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移民北美,她用十年準備了一場"假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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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生拿到美國綠卡的路徑通常是畢業後先找工作,通過雇主擔保抽選H1B工作簽證(一種美國公司雇傭外國專業人員的臨時工作簽證),獲得工作簽證後,再根據留美時間和雇主的支持,申請綠卡,“轉正上岸”。

但隨著移民政策的逐漸收縮,留學生通過找工作申請綠卡的路徑也開始收窄。

特朗普上任後,境況還會每況愈下:競選時,他提出的改革方案透露將大幅提高H1B的抽選條件,簡單來說,隻有最頂級的人才,才能擁有工作簽證,比如薪資要遠高於同崗位的市場平均薪資,可對於剛畢業的留學生來說,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於是留學生們畢業後的生活瞬間成了一個莫比烏斯環:沒有綠卡,就沒有工作;沒有工作,就沒法留下;沒法留下,就沒有綠卡。

眾多移民國外的路徑中,通過婚姻獲取綠卡(即“婚綠”)常被戲稱為“VIP快捷通道”。

Sally就是其中之一。

為了移民北美,她用十年準備了一場"假結婚"

2014年,她赴美讀碩士,後來順理成章申請到了人類學博士,原以為人生軌跡會就此敲定,但田野調查計劃中遭遇的阻力,像是一盆冷水,將沉浸在學術理想中的她,從頭到腳澆了個遍。

那是她第一次遭遇現實的無力感。“做不了田野調查,我也不想妥協研究計劃。”趁著沉沒成本不算太高,她選擇了退學回國。與之相隨的,是學生簽證的失效,她必須離開美國。

在國內的那幾年,她從沒有放棄向海外遠程投遞簡曆,對於一個沒有海外工作經驗的文科生,無異於大海撈針。一輪輪投遞被拒後,她逐漸意識到:“身份”和“工作”,很像那個“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終極追問。

2019年,她遇到了一個“機會”:“它就放在你麵前,你接還是不接?”

Sally口中的“機會”,是一個學生時代追求過她的老同學,時隔多年再次拋來“橄欖枝”。對方很多年就前入了加拿大籍。

“學生時代有過懵懂的情愫。”但時移勢易,Sally早就失去了當年的情意,不過經曆過社會捶打的她,還是選擇了接受對方的追求。“在那個時刻,我需要先出去,不管用什麽辦法。”

兩人在家人的祝福下登記結婚,Sally心裏清楚,她不過是“逢場作戲”,演了一出因為愛情而結婚的戲碼。“我甚至不想讓朋友知道這件事”,結婚消息在朋友圈都是分組可見的。

過去比較小眾的“婚綠”賽道,如今不再是什麽秘密。在綠卡珍貴的國家,公民身份本身就是一大“殺器”,將雙方擺在了不平等位置。根據媒體報道,近幾年美國公民幫助“婚綠”的價格大約在15萬美元(約人民幣110萬)左右,這幾乎將婚姻明碼標價。

約會和相親市場上,許多留學生都遇到過對方聽到自己沒有綠卡後飛速變臉、冷淡下來的情況。沒有綠卡的人抱怨對方看人下菜碟,有綠卡的人顧慮對方是否是為自己身份而來,雙方很難對齊需求。

華人雖然是首選“婚綠”對象,但由於其深知中式婚姻嫁娶中的利益關係,通常會更自持甚高,成功“婚綠”的門檻也高。

“婚綠”的群體中,不乏有目的明確,留學隻為靠著婚姻拿身份的人群,比如一種互惠生項目,這個項目本意是為各國青年們提供在別國寄宿家庭裏體驗文化和學習語言的機會,但被許多人利用成了“婚綠”的跳板。

在進入寄宿家庭後的短暫時間內,和當地的公民戀愛、結婚,是許多互惠生的路徑。不同國家對互惠生的年齡要求不同,比如美國家庭幼教項目的申請年齡在18-26歲之間(27周歲以內),於是社交網絡上互惠生在分享交流體驗後的下一則博文,就是27歲結婚是種什麽體驗。

明碼標價、簽訂合同、假裝夫妻、申請綠卡,是幾十年來盛行的手段,不過日漸嚴苛的審查機製,讓假夫妻越來越難做。

單獨問詢雙方的戀愛史、幾近侵犯隱私的盤問都是基本操作,如今移民局的審查員已練就金剛手段,他們會仔細檢查這對“夫妻”的居家環境,不放過任何一種可疑痕跡,比如冰箱裏開口的牛奶有一瓶還是兩瓶(美國牛奶通常量大且保質期短,家庭成員通常隻會買一瓶);審查員們還會在某個清晨毫無預兆登門檢查,任何不合理跡象都會成為被懷疑的理由。



Sally以伴侶的身份合法入境加拿大,雖然沒有立即找到工作,但開始有了一些麵試機會。她後來去了一家研究機構工作,也得益於丈夫家人在當地的人脈支持,有了工作,才算真正邁出在當地生活的第一步。

原以為生活會這麽不鹹不淡地過下去,但隨著全球疫情的爆發,這段關係逐漸產生了惡化的跡象。

Sally隻想維持“相敬如賓”的夫妻關係,類似於搭夥過日子,“他是程序員,對我的研究完全不理解,沒有什麽共同語言。”

2020年之前,兩個人每天朝夕相處的時間不算多,至少在Sally的描述裏,是她可以應付的頻率。後來他們被困在家裏出不去,三觀不盡相同的兩人,發生爭吵的頻率是過去的幾倍。

“已經到了看見他就煩的程度,好在房子比較大,我倆可以分房睡。”原本頻率就不高的夫妻生活,到了後來幾近於無,“他觀念上一直很傳統,覺得我賺得少,以後還是要男主外女主內。”

這場婚姻對於她而言,更像是一份“工作”,要看老板臉色,但是她想“辭職”了。

在正式提出離婚前,Sally製定了嚴格的“轉型”計劃。她深知文科生在海外求職屬於“地獄模式”,考慮到未來的發展,她咬咬牙直接選擇了“轉碼”。

“我想要有一些硬核技能傍身,即使離婚了也可以讓自己過得不錯。”她沒有去讀轉碼的學校,而是一邊工作一邊跟著網上的資源學習,“在國外的一個好處是,work-life-balance可以爭取到很多的個人時間,我也不想再出現大額的學習開銷落人話柄。”

這些都是“秘密進行”的,待自己的一切穩定下來之後,她向老公提出了離婚。“他覺得我變了,說我不再是他記憶中的小女孩了。”

離婚本身沒有經曆多少風波,丈夫也意識到這段婚姻不可持續,妥善處理財產後二人最終和平分手。Sally實現了自己十年前的“移民夢”,這是她從這段婚姻裏獲取的最大一筆“財富”,目前,她和前夫也鮮有聯係。不過這份帶著功利色彩的婚姻也給她的生活蒙上了一層陰影。

一次,她聽到有同事對在約會中國人的白人同事進行過耳提麵命的“提醒”:“她們可能對你的人不感興趣,隻對你的身份感興趣,小心點吧。”

“這句話當然是非常刺耳的,但我好像沒什麽資格站出來指責對方。”

大多數情況下,選擇走“婚綠”這條路的人要吃的苦一點不比讀書找工作來得少。跟本地人約會、談戀愛,能走到結婚這一步的少之又少,而通過花錢找人“結婚”則是另一條布滿荊棘且危險的路。不僅是違法行為,還可能被對方以綠卡為要挾,進行精神控製。沒有感情基礎的“婚綠”像是一幢危樓,完全經不起生活的考驗。

Sally至今無法輕易和別人建立親密關係:“如果可以重來,我可能會選擇更長遠、更穩定的方式,而不是現在這樣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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