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照片：北京街頭一名美團快遞員坐在電動車上刷手機。
中國正在安排一筆超長期特別國債資金，以支持地方自主開展家用電器以舊換新計劃。與以往通過政府增加投資刺激經濟的慣常做法不同，這一舉措旨在通過刺激家庭消費進而刺激經濟，這助長了外界對北京出台更多這類刺激措施的期待。
中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7月25日召開新聞發布會，介紹《關於加力支持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的若幹措施》的相關情況。由該部門牽頭安排的3000億元人民幣左右的超長期特別國債資金中，約有1500億元用於補貼替換舊家電、舊汽車、舊自行車和其他消費品。
路透社7月26日的一篇分析報道說，1500億元的數額僅相當於中國經濟產出的0.12%和2023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0.3%，並不足以實現經濟增長模式向消費拉動增長的模式轉型，也沒法保證中國實現今年5%的增長目標。
但這足以表明，中國消費者信心指數接近曆史低點所引發的擔憂，正促使當局終於開始試水經濟學家們呼籲已久的需求側刺激措施，而不再一味依賴傳統的供給側刺激工具。
特別國債通常用於“戰略性”基礎設施和安全相關投資。
華寶信托宏觀分析師聶文(Nie Wen)說：“他們正在根據經濟狀況的變化調整資金使用方式。這是一個重要變化。當前經濟麵臨的最突出問題是需求疲軟，因此擴大內需將成為更重要的政策選項。”
經濟學家們表示，如果中國經濟增長未能實現回升，本月或年內晚些時候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可能會宣布更多刺激措施。
自2022年底解除持續三年的新冠疫情封控措施以來，中國官員一度曾希望通過刺激工業部門的增長來穩定就業市場，從而帶動工資和消費的增長。
但實際結果事與願違，工業產能的增加導致行業價格戰和成本削減競賽，從而導致工資持續低迷，就業挑戰不降反增。本就因房地產行業持續低迷而備受打擊的消費者信心由此雪上加霜。
中國經濟第二季度未能達到增長預期，仍處於通縮狀態，零售銷售額和進口額顯著低於工業產出和出口額。
中國在3月份就啟動了消費品以舊換新項目，但此前，這些項目由資金本就緊張的地方政府資助，因此收效甚微。
目前尚不清楚自3月啟動以來共有多少資金流向這些以舊換新項目，但中國6月家電銷量同比下降7.6%，汽車銷量下降6.2%。
“低效”舉措
這波消費刺激舉措是中國政府的罕見之舉，而且在規模和範圍上遠不及新冠疫情期間美國和其他國家發放的現金補貼。此外，分析師們也提出了這波以舊換新計劃的隱患。
其中一個問題是寅吃卯糧，今年提前消費耐用品，會降低未來幾年在耐用品上的預期支出。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應用經濟係副教授唐遙(Tang Yao)表示：“你今天買了一輛車，但你明年你就不會再買一輛了。這會對未來的耐用品消費和相關產業的投資產生一定的抑製作用。”
通過參與以舊換新計劃，隻願透露姓氏的送餐平台員工林先生以三分之二的價格購買了一台他非常需要的原價3000元的空調。但他並沒有把省下的1000元消費在其他地方，因為他對經濟“不樂觀”。
更新後的以舊換新計劃允許政府對家電補貼最高2000元，對電動汽車補貼最高2萬元，且適用於任何收入水平的消費者。
並不是所有消費者都急需新車或冰箱，但他們可能會為了享受該計劃的福利而參與其中。但這樣一來，他們可能是花掉了本來會用於購買其他商品和服務的錢。
按照當下模式運作的以舊換新措施也可被視為變相的製造業補貼，因為這些刺激措施將家庭消費資金引向了那些因產能擴張而庫存增加的行業。
這正是此類舉措“常被批評為低效”的原因所在，標普全球評級首席亞洲經濟學家高路易(Louis Kuijs)說。“從微觀經濟學角度來看，相比這類定向補貼，同等規模的純現金發放能為人們帶來更多福利。”
但高路易也表示，如果人們隻是將現金存入銀行賬戶，那現金發放也同樣“非常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