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極限自救”：太好了 是特朗普，我們有救了

整理 | 褚杏娟、核子可樂

處於“極限自救”中的 TikTok 迎來了轉機。

隨著特朗普以當選總統的身份重回白宮，他對 TikTok 的評價也變成了“象征言論自由的特殊平台”。這一評論來自他上周五向最高法院提交的一份簡報，特朗普要求法官暫停將於下個月生效的 TikTok 禁令，以便他“就解決方案開展談判”以尋求回旋餘地。

特朗普表示，他“擁有精湛的交易專業知識、選舉授權和政治意願，能夠通過談判達成一項決議，在解決政府所表達的國家安全問題的同時挽救該平台。”

據報道，在請求最高法院推遲禁令後，特朗普與 TikTok 首席執行官進行了交談。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報道稱，特朗普試圖促成 TikTok 出售給一家美國公司，並將“拯救” TikTok 的功勞歸於自己。

就在當地時間 12 月 6 日，美國聯邦上訴法院三位法官組成的小組以 3:0 一致裁決，維持了美國現任總統喬·拜登於 4 月簽署的法案。12 月 9 日，TikTok 在官網和官方賬號發布聲明，稱已向美國哥倫比亞特區巡回上訴法院（下稱“美國聯邦上訴法院”）提交了緊急動議，以阻止 TikTok 封禁法律生效。

在新舊總統交替之際，TikTok 的命運如今掌握在了特朗普手中。

據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於 12 月 16 日在佛羅裏達州度假勝地海湖莊園會見了 TikTok CEO 周受資。這與公司要求最高法院暫時叫停 1 月 19 日的最後期限正是在同一天。

據報道，會麵期間，TikTok 官員向特朗普團隊成員、甚至是特朗普本人建議，稱 TikTok 的命令應該由新任總統決定。 會後特朗普告訴記者，他對 TikTok 頗有“好感”，並將調查此事。

另外，周受資也成為繼蘋果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佐斯、穀歌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和 Meta 首席執行官馬克·紮克伯格之後，第五位在特朗普的海湖莊園與其會見的科技高管。

特朗普將於 2025 年 12 月 20 日正式就任。而法律規定在此前一天，TikTok 若不接受出售則將在美國市場遭到封禁。最高法院將於 1 月 10 日舉行特別會議以聽取各方意見。

特朗普態度 180 度大轉彎

拜登曾於今年 4 月簽署一項得到兩黨廣泛支持並通過的新規，要求 TikTok 母公司字節跳動將該款應用出售給非中國企業，否則將以對美國國家安全及言論自由構成風險為由將其封禁。法官們也一直在嚴密考量該平台與法條之間的衝突細節。

TikTok 則據理力爭，稱該法條違反了《第一修正案》，並表示其母公司的多數股權由全球投資者共同持有。

拜登政府和國會議員則認為，該平台來自中國的事實可能危及美國安全，其會大規模開展用戶跟蹤及數據收集，而相關信息可能被中方用於在美國開展輿論宣傳。

在 TikTok 上躋身政治明星之前，特朗普同樣持這一抵觸立場，但如今的他已經在 TikTok 上坐擁 1470 萬粉絲。

民主黨人 Geoff Garin 曾指出，特朗普在對待 TikTok 態度上的 180 度大轉彎已經使其與多位共和黨人產生了分歧，後者仍然對該應用來自中國的事實耿耿於懷。

“很明顯，特朗普對於 TikTok 一事的反複無常不僅源自億萬富豪捐贈者施加的影響力，同時也因為其不願放棄在該平台上與關注者們直接接觸的能力。”Garin 強調。這裏提到的捐贈者，正是共和黨支持者 Jeff Yass，此人持有字節跳動公司的大量股份。“與特朗普之前的一貫作風相符，他的立場變化純粹出於自身利益，而非政治原則或者國家利益。”

2020 年：“我們要把它封掉”

最初，特朗普對於 TikTok 的敵意主要源自他對中國處理新冠疫情方式的不滿。

2020 年 7 月，他在接受彭博新聞社采訪時表示，當屆政府正在考慮封禁 TikTok，理由是“中國在這場疫情中所做的一切，他們對本國乃至整個世界的所作所為堪稱可恥。”幾天之後，他又在空軍一號上告知記者，“就 TikTok 來說，我們將禁止其進入美國。”

8 月 6 日他開始采取行動，即發布一項行政命令，指示字節跳動剝離其在美國的利益，否則將會麵臨廣泛製裁。

這項行政命令警告稱，TikTok 龐大的數據收集規模“可能令中方獲取美國民眾的個人及專有信息——這可能意味著中方將跟蹤聯邦政府雇員及承包商的位置，建立個人信息檔案以實施勒索乃至企業間諜活動。”

行政令宣稱，“這一風險真實存在。”

次月，特朗普批準了一項交易，內容是甲骨文和沃爾瑪兩大美國巨頭收購 TikTok 多數股份。但這筆交易在新任總統過渡期間被擱置，字節跳動和中方員工在 TikTok 應用中的後續參與度也不明確。

特朗普封禁 TikTok 的舉措還受到一名聯邦法官的阻遏，對方裁定其超越自身權限。隨後，拜登總統於 2021 年的國會立法期間撤銷了特朗普提出的禁令。

2024 年：“我現在是 TikTok 上的大明星”

時間來到 2024 年的總統大選。

今年 3 月，特朗普突然改變了對於 TikTok 問題的立場，開始譴責國會兩黨多數年派推動的一項法案。問題是這項法案的目標與他四年之前的行為幾乎一致：除非中方所有者出售該應用，否則將對其實施封禁。

而就在特朗普改變立場的那段時間，他剛剛與 Yass 進行過會麵。特朗普表示，雙方並沒有討論關於 TikTok 的問題。但 Yass 參與創立了貿易公司 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也是反稅遊說團體 Club for Growth 的最大支持者之一。該團體聘請了特朗普前高級顧問 Kellyanne Conway 在華盛頓為 TikTok 遊說造勢。

特朗普在 3 月接受 CNBC 采訪時稱，他仍然認為 TikTok 對於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威脅，但 現在的年輕人“離開 TikTok 就會發瘋”。他還提到，針對 TikTok 的舉措將使 Facebook 受益，而 Facebook 已經成為“人民公敵”。

過去十年裏，紮克伯格與特朗普的關係一直緊張。特朗普長期以來聲稱，Meta 在其社交媒體應用中對他和其他保守派人士進行了不公平的限製，並在社交媒體和競選演講中多次公開抨擊紮克伯格。7 月份，特朗普在其社交媒體上發文稱，如果他再次當選總統，“選舉舞弊者”將被監禁，其中就點到了紮克伯格的名字。

特朗普在競選期間繼續使用 TikTok，由此取得巨大成功並表示其已經成為當下接觸年輕人的關鍵工具。據兩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名人士披露，特朗普的小兒子 Barron 也鼓勵他使用 TikTok 平台贏取年輕選民的支持。

今年 9 月，特朗普在自己的社交媒體網站 Truth Social 上發布了一段視頻，吹噓自己正創下 TikTok 上的人氣紀錄。

“我現在是 TikTok 上的大明星。我們沒有對 TikTok 實施任何幹預，但對方（民主黨）打算將其封禁。所以如果你喜歡 TikTok，那就把票投給特朗普。但如果你不關心 TikTok，也不關心安全、保障和繁榮之類的重要事項，那大可把票投給那幫將要摧毀我們國家的人。”

共和黨數字策略師、華盛頓智庫競選創新中心執行董事 Eric Wilson 表示，特朗普對於 TikTok 的靈活運用在其他共和黨議員當中極其罕見。

Wilson 解釋稱，“如果 TikTok 繼續存在，共和黨人就必須想辦法利用它推動競選並接觸選民。特朗普肯定已經建立起許可框架來落實這一點。”

值得一提的是，11 月底，紮克伯格到訪海湖莊園，與特朗普進行了私人會麵。此前，紮克伯格又向特朗普就職基金捐贈了 100 萬美元。據報道，這是紮克伯格首次向就職基金捐款，外界普遍認為這是他為修複並加強與特朗普之間緊張關係而采取的最新舉措。

隨著特朗普向最高法院提交簡報，他本人對於 TikTok 的立場已經徹底轉變，並將自己塑造為該平台的救世主。

簡報提到，“特朗普總統反對在這個關鍵時刻封禁美國 TikTok，同時有意在上任後通過政治手段解決這一問題。”

盡管特朗普在周五提交的簡報中沒有就支持及反對該法令的觀點表明立場，但他明確提到封禁 TikTok 對憲法《第一修正案》將造成“廣泛且令人不安”的影響。

簡報還警告稱，“單純因為對於該平台上不受歡迎言論的擔憂，就通過行使特別權力關閉整個社交媒體平台”，將使得美國政府在審查方麵開創“危險的全球先例”。

TikTok 禁令支持率下降

過去四年裏，TikTok 采取了很多措施。

2022 年，為打消美國疑慮，本已和字節跳動在數據存儲上做出區隔的 TikTok，後又投入 15 億美元成立 TikTok 美國數據安全公司 (USDS)，其董事會任命由政府控製的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審核，雇員必須是美國公民或綠卡持有人。

同時，TikTok 還與美國甲骨文公司簽訂協議，把 TikTok 美方用戶數據存儲在該司係統，工程師可獨立監控 TikTok 視頻推薦算法。簡單講，就是“用美國團隊把美國數據存儲在美國”。今年 6 月 24 日，甲骨文還在其最新的財報中承認，美國政府針對 TikTok 的“不賣就禁”法案，將會損害甲骨文的財務業績。

如果缺乏法律依據，美國或很難全麵禁用 TikTok。實際上，TikTok 曾向政府提出了多項指控，稱政府非法針對該公司，侵犯了其第一修正案和第五修正案賦予的權利。不過，法院駁回了該訴訟。對於第一修正案的異議，法院的結論是，國家安全擔憂超過了對 TikTok 及其用戶造成的任何傷害。

去年 3 月，在美國眾議院能源和商業委員會一致通過了要求“字節跳動剝離 TikTok”的法案後，TikTok 一度采取了更為直接的反抗方式——彈窗呼籲用戶給國會撥打電話。據報道，喜愛 Tik Tok 的 00 後們一度“攻占”了電話線。

有媒體統計，從 2019 年 CFIUS 審查 Musical.ly 交易至今，TikTok 起碼經曆了 15 次以上的監管危機，但是 TikTok 已經從當初的迷茫逐步找到應對的方案。根據政務透明機構 OpenSecrets 統計，2023 年字節跳動和 TikTok 用於遊說的資金達到 874 萬美元，是 2020 年的三倍多。

目前，約有三分之一的美國成年人使用 TikTok。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表明， 30 歲以下成年人中，有 59% 的人表示他們使用 TikTok；30 至 49 歲美國人中有 40% 的人使用 TikTok；而 65 歲及以上的人中隻有 10% 的人使用 TikTok。

持續博弈中，美國民眾對 TikTok 禁令的支持率下降。

在 2023 年 3 月皮尤研究中心的調查中，50% 的成年人支持禁止 TikTok，但在 2024 年夏季的調查中，這一數字下降到 32%，約有一半認為 TikTok 不太可能在美國被禁止。

共和黨人和傾向於共和黨的無黨派人士更有可能支持在美國禁止該應用，但皮尤研究中心指出，自去年以來，兩黨的支持率都有所下降。

參考鏈接：

https://www.nytimes.com/2024/12/28/us/politics/trump-tik-tok-ban.html

https://www.theverge.com/23651507/tiktok-ban-us-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