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罕見批評普京，但仍不願讓他付出代價

“我不知道普京到底怎麽了，”特朗普總統周日下午對記者說，當時他登上“空軍一號”，準備從他在新澤西州的高爾夫俱樂部啟程前往華盛頓。幾個小時後，他又在社交媒體上發文談及這位俄羅斯領導人，“他已經徹底瘋了。”

在特朗普罕見地批評俄羅斯總統普京之前的一個周末，俄軍對烏克蘭城市發動過去三年來最大規模的轟炸，其中大部分針對平民目標，從基輔的居民區到大學宿舍都未能幸免。而就在空襲發生幾天前，特朗普剛與普京進行了被他公開形容為“極好”的兩小時通話，特朗普承諾那次通話後將立即開始直接的和平談判。

雖長期標榜與普京“關係良好”，這也不是特朗普第一次對俄羅斯總統襲擊烏克蘭平民表示震驚。一個月前，在導彈和無人機襲擊烏克蘭，包括人滿為患的遊樂場時，特朗普曾寫道：“弗拉基米爾，住手！”但他從未將這些襲擊與他自己的決定聯係起來，上周他再次重申，不會繼續與歐洲一道對俄羅斯實施新的金融製裁，也不會向烏克蘭人提供新的武器或援助。

由此形成的戰略真空令人費解：特朗普一邊譴責俄方持續殺戮，一邊卻至今不願讓普京付出哪怕最輕微的代價。

多名外部專家和前政府官員指出，這都是老套路。先是特朗普表示他要退出這場他所謂“歐洲的戰爭”，然後普京提出一係列等同於讓烏克蘭投降的要求，並開始加強攻勢，特朗普隨即表示震驚。特朗普時不時會說他“絕對”在考慮製裁俄羅斯，這周日就是如此。

在周日晚的襲擊中，烏軍向俄軍無人機開火。Gleb Garanich/Reuters

但每次當他必須決定是否與歐洲一起實施新的經濟製裁時，他都選擇退縮。

“俄羅斯拒絕停火，特朗普則越來越想置身事外，”地緣政治谘詢公司歐亞集團總裁伊恩·布雷默周一寫道。他補充道，這導致“美國人越來越不在意對烏克蘭的支持”。布雷默預測，“接下來將是更多的戰鬥——俄羅斯擴大對烏克蘭全境的攻擊，而烏軍對俄境內目標的打擊限製將減少。”

美俄領導人這種詭異的互動模式上周再度上演：特朗普毫不掩飾渴望與普京會晤，他曾宣稱唯有他與俄總統有能力結束戰爭；然而在上周的通話結束後，他卻改口稱應由俄烏通過直接談判解決衝突。

在隨後與德國、法國、意大利、芬蘭及歐盟委員會領導人的通話中，特朗普又提出另一種觀點：普京自認為勝券在握，將繼續擴大優勢。據多名聽取了對話簡報的官員透露，特朗普明確表示無意向俄羅斯施壓，更不用說實施嚴厲經濟製裁了。

“他其實就是在說‘我不管了’，”一位因未被授權談論此事而要求匿名的官員表示。

該官員稱，特朗普的意思顯然是要從這場衝突中抽身——這與副總統萬斯公開宣稱的“我們完全可以退出”如出一轍。特朗普還明確表示，他正在放棄幾周前向法、德、英領導人作出的承諾：若俄羅斯拒絕停火，美國將加入對俄國的經濟打擊。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本月上旬在阿爾巴尼亞與波蘭、法國及英國領導人會晤。Leon Neal/Getty Images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不想重蹈今年2月與特朗普在橢圓形辦公室的爭執，一直小心避免公開批評特朗普，盡管後者在呼籲普京停火與拒絕向俄羅斯施壓之間反複搖擺。但在周一的社交媒體貼文中，澤連斯基再次呼籲實施更多經濟製裁，他寫道：“俄羅斯會發動這樣的襲擊，隻能是因為它覺得自己有恃無恐。”

特朗普本人顯然希望能擺脫這場衝突，就在上周，他還在思考與莫斯科關係正常化的可能性。“俄羅斯希望在這場災難性的‘血腥屠殺’結束後與美國開展大規模貿易，我同意，”他在與普京交談後寫道。

在特朗普反複無常的表態中，他始終沒有解釋為何他無法利用與普京的關係說服對方停止暴力，哪怕是實現30天的停火。競選總統時，特朗普經常聲稱普京在拜登和奧巴馬執政期間無視他們，因為他“不尊重”他們。他當時表示，自己上任後情況將不同，並宣稱能在“24小時內”結束戰爭（他後來稱該言論是在反諷）。

周日，特朗普的語氣有所不同。“我對普京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滿。他在屠殺大量平民，”他說，“我不知道普京到底怎麽了。我認識他很久了，一直相處不錯，但他現在向城市發射火箭彈，殺人，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隨後他寫道，普京企圖吞並整個烏克蘭——這與他的首席談判代表史蒂夫·維特科夫兩月前接受塔克·卡爾森采訪時所言截然相反。

“他們為什麽要吞並烏克蘭？”維特科夫3月底問卡爾森，“到底出於什麽目的？他們不需要吞並烏克蘭。”

2018年，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芬蘭赫爾辛基舉行會晤。他曾多次吹噓自己與俄羅斯領導人的交情與默契。Doug Mills/The New York Times

但在周日，特朗普在談到普京時寫道：“若他一意孤行，將導致俄羅斯的崩潰！”

普京的發言人德米特裏·佩斯科夫駁斥了特朗普關於這位俄羅斯領導人的言論。他稱之為一種“情緒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