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沒有比這更火的國劇——
男人迷戀妓女美貌。
三日後,這張臉如他所願,長在了糟糠之妻身上。
少女半夜失蹤,被人沉塘。
公家卻死活打撈不到屍體。
皇帝吃桃,嚼都還沒嚼幾下。
就見迎麵飛來一隻人麵獸身的大鳥,意圖行刺。
係列每一季都超過了8分,新的一季剛剛開分,8.1。
非常穩。
所有人都在好奇。
在國產劇爛尾成常態的內娛,近幾年隻有它,打破了這鐵律。
到底有什麽魅力——
唐朝詭事錄之長安
《唐詭》受寵的原因很簡單:
雙男主,一文一武,一動一靜,屬性分明;
單元案,足夠怪力亂神的同時,又涉及真實的時代背景。
以及最重要的——
不忘初心。
第一季從南下到北上,第二季是西行,而這一季:
所有的人、事、物都以最熟悉的質感歸來,且一切都回到風暴的原點,長安。
那不僅是十三朝古都。
更是一個國家曆經驟變的核心。
這次,在更大的恐怖麵前,任何靈異與血案,誌怪和禁忌,都變得不足為奇。
01
打開《唐詭3》,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還是那麽離奇。
就拿前兩個案子來說——
第一案,金桃案。
蘇無名(楊誌剛?飾)和盧淩風(楊旭文?飾)剛剛西行歸來,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被卷入案件之中。
二人負責押送西域貢品,金桃。
可桃子剛到皇帝手上,還沒下肚,就招來體型巨大的怪鳥,讓天子險些喪命。
怪鳥有二。
一隻凶猛,將人開膛破肚,另一隻長著人臉,兩隻一起出現。
與天子同席的盧淩風不負一身武藝,護駕有功,得以與凶犯近距離接觸——
他傻了。
鳥長人臉已經夠可怕。
更可怕的是,那臉,居然還是一張死人的臉。
劉十七?
劉十七,出自《唐詭》第一季第二案,甘棠驛案。
蘇無名和盧淩風夜宿甘棠驛,發現劉氏三兄弟長期生活在廢棄的驛站內,靠打劫過路官員和殺人越貨為生。
案發後,三兄弟的老大劉十七,意外暴斃。
主角一行人趕到甘棠驛時,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
劉十七的確死了。
但一個小吏為了錢,把他的頭賣給了陰陽商人。
何為陰陽商人?
恰好,同期城內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酒坊有一位漂亮的舞妓,酒客都對她癡迷不已。
某日,當一位商人正對著她流口水時,一個怪人出現在他身邊,詢問是否想要把美人的臉換到妻子身上,給錢就行。
而這個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陰陽商人,百變郎君。
之後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百變郎君能將人的臉調換,刺客頂著劉十七的臉皮,自然也是他的手筆。
但這樣一來,難度就更大了。
一個連自己臉都沒有的人,要怎麽查他的身份?
就在這時,見多識廣的費雞師(陳創?飾)發現破案的關鍵,鳥人應該長期生活在高寒的山頂。
而長安城最符合的地方,居然是建造在終南山上的皇家別院。
難道,金桃案,是某個皇族自導自演的戲碼?
那三處院子
一個是天子的
一個是公主的
更高的一處,是太上皇的
怎麽搜
再說第二案,成佛寺的哭聲。
成佛寺近日來香火凋零,隻因夜晚大殿裏總傳來女人的啼哭。
同時坊間傳言,武則天即將複活,重登高位。
一家坐落在長安商市的胭脂鋪,店主的女兒離奇失蹤。
這不是巧合。
因為失蹤的少女,竟和年輕時的武則天,長得一模一樣。
此案更是疑點重重——
沒人接應,少女不可能離開上了鎖的閨房。
是她在寺廟裏哭嗎?
如果真是武則天轉世,那她會不會像流言說的那樣,掀起大唐新的風暴?
-長得太像母親年輕時了
你帶她來見我
-她失蹤了
盧淩風、蘇無名,皆為狄仁傑弟子。
但此次的案件對他們而言,早已超出了解密的範疇。
長安城內無新事。
這回,不是真相,而是命運推著他們在走。
02
誰是凶手,是每個看懸疑劇的觀眾最關心的問題。
但對《唐詭》來說,如果隻關心凶手,那看劇的樂趣就少了一大半。
會飛的“劉十七”。
他的身份Sir不揭曉,隻說金桃案的一個情節。
(前方涉及部分劇透)
當宮內流言四起,說公主因為吃了金桃,被鳥攻擊致死時,長安城的護衛軍坐不住了。
新帝上位,根基不穩,不少人都做著移天換日的美夢。
頭目帶隊謀反,聳動護衛軍攻入承慶門,眼看就要逼宮。
結果呢?
盧淩風率先殲敵,大將軍帶著金吾衛隨後趕到,叛黨處於下風。
眼看大勢已去。
手下來了一招激將法,讓頭目攻入殿內挾持天子。
可就在大將軍下令叛軍進攻時的那一刻——
那個勸說他的手下眼神一變,當場反水,賣主求榮。
一個叛徒,就這麽死在另一個叛徒手上。
叛軍事敗,宮內接應的內鬼也偷偷藏不住。
誰允許怪鳥藏在山上的?誰讓進的皇家別院?
能鑽這些空子的,不是皇族,也必定是他們身邊的人。
果不其然:
某個太監眼見事情敗露,慌不擇路想要逃跑,卻被更高一級的大太監背後捅刀。
隻是上下級割席自保?
不,更是封口。
因為最親近的人,也是最不得不防的人。
義父
你好狠的心哪
新一季的《唐詭》把目光收至長安城,這裏是繁華的都城,也是整個大唐水最深的地方。
就拿金桃案來說,怪鳥為什麽攻擊皇族?
公主被刺是人為的流言,但它對皇族的怒意卻無法遮掩。
動機很簡單——
往小了說,這是一場私人恩怨。
往大了說,這是“打工人的複仇”。
怪鳥的遭遇,也是古往今來無數人的遭遇。
一個沒有臉的人,代表的是千百個模糊的麵孔。
他不光報了自己的仇,更替那些沒留下名字的人出了一口氣。
那一年我喂死了一隻鸚鵡
韋庶人就要割下我的舌頭
他們都是一家人
還不都一樣
成佛寺哭聲案。
胭脂鋪的少女舞陽失蹤,皆因她有一張和武則天一模一樣的臉。
在蘇無名和盧淩風調查中,前後接觸她、傷害她的人不下三、四人。
往往是前腳被這個綁走,後腳就被另一個人劫持。
嫌疑人身份更是五花八門:
有武則天的男寵,隨著天後薨逝失去榮華富貴,想要複活天後再獲寵愛;
有太宗時期老臣的追隨者,因武則天殘害忠良而記恨在心;
更有貪婪的商人,想要綁架少女謀取生財之道……
但對舞陽來說,此案間,她最忌憚,最想遠離的是誰呢?
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胭脂鋪老板。
也就是她的母親,赤英。
赤英作為單親媽媽把舞陽一個人養大,平日對她管束嚴格,不允許舞陽交朋友,更給她的房間上鎖。
赤英雖然不是本案的嫌疑人,卻是傷害舞陽最深的人,沒有之一。
所以案子查到最後不是找凶手這麽簡單,更是發掘一個秘密:
少女的失蹤不僅是意外的環環相扣,更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逃離。
要不是因為有舞陽
我絕不可能
苟活在這個世上
牛馬的怨氣,母親的控製欲,每一件大案你往深了鑽,最後的結局,都隻能得到一個小的答案。
這是《唐詭》擅長的技法——
亂世將人心分閘。
立好一個小人物,可以為案情的曲折、解密的快樂乃至大局的走向拓寬不少空間。
而更妙的是:
主角隻負責解密,不負責收場。
就像赤英在發現女兒逃離後,急忙追了過去,編劇沒有按照互聯網最愛的爽文設定來操作,讓母親痛哭流涕,女兒遠走高飛,而是給了一個開放式的處理。
蘇、盧一行人沒能攔下她,也沒能勸下她。
隻留下一個縈繞在所有人頭上的疑問:
強勢了十幾年的虎媽,會因為這次的事情改變嗎?
但這些,都不歸主角管,因為他們隻負責破案,後續如何,都隻能看小人物自己的造化了。
-到了寒州肯定消停不了
-亦是人間煙火
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局,卻是整部劇短暫的一筆。
案件可以於時代的浪潮收網,人,卻隻能隨波逐流。
03
當然,前麵說的都是《唐詭3》的“不變”。
離奇的案件、複雜的人心,這是這個係列賴以為生的基礎,也是觀眾評判其有沒有“達標”的標準。
但顯然,這一季的《唐詭》野心不止於此。
它開始“求變”。
於是更多的目光,被放到了朝堂影響之下,各種勢力的身上。
它從第一集第一幕開始,就在講一件事:
站隊。
新帝登基,唐宮人心浮動。
盧淩風剛帶著金桃走到驛站,就被不明人士“截胡”。
驛館內有客人等候
誰?
一抬頭嚇一跳,竟是剛剛登基的李隆基,親自前來問話。
而另一頭呢?
蘇無名也被太平公主秘密召往,話裏話外,可以說是明示。
你如果真心為大唐好
就輔佐我
我必給百姓一個繁華盛世
唐睿宗李旦讓位給李隆基後,屈居二線,甘做“太上皇”。
唐宮形式驟變,呈現短暫的“一朝二主”態勢。
李隆基雖登大位但不被看好,而他的姑母太平公主則繼承了武則天的野心。
她的父親、母親、哥哥、侄子都是皇帝,是真正的嫡出,妥妥的“賽級皇儲”。
(此處沒有拉踩康熙的意思)
我姓李
比起天後
更適合做這個王朝的女皇
你看金桃案的一個細節——
金桃產自西域,異常珍貴,隻有皇家能享用。
李隆基第一次就是在太平的府裏吃到金桃,還隻吃到半個。
當上皇帝後。
他的麵前擺著三四個金桃,太上皇那裏也是三四個,終於能大快朵頤。
但再看公主——
她幾乎獨享全部的金桃,還拿來與臣子、下人們共享。
金桃是什麽?
是勢力的分配。
於是當蘇、盧兩人回到長安後,發現樁樁件件的懸案謎案,都和當今朝堂脫不開關係,每一樁案件的背後,都是牽拉交互,波譎雲詭的名利場。
他們非但麵臨站隊的選擇。
還發現——
相較於魑魅魍魎,權力,才是最大的招魂幡。
所以,《唐詭3》變權謀劇了?
並沒有。
甚至於如果你抱著權謀劇的預期去看的時候,會大失所望,覺得那些朝堂的爭鬥看似宏大,可最終都會成為背景板。
為什麽?
說到底,編劇想說的也並不是朝堂爭鬥的凶險。
而是權力影響下的人。
就像這幾個角色——
金桃案的凶犯,是遭皇權傾軋的牛馬;
少女失蹤案,她的父親被武則天的侄子構陷,寡母大著肚子闖蕩長安;
最新的白澤案,更事涉前朝的韋後之亂……
他們別無例外——
全是被傷害,苛待,利用和剝削的受害者。
他們的確是怪物。
因為從一開始,那個時代就沒把人當人看。
低位者,隻有憑借隨機的暴力與無常,才能短暫地站在權力高地。
這才是編劇真正的態度。
說到這裏,Sir想起同樣講大唐的一部作品,《妖貓傳》——
空海和尚來長安尋找“沒有煩惱的無上秘”。
他發現瓜是幻象,黑貓是幻象,連愛情都摻了假。
楊貴妃,是盛唐的吉祥物,亂世的犧牲品,所謂的極樂之宴,建立在無數的虛偽和哄騙之上。
但任何的幻像,必須包含真實的成分,否則無法讓人相信。
貴妃的美和天真是真的。
白鶴少年的情是真的。
原來無上密從來不是說可以脫離煩惱,而是你能看到煩惱背後,真正的光。
這也是《唐詭》做到的。
從第一季開分7.4的黑馬,慢慢漲到均分8分以上,到第二季第三季播出時異常火爆,《唐詭》係列所堅持的,一直是以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
破案,是鑿壁偷光。
是堪透權力的虛妄,是還普通人以尊嚴。
可蘇、盧二人呢?
可惜的是,案子解決得越多,他們就越無法逃離長安這堵千瘡百孔的危牆。
他們走向的道路並不是什麽神探的輝煌。
而是被迫與權力融為一體。
最終的結局,或許隻有共沉浮,成為詭事盛唐的一景,接受他們的宿命。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
《唐詭》已經做到了在商業中,有表達。
哪怕它不完美。
但隻要還能保留那一絲期待之外的“說不清道不明”,就永遠值得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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