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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冰淇淋引發的奢侈

(2008-05-29 22:04:49) 下一個


1.

這個禮拜,有一下午的空閑。我提議帶阿小 J 和她的幾個好朋友一起出去吃冰淇淋,險些把小 J 高興瘋了。

她在學校最要好的朋友,一共有四個,我全都認識。其中有兩個孩子,從上學就一直跟她同班,另外兩個也與她同班過兩年。這麽說吧,我是看著這幾個小姑娘,從入校門哭著要媽媽,長到今天的婷婷玉立。她們每個人的喜好性格,我都多少知道一些。不過因為一直全職工作,所以不曾跟她們的父母有過什麽接觸。所以我在禮拜一晚上,坐下來給她們每家的父母寫了一封長信。

手寫的信,多少年來,這是難得的一次。就連平時給學校的假條,我都是用電腦打印的。文件夾裏有存好的格式,每回改改日期名字和原因就成了,比手寫簡單太多。不過,我如今賦閑在家,感覺可以奢侈一下了,就坐在辦公桌前,字斟句酌地寫起信來。

先是問候,然後寫寫對方的孩子我的孩子還有她們平時的童言童語;接下來才進入正題,說明我想要下課以後接她們去吃冰淇淋,隨後帶她們回家來玩,請求家長的同意;最後留下詳細的聯絡方式,地址電話郵件一應俱全,遠遠超出對方所需。每封信都寫了滿滿一頁,展開來讀,感覺自然與打印的信件不同。

當我把這幾封信鄭重其事地放進阿小 J 的書包裏,簡直感覺我不是為女兒,而是為自己,在做這些事情。


2.

隨後的兩天,我陸續接到幾個女孩子父母的電話,感謝我的邀請,並且約定交接孩子的時間地點。

隻有一個女孩,拿到信後,讓阿小 J 轉告我,她跟她的父母,會盡快寫一封回信給我。我覺得有趣,問阿小 J ,為什麽不打電話,卻要寫信?

“因為她說,一通電話要一毛五分錢,所以她決定寫信給你。而且寫信表示尊重,比打電話正式。”

這個女孩叫 Nikita ,是我私下裏最喜歡的一個小孩。大概是我比較粗線條吧,我老是看不夠她的細膩考究。她每天都把衣服穿得十分別致,耳環細小玲瓏,長發整齊幹淨。跟阿小 J 不同,她的一對酒窩很淺,笑容也淡淡的,從來沒看過她張大嘴巴前仰後合的模樣。但她又總是在笑,在焦急而嘈雜的孩子堆裏,從容得讓人憐惜。

今天在學校接她們,所有的女孩都撲上來抱我。隻有她,輕輕拉了拉我的手,大概是握手的意思,同時對我說:“Nice to see you, and thank you. ”

在冰淇淋店裏,她點了mango banana smoothie 。店員做好果汁交給她,她掃了一眼杯子,接過去,沒說什麽,就坐回幾個女孩當中去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是個聰明的阿姨,我當然知道,她那一眼不是無緣無故去看的。於是我發現,她的飲料是紫色的,不可能是mango banana 口味。於是我跑去問店員,果然是她們搞錯了,給她榨了一杯blueberry banana smoothie 。店員趕快道歉,問我要不要退換。我就去問 Nikita ,她還是笑著,搖頭,連聲說“it's ok ”。我怕她勉強,追問了她幾次“are you sure ? ”,她都笑著點頭,然後繼續跟其她孩子聊天,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等我付完錢,坐到她們中間,剛好是在她旁邊。跟她們聊了一會兒,她突然轉頭輕聲對我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加了一句:“My mom said she wants to give Little J a gift. Is it ok? ”

其實在我同 Nikita 的直接交往中,她並沒有說過多麽特別的話,也沒有做過多麽特別的事。但是不知怎麽的,她總讓我覺得特別,很禮貌,很沉靜,很聰明。用我們大人的話說,就是氣質好,有修養。

阿小 J 是個孩子,不懂得氣質修養都是些什麽東西。不過她隨我,也被 Nikita 的 neat 所吸引。她說, Nikita 的課桌擺放得最有條理;她寫字、畫畫、做手工,都精致極了;做功課也細致,極少出錯。

我問阿小 J ,你是不是可以多多向 Nikita 學習,把自己的東西和事情也都打理整齊?她咽了口唾沫,抻著脖子對我說:“I tried. But I can't do as well, Mom. I think she's born that way. Don't you think so? ”我一聽這話,啞然失笑,伸手把她的腦袋推回脖子上方,無可奈何地說:“I guess. I was there, and I know how you feel. ”


3.

Megan 的媽媽來接。我們站在前院聊天。太陽高高地,傍晚了還熱力不減。我們用手遮在眼眶上,邊講話邊看孩子。幾個小孩正在我家的 drive way 上騎車,你追我趕,又笑又叫,巴不得我們大人一直不停地談下去,他們可以玩兒到天黑,再玩兒到天光。我小時候就是這麽希望的,可惜一次都沒夢想成真過。

Megan 是我在《我的陽光》 一文當中提到過的阿小 J 從小的同學, kindergarten 我抱著睡覺的那個姑娘。她的妹妹今年跟阿小 N 和阿小 T 同班,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每天早上,阿小 N 都要例行熱烈擁抱她,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我同她們的媽媽說起這些,還有過去幾年的事情,眼淚都笑出來了。這才發現,我們原來有那麽多早該交流的感受,竟然一路留到了今天,談了一個鍾頭,才剛剛開始!

每天早上,我們匆匆忙忙把孩子扔下。每天下午,我們匆匆忙忙把孩子接走。帶孩子吃飯遊戲做功課,但是並不知道孩子在學校裏,跟他們的朋友都說什麽做什麽在意什麽。更不知道,他們朋友的父母們,都是怎麽養孩子怎麽看世界的。

說起來可能都沒人相信:孩子從小到大,從學前班到現在,這麽多年,這麽多同學,這麽多同學家長,我這還是第一次,悠閑地、不計較時間地,一邊兒看著孩子遊戲,一邊兒跟孩子的家長談天說地。

幾年一晃而過,記得起的,就是一個“忙”字,最舍不得的,始終是時間。

今天中午,跟我老板吃飯。她問我:“怎麽樣?不上班了,失落不失落?”我先假模假式表達了一下對她和眾同事的思念,然後認真地說,我一點都不失落。I finally have more time than the kids need from me!

時間,其實並不需要多很多。隻要一點點,就能讓人放鬆,做到少許幾件奢侈的事情。





李宗盛:希望

養幾個孩子是我人生的願望
我喜歡她們圍繞在我身旁
如果這紛亂的世界讓我沮喪
我就去看看她們眼中的光芒
總有一天我會越來越忙
還好孩子總是給我希望
看著她們一天一天成長
我真的忍不住要把夢想對她講
總在她們的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模樣
對自己對人生對未來的渴望

她們是我的希望讓我有繼續的力量
她們是未來的希望所有的孩子都一樣
她們是未來的希望但願我能給她一個最像天堂的地方

依稀記得她們出生時的模樣
我和太太眼裏泛著淚光
雖然她長得和我不是很像
但是朋友都說她比我漂亮
毫無意外我真的越來越忙
還好孩子總是給我希望
如果能夠陪著她們一起成長
生命裏就算失去一些別的又怎麽樣

總在她們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模樣
對自己對人生對未來的渴望

她們是我的希望讓我有繼續的力量
她們是未來的希望所有的孩子都一樣
她們是未來的希望但願我能給她一個最像天堂的地方

雖然我難免還是會想
這樣的歌很少人會欣賞
這一首歌無關兒女情長
隻獻給我家那兩個可愛的姑娘
她們在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雖然我總是身在遠方
我生命裏美好的一切願與她們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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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7)
評論
歌兒 回複 悄悄話 三豐子我們也都想你了!
歌兒 回複 悄悄話 我想收養紅豆豆,嗬嗬。
閑人Filiz 回複 悄悄話 感動!羨慕!好文!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已經等了快一分鍾了,還沒有人答複。我隻好先睡了,明天繼續在線急等,晚上回來收線。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功夫茶:我是一棵秋天的樹代表什麽?在線急等!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ISTJ是什麽意思?ISFJ呢?在線急等!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明亮的圖片很嚇人。醫生說,我這種生過雙胞胎的主兒,再生,最大可能是再生雙胞胎,或者三胞胎,或者更多。所以你不要成心害我!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絕望家庭主婦,我隻聽說過,一直沒看過,正準備最近補課呢。。。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看了半天,想出一個提議。不如我把希望被收養的同學悉數收養,然後,再讓紅豆豆把我收養了。這麽一來,我們和我們孩子的生活頓時有了著落,紅豆豆也可以年紀輕輕就子孫滿堂了。皆大歡喜,有人響應麽?


(上帝保佑,我這條半夜發出的評論,一定要逃過咱媽的眼睛啊,不然她該問我如何處置她了!)
我就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阿小名的評論:你寫篇文章那麽慢,我就不等了。
你說的所有的話我的記下了

我從來不發悄悄話,赫赫, 做事隻憑良心,有對有錯,是人之常情,但願沒說錯什麽話,讓你叫我滾蛋,赫赫
洗洗睡了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這麽多聲明不愛灌水但卻還是灌了很多水的同學們,哈哈。

我又馬不停蹄地度過了充實的一天,剛剛坐下來喘口氣,準備寫今天的博文。

等下回來聊天。。。
綠豆紅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阿貝的評論:
"看阿小明同學的博客,跟我看其他自己喜歡的博客不同。看阿小歌兒,明小亮的博客常有灌水的衝動。而在這裏,更多的是無言的感動."
-- 這就是我雖然在這裏潛水多時,卻灌水不多的原因。
ISFJ....唉!

那個lynette又善良又能幹,隻是生活對她好像很吝嗇,讓她平白無故遭了不少罪。阿小名的福氣肯定比她好多了,嗬嗬。
紅豆豆 回複 悄悄話 額應該最容易被收養, 不對不對,小名一直希望額收養她。你昨天晚上沒見你耶,
癡癡地。。。這周末會給你打電話
暖暖的 回複 悄悄話 無名,我每次看你和家裏這幾個寶貝,就想起desperate housewives裏的lynette。她也有一對淘氣雙胞胎和一個女兒(此外還比你多一個兒子),孩子有時候皮的讓人抓狂,但有時候又懂事的惹人愛。她也很能幹很坦誠很有原則很有趣,但你應該沒她那麽aggressive :)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中間是m-i-t-b-b-s。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嗬嗬,那小名你要收養三豐子也得收養我,收養我的好處是我自帶工資不花你錢,你看著辦吧。阿小J這個孩子觀察透徹,明明就是天生的,我是到這把年紀才明白的。你看阿小葛,那丫頭估計小時候就和你這裏描寫的細致小人一樣的。話又說回來了,雖然細致的人你看著羨慕,她們還羨慕你的機靈皮實呢,這叫世界多樣性。還有我以前一直想著有了孩子就在家當主婦,這個願望一直沒實現,你要好好珍惜啊。這個圖片送你,超生遊擊隊,你還要加油生!
http://www..com/article2/pets/31182984_204.jpg
功夫茶 回複 悄悄話 阿小名:做事真周到;阿小J:真幸福。
喜歡您POSTED 的所有歌,ONCE 我一聽:我是一棵秋天的樹,我就會想象你.........
punny 回複 悄悄話 阿小名,阿小名,這篇看得我喜歡的都不知說什麽好了,搬家裏去收藏了,將來肯定可以借鑒。不過阿小名以後得寫寫倆寶貝兒子的朋友們怎麽相處的。^^

餅啊,我跟阿,阿,阿貝加起來才是100%的搞笑孤僻嘛 ^^
老鍋餅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阿貝的評論:阿,阿,阿貝,你每次都這麽搞笑的孤僻阿?!好佩服你啊
我在哪裏都灌,就等著哪位原主看我不順眼,叫我滾蛋,我就送她多大紅花,我就戒網了,我估計我老板也會很高興得
得,他來了,我跑。。。。

PUNNY快來快來,阿貝和你一樣搞笑孤僻,嘿!
我就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三豐子的評論:你還被封著呢?
我就是 回複 悄悄話 她退休我最高興樂,我午休時就可以看新的好文章了,赫赫
阿小名咱換首歌好吧,我喜歡這首歌,可是一聽這希望,我就想起那些地震中的孩子了

當然要不想換,就不換,我靜音就好了。赫赫
三豐子 回複 悄悄話 阿小名,看出來了,你是沒事了。孩子們都上學了,再收養一個吧,比如我? 我想重新當個孩子。收養我的好處是,馬上就有外孫。考慮一下,在線代理ip急等。
明亮歌兒還有其他姐們,想你們了。
阿貝 回複 悄悄話 看阿小明同學的博客,跟我看其他自己喜歡的博客不同。看阿小歌兒,明小亮的博客常有灌水的衝動。而在這裏,更多的是無言的感動。。。ISTJ....唉!
珊瑚礁 回複 悄悄話 其實我心疼的還有阿小名...沒關係的,還有長長來日,別慌,慢慢來啊.
歌兒 回複 悄悄話 剛第一個星期,無論是失落還是不失落,都不可靠,先好好享受,以後再慢慢體會好了。終於有時間努力做好一個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是該恭喜你。:)

小孩子太懂事,太善解人意了,讓人有點心疼。
阿小名 回複 悄悄話 謝謝藍山。在家呆著,覺得就是瞎忙,無頭蒼蠅一樣,肯定沒有太多成就感。不過可以自行安排時間,不被公司時間表套死,算是有得有失,都好。

我是初級階段的家庭主婦,還有很多東西尚待體會,以後隨感隨寫吧,嗬嗬。

藍山紅月 回複 悄悄話 羨慕阿小名閑賦在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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