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前奏
22歲的莫斯科女孩安娜(化名)按照中介給她的建議,準備好了與潛在買家進行視頻麵試。她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因為中國人喜歡自然美。她把長發披在肩上,並將鬢角兩邊的頭發往後梳,以營造出一種清純又虎頭虎腦的效果。
對話是通過帶翻譯功能的視頻連線進行的,但隻有安娜這一方開啟了攝像頭,麵試人可以看到她,而她看不到他們。
麵試從一些標準問題開始:身高、體重、血型、家庭情況。
安娜已經是第六次參加這樣的麵試了,所以她知道如何表現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直保持微笑,在那些答案很容易被核實的地方說真話,其他地方可以說些善意的謊言。
比如,安娜將她的祖母年齡多報了五歲,因為中國買家重視供體家族中有長壽的人。
這一回,買方夫婦問了安娜許多讓她感到困惑的問題:她在學校數學成績如何?她是否喜歡自己的工作?
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一個特別的問題:“出汗時有氣味嗎?”
“中國人幾乎沒什麽體味。而我們對他們來說非常‘香’。但歸根到底,我們都是人,都會出汗。該怎麽回答呢?‘是的,我有味道?’最後,我還是說‘沒有’。”
安娜回憶道。
兩天後,中介通知她被選中,這意味著一周之內她就將啟程前往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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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既有趣又劃算
2024 年 4 月,設計師兼函授生的安娜在 Instagram 上偶然發現了一段視頻,視頻中是一名剛剛在中國出售卵子的女孩。這段視頻更像是旅遊中介的廣告:從名勝古跡的遊覽畫麵,切換到咖啡館的街拍。視頻中的女主角還展示了一遝美元鈔票,這些都是她因進行捐贈卵子而獲得的報酬,並提到,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賺取 3000 到 7000 美元。這段視頻發布在一家中介機構的頁麵上,該機構主要在中國為有意成為海外供卵者的女性招募候選人。
中介頁麵上還寫道,候選人必須年滿 18 歲,但未滿 30 歲,體型適中(不瘦也不胖),沒有不良習慣和遺傳疾病。
安娜被既能賺錢又能免費去亞洲旅行的機會所吸引(她從未去過那裏),覺得這是一個“既有趣又劃算”的機會。
她已經在俄羅斯六次順利地捐獻了卵子,每次獲得高達 10 萬盧布的報酬。不過有一個難題:在俄羅斯能夠合法地進行卵子捐贈並獲得金錢回報,但這在中國是被禁止的。
安娜經過一個月的思想鬥爭後,決定冒險提交申請。起初她不相信這些高得離譜的金額,她看到網上有別的文章指出,在中國的地下診所裏進行的這種手術,目的是把女孩們騙去卻不支付報酬。因此,她第一次看到廣告時猶豫了,選擇放棄這次機會。然而一個月後,這條廣告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最終,在五月的時候,安娜還是下定決心聯係了這家中介機構。沒過多久,一位經理就給她發來信息,要求她發送照片。接著,她填寫了一份問卷調查,內容涉及年齡、身高、體重、教育程度、血型、最近的月經周期開始日期以及一段簡短的自我介紹。
此外,還需要進行血液檢測以確定抗繆勒管激素水平,並接受盆腔超聲檢查,由婦科醫生計算卵巢中的竇狀卵泡數量。通常情況下,每個月隻有一個卵泡會發育成熟並成為優勢卵泡,在其中形成一個準備受精的卵子。這些測試有助於評估在捐贈計劃中可以從這位女性身上獲取多少個卵子。
與此同時,安娜也被加入了一個聊天群,裏麵有正在申請成為供體的女性以及已經成功捐獻卵子的女性。通過與她們的交流,她更加堅定了前往中國的決心,並在同一個聊天群裏找到了另一個中介的聯係方式,也向對方提供了自己的信息。
為了完善自己的資料庫,安娜還添加了她的影棚照片,這些照片會在一開始就被展示給客戶看。她很幸運,因為機構告訴她,她長相甜美:圓臉大眼睛、膚色白皙、長發披肩。然而,她的體重在中國的標準下顯得有些超標——70 公斤,身高 170 厘米。因此,安娜推測,這可能是她前五次麵試未能通過的原因。
當她減掉 7 公斤體重後,立刻被選中參加這個項目。一家中介機構幫她找到了這機會——安娜是通過捐卵聊天群認識的這位負責人,是一位來自白俄羅斯的女性,和丈夫一起工作,他是中國人。他們沒有員工,也不在網絡上做廣告宣傳。因此,安娜推測,可能是出於這個原因,對方給她報出的酬勞比一般中介要高——不是 5000 美元,而是 7000 美元。
事情的發展非常迅速。捐卵者必須接受激素刺激療程。這是為了從女性體內獲取不止一兩枚卵子(如同期正常排卵),而是至少10個卵細胞。在中國進行的激素刺激治療從周期的第二天就開始了。客戶不想等待,因此在短短四天內,安娜就拿到了簽證並訂好了機票,她還完成了對傳染病、血型和Rh因子的檢測。
6 月 26 日,安娜啟程飛往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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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誰是中介
2024 年 7 月,Telegram 頻道 RTVI 注意到,在 Instagram 的俄羅斯版塊開始出現大量同質化的視頻廣告,內容均與在中國進行卵子捐贈有關。這些視頻發布在一個名為“ELVA LEGACY”的賬號上,該賬號隸屬於同名機構。根據 Instagram 和網站上的信息,該機構的創始人在 2015 年移居中國,成為一名模特,在那裏她了解到可以靠出售卵子謀生。隨後,她在與朋友合作開設了一家代理機構,但後來離開了,並於 2023 年創立了“ELVA LEGACY”。
“已經有700多名女孩參與了我的項目。”
這句話多次出現在該機構的各種發布中。至於該組織如何注冊以及在何處注冊,則沒有任何信息。記者要求采訪該機構,機構則說需要付費才行。
雖然 “ELVA LEGACY ”的視頻在社交媒體上最受歡迎,但它並不是市場上唯一的參與者。記者發現,至少有 18 個賬號在提供赴中國捐卵的服務。他們的動態中充斥著成遝的美元、新買的 iPhone 和 MacBook 的照片,以及關於“幫助無子家庭重燃生育希望”的聲明。這些賬號向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哈薩克斯坦的女性公民發出邀請。
大多數賬戶的描述都說它們屬於捐獻機構或個人中介。但記者隻在一家名叫“Genetique agency”機構的網站上找到了注冊證書。該公司於 2022 年在英國注冊,2023 年 12 月更名為 “Contract for models”。英國允許捐獻卵子,但隻能報銷相關費用(並不能付費出售卵子),該機構的經營範圍顯示是“媒體代理”。去年,“Genetique agency LTD”的資產總值為 1.8 萬英鎊。
根據調查,中介機構從業者鮮少涉及醫學領域。
例如,“Da Donation”賬號中,講解捐卵優勢的是一個自稱經理的女性,根據她在 Instagram 上的活躍度來看,她曾在 2018 至2020 年間擔任睫毛嫁接師。在“Sunshine egg donation agency”的網站上,負責試管嬰兒領域的醫務專家據其社交資料顯示,是一名商界教練、畢業於蘇聯貿易研究所的外貝加爾分校(Волгоградского филиала Института Советской Торговли)。而被稱為協調潛在父母事宜的員工,幾年前則是一位占星家。
以上機構均未回應記者的采訪請求。
一家名叫“Sunrise family”的機構,其創始人化名康斯坦丁,他告訴記者,2016 年他來中國時,這個產業還很低調,也不主流,很少接觸相關訊息,他從事的是向俄羅斯販賣中國小商品的生意。
後來她的合作夥伴,一個俄羅斯姑娘,來中國賣了一次卵子,她把經過告訴了康斯坦丁。於是他就覺得,這是個生意,沒準可以介紹更多的斯拉夫女孩過來,滿足更多的需求。
但康斯坦丁並沒有透露更多的行業細節。他隻是概述了一下自己的發展經曆,他們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在俄語的網上論壇裏刊登廣告,尋找捐助者,但進展很緩慢。在最開始的半年裏,他們紙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女孩。但從另一方麵看,做這行的成本並不高,甚至很低。他們隻需要付廣告費就可以了。捐獻者的所有醫療費用、差旅費用都由購買者支付。
康斯坦丁說,當第一批客戶開始生下“漂亮的”混血兒時,他們的服務就開始受到歡迎。到 2020 年,每月約有 10 名女孩加入捐贈計劃。
該機構的典型客戶包括被家人逼迫生孩子的單身男性、無法自行懷孕的夫婦,以及各種 LGBT 團體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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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如何定價
捐獻費用由不同因素構成。女孩自己可以確定價格,由中介向潛在客戶報價。但通常情況下,捐獻者會根據自己的數據和市場情況進行自我評估。
首先,客戶會看外表:身高、體重、白度和皮膚狀況。中國客戶不喜歡痣、雀斑和紅頭發。紋身、假睫毛、填充物等,都會降低中介同意代理該女孩的可能性。
中介公司在其賬戶中寫道,現在“可愛”和“女性化”會受到重視,並要求寄送更多穿著裙子和麵帶微笑的照片。
高學曆,尤其是名牌大學的高學曆和外語知識會增加費用**。他們還可以為那些擁有某些才能的女孩支付更多的費用——以期孩子從母親那裏繼承了這些才能。**那些已經在中國生活的俄國女孩,可以獲得更高的報價,因為她們不需要支付旅行費用。
康斯坦丁說,他們最少支付 3000 美元。最高則在 15000 到 16000 美元之間給捐贈者。
據他說,中介公司為每個女孩提供的收入不少於酬金的 30%。據安娜說,她的中介會從每個完成計劃的捐贈者那裏獲得 2000 美元。
通常的合作方式是:俄方負責在本國尋找捐贈者,而尋找客戶和履行醫療程序,都由中國合作夥伴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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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灰色市場
2020年,澎湃新聞就有過相關報道,《高校女廁裏的“賣卵兼職”廣告:出價與身高長相學曆掛鉤》,感興趣的看看這篇報道,裏麵有詳細介紹這個地下灰色產業是如何運作的。這幾年相關的中文新聞很多,老吳在此就不贅述了,各位可自行搜索,了解下這個灰色市場的成因以及現狀。
六、逃避監管
記者假扮成捐卵候選人,寫信給五家在中國提供卵子銷售的俄語機構,詢問其是否合法。一位經理說合法,一位說不合法。有兩家說,對於那些無法從國家有關機構獲得卵子,而不得不求助於外國來源的夫婦來說,這是非法的。另一位經理寫道,隻有某些獲得授權的診所才允許捐獻。
前文提到的康斯坦丁說,在他的機構中,女孩們“知道這個過程中的所有細微差別”。據他說,曾經有一次,捐獻者受到了警察的盤問,甚至康斯坦丁本人也不得不與執法機構進行溝通。但警方更感興趣的是該公司從事代孕的中國合作夥伴。
不過,在那之後,公司的負責人就搬到了泰國,並在那裏注冊了自己的中介公司。在泰國,商業捐贈也是非法的,但“診所照開不誤”,所以不必像在中國那樣躲躲藏藏。
康斯坦丁證實,在從客戶到捐贈者的整個鏈條中,最容易受到突擊的地方就是進行手術的“實驗室”或診所。通常,一家實驗室會與多家中介機構合作,其位置也會被小心隱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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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心驚膽戰
回到故事的主人公安娜。她的捐獻計劃在重慶進行,她被安排住進了一家酒店的 18 樓,一間帶有大落地窗的房間。中介雇了一名年輕的中國男子開車送她去辦理所有手續,並通過翻譯與她溝通。
安娜月經來時,她被帶到診所做了“一係列檢查”。之後,一名護士每天四點準時來到她的房間,給她注射荷爾蒙。安娜把整個過程拍了下來,讓她的臉清晰可見,然後發給了她的中介。每隔三天,她就會被帶到診所,以確保卵泡正常生長。
根據計劃的規則,她不能飲酒、吸煙、進行體育運動和性行為。除此之外,安娜可以自由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她在城市裏四處漫步,經常遇到路人請求與她合影留念。就這樣,她結識了一位中國女學生,兩人一起遊覽了幾天的名勝古跡。但安娜不知道如何向新朋友解釋,為什麽她每天四點之前必須返回酒店。
“我被告知最好不要告訴中國人我在這裏做什麽。所以我告訴她,我在莫斯科參加了一個為中國家庭提供的捐贈計劃。他們送了我一張來中國的旅行票,而注射是為了恢複健康。我說的幾乎是實話,”安娜說道。她的新朋友告訴她,在中國,捐贈是非法的,她為安娜感到擔心。安娜說服她,在俄羅斯這是完全合法的,因此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個項目有一個不尋常的規定——拍攝所有餐食並發送給中介。最初幾天,安娜自己購買食物——用的是中介機構給的錢——但醫生們不滿意她飲食中蛋白質含量太低。之後,中介開始為她訂餐:魚、牛排、蝦。此外,每天早上必須吃四個煮雞蛋和四份用牛奶衝調的蛋白粉。
隨著每天激素刺激的進行,安娜的肚子逐漸變大,這種情況在俄羅斯的項目中並未發生過。據她說,路人開始誤以為她懷孕了。在取卵手術前幾天,她停止了外出散步,因為炎熱的天氣讓她行走變得非常困難。
激素刺激持續了10天。在最終取卵手術的那天,中介的助手像往常一樣來接安娜,但這次沒有帶她去診所,而是去了一個居民區。那個年輕人拿走了她的手機和裝有所有文件的包,並在她手上貼了一張帶有漢字的貼紙。隨後,安娜和四位中國女性一起坐上了一輛深色車窗的白色麵包車。她無法從車內看到外麵的街道,也看不到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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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有點慌了。我想,完了,現在他們要把我送去摘器官了。但看到那些中國女孩的樣子,我稍微平靜了下來:她們在聊天、咯咯笑。我想,既然當地人也在車上,可能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們被帶到了目的地,車門打開後,我意識到麵包車緊貼著某個建築物的入口。也就是說,一進門就是樓梯,通往樓上。我們上了樓梯,那裏直接就是手術室和病房。這是一家不太正規的醫院,顯然是地下的、自建的。這讓我有點害怕,因為之前的檢查我都是在正規醫院、好的診所裏進行的。我原本以為取卵手術也會在那裏進行,”
安娜回憶道。
接下來的過程與在俄羅斯時一樣。安娜被安置在婦科檢查椅上,並接受了麻醉。在超聲監控下,醫生用空心針刺穿她的卵巢,取出成熟的卵子。大約半小時後,安娜醒來,隨後坐上同一輛麵包車上,與那些中國女性一起被送回與中介會麵。中介將她的物品歸還,並帶她去了一家普通醫院打“恢複點滴”,但具體藥物成分她並不清楚。一切似乎正常,直到晚上她的肚子開始劇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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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再次住院
“我躺著,根本動不了。非常疼,肚子脹得厲害:我甚至無法深呼吸。這是我經曆過的最可怕的夜晚。非常害怕,因為在莫斯科,我在做完手術後幾乎立刻就去辦事了。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早上,安娜被送往醫院,在測量血壓時,她嘔吐了。醫生再次給她打了“恢複性點滴”,到晚上,不適感才消失。她留在酒店房間過夜。然而,由於身體不適,她錯過了原定與她捐卵的家庭的見麵——他們特意從另一個城市趕來,僅僅是為了和她見麵幾個小時。代替他們的,是中介派來的一個中國女孩,她帶來了買方家庭的感謝,並贈送了一包糖果和一張賀卡。
“他們對我照顧得非常周到。因為這個,我感覺自己有些安慰。醫生們都非常友善。每次去廁所,他們都會拉著我的手陪我走,盡管我完全可以自己去。我的中國中介非常擔心我。當我已經回到酒店時,他一直問我是否一切都好,叮囑我不要搬重物。如果我需要什麽,他會親自過來,幫我處理一切。”
取卵手術後四天,女孩飛回了莫斯科。安娜沒有與中介簽訂任何合同,但如約在她抵達俄羅斯後,收到了七千美元的現金。是安娜男朋友去取的錢,因為她擔心自己帶回家這麽大一筆現金,路上可能會遇到危險。雖然也可以將款項轉到銀行卡上,但匯率較為不利。
中國醫生說,可能是麻醉反應導致她的重病狀態。安娜自己則懷疑她患上了卵巢過度刺激綜合症。她在俄羅斯時曾被警告過,自己有此類並發症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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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激烈競爭
最近,想去中國的捐卵者之間的競爭開始加劇,因此價格下降了。最貴的時候是疫情期間,當時俄羅斯的捐卵者無法進入中國,中介機構的服務費用也水漲船高。2023 年,中國對外國人開放了邊境,中介開始積極招募新的女孩。
“在疫情期間,最差勁的女孩,按理說她們現在可能隻值兩千美元,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連選上都不一定,但那時她們的價格能達到八千。現在價格大幅下降,因為即使是非常漂亮的女孩,也願意為三千美元從俄羅斯飛過去,”
一位化名克裏斯蒂娜的中介說道。
23 歲的克裏斯蒂娜已經在越南生活了五年。一年半前,她跟著朋友第一次捐卵,並意識到這是“輕鬆賺錢”的方式。接下來,她參與了中國和泰國的捐卵項目。唯一的問題是,捐卵之間的間隔必須不少於三個月,於是她開始網羅自己的朋友們,收取傭金並將她們推薦給熟悉的中介。
“後來我想到了,我可以在與試管嬰兒相關的群組裏找客戶,也可以在 Instagram 上尋找女孩。我總有一天會沒朋友的。所以,我就開始自己把她們的信息發給我認識的中介。之後過了一段時間,中介們就開始主動找我了,”
克裏斯蒂娜回憶道。
克裏斯蒂娜不喜歡在中國的捐卵經曆。她覺得很多當地中介對捐卵者的每一步都進行嚴格控製。相比之下,她更喜歡泰國和越南,盡管在那裏支付的報酬平均少了一千美元。
作為中介,她盡力保持自己的標準:隻為合作夥伴提供“精挑細選”的女孩,以確保能拿到更高的報酬,主要是那些人已經在亞洲的女孩,以避免客戶支付過高的機票費用。
她也與柬埔寨、老撾、塞浦路斯和格魯吉亞的中介合作過。格魯吉亞在俄羅斯禁止外國人進行代孕服務後成為了“代孕旅遊”的熱門目的地,尤其是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後。根據克裏斯蒂娜的經驗,購買卵子的客戶大多是中國人。這個情況也得到了康斯坦丁的證實。他從中國開始做起,逐漸擴展到其他東南亞國家以及美國。
“但是我的客戶都是中國人。現在吉爾吉斯斯坦和哈薩克斯坦的試管嬰兒和代孕市場發展得也很快。我打算去這些國家看看。那裏的法律很完善,價格相對便宜,而且市場現在專門為中國人打造,”
康斯坦丁說道。
當記者在 2024 年 7 月第一次與克裏斯蒂娜交談時,她曾認為中國的需求很快會減少。2025 年是蛇年,父母可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這一年出生,繼承“蛇”的性格特點。但到 11 月,她表示情況發生了變化——需求反而增多了。
潛在的捐卵者還在不斷提交申請表。根據“Elva Legacy”機構在其 Telegram 頻道進行的調查, 42% 的女孩希望去中國,以償還債務。
十、尾聲
回家後的最初一段時間,安娜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再去中國參加新一輪的捐卵項目。她把七千美元存入了銀行賬戶。明年,她計劃結婚並生孩子,而這需要一筆錢。但是,當所有手術後的不適感消失後,她決定繼續旅行,並賺更多的錢,這一次她打算把所有的錢花在自己和親人身上。11 月底,她再次去了中國。中介為她找到了一個家庭,願意為她的卵子支付八千美元。
當安娜第一次參加項目時,中介曾警告她可能會有一些小的並發症,但她並沒有當回事,因為在俄羅斯一切都很順利。
現在她理解了所有的風險,但她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接受這些風險的準備。
編譯:吳韃靼
原文、配圖:https\://baikal-journal.ru/2024/12/03/yaichnye-devoch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