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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台抽瘋了,突然放起這首老掉牙的歌,趕在天轉冷的時候。我開車出去辦事,外麵已經全黑下來。車窗開著,風有點兒大,這歌一開始放,我的全身就都凍僵了,心思回到很久以前的一個晚上。
上大學的時候,我有過一個關係相當不錯的朋友,男的,但不是男朋友。姑且叫他 S 吧。一直想不起來怎麽就變成朋友了。我們倆並不同班,也沒有任何共同的嗜好,性情天差地別。他是很規矩甚至有點兒完美得過分的男生,相貌英俊,聲音性感,笑容迷人。而我則流氓習氣極重,一向與非主流人士過從甚密,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當然了,這樣的男孩子,被我這花心大蘿卜(阿小薩贈我的名字,我很喜歡,謝謝了)看上,是很自然的事情。至於他看上我的原因,我可是真不知道。盡管我這人的優點非常地多,可說實在的,我數不勝數的優點都不像是他應該喜歡的。
生活當中,就是有好多這樣莫名其妙的關係和感覺,讓人有斷斷續續的美妙可供體會。不過體會到的,盡管都真實存在過,卻又像一陣陣的輕風,無影也無形。
一次舞會上, S 來了,看見我就走過來坐在我旁邊。聊了一會兒,我嫌舞廳(其實是食堂)裏頭太悶,走出去買煙抽。他跟在我身後。我們拉起手,蹦蹦跳跳往學校後門的小店去買煙。
我在店裏買了一包高樂,開了包,磕出來兩根,遞給他一根,給他點上,兩個人就這麽坐在小店門口的路邊兒抽了起來。
他說那是他平生抽的第一支煙,生生被我給帶壞了。我們倆都笑了起來。如此坐在路邊,一共抽了半包煙,我喝了兩瓶他喝了一瓶燕京,才各自回宿舍睡覺。
那天好像我們實在沒談什麽,或者談了的話都忘了。記得最清楚的,是 Lionel Richie 這一首 Hello ,身後的發廊裏不停地在放。
畢業之後,我流竄深圳,有時會像喪家之犬一樣被人驅逐,為了找個可供休息的地方而仰人鼻息;他則娶了才貌雙全的一個老婆,進了很有前途的一家公司,走的是我早就知道他會走的正途。
一點都不吃驚,也沒有失落。每個人一生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朋友,分享的都是極其短暫的親密,如兩條線的交點,碰一個頭,就再越走越遠。
有一次回國,我去探望 S 的老丈人我很敬重的一位學者。他一邊跟我喝茶吃月餅,一邊嘮叨 S 和他太太的生活現狀。我完全是在聽老人講自己的女兒女婿,一對北京城裏我不認識的夫婦。
在美國,見過一位網友,吃完飯也一起在路邊抽過一根煙,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夥伴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一晚聽 Hello 的情形。還記得見網友時太陽很熱很亮,我坐在馬路牙子上,眯著眼睛看太陽底下那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突然發現自己一生的多數相遇都有種黑色幽默的成分。認識的人又不認識了,不認識的今天認識了也等於不認識。不論是現實的還是網絡的朋友,如果沒有共同經曆許多尋常的日子,那麽這個人永遠都是想象,彼此交往的不是真正的彼此。
比較起來,老歌還更真實一些,陪著我走時間走空間,到老到死,都裝載著關於想象的一些人的真實瞬間的細節。
Hello
by Lionel Richie
I've been alone with you inside my mind
And in my dreams I've kissed your lips a thousand times
I sometimes see you pass outside my door
Hello, is it me you're looking for?
I can see it in your eyes
I can see it in your smile
You're all I've ever wanted, (and) my arms are open wide
'Cause you know just what to say
And you know just what to do
And I want to tell you so much, I love you ...
I long to see the sunlight in your hair
And tell you time and time again how much I care
Sometimes I feel my heart will overflow
Hello, I've just got to let you know
'Cause I wonder where you are
And I wonder what you do
Are you somewhere feeling lonely, or is someone loving you?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
For I haven't got a clue
But let me start by saying, I love you ...
Hello, is it me you're looking for?
'Cause I wonder where you are
And I wonder what you do
Are you somewhere feeling lonely or is someone loving you?
Tell me how to win your heart
For I haven't got a clue
But let me start by saying ... I love you
阿小豆:額本想把月亮之上作為禮物用電子郵件發給你,但突然發現滿街都在唱,俗氣了(額喜歡玲花的草原野氣)。看看能不能額親自唱一遍,把錄音送過來(不一定澳)。額要和婆娘去很遠的鄉下與額的印第安兄弟放羊牧馬去了,過了年才回。就此別過,祝你們全家節日愉快。
這首是額來美國狂熱喜歡的第一首歌呀,那時沒有狗狗,曾經到處找人打聽歌詞,
熱吻阿小名
阿小豐:你加的我看見了,我跟的你看見了麽?真覺得咱們成鄰居了,趁孩子睡著四處亂竄。要是能再一塊兒喝兩瓶就好了哈。:)
阿小豐:你這不是逆否命題,不一定成立。
阿小屁:錯了。錯的是哪一條我可不告訴你。
阿小人:我是讓你好好學習我的作品,不是讓你擾亂課堂秩序。
“你當時買的是綠高樂吧?”“紅的。”“紅的?你怎麽會抽紅高樂呢?”“那也許是都寶吧。”“哦。不過那個時候金橋算比較好的煙,可能你買的是金橋,上麵也是紅的。”“可能吧。”“你不是一直崇洋媚外麽,會不會是美國1號呢?也是紅的好像。”“無所謂了。”“咦,牡丹呢,貴了點兒,有沒有可能?”“記不清了!”“天呐,你不會買的是紅塔山吧,一個紅字把你的記憶搞亂了。”“得了得了,我現在就去買包萬寶路,也是紅的!”“要不趕明兒我送你一包雲煙吧,精品紅。”“滾蛋吧你!”“那我再看看,家裏還有兩包紅中華。。。”“我要回家了,回家吃今天買的避風塘炒螃蟹!”
她氣憤地走了。我暗自冷笑。什麽認識不認識真實不真實的,連抽的什麽煙都還沒搞清楚。我沒吃過什麽避風塘,可是剛才突然想起來,蒸螃蟹是紅的,那炒螃蟹是不是也是紅的?
這歌好聽。
啊,啊,阿小名同學,經曆許多尋常的日子的人,要都能相知相愛,哎,哎。
心有千千念,也許能分心香一瓣,就是一種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