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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色彩的任卓宣·曆史上對中共最決絕的叛徒

(2008-11-27 20:53:11) 下一個
傳奇色彩的任卓宣·曆史上對中共最決絕的叛徒
○ 史建國

在中共的曆史進程中,曾經湧現過千千萬萬的烈士,麵對屠刀,堅貞不屈,用鮮血和生命捍衛信仰和尊嚴。然而,良和莠從來都是相伴而生的,在這期間,也出現過若幹“著名”的叛徒,其中有的還曾在黨內擔任過重要職務,如向忠發、顧順章等等。

而叛徒任卓宣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早年曾赴法國勤工儉學,與周恩來、鄧小平等一起組織和開展共產主義運動,並曾擔任中共旅歐支部的書記,叛變後積極反共,為國民黨充當了一個重量級的打手,以致在1949年1月中共公布的第二批戰犯名單中,他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在胡適、於斌之後,位列戰犯第57位,即最後一位。

關於他的叛變也充滿神秘色彩,通常的說法是任卓宣被捕後,被執行槍決,但第二天卻又神奇地活了過來,於是投靠國民黨,開始反共,“大難不死”的他一直活到90多歲才在台灣終老。但中共早期黨人朱其華之子朱蓬蓬在他的《謎一樣的人生之路》中卻有另外一種描述:“任卓宣即黨史上有名的葉青,擔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長時,黨內指責他為托派,在國民黨圍剿、瑞金蘇維埃政府撤退時,毛曾令中央警衛團拉出去槍斃了。

後來,國民黨軍隊打掃戰場時,發現任還沒有死。原來警衛團在撤退的匆忙中,兩槍打在胸部,沒有打在腦袋上,未曾致以死命。當國民黨發現這是共產黨的一個大人物時,蔣介石立即命令全力搶救。醫好後,蔣親自在廬山召見,並委任他擔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從此,葉青真正叛黨了。朱蓬蓬文中自稱任卓宣與其父朱其華在黨內時是好友,後來任還曾寄錢接濟過他們,算得上是熟人。但此處他關於任卓宣的敘述卻顯然有誤,單說任被醫好後,“蔣親自在廬山召見、並委任他為國民黨□□部長”雲雲,這是錯誤的。

因為任代理國民黨□□部長的時間可以查證,那時已是1949年7月,國民黨在大陸的統治眼看已經土崩瓦解的時候了。而朱蓬蓬說任是從瑞金撤退時被槍斃的就更是謬之千裏了,因為早在1928年,卓宣就已經叛變投降,而中共是1931年11月才在瑞金建立紅色政權的。再者,卓宣也從未擔任過中共中央宣傳部長。總之,版本不同的各種傳聞使得任卓宣及其叛變的經曆顯得越發撲朔迷離、讓人難以捉摸。

2007年10月,我在德國訪學,由於學校沒有合適的公寓,我便借住在一個德國人家裏。房東Wegmann先生是波鴻大學東亞係的退休教授,中文名字叫魏侃,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已經75歲的他依然紅光滿麵、精神矍鑠,退休後仍不肯停止工作,正致力於將賈平凹的《廢都》譯成德文,同時還把《道德經》的拉丁文版本譯成德文。

翻譯中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於是,他便很謙虛地向我請教,一來二往也就彼此熟悉起來。我也知道了他的許多故事。比如四十多年前,他曾在台灣呆過兩年半,在那裏他不僅娶了一個美麗的中國妻子,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而且還先後做過朱家驊和蔣緯國的德文秘書,並由此認識了很多“黨國要人”。

在他的老相冊裏,我看到許多“黨國要人”的影像,其中一張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魏侃夫婦和朱家驊以及一個老人的合影。照片中魏侃與朱家驊西裝筆挺,旁邊的老人卻一襲長衫,瘦削的臉上寫滿滄桑,一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前方,若在沉思,一副舊式文人的模樣。

我即問此人是誰,魏先生告訴我是任卓宣。照片是四十多年前,魏先生在給朱家驊做德文秘書的時候拍的。時隔多年,魏先生已經不記得當初如何結識了任卓宣,反正任很喜歡他,兩人成了忘年交,任對他講了許多自己的故事,還把許多自己寫的書送給魏。在魏侃先生的書架上,我果然看到了一大排任卓宣(葉青)的著作,其中扉頁上大都有作者本人簽贈的字樣。於是,我開始在這些書籍之中尋覓,任卓宣的麵孔也漸漸清晰起來。

任卓宣的書和傳記,大多是在他自己主持的帕米爾書店出版,因此即便名為“評傳”者,內容實際上也往往隻是鼓吹和頌揚任卓宣“反共先鋒”、“反共鬥士”的“光榮曆史”,而對他早年的生活經曆,包括擔任中共領導人以及叛變的經過卻或者語焉不詳、幾筆帶過,或者幹脆隻字不提,徹底把這段曆史抹去。倒是在《任卓宣評傳續集》中收錄的一部分國外有關任卓宣的評述,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這一缺憾,其中尤以哥倫比亞大學包華德(Howard L Boorman)教授主編之《民國名人辭典》中,關於任卓宣的小傳最為詳盡。這篇小傳後來由陳濟翻譯成中文,發表於1968年10月《藝文誌》第37期。

後來又以《英國〈民國名人詞典〉中的任卓宣》為題收入為慶祝任卓宣80歲壽辰而編輯的《任卓宣評傳續集》。譯文前附有譯者的說明,內中說“原文內容,經考證大體尚稱實在”。而且譯文發表、包括收入《任卓宣評傳續集》由任自己主持的書店出版時,任仍健在,對此並沒有提出異議,可見內中有關敘述是可信的。從中可以對任卓宣其人有個大致了解:

任卓宣(1896—1990),四川南充縣人。早年生活貧苦,曾在鄉間私塾讀書,後入南充縣立中學學習。當時該校校長為張瀾。中學畢業後曾在一所小學教書半年,之後即在張瀾的推薦下入北京大學法文專修館學習法文,為去法國勤工儉學做準備。

1920年赴法,先在裏昂附近一家鋼鐵工廠當學徒,後來又在巴黎近郊一家工廠做技工。1921年前後加入法國共產黨,同時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2年加入國民黨, 同年又出任在法中國共產黨總書記。1925年五卅事件之後,任在法國組織華人遊行示威。6月21日,帶領百餘名華人衝進中國公使館,“強迫駐法公使陳籙(Chen Lu)在一件要求法國政府放棄在華特權之文件上簽字。由於此事件之發生,使三十多名的中國學生立即被驅逐出境,另外二十名包括任在內的華人被捕下獄。四個月後任氏出獄,被迫立即離境。

於是,他去蘇聯入莫斯科孫逸仙大學作短暫的學習……1926(民國十五年)年底,任卓宣返回中國,任職於中國共產黨廣東區委員會。1927年(民國十六)為湖南區委員會委員時,在長沙領導地下活動。那年冬天被省政府當局逮捕下獄,旋被判處死刑。但在行刑後死而複生,進長沙湘雅醫院調養,仍繼續指揮共黨活動,因而產生1928(民國十七)年間在長沙、平江、瀏陽、醴陵等地所發生的小型暴動事件,於是為省府當局所發現。在第二次被捕後,他唾棄共產黨,在湖南做國民黨訓練反共幹部的政治教官。”1949年7月被任命為□□部副部長,旋即代理部長……1950年以後執教於台灣政工幹部學校,主持帕米爾書店,出版《政治評論》半月刊。1990年去世於台灣。

由上述文字,可以清楚地知道任卓宣被捕以及叛變的整個過程:1927年,在國民黨的清洗中,他被捕遭到槍決,但幸運的是子彈沒有擊中要害,於是他死而複生並且遇救。經曆過這一場劫難,任卓宣繼續領導了一些小型暴動,直到1928年再次被捕後,才自首叛變。

吳福輝先生在《沙汀傳》的“辛墾書店”一節中,曾對任卓宣有過如下記述:“青鋒(即任卓宣)到上海後改名葉青,在大興坊與辛墾同事會麵。他倒很坦率,講述了在長沙兩次被捕的經過:第一次被捕後槍決,未擊中要害,被群眾救出治愈;第二次被捕自首。但他怪組織上不聽他的勸告,硬要用他的住處搞通訊聯絡。然後表示,從此隻埋頭譯書寫書。”

他能夠坦率地談論自己叛變的不光彩經曆,同時“怪組織上不聽他的勸告”,這恰恰說明了任卓宣認為自己不應該為第二次被捕負責,是組織上的失誤導致了他再次麵臨死亡的威脅,已經被槍斃過一次的他,也許覺得不值得為組織的失誤而再次麵對黑洞洞的槍口了,所以,自己叛變投敵也並沒有什麽可恥的。

事實上,在任卓宣叛變之初,似乎也並沒有對組織或其他同誌做出什麽不利的事,因此組織上也並未以對待叛徒的方式來對待他。他在湖南向時俊辦的軍官訓練班做了一段時間的政治教官之後,又給著名民主人士、當時主持四川大學的張瀾先生做秘書,1930年再赴上海加入辛墾書店。當辛墾書店的幾個發起人得知即將加盟的“青鋒”是叛徒時,都表示反對,但“楊伯凱解釋說,青鋒來滬一事,是經四川省委點頭的”。這樣,辛墾書店的幾個發起人才勉強答應。加入辛墾書店的任卓宣對同仁表示“從此隻埋頭譯書寫書”,不再過問政治。實際上他也是這麽做的。

吳福輝先生在書中寫道:“從此,葉青加入辛墾書店。他在住處整天伏案寫作,身邊帶來個南充青年周紹章,替他料理生活、抄稿。葉青無論吃肉吃菜,都要求與飯一鍋煮。對生活要求之簡,連崇拜他的周紹章都吃不消。他的迂,成為大興坊人們談笑的話柄,稱其為‘老夫子’。葉青很快交出翻譯的普列漢諾夫《無政府主義與社會主義》及其他論著,他的學問是明顯高出別人一籌的。辛墾沒有正式編輯,葉青來後,成了書店的總編輯。”

叛變後,還在中共四川省委的認可下加入辛墾書店並翻譯馬列著作,這說明葉青尚未邁出走向“戰犯”的一步。坊間有一種傳言,說1930年10月,楊開慧在家鄉板倉被軍閥何鍵抓獲,任卓宣曾向何鍵獻策,稱“楊開慧如能自首,勝過千萬人自首”。於是,審訊官提出,楊開慧隻要宣布同毛澤東脫離關係即可獲得自由,但楊嚴詞拒絕,不久被害。如果屬實,這自然是一種極其卑劣的叛徒行為,然楊開慧被捕之時,任卓宣已經赴上海加盟辛墾書店並埋頭譯書,似不能有此舉動。

晚年困居台島,任卓宣曾經著文詳細回顧自己的反共經曆,在開篇《我為什麽反共?》一文中他寫道:“……回國之後,我住在廣州,一麵參加共產黨底工作,一麵也參加國民黨底工作。後來因國民黨清黨,自然脫離了國民黨。由於共產黨實行盲動主義,盲動底結果,大批黨員被捕,甚至被殺,也自然脫離了共產黨。我也是這樣。當時深感盲動主義之不當,它以黨員為犧牲,以群眾為芻狗。……我反共是為了國家,為了中國。從前在法國讚成社會主義,加入共產黨,是為了參加勞動,同情工人,乃基於局部的事實。現在知識廣,經驗多,了解中國底曆史趨勢,亦即了解全部的事實,自然根據中國需要,從事反共了。”

當時在台灣,任卓宣已經不折不扣地成為“德高望重”的“反共元老”和“反共專家”,是台灣反共領域“教父”式的人物,擁有大量崇拜者,此時再來描述自己為何反共的原因,自然免不了有所粉飾。說“反共是為了國家、為了中國”等等,純粹是一種為自己背叛信仰而開脫的堂皇之言。而這種大言不慚的開脫之詞在《我為何反共?》這篇文章中反複出現,其目的,無非是想通過自己的反複強調和巧舌如簧,盡量使人們相信自己叛變反共的確是閱曆漸豐、重新考量之後的明智選擇,而不關乎任何個人信仰、氣節等等。

而他真正轉而反共恐怕還有心理上的原因。首先,他對組織懷有怨恨,認為是組織上導致他重新被捕。假如又聽到某種風言風語,說組織上明知道他的住處做聯絡地址不安全,但卻堅持要這麽做,其目的就在於要借刀殺人,把他送給國民黨,借國民黨之手殺掉他——這種流言是極可能有的,那麽他一定會相信並且感到失望和震怒。

盡管大興坊的同事們都感覺他“迂”,像“老夫子”,但豈不知這種人也特別的倔強、固執,一根筋到底。假如,他相信自己是被自己所信任的組織出賣,是自己人想取他性命的話,他一定會瘋狂地報複。從後來他決絕的反共姿態看,這種情況的可能性非常大。其次,左翼文化人對他的批判,可能也是導致他堅決反共的原因之一。

上海時期,盡管他在辛墾書店埋頭著譯,也翻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著作,但他的思想已經同左翼主流對馬列主義的解釋有了不同,這也是有人認為他也是托派分子的原因之一。有過自首投敵的經曆,如今又膽敢出來挑釁左翼主流的話語權,這自然引起了左翼文化人對他的圍剿——從他自述反共的經曆中,可以看到,從1934年開始,左翼文化陣營的艾思奇等人都對他有過激烈的批判。而圍剿的結果,也會導致這個倔強的“迂”人,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頑強地“作戰”到底。

至於退居台島之後,他仍堅持反共立場、著述不斷,除了上述兩方麵的原因之外,恐怕與當時台灣的政治環境也有關係。喪失了大陸政權的蔣家王朝吃盡了共產黨地下工作的苦頭,退居台灣以後,尤其注意思想政治工作,對於任何“匪諜”的嫌疑都絕不手下留情,搞得人心惶惶。而像任卓宣這樣“投誠”過來的人員,盡管長期以來“表現不錯”,受到主子的賞識,但畢竟從根子上“非我族類”。

1962年,在與李敖關於中西文化問題的論戰中,任卓宣與鄭學稼等人還一起被李敖揭了老底,說他們早年參加過共產黨,並暗示他們的醞釀思路和理論背景都來源於早年的曆史,他們的文字是‘前期快感’的體現。在當時的情勢下,這樣的指控是非常有殺傷力的,這就使得任卓宣不得不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要想保得一家老小平安,此時沒有別的選擇,隻有搖旗奮進,反共到底。

按照後來任卓宣自己的劃分,他的反共分為“哲學反共、思想反共”和“政治反共、實際反共”兩大類。縱觀任卓宣之反共曆程,雖以在哲學領域、思想領域反共居多,但他所涉及的每次“實際反共”,對共產黨所造成的攻擊性都是極強的。在任的自述中曾經提及幾件“政治反共、實際反共”的得意之作。

其中,一件是針對共產黨要求停止內戰、“聯合抗日”的口號,任針鋒相對地提出“統一救國”與之相抗衡:“大概是在二十五、六年間,共產黨推行人民陣線運動,因而有救國會之崛起。當時,共產黨底口號是‘聯合抗日’,不好反對。而聯合各黨各派各界各軍共同抗日,顯然有利於共黨共軍,不利於國黨國軍。於是我主張發表宣言,展開‘統一救國’。這是共產黨不能反對的,但又有損於共產黨,因其要將‘邊區’軍政大權交於國民政府也。潘公展大為讚成,在上海發起統一救國十萬人簽名運動。他辦有《文化建設》月刊,我告其主編潘仲雲,即出版一個統一救國專號,以壓倒上海日漸流行的‘聯合抗日’口號。他深以為然,遂發信征稿……”

1936、1937年間,在國民黨軍的圍剿下,被迫進行了戰略大轉移的中共力量已經遭到極大的削弱,這時,“停止內戰、一致對外”,無疑是一劑醫治傷痛、休養生息的良藥。而且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順應民心,國民黨是不好公開反對的。對於中共“聯合抗日”口號的應有內涵,國民黨當局自然明白,可是,“攘外必先安內”的主張根本無法在那些抗日激情高漲的民眾那裏獲得同情和支持。而任卓宣的“統一救國”論,則把“攘外”和“安內”兩方麵結合起來,既強調要救國,又暗含消除異己的意思,顯然比“攘外必先安內”高明得多,也更容易為一般人所接受,所以一經提出,立即產生影響。

不僅如此,任卓宣還時時發表文章,提醒國民黨不要一心抗戰,忘記“安內”。左翼知識界猛烈批駁葉青的“謬論”,直指他為“托洛斯基派”、“日本警犬、民族敗類”,中共有關高層也直接致電蔣介石要求追究葉青等人“破壞統一戰線”之罪。對於這種“罪行”,蔣介石自然是不會追究的,不但不追究,反而引起了他對葉青的關注和賞識。

蔣介石、汪精衛和陳誠等國民黨高層先後親自接見了他。對於領袖的接見,任卓宣自然受寵若驚,時隔多年他還清楚地記得被接見的情景:“據說,共產黨反對我的事,引起了當時蔣委員長底注意。中國人這樣多,為什麽共產黨獨怕葉青呢?因此想看我為何如人。我在武漢住一些時又要到江陵給中央軍校特訓班講課。班主任康澤將軍常住武漢。有一次他來電報給班,說委員長召見我。當我晉見時,地點在武昌,時間在下午。到會客室遇著陳豹隱,原名陳啟修,北京大學教授,他也被召見。我晉謁時,委員長所問及我所答,均係初次相見,屬於個人方麵之了解,經過隻有幾分鍾。”

盡管,被接見的時間僅有幾分鍾,但領袖的“賞識”仍對任卓宣起了巨大的鼓舞作用,從此任更加盡心盡力,為反共不遺餘力地貢獻自己的才智。

後來,抗戰勝利、內戰又起,任卓宣除繼續不斷著文為“戡亂”獻計獻策外,還親自組織反共示威遊行。1948年底,在淮海戰役如火如荼地展開的時候,時任國民黨南京市黨部執行委員的任卓宣,還在委員會中提議,“在南京舉行十萬群眾反共示威大遊行,以支持徐州底反共將士”。在他的提議下,這種反共大遊行共舉辦了兩次,據說很有“振奮軍心的作用”。

此後隨著國民黨軍隊的節節敗退,任卓宣的反共工作也愈加忙碌起來。

在回憶中,他動情地寫了當時自己為反共而母喪不歸、放棄“抱子承宗”的“感人”事跡:“本年(指1948年)冬季,接三弟希聖電,母親逝世。但局勢惡化,不好奔喪,隻得留京反共……”及至敗退成都後,眼看國民黨江山盡失,大勢已去,但任卓宣仍然反共不止,“我在成都住時,胞弟希聖之子文瀾侄來會。他要求同我來台,請我給他找飛機。我說現在找飛機的辦法限於直係親屬。他說我就給你當兒子。我還是未允,給七塊銀元於他,要他回家。我本來無兒。要抱子承宗,當然是希聖之子,他有三個兒。到現在,雖欲抱子承宗,亦無由也。當時,一心反共,不計其它,隻知謀國,不管己事,有如此者。”

也許是任這種“鞠躬盡瘁”的反共精神感動了國民黨高層。1949年,已經通電引退,行將“倉皇辭廟”的蔣介石還在溪口老家接見了他,並向他問策,“……適接溪口友人來信,要我去見蔣總統於王夫人墓。我當詳陳戡亂失敗之故,以為是實行三民主義不夠、不快、發生毛病所致。總統以為然,要我寫出來。我在溪口宿兩夜而返上海。”

不久之後的這年7月,任卓宣被任命為國民黨□□部副部長,旋即又代理部長,此時國民黨在大陸的統治已經大勢已去,任此時出掌宣傳部可謂是“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從此,他奔馳往來於中國西南部,指導宣傳業務,反複講演反共問題並剖析對時局的看法,以鼓舞士氣。

到台之後不久,任卓宣辭去宣傳部長的職務,任教於政工幹部學校,主持帕米爾書店並出版《政治評論》半月刊,他仍然筆耕不輟,研究三民主義、撰寫反共文章。後來結集成的《毛澤東思想批判》一書,就是他為向大陸反共廣播而撰寫的廣播稿。

在《我反共經驗底總結》一文中他寫道:“我反共約有四十五年之久,已分成我在上海反共、在武漢反共、在重慶反共、在南京上海廣州反共、在台北反共五期,逐一論述了。所根據的是《任卓宣著作年表》,到五十三年止,不很完全,以後便未列入。同時,我也無時來另外查閱其它資料。所以逐一論述的也隻是一個大要。但反共的文和書並不算少,也可說相當多。至於講演和講課之關於反動者,同樣如此。可以說,用筆墨唇舌反共,在中國究竟有幾人如此,而且又曆時四十五年未嚐停止或間斷呢?”

任在此處顯露出的自負倒也實在並不為過,他堅持反共近半個世紀,著述逾千萬字,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反共的文字,實在堪稱20世紀中國反共第一人,也實在是中共曆史上最決絕的叛徒。

1965年4月4日,任卓宣七十大壽。台灣當局在三軍軍官俱樂部為他舉行簽名祝壽活動,到場者三千餘人。蔣介石欽賜壽匾,名流顯要如張群、何應欽、白崇禧、穀正綱、盛世才、葉公超、毛子水等等都親自到場祝壽,祝壽禮堂掛滿了贈送給他的屛聯、書畫和詩詞,可謂盛況空前,榮耀一時。

各界頌揚之詞,難以盡表。其中,著名女作家謝冰瑩的祝詞是:“您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仁心;更有“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精神!您是我們的模範,祝福您永遠健康!”不知這位曾經的中共叛徒讀後會有何感想。相比之下,我覺得還是曾任國民黨湖北省主席的萬耀煌送的祝壽詩比較實在,其中有兩句一語中的:“名以葉青顯,文因反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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