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歲癌症,一個醫生決定幫我好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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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晶急哭了。

這個全國最“頂”的放療科醫生,手裏拿著一張別人的報告單,在醫院裏轉了半天,也沒找到治療辦法。

最後,雙腿無力,癱倒在地,哭得稀裏嘩啦.....

“33歲癌症,一個醫生決定幫我好好去死”

底圖來源:天才捕手計劃

一陣涼風吹了進屋,窗簾扣發出聲響,金晶瞬間又“穿越”到另一個時空。

“原來是夢...”

她掙紮著醒來,嚇出冷汗。心裏一陣慶幸,但很快又難過起來。

“可能是白天接診的大爺印象太深刻了。”

那是個70多歲的老人,胰腺癌晚期,瘦得皮包骨,被兒子攙扶著,到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深圳醫院(以下簡稱“深圳市腫瘤醫院”)找金晶。

他們已經跑了好幾個地方,換了4次治療方案。一進診室,兒子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多少錢都能出!”



底圖來源:天才捕手計劃

再看老人,他已經被耗盡了氣力,虛弱得不行。

金晶當下就明白了。

但話到嘴邊,她還是咽回去,和老人說:“現在啊,先就是加強營養,至少要有力氣,咱刷牙洗臉都需要,治腫瘤更要啊!”

老人像花光最後一點力氣,擠出一絲笑容:

“是,是,太累了。”



來源:遊本昌版《濟公》

像老人這樣的晚期腫瘤患者,金晶這幾年在深圳遇到的比北京多多了。

後來她才搞明白,很多人一聽到癌症,頭也不回就到北上廣,治了一圈實在沒辦法,才又回到深圳,這時候,往往都是終末期了。

這種病人一多,這位在國內放療界響當當的人物,開始反思一個問題:

腫瘤晚期,還有治療的價值嗎?



來源:b站導演小策





幾年前的一個中秋節,金晶收到一張風景明信片。上麵印著玫瑰色的霞光,一看心頭一暖。

背麵是簡短的文字:

“金主任:我嶽母已於七月辭世,之前承蒙您的精心治療,為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非常感謝!祝佳節快樂,全家幸福!”



金晶辦公室擺著的賀卡

金晶想起來:哦,是75歲的林姨!

她很不幸地得了“癌王”——胰腺癌。

治了一圈,才到深圳市腫瘤醫院。

可當時,她已是晚期。

腫瘤發了瘋在肚子裏亂“咬”,她痛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隻能疼得蜷縮著,嗎啡也止不住,淚都流幹了: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來源:電影《我愛你》

金晶估摸著,林姨或許活不到半年了,至少讓她少點痛苦吧。

醫生們遵循她的意願,安排了舒緩治療,金晶團隊也參與其中——通過局部放射治療,不增加她的負擔,還可以減輕疼痛。

1年多後,林姨的疼痛、症狀都有所緩解,金晶春節還收到她照片,“身形圓潤,氣色尚佳!”

在這“偷”來的一年裏,林姨和親人、閨蜜聚會無所不談,還去美國和兒女們生活了一段時間。

真正直麵死亡之後,她反而可以為人生大事做排序,和大家好好道別。



來源:電影《來日皆方長》

後來,她因肺炎搶救無效離世。

兒女們說,她走得沒有遺憾。

“醫生的職責,有時候是治病救人,有時候是幫助病人或家屬去理解死亡或疾病。”



60歲的雲姐(化名)被家裏人抬進醫院。

她趴在床上,動彈不得,一臉“羞恥”,有人走過病床時,不自覺地捂著鼻子,她緩緩地別過臉,想哭都哭不出來。

她和晚期鱗癌“鬥”了好幾年,在老家治療時,腫瘤在她體內四處“流竄”,她沒辦法,終於舉白旗:

“不治了不治了!”

但腫瘤沒有消停,繼續用別的方式吃“死”雲姐。

去年開始,她屁股上長了一個膿包,之後迅速長到十幾公分。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24小時趴在床上,全身還散發著惡臭。



腫瘤“啃”掉了雲姐大部分屁股

“我就這樣趴著死去嗎?”想到體麵,雲姐趴著哭了。

當地醫院束手無策,家人打聽後,將她送到深圳市腫瘤醫院,醫生告訴她,這病惡性程度很高,還像甩不掉的賴皮,會繼續侵犯盆腔、陰道等。

雲姐說:

“不想再折騰,可也不想這樣過日子。”

她接受了紓緩治療的建議,金晶團隊則負責消滅這礙眼的大瘤子。

常規劑量、方法都不管用,大家查閱了各種文獻、找國內同行反複探討,終於憋出一招——

分割式放療。

即將腫瘤劃分為大小不一的區域,再分配不同劑量:

大劑量放射線“闖”進腫瘤的“大後方”,“搶”走米糧,讓腫瘤斷糧斷水;

其他區域用小劑量,降低對正常組織的傷害。



金晶曾在社交平台上科普過這技術能“讓人絕處逢生”

“一兩毫米的差距,可能是悲劇和勝利的分水嶺,病人的尊嚴和生命都在我們手裏。”

最後,雲姐終於擺脫了屁股上的腫瘤,下地走路了。

她說,即便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走,但很慶幸,自己將能“走”著走。



來源:電影《山河故人》



33歲的小新(化名),無力地側臥在床上,雙眼無光,放空,像是在等死。

“查出癌症前,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死,但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查出癌症後,同樣地,我知道有一天我會死,但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



來源:電影《我不是藥神》

他本想好好地過最後的日子,但腫瘤轉移了,剛好卡在了頭和頸之間的脊柱上,這個結直腸癌終末期的小夥子——

一會兒劇烈頭疼,想吐又吐不出來;

一會兒背疼,像被人拍了板磚,又像是裸身睡在一片玻璃渣渣上。

更讓他恐懼的是,這顆“定時炸彈”,隨時會“掰斷”脊柱,說癱就癱。

一想到這,小夥子眼圈紅了。

今年6月,他住進放療科。金晶團隊決定:

幫他用“刀”砍掉腫瘤。

這“刀”叫射波刀,它發出來的射線,精準到亞毫米,對付顱內或4cm以下的腫瘤,最合適不過。







射波刀治療場景

一個多月後,護士在便利店偶遇小新,他正在認真地挑選零食。

帶回這個消息時,整個放療團隊都很開心。

因為,“他終於走下病床了…”



放療是治療腫瘤的“三駕馬車”之一,在癌細胞麵前一貫不留情麵、趕盡殺絕。

但很少人知道,放療也有“溫柔”的B麵:

合適的劑量,可以紓緩疼痛。

這幾年,金晶的放療團隊,不停研究新的放療思路,學會“認慫”,讓手裏鋒利的“武器”也變成終末期患者最後的“安慰”。

“就算是人生最後的路,也要幫著修修補補接續上。”



金晶在《出圈吧,深圳醫生》上科普放療

也許,親曆過醫學的不確定性,讓金晶更堅信照顧好終末期病人也是放療醫生的職責。

今年9月,她匆匆趕回老家,因為她50歲出頭的親表弟因為癌症也走到生命最後階段。

確診時,金晶鉚足勁找醫生,可再能耐也沒有打贏。最後,表弟放棄了,回老家。

有一天晚上,金晶約表弟和平輩們一起到家裏包餃子,大家有說有笑,暫時忘記癌症這回事。

突然,吃不下東西的表弟緩緩地說出一句:

“看著你們,覺得好幸福。”

金晶鼻子酸了,眼淚滴在包餃子的手上。



來源:電影《半邊天》劇照

幸好閱讀和思考,讓金晶對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和療愈——

她有兩本枕邊讀物,分別是阿圖葛文德的《最好的告別》、保羅.卡拉尼什的《當呼吸化為空氣》,她喜歡書中的一句:

"我們(醫學工作者)認為我們的工作是保證健康和生存,但其實應該有更遠大的目標——我們的工作是助人幸福。幸福關乎一個人希望活著的理由。”



敬畏每個複雜的生命個體,也推動了金晶長期堅持科研,走進未知領域——

牽頭開展消化道腫瘤全國多中心III期臨床研究3項以及多項II期前瞻性研究,填補消化道腫瘤放療領域空白;

在2024年美國放射腫瘤學會(ASTRO)、世界肺癌大會(WCLC)和歐洲胃腸道腫瘤內科學會年會(ESMO GI)上,科室16項科研成果脫穎而出,被成功錄用。



平日忙到吃不上飯的金晶,還會在小紅上開號拚科普。很多人希望她能親自操刀,但她卻會長篇大論回複放療科裏不為人知的“內幕”。





就這樣一位有血有肉的醫生,榮獲第三屆“深圳醫師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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