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鐵飯碗”?414個人口小縣或將瘦身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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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觀察網 劉亞寧/文人口小縣機構改革正“遍地開花”。
7月21日,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麵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下稱《決定》)。在決定第九部分論述“深入推進依法行政”的段落中提到了“穩妥推進人口小縣機構優化”。
近年來,山西、甘肅、內蒙古、安徽、青海、湖南等地紛紛推進人口小縣機構改革,一些機關事業單位編製被縮減,黨政機構被整合精簡,部分縣域縮編人數超過千人。
人口小縣改革,最直接的原因是降低縣域的行政成本和財政負擔。而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提高縣域治理效能,推動縣域高質量發展。
全國人口小縣突破400個,四川內蒙古是集中地
縣城是連接城市、服務鄉村的載體,其構建起了中國行政區劃的基本盤。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共有397個縣級市、1299個縣、117個自治縣。
目前,人口小縣沒有明確定義。2020年4月,山西省把6個人口不足20萬的縣列為人口小縣機構改革試點,因此政研院將人口不足20萬人的縣級行政區(縣級市、縣、自治縣、旗、自治旗)作為人口小縣研究樣本。此外,因西藏縣域人口數量全部在20萬人以下,故不計入統計;新疆的縣市設置有很多特殊性,因此也不計入統計。
根據七普人口數據,除西藏和新疆兩個邊境省份外,全國共有414個人口小縣。四川是人口小縣最為集中的地方,20萬人以下縣(包括縣級市)有51個,包括鹽邊縣、石棉縣、天全縣、汶川縣、理縣等。其中,甘孜藏族自治州下轄的得榮縣僅有24748人,是四川省內人口數量最少的縣城。
內蒙古的人口小縣數量僅次於四川省,包括多倫縣、清水河縣、武川縣、固陽縣等在內的人口小縣數量達50個。其中人口最少的是位於內蒙古西部、隸屬於阿拉善盟的邊境旗阿拉善右旗(旗相當於縣),截至2020年11月1日,該地區僅有2.3萬人口。
內蒙古阿拉善右旗巴丹吉林沙漠
此外,雲南、山西、陝西、甘肅、青海也是人口小縣相對比較集中的省份。由此可以看出,人口小縣大多分布在GDP水平不高的中西部省份。相比之下,像江蘇、山東這樣在全國GDP排名中處於領先地位的省份,是沒有人口小縣存在的。
圖源:政研院製圖
人口流失、機構冗餘,人口小縣財政入不敷出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劇,農村人口大規模地向城市轉移,小縣往往是人口外流的重地。
清華新型城鎮化研究院數據顯示,2020年底,我國約有7.25億人居住在縣域地區。回顧以往,1990年我國縣域常住人口曾高達9.44億人,在此後的1990至2000年、2000至2010年、2010至2020年間,我國縣域常住人口規模分別減少了0.28億、0.84億和1.07億人,縣域人口占比也從1990年的81.4%下降至2020年的51.5%。
縣域人口減少,機關事業單位的編製數量卻沒有縮減,這就造成了財政供養人員比例失調。2019年,山西對全省人口小縣進行了一次摸底調研,其中一個總人口13萬左右的縣,財政供養人員總數近6000人,全縣總人口數與財政供養人員比例為22:1。
據公開數據測算,2011年,山西臨汾市浮山縣人口與事業編數量比值為72:1,而到了2020年,這一比例下降至64:1,即單個編製人員需要服務的民眾數量從72人下降至64人。
人員冗雜便會造成財政上的入不敷出。據新華社報道,在一個每年26億餘元總財力的人口小縣中,財政供養的在職人員工資達5億餘元,即近2成的財政支出是用於雇員的。放眼世界,這一比例相當顯著。
圖源:政研院製圖
值得注意的是,絕大多數人口小縣經濟發展水平不高,財政支出主要依靠上級轉移支付。2022年,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的瑪多縣的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僅為3119萬元,而財政預算支出高達124432萬元,支出是收入的近40倍。在山西,人口小縣陽曲縣和婁煩縣2022年的一般公共預算收入都不足100000萬元,但支出卻超過200000萬元。所以不難看出,人口小縣大都無法靠自己養活自己。
人口小縣“大部製”改革,婁煩縣近9成編製被縮減
為解決人口小縣發展中存在的問題,一些地區啟動了“大部製”改革。改革要怎麽改?簡言之就是“減機構、減人員、減經費、減層級”。
從2020年4月起,山西開始人口小縣機構改革,將6個人口不足20萬的縣列入試點,分兩批進行,第一批是忻州市河曲縣和臨汾市浮山縣,第二批是太原市婁煩縣、呂梁市石樓縣、晉中市榆社縣、長治市黎城縣。
公開數據顯示,改革後,河曲縣、浮山縣、婁煩縣這三縣的事業編製數量顯著減少。其中,婁煩縣的改革力度最大,事業編製數量從3000多個減少到341個,縮減率可達88.6%;此外,河曲縣的事業編製數量也從1964個減到659個,縮減率為66.4%;浮山縣的事業編製數量從1944個減至970個,縮減率為50.1%。
除了事業編製數量,行政單位與黨政機構的數量也在縮減。以河曲縣為例,該縣將水利局、扶貧辦、農業局統一合並為縣農業農村和水利局,簡稱為農水局;同時,縣發展和改革局、工業和信息化局、能源局以及教育科技局,也被合並為縣發展改革和科技商務局。總體來看,改革後,河曲縣的黨政機構減少了38.9%,從36個精簡為22個;涉改事業單位從186個整合為40個,削減了78.5%的單位。
太原市婁煩縣的政府部門從26個降至16個,事業單位削減了29個;臨汾浮山縣的黨政機構從35家精簡到22家,事業單位從179個減至40個;呂梁市石樓縣的黨政機構減少37.1%,事業單位減少31.1%,行政事業單位科級職數減少11.8%。
婁煩縣召開人口小縣機構改革試點動員會。圖源:婁煩縣人民政府官網
除了山西,
青海省“人口小縣”機構改革也取得一些進展。公開資料顯示,瑪多縣將改革前的25個黨政機構整合設置為20個,其中黨委機構6個、政府工作部門14個,較改革前精簡了5個機構,精簡比例為20%。
改革的效果也顯而易見。婁煩縣數據顯示,機構改革後,每年可節約人員經費3410萬元、運行經費990萬元,同時騰退出2.8萬平方米辦公樓;河曲縣委組織部則做了測算,經過3—5年過渡期後,該縣行政成本將大幅下降,公用經費支出減少367萬元,下降8.2%;財政供養人員比例由改革前的32:1提高到40:1。
值得注意的是,人員如何安置也是人口小縣改革中的一大挑戰。河曲縣在公開報道中給出了具體的做法。改革後,903名超編事業人員被重新分配到黨政部門學習鍛煉、擔任村社領導或綜治網格員等崗位。對於空崗領導,河曲縣設立了幹部周轉池,通過“職級晉升”換取“職務下降”,或通過“轉崗下鄉”換取“待遇上升”,鼓勵涉改幹部退出領導崗位參與其他工作。在解決工作積極性方麵,河曲縣采取了獎懲分明的措施,自2021年以來,該縣提拔了17名表現突出的幹部,表彰了10個優秀單位和30名優秀個人,同時免去了3名履職不力的領導幹部職務,嚴格執行獎懲製度。
近年來,考公考編熱度持續高漲,不過,此次三中全會對於人口小縣縮編的規劃或許釋放了新的信號,未來人口小縣“瘦身強體”或成趨勢,事業編製或許也不再是“鐵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