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6:遭遇潛規則了解黑暗麵開始下水,收到珈珈請帖,音樂人充當愛情顧問,與老董一見如故,

來源: Donsurfer 2024-01-18 08:29:2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4900 bytes)

當許美慧告訴東南北元旦後正式和國保合作代辦海上運輸保險時,東南北楞住了。

離開許美慧的隔間,東南北給萬山河打了個電話,他聽完之後,很肯定地告訴東南北:“一定是你們行哪個領導和國保有關係想搶業務。”

“他搶去幹嘛呢?”東南北說。

“這裏麵有利益,他可能為他親戚、朋友、各種關係搶,也可能為自己搶。”萬山河說,“這種情況很常見,基層業務人員辛辛苦苦開拓的業務慢慢做大,就開始有人盯上了,然後輕易地就可以拿走,隻要有權,甚至不需要任何借口。”

“不至於吧?能有多大利益?”東南北說。

“有的人真貪起來可不看多大官、多小錢,而且這裏貓膩多著呢。”萬山河說,“你記得那天李明和你說過的吧,和違規批個貸款一樣,給他百分之十到二十的回扣很難被查到。比如他把保險費率提高,然後把業務掛在哪個業務員名下,業務員收了單子賣給經紀公司,經紀公司和保險公司爭取最低的費率承保,被保險人支付的保險費和保險公司實際收到的保險費之間的差額全部落在他手裏了。”

“提高了保險費客戶能幹嗎?”東南北說。

“客戶都不大懂,碰到精明的客戶給經辦人分點好處也就過了。”萬山河說,“你可以一路觀察下去,也可以試探下國保過來的人,一定是直接、間接和柳行或總行領導有關係,包括同鄉。你可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但回想下你經曆過的想不通的事情,用這個公式套一下就能求解。”

“如果真是這樣,那些德高望重的領導形象在我心中可就全崩塌了。”東南北說,“我不喜歡被蒙在鼓裏,更不希望因為自己傻逼而讓李明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得多失落!”

“我來安撫李明,你別太上心。”萬山河說,“領導形象崩塌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第一次經曆時也很難接受,自己想了很久關於單純、幼稚和成熟、世故的問題。”

“你有解嗎?”東南北說。

“適者生存吧。”萬山河說,“如果我們改變不了規則,就得接受規則、適應規則、利用規則。等你能製定規則的時候,但願你能保持公平。”

“你以後得把這些貓膩多講給我聽聽。”東南北說。

“別把你教壞了。”萬山河說,“你是聰明人,別被聰明誤。”

 

放下電話,東南北在座位上呆坐了一會兒,給張誠打了個電話,過了一會兒張誠拿著杯子一進茶水間就說:“什麽事兒?”

“沒事兒,就想和你聊聊,你說一筆貸款的發放有多少貓膩?”東南北說。

“你想幹啥?揭露社會黑暗麵?還是想貸款?還是想調到信貸部?”張誠笑著說。

“我總得了解這個社會是怎麽真實運行的。”東南北說,“你不說拉雞巴倒,我總能問到。”

“所有環節都可以藏著各種貓膩。貸款人各種資質、貸款用途、財務報表、抵押、擔保、資產評估等都可以做假。看似重重把關,實質上是重重設卡,用錢開道就行。有時甚至假到荒誕,但是誰都不會主動戳破。想想那些路邊各種假證件、假公章,你以為都是用來幹嘛的?那隻是最低級的手段,但常常有效,而且成本不高。”張誠說,“國際結算不是認單不認貨、認單不認人嗎?單據最容易造假了,發票、提單、保單,你想想美元都能造假,隻不過各自守著自己利益不受損就行。”

“總會有受害者吧?”東南北說。

“看誰倒黴唄。”張誠說,“不過多數都是騙公家,而且家醜不外揚,出了事兒都內部處理。”

 

離開茶水間,東南北去公司業務部轉了一圈回來後經過許美慧隔間,輕聲說:“周六別排練了,連著排了很久了,給大家休息一天後繼續,我幫你把家搬了?”

許美慧想了一下說:“也行,不然越來越忙。”

“你東西多嗎?我找辦公室要幾個紙箱。”東南北說。

“零零碎碎不少,都還沒打包。”許美慧說。

東南北把搜集到的一大摞紙箱和報紙全部捆好後送到前台,讓小傑幫他藏起來。

“哥這是要賣破爛去?”小傑說,“領導看到肯定會說我。”

“別吵,搬家用。”東南北說,“請你看電影。”

“哥都說了多少回了?”小傑嘟囔著幫東南北把東西都塞到了台下,“對了,你對象來信了,我怕弄丟,想親手交給你。”

東南北接過信,信封比平常的大兩號,裏麵是硬紙,掂起來分量還很輕,象是賀年卡,東南北笑了笑,向小傑眨了下眼睛,她嘟著嘴“哼”了一聲。

東南北邊走邊前後翻著信封仔細查看,發現郵票貼在後麵,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迅速拆開,抽出卡紙。隨著大紅底子慢慢展開,露出一個“喜”字,東南北的手一抖全部抽了出來,一個金燦燦的凸版“囍”字在全紅底色的襯托下跳了出來。東南北停住了腳步,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塞回了信封。

回到辦公室攤開筆記本坐了很久,東南北才把周工作小結寫完,然後拿起信封走進洗手間,插上門坐在馬桶上,又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請帖打開。

 

送呈:    先生台啟。

謹訂於公曆一九九三年一月一日,為   先生和齊珈珞小姐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筵,敬請光臨。     

特邀。

 

名字位置都空著,日期是手寫,但不是齊珈珞的字體,特邀後也沒有簽名。

東南北一字一句地又讀了幾遍,仔細研究了大紅底色中暗藏的花紋,最後拿起信封,看著收件人和寄件人信息。是珈珈的字跡,寄件人名字是“向北”,地址是雪城北方大酒店。東南北又把信封背麵的郵票小心撕了下來,郵票背麵和下麵是一片空白。撕開信封,內裏沒有一個字。

 

洽談室裏國保公司水險處小楊拿出協議書遞給許美慧,她翻了一下遞給東南北,東南北接過後仔細看了一遍,提出兩點意見:第一關於費率和代辦費,希望能按照民保的標準繼續,第二希望自行出單。同來的國保水險處馮處長說:“這個是製式合同,我們也無權修改。我們都不必太較真,錢是保戶出,代辦費是公家收,我們的利潤也都屬於國家。我和你們總行趙行長是同學,你們的工作態度很認真,我會和趙行長證明的。

 

過了幾天東南北把民保公司的單證都收好後給李明打了個電話。

“萬山河都跟你說了?”東南北說,“不好意思啊,我人微言輕,實在無能為力。”

“北哥別這麽說,我都理解。”李明說,“關鍵是通過這件事結識了北哥,我覺得是最大收獲。”

“我有個想法,我想把這些單證全部發到客戶手裏,讓他們自己選擇出誰的單子。我想你們可能有競爭力,畢竟你們費率低、服務好嘛。”東南北說,“我給你客戶名單,重要客戶我帶你去見,你一定要主動點兒、嘴甜點兒、腿勤點兒,別出岔子。你也可以打著我的旗號,把他們公司其他保險慢慢都收到你們公司。”

“北哥!我……你真是我親哥!太好了!咱給國保來個釜底抽薪。”李明說,“北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亂子,咱又不是沒打過交道。”

“你也可以順便收個女朋友,外貿公司的小姑娘很多。”東南北說,“經緯貿易的總經理秘書挺好看的,個子又高。”

李明大笑著說:“多謝北哥,但是那姑娘我接觸過,感覺她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讓別人給她加油,你開。”東南北笑著說。

“哈哈哈哈!好主意,就是不知道現在公裏數是多少?”李明說,“另外你那些單證先放著吧,萬一有朋友要用,你填一張就生效,先不用交保費,不出險咱就給它注銷掉。”

“這都行?”東南北問。

“啥都行。”李明說,“真交保費了,我都爭取走出些費用來。”

“不用勉強,為了拿錢而暗渡陳倉我就和那些我鄙視的人一樣了。”東南北說,“我聽萬山河講過,費用可以從經紀公司走。經紀公司多嗎?很難辦執照嗎?我特意谘詢過人民銀行,他們說需要經營許可證。”

“公司名字明確叫保險經紀公司肯定得人民銀行批,但這塊都很亂。有的是街道給出個什麽許可證明,工商局也給注冊了。”李明說,“要是叫什麽商務代理公司、谘詢公司、服務公司更好辦了,注冊資本最低十萬元,然後讓工商局在營業範圍裏加上保險業務谘詢、代理、保險業務經紀就行。”

“工商說加就加了?”東南北說。

“我估計他們連代理和經紀都不知道啥意思。實在不行,給工商代理公司倆錢讓他們去搞掂。”李明說。

“那我們自己辦一個不行嗎?”東南北說。“你把保費轉到人家賬上容易,指望人家提出來可是挺難,又不能簽合同,都是見不得光的。”

“那倒是。”李明說,“但沒必要新注冊,承包或者轉讓一個都行,很多幹不下去的。但是轉讓的話法人代表得換,你我都不行吧?”

“嗯,找人頂吧。”東南北說。

“不用真人名也行,二百塊。”李明說,“駕駛證、身份證、畢業證,啥證都有。”

“噢!”東南北,“你哪學這些邪門歪道?”

“跟前輩們學的,你們東北人不常說‘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李明說,“還有件事,經緯貿易的盛主任有急事找你,說打了好幾次電話你都不在。”

“好,我給他回個電話。”東南北說。

 

電話接通後,盛主任大聲說:“你太難找了!我們老板讓我問問你,我們倉庫裏那批焊條你能不能找當鋪處理一下?他們要的話,我們以最低價格給他們,老板說隻要賣過廢鐵價就行。”

“典當行肯定自己不收焊條,是你們把貨押給典當行借一筆款周轉,到時還給他們就行。”東南北說,“審核比銀行寬鬆,不過利息會比銀行貸款高,貸款比例也相對低,你要是想弄成死當可不大劃算。”

“所以嘛,我就得和你商量看怎麽變通,事在人為嘛,我相信老弟肯定能做到。”盛主任說,“你放心,你這塊絕對沒問題,我們老板也是北方人,講究、大氣、可靠。”

“我不是擔心那方麵,我隻是怕弄不成白忙乎,典當行的人也不傻。”東南北說。

“有人、有錢,有啥能弄不成?就看你使不使勁。”盛主任笑著說,“咱也可以出血。”

“我先問問典當行的老鄉吧。”東南北說。

 

東南北和典當公司龔平在電話裏溝通了很久,第二天下午兩人一起乘車到了經緯貿易公司的寫字樓。

盛主任把三人讓進會議室,不一會兒丁薇用一個檔夾托著幾瓶礦泉水進來,朝東南北笑了笑,給每個人麵前放了一瓶後,坐在盛主任旁邊。

盛主任客套了一下後讓丁薇把有關資料遞給東南北,東南北瀏覽了一下遞給了龔平。

“麻煩公司的執照也給我複印一份。”龔平說,“還有公司上一年度的財務報表。”

“哦……”盛主任遲疑著說,“我去找財務要,你們可能要等一會兒。”說完盛主任站了起來說:“東南經理,你不和薛總打個招呼?”

“好。”東南北說著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一起走出會議室走進了盛主任辦公室,盛主任關上門說:“要我們財務報表幹什麽?我們有兩套賬的,給哪套?”盛主任說。

“應該是看你們財務狀況吧,評估下你們還款能力。”東南北說,“給好看的吧。”

“好。”盛主任說著從辦公桌後麵拎出個紙袋遞給東南北。

“老板說總聯係不上你太耽誤事兒了,讓我送你個呼機。”盛主任說。

“不用!不用!”東南北連著擺手說,“我勤來不行嗎?”

“別客氣。就算為了這事兒暫時聯係用,事兒完了你退給我們不好嗎?”盛主任說,“號碼很好,518,我要發。”

東南北“嗬嗬”笑了兩聲說:“好吧,這個理由難以拒絕。但我現在也不能拿回去啊,等下次我來取。”東南北說著把紙袋放到了辦公桌上。

盛主任打開紙袋,拆開包裝,拿出呼機和說明書、代碼本往東南北西褲口袋裏一塞說:“行了。”

“好吧,謝謝主任。”東南北說,“我們等下去看倉庫吧。”

“好,我安排車。”盛主任說完和東南北一起走出了辦公室,走在過道上,盛主任摟著東南北的肩膀說:“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一起好好喝頓酒,薛總也說過幾次,要不就今晚。薛總一個哥們在南山那邊有個巨大的餐飲娛樂公司,一應俱全,還有人罩著。”

“今天肯定不行,還有倆人呢。”東南北說,“再說我是小弟,隻是牽個線、跑個腿,兩位哥哥真不用那麽客氣,先替我謝謝薛總,哪天方便我請你們吃東北菜,好好喝一頓。”

“好,我會經常呼你。”盛主任說。

 

排練進行得很順利。分組排練時,秦弦細摳演員的每一個動作、神情,然後盯著他們反複練習,直到表現得到位、自然。有時東南北像導演一樣說戲,從節目的整體定位說到某一片段的氣氛和情緒,讓演員試著體會,偶爾會示範一下。金素則在教大家打開喉嚨、發聲和換氣,並針對有獨唱任務的演員進行特別訓練。排練結束後,許美慧非常滿意,他要求東南北一定要請兩位老師吃大餐,金素和秦弦推辭了一下最後和東南北一起打的到了香格裏拉酒店西餐廳。

坐下後秦弦說:“我覺得已經差不多了,獲獎應該沒什麽懸念,我下周就不過來了,年底公司的事情太多,天天加班。”

“好的,我盯著吧,沒幾次了。”東南北說,“金老師怎麽樣?”

“我還好。”金素說,“家長們忙的時候我們才能清閑。”

“真的謝謝你們!”東南北說,“這是我正式工作以來第一個重大政治任務,真想象不出沒有你們會多糟糕。”

“你都謝過無數遍了。”秦弦說,“這也是我離校後第一次參與類似事情,感覺像又回到了大學,很開心。”

“我也要說點什麽嗎?”金素問。

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隨後分別點了一份羊排、一份鱈魚、一份牛排和一瓶紅酒和一瓶白葡萄酒及一大盤色拉,邊吃邊聊著排練時的趣事。

 

“感覺你今天哪裏不對?有點魂不守舍。”秦弦突然說。

“我發現許主任也不時看看你,滿是關切的眼神。”金素說。

“生理期。”東南北說。

秦弦笑了一下說:“那就是不對了。”

“常揚怎麽樣?”東南北說。

“不知道。”秦弦說,“我很久沒去錄音了,太忙了。”

服務生過來收走了空盤子和餐具,東南北又叫了三份甜點,甜點上來後三個人默默吃著,很久沒說話。

 

“我的初戀要結婚了。”東南北推掉吃了一半的甜點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後說。

金素、秦弦兩個人同時抬起頭看著東南北。

“你的初戀?你們好了多少年?一直相戀?”金素問。

“我們應該是從初三開始的,一直斷斷續續聯係著,雖然從沒有海誓山盟,但彼此心裏應該都把對方當成戀人,我上個月還收到她的信。”東南北說,“我的回信寄出後一直沒有回音,前幾天又給她寫了一封,還沒寄出就收到了她的請帖。”

“你還愛著她?”金素說。

東南北重重地點了兩下頭說:“我回信時告訴她我愛她,但我不能回雪城了,我在深圳等她。”

 “她可能是試探你吧?”秦弦說,“和你開個玩笑。”

東南北怔住了,想了一下從書包裏拿出請帖遞給了秦弦,她打開請帖看了一眼遞給了金素。

“怎麽沒寫新郎的名字?也沒有你的名字。”金素說。

秦弦拿過去又仔細看了一遍說:“是啊,有玄機,我剛才沒注意。”

“我也搞不懂。她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尤其不喜歡感情上的這些揣摩和試探。”東南北說,“但她究竟是什麽意思呢?最後通牒?希望我回去搶婚?她很聽爸媽話的,如果都籌備婚禮了絕對不會悔婚的。還是她告訴我徹底了斷?不想再提起我的名字也不用我關心她和誰結婚了?”

“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不就得了?”秦弦說。

“問什麽?‘你要結婚?’,她說‘是’,我就掛斷?她說‘逗你玩兒的,你要求婚嗎?你會回來嗎?’”東南北說,“她明確說過不可能離開父母的。”

“那你們就先結婚,然後暫時兩地,最後看看誰為愛情犧牲?”秦弦說。

“不可能。”金素和東南北同時說。

 

“這就是初戀情結嗎?”秦弦說。

“嚴格意義上說珈珈不是我的初戀,我七八歲的時候喜歡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東南北說,“她也是我的藝術啟蒙老師,使我的藝術素養遠高於同齡人。”

“那是戀母情結吧?”秦弦笑著說,“珈珈知道嗎?”

“上一封長信我向她坦白了,因為我一直有點逃避和抗拒珈珈,讓她誤以為我不喜歡她。”東南北說,“我還坦白了其他一些事,所以我覺得是不是珈珈有點承受不了?”

“有可能,她越愛你就越痛苦。”金素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一刀兩斷。”。

“你和珈珈有過嗎?”秦弦問。

“你怎麽問這麽細?”金素笑著說。

“我在判斷珈珈的心理。”秦弦說。

“有過,第一次是我送她上大學報到,在她宿舍裏發生的。”東南北說,“屈指可數。”

“那看來她是真愛你,一個女孩子隻會把身體交給最愛的人。”秦弦說。

“我覺得東南發現自己內心是最重要的,就像西方婚禮中牧師問新人是否願意白頭偕老,無論健康、富有、貧窮,始終不離不棄。”金素說,“你可以依樣問問自己。”

“但是西方離婚率也很高啊。”秦弦說。

“其實我對生命和婚姻都很悲觀,爸爸媽媽那麽相愛,但是隨著爸爸早逝媽媽的愛也無從寄托了。”東南北說,“誰能保證自己長壽還能保證愛情常新?”

“你那麽早地感受到生命無常,但是你為什麽沒遊戲人生?也沒墮落?”金素說,“失去珈珈你不會再愛上別人嗎?一輩子單身,不需要女人?”

“我差不多一直在墮落的邊緣吧。”東南北說,“我向往愛,但不知道怎麽和女人相處,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適應家庭生活,更難以想象還有孩子。”

“珈珈可能感受到了你的悲觀,讓她自己也沒有信心了。”秦弦說。

 

“我覺得你還有機會。”金素拿起請帖指著說,“你可以這樣理解,請帖裏的名字都空著意味著什麽都不確定。你在收帖人一欄填上任何一個你們認識的同學,新郎名字填你,落款你先署上名,然後寄還給她,看她反應。”

“是啊!太妙了!”秦弦拍著桌子大聲說,然後看了下周圍,放低了聲音說:“你把婚禮時間給改成六月一日,兒童節,還有半年準備時間。”

東南北依次看著金素和秦弦說:“你們倆是編劇還是導演?”

“都是。”秦弦說,“我和金老師是團隊,保證你獲獎。”

“那我試試?”東南北猶豫著說,隨後讓服務生拿過一支筆在請帖上認認真真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你的字很漂亮,練過嗎?”金素看著東南北書寫說。

“啟蒙老師教過我,橫可以不平但豎一定要直,筆劃不重要,結構重要。”東南北說。

“第一時間寄出去。”金素說,“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

“好,聽老師的。”東南北微笑著說。

“YEAH!”秦弦舉起甜品杯大聲說。

“謝謝兩位愛情導師。”東南北認真地說。

 

從酒店出來,東南北乘出租車把金素放在深圳中路邊又送完秦弦回到了住處,門口地上有張紙條,東南北拿著紙條敲開了古麗的門,她穿著睡衣眯著眼睛說:“哥哥,老董一定要見你一麵,我抵擋不住。他說,如果你實在不願見,他就去你銀行當麵致謝。”

“我是為了幫你,順便救了他,和他沒什麽關係。”東南北,“再說他知道你在我那留宿過,你還說我是你男朋友,情敵見麵多尷尬。”

“我知道~哥哥,你就再幫我一次,了他一樁心事。”古麗說。

“好,等我下次再去客戶那帶上你,之後去見老董。”東南北說。

 

東南北和古麗到達泰餐館時,老董已經等在了包間裏。

見到東南北進來,老董從沙發上站起來,迎了幾步,握住他的手說:“lily說你肯定不會赴約,但是我一定要見你的,一定要當麵感謝兄弟的救命之恩。”老董說話的聲音很輕,語速很慢,吐字清晰,表情真摯。

“言重了!是董兄造化不淺。”東南北搖著手說,“劫後餘生,必有福佑。”

“托兄弟吉言,請坐,我們先喝點茶,馬上開席。”老董說著鬆開了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東南北走到單人沙發前站著,用眼神示意古麗和老董坐在一起,古麗瞪了他一眼。

老董脫下西裝掛在了衣架上,又接過古麗的包掛好,示意東南北和古麗先坐,隨後坐了下來。老董身著雪白的長袖襯衫,領帶打著“溫莎結”,領尖串著領針,係著袖箍和袖扣。褲線筆直的藏藍色西褲褲口處露出皮鞋的高筒,軟軟的皮麵閃著幽光。

東南北下意識地正了下“Dunhill”牌領帶結。

“我知道兄弟是北方人,但我自作主張訂了這家泰國餐館,雖然泰餐在全球算不上一等美食,但口味能被普遍接受。”老董說,“但願兄弟能喜歡。”

“我的口味很雜,不抗拒任何新鮮的嚐試。”東南北說,“我還是第一次吃泰國菜,多謝兄長。”

“客氣了。”老董說,“我很喜歡泰國,這個國家有種獨特的魅力,景色迷人,深受西方文明影響,但又全民信佛。”

“和台灣有點像嗎?”東南北說。

“台灣更中國一些,也更發達、更文明些。”老董說,“真希望兩岸自由通行,兄弟一定喜歡台灣。”

“是啊,很向往。”東南北說,“我很想知道‘民國風’在台灣保存得怎樣。”

“但願我們能在台灣再聚。”老董說。

 

入席後,老董將麵前的餐具重新擺放了位置,讓站在旁邊的服務員稍等,對著東南北說:“我聽Lily說兄弟好酒量,我們嚐嚐日本的威士忌可好?”

“好的,客隨主便。”東南北說。老董示意下服務員,服務員轉身離開,回來時雙手捧著一個圓潤酒瓶傾斜著遞到東南北麵前,琥珀色的酒液微微蕩漾著。

“日本的單一麥芽威士忌,隻是聽聞相當高質量。”東南北看了一眼說。

老董笑了一下向服務員點了點頭,服務員為每個人倒了一份,又拿過冰桶詢問否加冰,隨後為古麗加了兩塊後把冰桶放在了桌邊。

“怎麽樣?我們今天放掉大陸還有台灣規矩,也不用介意年歲,就隨意一些。但是第一杯我必須幹杯,表達感恩和幸會!”老董說完和東南北碰了一下杯一口喝掉緩緩咽了下去。

東南北晃了晃酒杯,深深嗅了一下也一口幹掉了。

“哈~”東南北吐出一口氣說,“真是好酒,濃烈、醇香。”

“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老董邊倒酒邊說。

“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東南北手搭著杯沿說。

“都是平常經驗,都是平常影像,偶然湧到夢中來,變幻出多少新奇花樣。”老董微笑著吟誦著胡適的《夢與詩》。

 

“兄長和竹聯幫的陳啟禮神形俱似。”東南北咽下一口咖喱蟹端詳著老董說。

“哦?兄弟何從得知竹聯幫?”老董停下筷子驚奇地說,“不過確實很多人說過我和陳先生麵容相仿。”

“我隻是偶然看到關於竹聯幫的一篇報導,裏麵有陳啟禮的一張全身照片。”東南北說,“這也是在深圳的優勢,能看到很多港台書籍和雜誌,包括八卦和色情,可惜嚴肅的文學作品少很多。”

“我知道港台的影視、文學和音樂作品在大陸很受歡迎。”老董說。

“是啊,我不僅替蔣介石惋惜,而且有點怨恨他。”東南北說,“如果不是他丟了大陸,也不至於我們兩代人一直都活在物質和精神雙重匱乏的環境中,再加上對權力的屈從、對被迫害的恐懼,簡直是苦難深重。”

“這都是一黨執政的問題。蔣介石剛上島時也是一黨執政,限製言論、鎮壓抵抗、官商勾結、深度腐敗。”老董說,“但是民國前三十年確實經濟、文化、藝術都很發達,民主意識深入人心,國際上地位也很高,幸好有這些底子,才沒把台灣搞垮。”

“也把漢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遺產保留了下來。”東南北說,“大陸是連根拔起,數次運動,從物到人,所剩無幾。”

“不過經國總統偉大,在他任期的最後階段,放棄了家族繼承權力,開放黨禁、報禁,台灣才真正實現民主。”老董說。

 

“兄弟知道為什麽叫‘竹聯’嗎?”老董微笑著說,東南北搖了搖頭。

“董事長最早是中和幫的,後來中和幫老大在一次械鬥中失手殺了一名少年入獄,中和幫幾乎瓦解。”老董緩緩地說,“不久之後,董事長和一群中和幫少年在一片竹林裏歃血為盟。為了表示對坐監老大的尊重,不設幫主,隻是聯盟,稱‘竹林聯盟’,當時的口號是‘竹葉飄飄片片連,狂沙萬裏皆竹聯,傲笑八方唯竹尊’。”

“哈哈哈哈!聽起來像個文藝團體,文縐縐的黑幫。”東南北大笑著說,“竹林裏總發生很多故事,兄長知道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吧?”

“當然!”老董說,“我喜歡嵇康,也喜歡阮鹹,喜歡中國傳統樂器,古琴和中阮。”

“我也喜歡他們,喜歡‘士’。”東南北說,“董事長是陳啟禮?為什麽這麽稱呼?。”

“不瞞兄弟,我曾經是竹聯成員,竹聯後來轉型洗白,我們開始稱幫主為董事長。”老董說,“董事長確實很帥氣、儒雅、玉樹臨風,總護法張安樂也是翩翩美少年。他們都是我淡江大學的學長,張安樂尤其聰明絕頂、才識過人。代行幫主期間修得淡江大學曆史學學士學位,後來赴美發展幫會事業期間又修了兩個學士學位,還被斯坦福大學錄取攻讀碩士,之前他已經考取了淡江大學的碩士研究生。”

“這麽傳奇!”東南北驚歎道,“竹聯可不可以算作全世界黑幫裏文化程度最高的一支?在金庸的小說裏,隻有《九陰真經》的作者黃裳算是地道的文人了。”老董哂然一笑。

“如果這次事情幫裏知道會不會很容易解決?”東南北說。

“如果對方是‘四海’、‘十四K’都可以談。麻煩是這幾個人是流寇,沒有組織約束、沒有規則、道義,是亡命之徒。”老董說,“囚禁期間我聽他們說起‘沙井新義安’就試探著提起‘竹聯’,他們一頭霧水,以為我被嚇傻了呢。”

 

兩個人從台灣的詩歌、散文、流行音樂一直談到娛樂業的八卦,古麗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快散席的時候,老董突然看著古麗朗誦起席慕蓉的詩來。

從泰餐館出來,老董堅持送古麗和東南北回單身公寓。到達公寓一起下車後,老董握著東南北的手說:“相見恨晚。”

“意猶未盡。”東南北緊握著老董的手晃了兩下。

老董另一隻手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個存折放在兩個人手中間又重新雙手握緊。

“這是我和Lily的心意,別推辭,當仁不讓。”老董正色直視著東南北說,“兄弟何嚐不是冒著生命危險?生命無價、友情無價。密碼是0315,盡快改掉。”

“好吧,謝謝兄長!”東南北說。

“謝謝,後會有期!”老董說完轉身坐進了駕駛室,落下車窗玻璃向古麗和東南北擺手。

“路上千萬小心!”古麗彎著腰叮囑老董。

“放心吧,我們的情緣未盡呢。”老董邊係安全帶邊說。

老董的車剛一轉彎,古麗忽然“嘶”地一聲吸了口氣,東南北趕緊問:“怎麽了?”

“牙齒酸倒了。”古麗說。

“哪個菜……酸?”東南北說著忽然抬起腳踢在古麗屁股上,古麗笑著往前跑。

“晚安!”兩個人同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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