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債 30-36

本帖於 2009-01-19 06:29:52 時間, 由普通用戶 畫眉深淺 編輯
回答: 桃花債 18-23天真不是我的錯2009-01-16 11:06:35

第三十章


狐狸的金羅靈芝仙力十分不錯。我開始有點後悔我治好了天樞。

傍晚掌燈十分,我和衡文在樓下堂中吃晚飯,慕若言開始出來亂轉。

他穿了一件淺藍的長衫,腳步聲很輕,但是走得很穩,長衫在身上飄飄蕩蕩的,一看就是大病初愈,而且是大病初愈後已經養足了精神。

慕若言下了樓梯,向堂中來,我站起身雙手合十問了句安,衡文點了一下頭。慕若言回禮後在旁邊的一張桌上坐了,小夥計招呼他點菜。

衡文今天話不多,本仙君於是有些悶悶的,我和衡文對麵坐,毛團蹲在衡文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做一片天真狀,吃衡文喂它的炒雞蛋。

衡文將炒雞蛋挑出蔥花,一筷一筷地夾進狐狸身邊的瓷碟,狐狸一口一口地吃,吃完舔舔嘴角胡須,仰頭看衡文,欶欶地甩它的尾巴。

本仙君無所謂地看著,淡然飲粥。

間或夾一筷秋蒿菜。

小夥計們也站在一旁看,道;“公子實在是厲害,這畜生到您麵前這麽聽話,吃得真有趣。”

我在心中冷笑,它若化出人形,再露出它的胸肌來,一個七八尺的男子低頭擺尾,更加有趣。

‘江上人家’沒住著幾個客人,堂中的人都在看狐狸,慕若言也在看。

屋角的一桌,坐著幾個商賈模樣的胖子,其中一個道:“把一個野物兒馴得如此聽話,公子與這位道長可有什麽妙方沒有?”

衡文淡淡笑了笑,我道:“不敢當不敢當,其實是一點雕蟲小技。”狐狸用眼角很不恭敬地看了本仙君一眼,我便道,“其實馴服這些山野之物十分容易,隻需貧道一碗符水,即刻便能野性全消。”

那張桌的其餘人都稱這位說話的胖子一聲董員外,董員外半信半疑地看本仙君,道:“在下四海五湖行了大半,卻不知道家的仙術竟還有如此一用。”

我掂著須子不語,在恰當的時候不說話,這就是高人的境界。

立刻有小夥計道:“董員外有所不知,這位廣雲道長實在是位高人,您看這張桌上的這位公子,就是廣雲道長治好的,隻用了一帖藥。真真正正妙手回春。”

董員外與同座的胖子們頓時肅然起敬,連聲地道失敬與恕罪。我也連聲地謬讚與惶恐。

董員外便道:“道長仙骨爍爍,想來降妖捉怪,起死回生之術一定也精通得很。”

眼看越扯越沒有邊際去,我隻有道:“偶有家宅不寧,魑魅魍魎作祟的,貧道或者尚能盡薄力驅之。起死回生之事,萬不敢誇海口。生死命數,自有陰司管轄。貧道自身尚未脫出六道,豈敢大言生死之事。”

董員外欽佩本仙君的謙謹,唏噓讚歎。

衡文閑閑地拿筷尖點著盤子,一盤雞蛋都被他喂了狐狸,隻剩下木耳和挑出來的蔥花和薑頭。

我向木耳伸出筷子,聽見慕若言開口道,“所謂生則緣起,死則緣滅。但是那些取債的魂魄,含怒含怨的魂靈又從何處來?還是隻是謠傳罷了。”

我把木耳夾回粥碗,思索該說點什麽。衡文忽然道:“這種事情可不好說,是不是謠傳不一定。人生在世就比如一個人住在一座房子裏,房子住不了的時候,就是將死緣份將滅的時候。但是和這座房子緣份盡了,說不定和另一座房子還有些緣份。”筷子向我一指,“比如這位道長,他說他不會起死回生,說不定會換座房子住住。”

衡文,你這是拆我的台麽?

慕若言頓時看向本仙君,我幹幹一笑,“趙公子的玩笑開得忒風趣,貧道竟不知如何是好。”

衡文放下筷子,狐狸跳上他的膝蓋打了個哈欠。衡文道了聲先行,抱著狐狸揚長上樓去。



第三十一章


本仙君於是也回房。

我在走道裏躊躇,是回我的房還是去衡文的房,想了一想,還是到衡文門前推門進去。衡文在桌前喝茶,我走道桌邊坐下,衡文端起壺添茶,我拿起一個杯子伸到壺嘴前。

衡文道:“連這一分的力氣你也要省?”我笑道:“你給我倒一杯,餘下的茶我來替你添。”衡文嗤了一聲,將我手中的杯子倒滿。

我瞟了一眼臥在床頭的狐狸,“毛團,和你商量件事情,晚上你帶路,我和清君去你洞裏一趟,把你關著的那個姓單的人放了罷。”

狐狸跳下地麵,化出它的人形,皺著眉頭靠床柱站著。單晟淩在它臂上傷得那道疤仍然在,狐狸心中一定仍然憤恨,聽我讓它放人,臉色鐵青。

我說:“我和清君奉命下界辦事,你關得這個人恰巧是其中關鍵。其實本仙君與此人有些恩怨,要不是天命在身上壓著,你把他烤了吃,本仙君還願意替你生火。”

狐狸抱著雙臂不吭聲,直到衡文說:“宋珧元君說得是實情,雖然對你不住,還是甚望你能幫忙。”

狐狸立刻低眉順眼地道:“清君要放,我今晚便放了他。”一副甘願為什麽肝腦塗地的模樣。

於是夜半時分,我與狐狸同去向它的窩。衡文隻提出了我的真身,道他便就不同去了。他現下的模樣與真身差不了多少,恐怕被單晟淩知道更加麻煩。

狐狸聽說衡文不去便晦下了一張臉,一路引本仙君向它的山頭去,一句話都沒有。

夜黑風疾,去時正好順風,禦風行雲,不過一刻鍾多些,就到了狐狸住的那座山。

我與狐狸在山腰落地,參參樹影深深長草,我問狐狸此山的名字,狐狸冷聲道:“宣清山。”宣離的宣,衡文清君的清,本仙君一陣肉緊,道:“你未起這個名字之前,這座山叫什麽。”

狐狸悻悻道:“枯藤山。”悶頭走了幾步,道:“你怎麽知道名字是我改的?”

我未回聲。本仙君在人間念詩傷情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家偷雞哩。

狐狸的洞口掩在爬滿山壁的藤葉內,順著一條狹長的石道蜿蜒進去,狐狸是頭懂得享受的狐狸,挖了一道水橫在前路,水麵上橫一座石橋,過了橋,轉過一道石屏,狐狸揚袖彈出火光,四壁熊熊的火把,展出另一片洞天,一個甚寬闊的石洞,照著廳堂的陳設布置得似模似樣。石桌上陳著蔬果酒菜,石椅上鋪著緞褥錦墊,右首還有一道鑲貝的琉璃屏風。

我正要稱讚一下狐狸的石窩,狐狸站在廳中,皺起眉頭,喃喃道:“不對。”大踏步轉過屏風。

本仙君跟上,屏風後又是一條石道,分出無數條岔道,狐狸疾疾在前,我緊緊在後,轉過了數道彎,打開一道石門,又進了一個洞內,狐狸揚手點亮火把,洞中隻有一個光禿禿的柱子,柱子下掉著零落斷開的鐵鏈。

看樣子,狐狸把單晟淩關在了此處。

我看著四散的鐵鏈皺眉,單晟淩竟然勇猛至此,能掙斷鐵鏈子從狐狸洞中跑了?

狐狸磨牙恨了聲什麽,奔出洞去,再順著石道轉過七八十來個彎兒,又推開一道石門。門外一陣風吹來,我一抬頭,竟能看見烏壓壓的天,此處是山中的一塊縫隙,被狐狸開辟成了內院。

一道黑影自暗處躥起,筆直地躥了過來。

跟著一聲嗚咽,一頭紮進狐狸懷中,蠕動了一下,變成一個幼齒的男童,摟住狐狸嚎啕大哭:“大王~~你終於回來了大王~~嗚嗚,來了一個好厲害的人,把洞裏關得那個人救走了~~紅姊姊~秋姊姊~花哥哥小七他們他們都被那人抓到籠子裏~~嗚嗚,我我我好不容易藏起來,我害怕嗚嗚大王……”

男童把頭貼在狐狸懷中,一邊哭,一邊說,一邊蹭他的眼淚鼻涕。

好不容易等他哭完了,狐狸帶著他引本仙君回到石廳。男童縮在一張椅子裏,仍在抽抽噎噎,一邊抽噎,一邊偷偷看本仙君。一雙綠油油的眼,頭頂兩隻尖耳朵上還帶灰褐的紋條。這孩子原來是隻山貓精。

小山貓精說話很不清楚,顛三倒四的,結巴了半天才把大概的經過說清楚。

據說今天早上,有位手拿拂塵的人闖進洞來,劫走了單晟淩,抓了狐狸洞中的大小妖精十來個,有漂亮的母狐狸們,也有道行不夠高的其他小妖怪們,小山貓的修行最淺,妖氣最弱,鑽進了一個石縫旮旯裏僥幸揀了一條小命。

狐狸臉色鐵青,目光淩厲,本仙君知道,它從此和單晟淩不共戴天了。

小山貓對那救人的拂塵客的模樣也左右說不清楚。來來回回隻說“沒有胡子”、“像道士”、“藍衣裳”。委屈地伸它受了傷的兩隻前爪給狐狸看。

本仙君聽著看著,卻不能不道:“洞中的人既然已經走了,本仙君來此的事情便算完了,時辰不早,須回客棧去了。”我看看狐狸和小山貓,“你——你們兩位有什麽打算?”

狐狸默聲不語,小山貓蜷在椅子中縮著。

狐狸小小的妖精寨此時妖盡窩空,他那麽垂頭坐著,頗有些淒涼。

那位法力高深的拂塵客卻不知會不會還殺回來,狐狸與這隻小山貓都有些險。

本仙君其實很容易心軟。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又忍不住軟了一下下。

隻是這一下下,我回到衡文房中的時候,身後跟著一頭狐狸,還有一隻灰紋的山貓。

狐狸跳上衡文的膝蓋,嗚了一聲,盤身伏下,模樣很頹然。衡文撫了一下它頭頂,狐狸抬頭,舔舔衡文的手。

小山貓跳到床尾的被角邊臥著,叭嗒叭嗒舔它受傷的前爪。

本仙君對這一下心軟真的很後悔。
第三十二章


慕若言與單晟淩相逢在一個風疾浪高,大雨傾盆的中午。

就在我帶了狐狸和山貓崽子重回客棧的第二日。

我和衡文正在樓下廳內吃中飯,客棧緊閉的大門被敲得砰砰響。小夥計將門打開一條縫,雨水驟然被疾風斜吹入店,水沫濺進我麵前的一碟清炒素三絲。

一個頭頂鬥笠的水淋淋人影跨進門檻,天上恰恰打了一個炸雷。

鬥笠兄脫下鬥笠,狐狸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

本仙君眼疾手快,一把將狐狸按住。眼看單晟淩昂然立在堂內,一雙精亮的眼環顧四周。他這一顧,就顧到了這張桌上。一看,就看到了衡文。

眼頓時眯了眯,眉峰微動,麵色卻未變,算是不曾形於色。

衡文客氣地露了半分笑,南明帝君果然是人物,向衡文也一笑後,兩道電樣的目光立刻掃到本仙君臉上來。

本仙君本欲對他一合掌,奈何雙手正按在掙紮的狐狸身上,隻好點了下頭。單晟淩的目光做不經意狀略過狐狸,掌櫃的恰在此時哈腰直奔過來:“陳爺終於回來了,小店這就給您預備熱水與換洗衣裳,陳爺要不要先來壺熱酒暖暖身子。”

我心道這掌櫃的好不知趣,在洗澡水暖身酒上獻殷勤,此時這位爺心裏除了樓上房中的那個弱書生相好,哪還有別的?偏偏你就不提這個。

果然單晟淩開口便道:“樓上那位嚴公子,這幾日可好?”

掌櫃的方才恍然悟出真經,一麵說好,一麵讓小夥計引路,再賠罪說小店招呼不周,對那位公子恐怕仍有怠慢,請陳爺包涵。

單晟淩大踏步地上樓去,剛上到一半,驀然止步,雙眼直直向上望去。慕若言一手緊抓著扶手在樓梯盡頭立著,四隻眼睛,兩兩相望。

其情其景,無限動情,無限肉麻。

連狐狸也被麻倒,在我手下抽搐了一抽搐,一動不動了。

默默相望了一瞬間後,單晟淩問慕若言:“你這幾日身子好些了沒?”

慕若言道:“已大好了。”

單晟淩哦了一聲,大步上樓去,與慕若言轉身回客房,餘下的話就聽不清了。

用完飯回房,剛插上門,小山貓一頭紮過來:“大王大王,我~~我方才瞧見洞裏關的那個人~~那個人他……”

狐狸化成人身,冷冷道:“我已看見了。”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目露凶光。它一洞的妖精被擒之仇仇深似海,應該是想立刻竄到隔壁去活剝了單晟淩。

本仙君不得不勸毛團稍安勿躁,單晟淩隻身回客棧,生擒一洞妖怪的人還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南明在天庭上頗有幾個好友,難道敢違逆玉帝的法旨下來幫南明?我便道:“你一洞的妖怪還不知道關在哪裏,如果貿然傷了南明,說不定你的那些小妖們連命都沒了。還是暫時莫亂動罷。”

毛團將拳頭捏得咯咯做響,立在桌旁不動

我開門喊小二要了一碟炸鯽魚給山貓做中飯。小二咂舌道:“道長真是好胃口,剛吃過中飯就要點心。”我笑道:“隨便吃吃隻當消食了。”

下午,單晟淩來敲本仙君房門,他已經沐浴換了幹爽的衣裳,在狐狸洞裏關了數天,雙頰略陷,卻神采奕奕,進門抱拳道:“道長妙手回春相救嚴子慕之事在下已知,嚴子慕乃在下的結義兄弟,故而前來道謝。”

如刀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本仙君,雙手遞上一個紅封的紙包,“奉些微薄謝儀,望道長莫要推辭。”

我合掌道:“施主忒客氣了,不過是些草頭藥方,貧道方外之人,本不該收紅塵銅祿,但施主一片誠心,貧道便當做施主為天下道法的捐資,權且收下。”老實不客氣接過,在手中一捏,沉甸甸的,像是金條。

單晟淩道:“道長與隔壁的那位公子,像是同行?”

我順口謅道:“正是,那位公子甚愛道法,欲尋靜處清修,便與小道同行,時常同研些丹藥之術。”

單晟淩道:“原來道長擅煉丹。”

我道:“也不是,其實卜前程看風水貧道修習得更深些,貧道看施主天庭飽滿骨骼清奇,乃安逸大貴之相,正是祖上福萌深厚,此生安樂逍遙之人,施主要不要貧道替你卜上一課,看看近日的吉凶?”

單晟淩斂回目光道:“在下今日有些困乏,改日罷。”回身欲走。

我作勢向前大跨一步:“施主當真不算?貧道的課法乃老君夢中親傳,一課隻要十個錢,貧道既然與施主的義弟相熟,便八個錢罷了。可以再多測一字,施主看如何?”

單晟淩道改日一定,大踏步走了。

我一聲長歎,合上房門。身後道:“我出二十錢,請道長給我卜上一課。”



第三十三章


我回頭,衡文笑嘻嘻地坐在桌前,我拖過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拿起茶壺,先替他的杯中斟滿:“你是要發文王課,還是鬼穀子課?”

衡文道:“難道不是宋珧元君課?”

我終於撐不住笑,道:“你倒悠閑,不在房中看著毛團,來看我熱鬧。”

衡文道:“他被你幾句話震住,估計不會輕舉妄動。一洞妖精都被抓了,看他和山貓兒怪可憐的,就留它兩個在那房中平複平複,正好單晟淩過來,我就忍不住來看看。”飲了口茶水道:“你這道士做得有模似樣的,越發得有道骨了。”

我洋洋得意道:“那個自然,當年我在凡間成天算命,閱過算命攤兒無數,比那剛入門的還行得多,如果哪一天犯了天條,被打回凡間來,我就真去做個算命的,生意一定不錯。”

衡文拿著杯子搖頭:“你倒像做道士做上了癮。我聽說凡間的人都愛卜命,像你當年成天算命,都算些什麽?”

我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麽,我七歲的時候,我爹請了位什麽山上的高人給我算命,那位高人算我有大機緣,會享到十分難得的福氣,但是是個永生永世孤鸞單隻的命。我一直不信這個邪,就到處找人算命,但凡算到姻緣,都是全無。”

說起來便又唏噓了,本仙君當年七歲,已經懂不少的事情,我還記得許管家的女兒芳娘當時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我很喜歡她,正打算和我爹說了長大要娶她做媳婦,被老道士一棍子打得頭暈眼花。

但那道士的烏鴉嘴確實靈驗,芳娘十四歲上就嫁給了一個商戶的兒子,我忿忿地跑去問她為什麽不記得我當年給她吃桂花糕千層酥核桃餅的情誼,芳娘揉著我頭頂道:“少爺您還什麽都不懂。而且芳娘這樣的人,怎麽能高攀少爺呢?”我眼睜睜地看著芳娘上了紅轎子,被吹吹打打地抬走。

我爹也給我訂過親,是尚書千金,媒人說她花容月貌,生辰八字大相小相與我合上加合,正和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結果她愛上了三王爺的世子,兩人在月黑風高夜,公然私奔。

我再訂親,是國舅的千金,和她表哥私奔了;又訂親,郡王家的郡主,被皇上看上,收進後宮了;皇上補給我他妹妹八公主,和年輕的侍郎偷情,連肚子都大了。

我在煙花之地流連,對花魁娘子一見鍾情,用情之深,感天動地。結果怎樣?她還是和窮書生相好了。

我誤打誤撞成了神仙,確實享到了世人享不到之福。

老道士算是句句言中。所以命這個東西,由不得你不信。

衡文打著嗬欠道:“曉得了曉得了,曉得你的苦楚悲涼。幾千年耳朵都聽出了繭。你卻不能換換詞?總惦記著你的永世孤鸞不撒手,你在天上做神仙,難道做得不快活?”

我說:“快活。隻是你生下來就是神仙,不曉得情這個東西的厲害,嚐過一次忘不了。不然隔壁的天樞和南明,怎麽會好好的上君不做,到今天這個地步。”

衡文轉著茶杯道:“哦,是有幾分道理。有趣,有趣。此話如果被玉帝聽見,一定算你凡根未淨,打回人間來。”

我卻真有些後悔又扯了許多,扯住衡文的袖子道:“玉帝聽不聽見在其次,我隻是胡亂說說,你可別聽得有趣,想找個什麽人來試試。”

衡文拍了拍我肩膀,笑道:“你放心罷,一定不會找旁人試的。”

天將黑,下樓吃飯時,我隨口問了聲慕若言和單晟淩,小二說他兩人已經用了飯,各自回房去了。

狐狸和山貓還在傷感它們的同洞妖怪,索性將衡文那間房留給它們去悲,我和衡文挪進了我的臥房。我左思右想,仍想不出救南明的人是誰,忽然想到,南明走而複歸,一定要和天樞說說原委,這些事情可能不會瞞著天樞。

我和衡文商議,去探探南明房中。

單晟淩的客房在走廊盡頭一間,隔壁是天樞臥房,天樞隔壁便是本仙君的臥房。衡文將我的真身提出,我和他隱在半空先到南明臥房,不曾想繞遠了,南明臥房空無一人,人肯定在天樞房中。

我與衡文進了天樞的臥房,一眼望去,很不得了。

慕若言與單晟淩糾成一團,正在,咳,欲行那雲雨之事。



第三十四章

慕若言背抵著床柱,身上隻剩了件襟懷半開的薄袍子,半閉著雙目,微微喘息。單晟淩在他頸上噬咬,一隻手正將那件袍子慢慢褪去,另一隻手遊向下……

阿彌陀佛,本仙君真是做神仙做得太久了,居然忘了不該來的時辰。

衡文道:“唔,雙修修得很熱烈麽。”

我趕緊將衡文清君拽出去,一頭撞回房。“罪過罪過,凡人看了這個要長針眼。”衡文道:“本君是仙。再則你我進去,純屬無意,隻看了一眼而已。”

我默默無言在床前坐下,衡文揮了揮他的破折扇:“沒什麽好不自在的,你在凡間時,難道沒做過?”

我幹咳了一聲,“做過,但都是與女子……和這種的,修得,咳,略有不同……”衡文道:“嗯,我看書中畫的,確實略有不同。”我大驚,直跳起來:“書中看的?什麽書!!你怎麽會看?!”玉帝啊,衡文清君下凡一趟,倘若裝了一腦子烏七八糟的東西回去被玉帝知道,一定一道天閃,直劈我天靈蓋,直接把我劈成飛灰。

衡文道:“你一驚一乍做什麽?我既然司天下文命,自然各種書冊都要看看。當日在東君王府時,我閑來無事,便去市井上買了幾本圖冊,翻了一翻,想瞧瞧雙修要如何修。”在袖子中摸一摸,摸出小小的物事托在掌心,瞬間化大,是一疊墨藍皮的書冊。揚起來拍了拍,放在桌上。我伸手拿了一本一翻,眼前金星亂閃——春宮。

且是龍陽密戲春宮。

本仙君當年做凡人的時候,春宮看得多了去了。與知己好友也時常品評賞看,互換珍本。

但是,引誘衡文清君看春宮,這個罪名在天庭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做神仙做的還算滋潤,還不想被押上誅神台五雷轟頂。

本仙君看出了一頭冷汗。衡文尤在悠悠然地道:“我瞧了後才曉得,原來雙修的確是門學問,個中講究很多。可惜圖畫得不好,有些倒胃口。”

我忍不住說:“那是因為你買的是市麵上常見的,這種本畫功粗糙,沒有什麽新意。真正的珍本市井的書坊裏買不到,須得有特殊的門徑才能得手,其中畫的,那才叫一個意趣兒。”

衡文興致勃勃地道:“哦?”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南明與天樞許久不見,情濃意厚。等我與衡文吹燈睡覺時,隔壁的動靜便陣陣地傳過來。

吱吱響的床板,慕若言斷斷續續的吟哦,聽得本仙君心神不寧胸中難安。幸虧廣雲子的軀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煞去了不少孽情。

我盯著廣雲子穩神寧息。身旁的衡文道:“你傍在床沿上探頭探腦的做甚?”

我道:“春風陣陣,又有衡文清君在身邊,我怕動搖仙根,鑄成大錯。看廣雲子穩固心神。”

衡文低低笑了一聲:“這老兒在地麵上躺著,確實鎮得住心神。你便看吧。”

我聽他翻了個身,再無動靜。想是睡著了。

我瞧著廣雲子,漸漸倦怠,竟也睡著了。

睡著之後,做了一個夢。

我做神仙後,很少做夢,這個夢又做得分外不同。

恍恍惚惚裏,我站在大片的桃花林中,桃花灼灼勝過九重天闕的雲霞。雲霧深處一個人影影綽綽地立著。我走近時,他回過頭來,我愣了。

仙者有夢,夢是本心,我明白此時我是在夢中。看見他時,我又明白,這個夢是我的本心。

本心藏得住,卻騙不過自己。我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有了這樣的心。

也許在幾千年前,我在九重天闕上遙遙看到他時起。高貴清華,雖在眼前,卻遙不可攀。又忍不住想近上前去。

幾千年我悠哉悠哉地過,十分感謝老天,我本來是個永世孤鸞的命,妄求什麽也求不到,但時常能看見他,心中已滿足。

橫豎我是個白撿來的神仙,凡根淨不淨都有借口。就像在凡間時,明明知道月亮摘不到手,但也偶爾想想真的摘下了月亮的時候。

此時的這個夢,就是我齷齪的心。

既然是在本心之夢中,可以盡情放開手。

我抱住眼前的人,徑直親了下去。

夢是用來做什麽的?就是親不敢親的雙唇,解不敢解的衣衫。做神仙絕對不能做的事情。

抬起他腰的刹那我想,值了。就算被玉帝一道天閃打成飛灰也值了。雖然是夢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夢醒之前我記得我圓滿得不得了,在如霞的桃花下將他摟在懷中說我其實喜歡了他幾千年,其實也想了他幾千年。他靠在我肩上低聲道:“我也想著你幾千年。”

然後夢就醒了,我一睜眼看見帳子頂,左側頭看見空空的被子和枕頭,右側頭看見地上躺的廣雲子。

衡文正在他房中神清氣爽地等我同去吃早飯。

毛團陰鬱地蹲在凳子上,山貓哀傷地臥在床邊。

衡文說:“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好夢,我走的時候你一臉齷齪地正在傻笑。”

我幹笑兩聲,“夢見玉帝給我升官了。”
第三十五章

許久不見命格星君,十分思念。
  數日風大雨疾,今天居然晴了。被雨洗了數日的天碧藍錚亮,高高在上,懸著一枚火熱刺眼的太陽。無雲,而且無風。
  
  我支開窗戶剛讚了一聲好天,進來添茶水的小夥計就跟著道:“可不是麽,下了這些天,總算見到晴了。今天上午好些客人都退了房去渡口了,連昨天剛回來的那位爺和道長您治好的那位公子都剛去退房了。”

  本仙君急惶惶地去找衡文商議,兼帶思念命格。
  “命格老兒,我剛下界那陣子一天兩三趟地看著,勤快得很,最近怎麽疲怠了,連個影兒都不見。單晟淩帶著天樞跑了,
你我是跟還是不跟!”
  衡文道:“天庭算起來正將要開太清法道會,天門鑰匙又沒著落,興許命格星君正為這幾件事情忙著,一時疏忽了地上。”
  
  本仙君被衡文這一提點心中雪亮,是了,命格老兒愛做玉帝麵前功,天上此時忙成一團,他一定要伺機摻上一爪子功勞,將本仙君暫時向一旁晾晾。
  
  我瞧著衡文,卻有些憂慮:“如果開太清法道會,你豈不是要回天庭?”
  
  太清法道會是道佛論法會,六十年一次,在天庭與西方如來極樂處輪流開。我惟有六十年前才有資格赴此會,也隻能做個旁聽的湊數神仙。衡文清君是此會的重角兒。以往衡文去赴會時,我在天庭寂寞,便去太陰宮找吳剛喝酒。想來我也赴此會後,吳剛隻能對著那隻兔子喝酒。
  
  六十年前的論法會在西方極樂土的梵淨河邊,景色十分華美,十分極樂,河畔的砂是金砂,菩提樹的葉子是翡翠,鮮果觸手可摘。玉帝未能赴此會,以太上老君為首,衡文清君、四位帝君、八位星君,加上其餘仙者如本仙君的,足踩祥雲,袖蓄清風,浩浩蕩蕩,甚有氣勢。如來與藥師佛、彌勒尊佛、賢善首佛、大慈光佛等等佛尊菩薩列位有序,端坐蓮台,頂放佛光。論法會開了七七四十九天,本仙君吃鮮果,聽雙方互論,甚得趣味,衡文清君與大慈光佛論法三天三夜,天花亂墜。老君拈須微笑,如來拈花微笑,最終衡文大勝,拱手回座,一揮衣袖,撣開我身邊如山的果核兒,飄飄坐下。我真心道:“厲害。”衡文故作謙虛地抬了抬嘴角。
  
  當時南明帝君與天樞星君也赴了此會,衡文之後五日方輪到天樞,天樞星君與善法尊者論法,天樞闡辯道法亦和緩如水,徐徐而進,與善法尊者綿綿漸論,本仙君多吃了幾個鮮果,微有脹食,跟著他二位緩緩的語調揉肚子,揉著揉著便酣然入夢。但十分不幸,衡文清君在我旁邊坐,他每論法會必勝,西方的佛祖天庭的神仙都愛時不時瞧上他一瞧,結果就順帶瞧見了閉目靜坐的本仙君。回天庭後,玉帝微怒,覺得本仙君丟了天庭的臉麵,以南明帝君為首,勸玉帝嚴懲。衡文和東華帝君、碧華靈君、太白星君等人替我求情。玉帝於是將天樞星君招到階前道:“宋珧元君在卿闡道時酣睡,依卿的意思該如何懲處?”
  
  我當時立在殿上,心中甚欣喜。玉帝分明是想饒了我找個台階下,如此一問,就算與我有仇的十有八九也會賣我個情麵,何況是天樞。
  本仙君萬萬沒有想到,天樞星君居然肅然向玉帝道,論法會上酣睡雖然是小事,但這件小事天界眾仙與西方諸佛各個都知道,天庭體統大傷。而且廣虛元君因機緣得以成仙,但從未深修道性,固己仙根,時常言凡間事,大有眷戀意,其實並不適合在天庭為仙……
  
  依然是和緩如水的徐徐而道,聽得我心中拔涼拔涼。玉帝道:“那麽依照卿的意思,廣虛元君該定何罪,如何懲罰?”
  
  天樞在玉階下躬身緩緩道:“當年西方淨土處,有尊者在如來說法時走神片刻,便墮入塵間十世,受一切輪回苦。今日廣虛元君在眾仙眾佛麵前有失天儀,其平日又凡心未泯,依小仙之見,當遣回凡界,永不得再返天庭。”
  這幾句話如五雷轟頂,直敲我天靈蓋,將我敲得目瞪口呆,木木僵僵。衡文一步跨到殿前,道:“竟是這樣大的罪過,那我這個罪魁就不得不出來認錯了,免得帝尊誤罰了宋珧元君。”
  
  玉帝隻得問何故,衡文笑嘻嘻地低頭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在論法會前和宋珧~啊,是廣虛元君打賭。我因廣虛元君是平白飛升的神仙,對道法並不精通,一向輕看他。論法會上道法佛法皆博大精深,大不敬地說一句,我每每聽時,都偶覺枯燥。因此和廣虛元君打賭,賭他在論法會上一定撐不住要睡覺。廣虛元君當時神情嚴肅,對我道‘論法會乃是領悟道法的好時機,玉帝賜我參加,實在仙恩浩蕩。小仙聽一句歡喜一句還來不及,怎麽會睡覺!’便和我賭下三十壇月姊親自釀的桂花酒。當時東華帝君也在,他是見證。”
  東華帝君舉袖掩嘴咳嗽了一聲,道:“稟玉帝,小仙確實是見證。啊,金星啊,我記得,當時你也在,你也做了見證的,是不是啊?——”
  太白星君胡亂點頭道:“是是是,小仙也做了見證的。做了……咳,見證。”
  
  衡文接著道:“廣虛元君和我打賭時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我看了有些發酸。誰料在論法會上,他目光炯炯,腰杆筆直地坐著,我怕我沒那麽大情麵,討不來月姊的三十壇桂花酒,一時貪圖輸贏……”咳嗽一聲,做痛心疾首狀道:“看廣虛元君吃果子吃的很歡,便撚了兩個瞌睡蟲兒,彈進果肉中,於是就……”

  說到這裏,轉過身來,對我一揖:“十分對不住,萬想不到竟連累元君被按上如此大的罪名,甚歉甚歉。”

  我眼見衡文替我頂缸攬罪,幾乎老淚縱橫,哪裏還說得出一句話。
  南明帝君和天樞等都默不言語,衡文清君出頭頂罪,東華帝君和太白星君做保,駁斥就是在說這三位上君包庇說謊。再理論起來勢必鬧大。正僵持時,王母娘娘從後殿轉出來道:“不過是在論法會上睡了一覺,固然有傷體儀,哀家看也不至於這麽大的罪。論法會法道高深,哀家偶爾都覺得乏力,何況宋珧。我們修仙講究的就是率性自然,與佛家的法體各有不同。所謂我們修我們的逍遙道,他們參他們的枯坐禪。哀家覺得不必照著他們的體度罰。玉帝英明,一定自有公斷。”
  
  玉帝果然英明,最後判衡文胡亂認錯欺上罪,罰仙俸兩個月,靜修思過一個月。東華帝君和太白星君包庇兼欺上罪,罰俸半個月。本仙君論法會睡覺有失天儀,思過兩個月。玉帝道:“想你替衡文和東華金星出罰俸也該將錢出個精空,便不罰你仙俸了。”
  
  我大呼玉帝英明仙恩浩蕩。
  王母似笑非笑地慢悠悠道:“且慢,哀家聽說有某位仙君在梵淨河邊大呼還是如來這裏大方,果子隨便吃,不像天庭王母,幾個桃子還使天兵把守,摳門得緊。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啊,宋珧元君?”

  我幹幹一笑。
  於是,本仙君在蟠桃園澆了半年桃樹。

第三十六章

  衡文說:“法道會麽,到時候再說罷。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到了開法道會的日子,興許此處的事情早完了,已經回天庭了。”
  我想一想,讚歎很是,再又一想,複大驚:“要是命格老兒在天庭忙活,一不留神把這件事情忘了個兩三個時辰,那還了得!”
  衡文打了個嗬欠:“也沒什麽了不得的,你想怎麽做怎麽做就是了。”我嘿然道:“是,要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隨便一推,就說命格沒說我也沒主張了,橫豎不用擔責任。”
  狐狸在桌角旁的椅子上抬起頭來,撐著眼皮斜斜瞧了瞧本仙君,鼻孔裏不屑地一嗤。
  本仙君不計較。站起身來,負手看窗外,踱了幾步。
  衡文道:“天樞和南明,你還是跟上罷。反正不管命格回不回來,早晚還是要跟的。”
  於是,兩刻鍾後,我扛著全副的算命道士行頭,與衡文一起邁出江上人家的大門。
  衡文在櫃台上擱下一錠金子,讓掌櫃的笑臉熱烈如三伏天的太陽,很殷勤地親自送到門口。
  狐狸和山貓都想同行。本仙君憐弱,就肯了。山貓臥在本仙君背後的藤架上,本來按照我的意思,拿條繩子栓上狐狸牽著走,再合適不過。狐狸雙眼血紅地盯著我,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凜然神情。真是的,方才你無恥地望著衡文,意有所指時,倒沒想起自己還是條漢子。最後,調和再折衷,狐狸也臥上了我背後的藤架,山貓臥在第一層,狐狸臥在第二層。兩隻妖怪,險些累斷本仙君的老腰。
  江上人家離周家渡隻有不到兩裏路。我等趕到渡口前,遙遙看見數個人影站在渡頭,其中一個細長的人影衣衫隨風飄飄蕩蕩,正是慕若言。
  遠處一片白水,浩浩蕩蕩。幾條小船如葦葉一般,飄了過來。
  十年修得同船渡。
  我和南明天樞同為仙僚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十年。當然夠緣份坐同一條船。
  我趕到渡口前時,單晟淩兩道如刀的目光立刻從人群中射了過來,在我身上一掃,卻掃向衡文。我側眼見衡文客氣地點了下頭。倒是慕若言望向我,我一合掌:“施主,好巧。”
  正說著,幾艘船都靠到渡頭。本仙君腿腳敏捷,眼看單晟淩與慕若言踏上一條船,立刻一大步跨了上去。
  艄公道:“道人,我這船是專渡這兩位客人到盧陽的平江渡口,您要去別的地兒就請再尋船罷。”
  我揮一揮拂塵:“正巧正巧,貧道也是要去盧陽。”見艄公瞧著我,卻有些不怠見,忙將拂塵向身後一指:“貧道是與這位公子同路,和他算船錢。”
  身後甲板聲響,衡文站到我身側,和聲道:“敢問老丈,到盧陽船錢幾何?”
  艄公卻換了臉色,忙躬腰點頭道:“不忙不忙,公子請先艙裏坐,等到了地方您再看著打賞。”
  我在艙蓬邊,讓衡文先行,再彎腰進了蓬艙。蓬艙中十分簡陋,側沿兩條木板算是條凳,中間擱了一張破木桌。
  單晟淩與慕若言在一側,我和衡文便到另一側去,我將皂簾杆倚在桌旁,剛要擱下拂塵,眼梢裏看見衡文徑直要向木板上坐,忙喊了一聲且慢。伸手在木板麵上一抹,抬手看看,倒不髒。但木板硬梆梆的,怎麽能讓衡文坐。我將背後的藤架擱在桌麵上,從山貓身邊拿過一個做樣子用的衣衫包袱,拆開包袱皮,將裏麵的衣衫等物重新擱了擱,再用包袱皮重新包過,包成個坐墊模樣,放在木板上。還要裝模作樣地一合十,“公子請坐。”
  衡公子眉毛動了動,一臉受用,大模大樣地坐了,然後很有派地拿扇子一點,“你也坐罷。”
  我合十道:“多謝公子。”在木板上緩緩坐下。單晟淩和慕若言已在對麵坐下。我有些擔憂地去看狐狸和山貓,生怕兩頭妖怪一個按捺不住撲去找單晟淩報仇。幸虧它們尚沉得住氣,山貓蜷起了身子在縮在藤架中。狐狸的脊梁有些許起伏。
  片刻,狐狸忽然躬起脊背,本仙君凜起精神,狐狸躬起脊背後,卻抖了抖毛,一竄竄到我和衡文之間的木板上,挪到衡文身邊,盤著臥下。
  於是我和衡文,與單晟淩和慕若言,隔著一張破桌,對麵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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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債 end -天真不是我的錯- 給 天真不是我的錯 發送悄悄話 天真不是我的錯 的博客首頁 (7107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27:16

桃花債還有個續集如意蛋,粉搞笑,不過是坑, -天真不是我的錯- 給 天真不是我的錯 發送悄悄話 天真不是我的錯 的博客首頁 (99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3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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