地為牢，攻入對方城池終點的一方勝，需要組織與配合。有一定的危險性。7）家兄以斧製槍，不慎砍斷左手中指。

 

 

三洲

The third Island

20060912

 

水多天少播胡麻，

犬吠鴨驚孤漁家。

絲草^1）滿擔魚如織，

待客但有東城瓜。

 

【注】 1)指黃絲草，江南群湖的沉水植被。

 

 

讀程千帆口述自傳

Reading Autobiography of Prof. Qianfan Cheng

20060825

 

吳蜀轉徙外寇猖，

珞珈口禍起蕭牆。

八裏湖外破角^1）號，

十年夢裏戰沙洋。

 

可憐濡沫卿卿亡，

衰翁再遇雪上霜。

書桌一張非奢求，

六十幸會亞明匡。

 

千帆競發金陵磯，

程門暮春桃李芳。

才子沉浮幾多事，

生不逢時歎江郎。

 

【注】 1）先生下放沙洋農場時所牧牛群之頭牛名。它頗通人性，後因病遭宰殺。

 

 

欣聞汪教授康複

Upom hearing that Prof. Wang recovered

20061110

 

老驥伏櫪久，八月重上山。

盤盤泥路險，首當鄂西南。

 

天下第一杉，謀道非利川。

放眼惑星窄，眾看加州灣。

 

 

讀王若望“饑餓三部曲”

Reading Ruowang Wang's Trilogy of starvation

20061208

 

出生入死，梢林避倭患難情，

世道無常，同監同友四十年。

 

 

淚漣漣

Tears

20060630

 

二零零四年，餘與夫人分居一年。她隨電信寄來的“淚漣漣”日語歌詞，令我大慟不止。我當即決定漢譯此歌詞。但因難度較大，今方成之，卻並非直譯。附夫人當年電信：“好久沒有看見你，好想好想你，好想和你一起踏過萬水千山，走遍海角天涯，讓每一個日子都串聯成我們最美麗，最美麗的回憶。”

 

啟明祈君健，晴雨浮君顏。

戀君不得會，思君淚漣漣。

 

附原歌詞

涙そうそう

作詞　森山　良子

作曲　BEGIN

 

古いアルバムめくり ありがとうってつぶやいた

いつもいつも胸の中 勵ましてくれる人よ

晴れ渡る日も 雨の日も 浮かぶあの笑顔

想い出遠くあせても

おもかげ探して よみがえる日は 涙そうそう

 

一番星に祈る それが私のくせになり

夕暮れに見上げる空 心いっぱいあなた探す

悲しみにも 喜びにも おもうあの笑顔

あなたの場所から私が

見えたら きっといつか 會えると信じ 生きてゆく

 

晴れ渡る日も 雨の日も 浮かぶあの笑顔

想い出遠くあせても

さみしくて 戀しくて 君への想い 涙そうそう

會いたくて 會いたくて 君への想い 涙そうそ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