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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在一九八七】:梅子和我

(2006-06-12 12:44:20) 下一個

除了她們兩個人,我還有一個單線聯係的朋友,叫梅子。跟優雅的鴨子和伶俐的鏡子相比,梅子幾乎沒有任何太不同凡響之處。她相貌平常,寡言少語,我甚至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跟她熟唸起來的,很有可能是我們倆坐過同桌。總之我漸漸發現,她讀過的書巨多,還會寫詩。於是我如同發現了一塊含金量挺高的石頭,特別想據為己有。


她說她讀書和寫詩都是受她哥哥的影響,並且帶我去醫學院見了她上大學的哥哥。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一位在校的大學生,而且還是一個文學青年,可把我給激動壞了。


本來這些就應當是我跟梅子的一切曆史了,但後來有兩件事的發生,對我產生了我現在回味起來比較重大的影響。一是有一次(其實也不是有一次,是許多次,這個隻是其中一個例子),跟梅子談論讀書的事情,我問她為什麽要讀那麽多的書,她說其實她是為了在別人麵前顯得讀書多才讀書的。說實在的,她的答案在中學生當中甚至在成年人當中,都應當是挺普遍的。書、音樂、電影、球賽、明星,什麽流行追什麽,為了在交流的時候顯得自己懂得特別多。不過如此誠實地告訴過我這個答案的,梅子是第一位。她的這個回答,還有許多其它老老實實的答案,都讓我有機會能夠如同自問自答一樣地了解別人的想法,在心理上給我很多安全感。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梅子哥哥的自殺。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麽自殺,隻知道他死了,梅子為此非常消沉,不再寫東西,仿佛激勵她去寫詩的靈魂也一起去了一樣。


那件事發生在我慫恿鴨子自殺之後不久。此前,我們,至少我,還完全不理解生命的意義,盡管自己覺得自己很深刻,很理解生命的無奈和無常。所以我們經常拿自己的生命和身體開玩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和鴨子最愛幹的事就是用燃著的眼頭燒自己的手腕,到現在,我手臂上的那些疤痕仍然依稀可見。我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想過別人,比如親人,比如朋友,我們的心裏隻有自己,別人不過是完全不理解我們的陌生人群而已。


梅子哥哥的自殺,直到現在都像一個陰影,徘徊在我的心裏。每當我想起他,永遠會是那個見過一麵的陽光青年,剛剛考上醫學院不久,喜歡讀書、寫作,在燦爛的日子裏溫和地對我這個屁事都不懂的小女孩講人生的道理和寫作的激情。


但是他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兀自去了,他憑什麽?


從此以後,我才開始考慮,或許,我們其實沒有權利傷害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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