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門答臘洪災：千人死亡、毀林惡果、華人自救

印尼國家抗災署12月13日發布的統計數據顯示，該國北蘇門答臘省、西蘇門答臘省和亞齊省近日遭遇的洪災和山體滑坡已造成1003人遇難、218人失蹤。印尼相關部門正按姓名和地址逐一確認遇難者名單。此外，為防止強降雨影響地麵救援和空中運送任務，自11月28日起，相關部門在上述三省持續開展人工影響天氣作業。



當地時間2025年11月30日，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冷吉縣丹戎普拉鎮，大批民眾從被洪水淹沒的道路中轉移。視覺中國 圖

11月下旬，“森亞爾”氣旋襲擊了南亞和東南亞國家，泰國、越南、馬來西亞、斯裏蘭卡等國出現了相似的災情。印尼，尤其是該國最大島嶼蘇門答臘島的北部地帶遭受了最嚴重的打擊，受災群眾達330萬人，約29萬人流離失所。印尼氣象局稱，此次降雨之猛烈可能與兩股熱帶氣旋的相互作用有關。氣象學家認為，氣旋在蘇門答臘上空形成已屬罕見，而兩股風暴疊加則更罕見。



當地時間2025年11月30日，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冷吉縣丹戎普拉鎮，受災民眾涉水出行。視覺中國 圖



當地時間2025年12月8日，印度尼西亞亞齊省亞齊塔米昂，一名男子走在被山洪衝走的木材中。視覺中國 圖

但更多的分析指向了去森林化和災害應對能力。在印尼和澳大利亞高校任職的幾位印尼土地研究學者撰文說，蘇門答臘上為采礦而開展的大麵積森林砍伐，讓生態係統失去了作為海綿的天然應對能力。原本可以緩慢滲入森林土壤的雨水，如今在地表急速徑流，化成猛烈的洪水衝向人類的住所。要知道，蘇門答臘北部有著獨特的勒塞爾火山（Gunung Leuser）生態係統，其麵積超過260萬公頃，是東南亞最豐富的熱帶雨林之一，也是地球上最後一個在同一片區域內同時存在蘇門答臘象、犀牛、老虎與猩猩的地方。這是地球之肺，也是讓印尼人享受生態滋潤和感受開發之誘惑的大片土地。



當地時間2025年12月14日，印度尼西亞北蘇門答臘省亞齊特米昂，人們在洪災發生三周後等待領取私人捐贈的救援物資。視覺中國 圖

即使是印尼官方也意識到森林砍伐造成了嚴重的後果，環境部、林業部、能源與礦業部等各部門做了密集的表態和跟進：得先暫停巴當托魯（Batang Toru）流域等地方的各類開發。印尼環境與林業部至少查封了4家涉嫌在蘇門答臘引發洪災的企業，其中還包括一家擁有超過118萬公頃土地的國有種植企業。

更多印尼災民直接感受到的是困惑和無能為力：生存的聚落一瞬間被夷為平地，幸存者因無處可去而不得不在山體滑坡的現場旁邊想辦法住下，政府大樓和機場成了極少數有望提供電力、水源和通話機會的希望去處。21年前，2004年的大海嘯造成印尼超過23萬人死亡，受災最嚴重的正是亞齊，這也迫使該地的分離主義運動勢力轉向與中央政府和解而合作，在印尼共和國的框架下去緩解地方分配不均的長期憤怒情緒。如今，亞齊人又因“河嘯”想起了當年的創傷，班達亞秋山丘上的穆斯林集體墳墓依然在靜靜地見證著眼下的災難。據估算，蘇門答臘災後重建費用可高達51.82萬億印尼盾（約合人民幣218億元）。



在軍機上被轉移的災民。徐雲香供圖



成功與“轉了5次機才來到棉蘭”的丈夫團聚。徐雲香供圖



11月27日，在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北蘇門答臘省，工作人員為村民分發藥物。

印尼總統普拉博沃12日在亞齊省災區視察時表示，政府將努力保障災區民眾的基本生活需求。這位在國際舞台上頻頻亮相的資深政客，在巡視災區後告訴記者，救援工作出現“輕微延誤”，清潔飲用水供應也有問題。不過，災民和網民的吐槽可比這樣的措辭嚴肅而嚴重。蘇門答臘洪災遲遲不能促使印尼政府啟動全國災害狀態，中央與地方的協同、地方之間的配合都遭人詬病，時時映照印尼1998年改革以來的種種老大難問題。

蘇門答臘有著數十萬華人定居，在棉蘭、冷吉、亞齊、巨港、巴東等地均有顯著聚集，是印尼華人社會的突出組成部分。華僑華人是此次洪災的見證者，也是參與救援和社會自救的行動者。這期播客借由幾位與蘇門答臘關係密切的見證者的分享，重現災害的現場，也為聽眾描繪蘇門答臘複雜的生態和人文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