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正月初六),貴州省清鎮市,餘華英拐賣案受害者王能能終於回到老家與親人們團聚,全村放鞭炮迎接。
這一天,王能能的母親張榮仙等待了30年,但對她來說,這次團圓在激動之餘仍然有遺憾。因為與王能能同時被拐的大兒子王豔龍,雖然人已找到,但至今未能回家認親。
2月3日,王能能(右二)帶著兒子回家認親 (受訪者供圖)
兩個兒子在家門口失蹤
上世紀90年代初,張榮仙和丈夫帶著三個兒子從清鎮市到安順市打工,租住在安順市西秀區汪家山村大院壩。1994年農曆九月初三,6歲的大兒子王豔龍和4歲的二兒子王能能出門去玩,卻遲遲沒有回家,張榮仙夫婦四處尋找沒有結果。
此時人們還發現,院子裏的一個女租戶不知道何時消失了,屋子裏的東西都沒有帶走,王豔龍和王能能曾去女人家裏玩過。張榮仙懷疑,那個女人通過玩具和孩子們混熟後,把她的兩個兒子偷走了。張榮仙和丈夫找那個女人的房東詢問,房東也說不知道那女人來自哪裏,報警後,警方也沒有太多辦法。
此後,張榮仙夫婦四處奔波尋找兒子,但一直杳無音信。丈夫的精神受到了巨大打擊,曾兩次跳河輕生,都被好心人救上來。再後來丈夫頻頻借酒消愁,引發重疾經常臥床不起,隻剩張榮仙一人在打工之餘,帶著海報奔走全國各地尋找兒子。
怕兒子們對童年沒有印象,張榮仙在網上一遍遍講述兩個孩子的經曆:“爸爸媽媽當年在汪家山村公廁旁邊做煤巴賣,你們兄弟倆學著拿起盒子印煤巴,小手和臉玩得黑黑的。”“小龍龍,你最愛吃肉了,哪怕晚飯再晚你都要等。王能能,你經常不吃晚飯,天黑就睡了。”
被拐前的全家福,前排右為王豔龍,左為王能能(受訪者供圖)
兄弟倆均被餘華英拐賣
轉機出現在2023年8月,浙江警方在工作中偶然發現,一名在浙江采血的男子,與張榮仙夫妻的DNA比對成功。後來誌願者聯係上這名男子,他說自己是從小被人拐賣到河北邯鄲的,還記得有個弟弟一同被拐。據此判斷,這名男子就是張榮仙的大兒子王豔龍。
張榮仙夫妻聞訊後激動不已,但讓他們失望的是,豔龍表示因為自己境況的原因,想等情況好轉後再認親。夫妻倆無奈等待,同時他們相信,二兒子王能能極有可能也在邯鄲。
在此期間,餘華英拐賣楊妞花案進行了庭審。無論是作案時間、作案手法還是拐賣路線,楊妞花被拐案與王豔龍、王能能被拐案都十分相近。張榮仙懷疑兩個兒子也是被餘華英所拐,當年在汪家山村突然消失的女人就是餘華英。
於是,張榮仙求助偵破楊妞花被拐案的貴陽警方。警方通過人臉識別技術,果然在邯鄲找到了一名長相高度疑似王能能的男子。2024年春,通過DNA比對確認,該男子的確是張榮仙的二兒子王能能,警方並證實兄弟倆的確是被餘華英拐賣的。
令張榮仙夫妻略感欣慰的是,王能能在邯鄲養家過得還不錯,已經結婚並有了四個小孩,母子倆在微信上聊了天,還在警方見證下進行了一次視頻通話。2024年10月,楊妞花從邯鄲回貴陽出席餘華英案庭審時,王能能托楊妞花給母親捎回一隻銀鐲子,並承諾盡快回貴州和父母團聚。
2024年10月25日,張榮仙夫婦(紅圈中)出席餘華英案庭審 (圖源:央視新聞)
弟弟30年後回家團圓
近年來,張榮仙在貴陽市區做保潔,同時在出租屋旁的空地種點小菜出售,還要照顧身體不佳的丈夫。春節前,王能能向她確認,會在正月回貴州老家認親,張榮仙夫婦於是趕回清鎮市的老家,打掃老房子,為迎接二兒子做準備。
2月3日(正月初六),王能能帶著一個兒子回到了清鎮,與父母、三弟等親人團聚,村民們也紛紛放起鞭炮迎接。一見麵,張榮仙就抱住兒子淚流不止,她為兒子和孫子戴上紅花,並帶他們到祖屋祭拜祖先。
王能能和兒子祭拜祖先 (視頻截圖)
2月4日,張榮仙告訴極目新聞記者,時隔30年再次見到二兒子,還見到了從未謀麵的孫子,她和丈夫都非常激動:“能能和小時候的樣子差不多,一見麵就能認出來。”
張榮仙說,王能能對小時候被拐的經曆沒有太多印象,隻記得是坐了很久的車離開的。目前,王能能在邯鄲承包工程,其妻子開個小餐館,共同撫養四個孩子。
楊妞花告訴極目新聞記者,王能能經常給她打電話,說自己雖然對兒時記憶不多,但也知道親生父母的不容易。如今他在河北已安家,未來會努力照顧好貴州和河北兩邊的親人。
張榮仙的小兒子對記者介紹,他和父母對團圓期盼了很久,如今二哥終於回家,全家都很高興,“二哥和我長得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他還說以後不忙的時候,會經常回貴州來看望父母。”
張榮仙夫婦迎接離別30年的兒子 (視頻截圖)
目前,老大王豔龍仍然沒有何時回家認親的計劃,和家人也沒太多聯係。不過張榮仙和小兒子均表示,他們會給豔龍時間,等待全家大團圓的那一天。
人販子餘華英在去年12月19日已被貴州高院終審判處死刑,目前正在複核中。張榮仙表示:“她害得我們一家分離30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團聚,隻希望早點執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