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鐵飯碗,開始收縮了。
據《中國機構編製》報道,湖北鄂州市提前鎖死中小學教師編製總量,同時根據小學生源走勢,當地核減小學編製500名增至初中。
無獨有偶,江西省萬年縣近日宣布,2025年將暫停英語教師招聘;江西南昌進賢縣也表示,2025年不會招聘老師。
更有甚者,部分地區提出加強對教師的年度考核和考核結果運用,探索建立教師退出機製。
在許多縣市,教師編製占事業編製的半壁江山,堪稱規模最為龐大的鐵飯碗,也是被認為最為穩定的鐵飯碗之一。
教師編製“鎖死”乃至收縮,其他鐵飯碗還穩嗎?
01
教師鐵飯碗,為何開始加速收縮了?
曾幾何時,無論行政編製、事業編製還是國企編製,都還呈現擴張之勢。短短幾年時間,一切都逆轉了。
如果說人口小縣精簡編製、部分省市清理編外人員,主要還是財政“過緊日子”的考量。
那麽教師編製的“鎖死”,更多還是受生源萎縮的衝擊,學生少了,教師自然就過剩了。
過去10多年來,我國小學減少8萬多所,降幅達35%;小學招生人數從1800多萬人縮減到1616萬人,未來還將持續減少。
然而,教師數量卻有增無減。
2013年到2023年,全國中小學專任教師數量從906萬人增加到1074萬人,各級專任教師總量更從1476萬人增加到1892萬人。
這背後既有部分地區對人口結構預估偏差的影響,也是個別地區過度追逐小城大校、窮縣富校的結果。
師生比失衡將是大勢所趨,這在三四線城市更為突出。
我國正處於人口大遷移階段。
當大量勞動力從中小縣市流向大城市,帶動生源轉移,三四線城市首當其衝。
這一切,還隻是開始。
02
未來十年,或將出現200萬教師過剩。
中小學生源減少的根本症結,還在於出生人口。
過去10年,我國出生人口從最高1880多萬下降到最低902萬,自然導致中小學生源收縮。
出生人口的影響具有時滯效應。從出生到幼兒園、小學、中學,時間間隔分別是3年、6年、12年。
小學教師隻是開始,按照人口形勢,未來教師編製將呈現階梯式、排浪式收縮。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有關人士指出,學前兒童已在2020年達峰,小學是2023年,初中預計在2026年,高中預計2029年,高校則在2032年達到高峰。
受此影響,未來10年,中小學教師編製勢必首當其衝。
根據北京師範大學研究團隊測算,到2035年,全國小學教師可能過剩150萬,初中教師過剩37萬。
換言之,僅義務教育階段就接近200萬教師過剩。
此番對教師編製“出手”的湖北鄂州、江西萬年縣,隻是無數個普通市縣的縮影。
萬年縣披露了詳細數據。2008年到2024年,當地出生人口從7934人下降到2478人,大幅減少70%。
受此影響,當地小學生在校人數從7.7萬減少到6.6萬人,而教師卻有所增加,導致小學師生比提高到1:13.18,遠超1:19的國家標準。
一降一增之下,師生比失衡,鎖死乃至裁減編製就成為常態。
03
鐵飯碗太多了,到底該怎麽辦?
體製是有慣性的,編外人員很容易被“拋棄”,但體製內人員仍有相當的穩定性,不會輕易被裁撤。
這在此前的人口小縣精簡編製中有所體現。
許多縣城雖然目標是精簡編製,但不會一刀切裁減,而是“退三進一”,逐步消化,即退休三名編製人員,隻再招聘一人。
教師編製也是如此。即使生源收縮是大勢所趨,許多地方停止招聘,但對於已有的教師編製,往往不會直接無情“裁員”。
其一,選調分流,從教師編製流轉到其他事業單位,整體的編製總量不變。
據南方周末報道,江西撫州南城縣教師中選調55人到縣屬事業單位工作,引來140多名教師報名。
事實上,近年來,福建、山西、山東、安徽等10多個省份已在推進“縣管校聘”“交流輪崗”,打破教師歸屬,促進教師資源流動。
其二,開源,幼兒園招生年齡提前到2歲,同時將學前教育納入義務教育,擴大生源總盤子。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逐步推行免費學前教育。如果義務教育從9年提高到12年,有望推動生育率回升。
同時,多地政府印發文件,支持有條件的幼兒園招收2至3歲幼兒。
如果2歲入園,相當於每年多了近千萬生源,對於教師就業意義凸顯。
其三,小班製教學,但在財政壓力之下,或許不太現實。
“小班製”教學想象很美好,但財政過緊日子成為共識的當下,不是每個地方都能承擔起這一巨大成本。
大城市或許還有空間,但經濟放緩、財政下滑、人口流失的中小城市,顯然無能為力。
無論如何,編製收縮將是大概率事件,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沒有一成不變的鐵飯碗了。
不要沉浸於鐵飯碗的安穩,務必隨時保留離開體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