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收費,“不能說實話”,移動還想隱瞞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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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收費,“不能說實話”,移動還想隱瞞多久

作者 | 南風窗記者何國勝

編輯 | 向由

近日,有中國移動用戶反映稱,自己和家中兩位老人8年來都被“偷偷”收取名為“來電顯示”的增值業務費。

對此,中國移動方麵回應,上述用戶反映的費用作為其舊套餐的一部分存在,無法單獨取消,除非更換新套餐。據媒體報道,該用戶在改換新套餐後向運營商申請退還8年來收取的來電顯示費,對方以該費用係舊套餐內容為由拒絕退款。

老人每月被收取6元來電顯示費

中國移動早前曾公開表示,2016年4月1日起就已停售“來電顯示”收費資費,並“將持續與部分使用老套餐的客戶積極溝通,在3-5年內逐步取消來電顯示費”。

而現實中,多年來被收取來電顯示費的並非孤例。

南風窗記者在黑貓投訴平台上以“來電顯示費”為關鍵詞搜索,共計有365條相關投訴。用戶多反映運營商額外或亂收取來電顯示費,要求退還費用。

被投訴對象涉及國內主要的三大運營商,以中國聯通和中國移動為主。

按照運營商的回複,隻要更換新套餐,來電顯示費就可以取消。但在日常中,不少用戶發現,想更換套餐時,換貴的套餐容易,換便宜的難。而且,在運營商app上找不到比正在用的更低的套餐。

黑貓投訴平台上有300多條關於來電時顯示費用的投訴

當用戶通過客服找到更低套餐或者取消某項業務時,發現之前的套餐還有合約,若未到期,更改或取消需要支付違約金。

此時,有些用戶想起來,這似乎是之前接到自稱運營商人員的推銷電話時,對方承諾免費贈送的活動業務,但不知何時變成了收費業務,並規定了合約期。

直到解決了合約問題,能取消或更改套餐時,用戶或許會被告知,該項業務需要到線下持身份證辦理。

讓用戶感到不適和意外的,並非隻是“偷偷”收取的來電顯示費。為什麽開通業務和升級套餐時,一個驗證碼就可以辦成,取消和降低時卻這麽麻煩?

01

套餐隻升不降?

用戶關於運營商的“抱怨”,一直都有。

工信部此前每季度都會公布一次電信服務質量通告,其中會公布每季度基礎電信企業用戶申訴統計表,即三大運營商被投訴的情況,主要分為用戶服務、網絡質量和收費爭議三類。

其中,用戶服務和收費爭議投訴量最大。

不過,從2022年一季度開始,工信部不再分類統計投訴量,隻統計總量,到該年第三季度,未再公布三大運營商被投訴數據。

在其他互聯網投訴平台中,針對運營商的投訴量也不小。如在黑貓投訴平台,中國移動累計有約39.2萬次投訴,中國聯通31.9萬次投訴,中國電信11.8萬次投訴。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三大運營商被投訴的數據

這些投訴主要集中在亂收費、私自變更套餐、消費降檔難、合約限製、超額流量扣費和欺騙性推銷等問題。

這些問題是否屬實?

南風窗記者打開某運營商app,找到更換套餐界麵點進去後,可看到若幹套餐選擇。但最低的選擇高於記者目前套餐,最高的達999元\月,沒有低於記者現有套餐的選項。

隨後,記者詢問在線客服,是否有比當下套餐更低的選項,對方提供了5個選擇,最低的套餐僅8元。記者詢問這些套餐能否在app辦理,客服稱無法辦理,有需要隨時聯係他們。

這意味著,用戶通過app隻能辦理比自己當下套餐更貴的套餐。不過,就算聯係客服或去到營業廳,並非就能很容易換到更低套餐。

運營商App上隻能辦比現在更貴的套餐,但谘詢客服有更低選擇

“我們內部說套餐隻能升不能降,如果哪個營業廳員工辦了降套餐的業務,對他和營業廳的考核是有影響的。”一位某縣城已離職的營業廳職員王國梅告訴南風窗,在他們上崗培訓的時候,上麵都會強調套餐“隻升不降”。

“一旦操作了降套餐業務,上麵可以在係統看到,就會影響考核,沒人敢操作。”王國梅稱,很多時候,有人打電話來讓他們降套餐,他們會應承下來,但實際上並不會改。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有用戶投訴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更改了套餐

用戶非降不可的話,他們也隻能給他降5%左右,不能再多。超出這個額度又堅持要降的,隻能讓用戶打官方客服或者他們直接幫忙打官方客服去降檔。

“幫他們打電話改了後,我們也要跟他們囑咐,客服回訪的時候,一定要說是自己想改的。”王國梅說,通過運營商官方客服降檔對他們的考核是沒有影響的。

某運營商市級分公司職員盧道靈告訴南風窗,通信套餐是可以改的,“隻是對於企業來說,目的都是想多盈利,所以會通過一些方式,讓你不那麽容易降低套餐,但客戶有這種需求,我們也不會強製不給他改”。

盧道靈稱,公司會對套餐升級有相關的考核,如有一些客戶流量不夠的,要通過打折的方式去幫他升檔,“這種我們是有要求營業廳去做的”。其稱,運營商會分析用戶的數據,了解每個人的通話時長和流量使用情況,據此向他們打電話推薦更高更合適的套餐。

02

“不能說實話,說實話沒人願意辦業務”

2024年2月,浙江的陳恬就接到了自稱是某運營商工作人員的推銷電話,但對方告訴她的是要給她免費升級流量,為期半年。

陳恬對這種突降的免費服務有些戒備,問了對方這個有沒有其他額外收費,到期能不能取消等問題。對方都說不收費,可以隨時取消,到期會有短信提醒。

經詢問後,陳恬答應升級流量。7月,流量優惠到期,陳恬想要取消該業務,卻發現運營商當時在升級流量的同時,還給她開通了一個上網自選30元包,因而她此前的8元套餐就成了38元套餐。

陳恬頓感自己被騙。

“不能說實話,說實話沒人願意辦這個業務。”前述某營業廳離職員工王國梅告訴南風窗,他們每天有大量的電話推銷任務,接通後大都是以免費送流量等為幌子,偷偷再給用戶加點其他業務。

王國梅說,作為營業廳店員,每天每月都有一定的業務量,完成的數量跟提成掛鉤。她說他們基本工資1800元,其餘全靠提成。

社交媒體上不少人分享被欺騙推銷的經曆

“每完成一筆業務,給5元或10元的提成,我們主要的收入就是靠辦成的業務量,但我最多的時候拿了2200,大部分時候都完不成老板下派的任務量。”王國梅說,除了一些基礎的業務,剩餘時間他們都是在給當地用戶打電話推銷。

可電話推銷並不容易。很多人不會接電話,“好不容易打通一個,我們不可能如實跟他們講”。王國梅告訴南風窗,他們會先說看到用戶有多少積分,憑此可以送多少免費流量,如果對方說需要,就讓他告知收到的驗證碼。“我們通過收到的驗證碼,給他加點流量、升級套餐什麽的。”王國梅說。

這是他們統一的話術。王國梅告訴記者,她所在以及她所知道的其他營業廳員工都是如此推銷和辦理業務的,因為這是營業廳老板教給他們的方法。

但在上崗培訓時,並非這樣。王國梅記得,在崗前培訓中,運營商公司的培訓人員告訴他們推銷時不能撒謊,一定要如實告知用戶,在對方知情認可的前提下才可以辦理業務。

“但實際操作中,我們都是按照自己的辦法去做,不然沒辦法完成任務量,這樣我們的收入也會變少。而且營業廳老板也有業務考核,他也是要求我們想辦法推銷。”王國梅說。

前述某運營商市級分公司職員盧道靈告訴記者,此類現象在運營商營業廳中很常見,而且不易管理。

“個人業務是運營商的主要收入來源,而個人的業務拓展主要是靠渠道來實現,也就是營業廳。”盧道靈稱,運營商市場部的壓力最後幾乎都是傳導至營業廳身上,同時,營業廳每發展一筆業務,都會有相應的酬金。

因而,難免會出現營業廳違規外呼推銷的情況。不過,這也跟營業廳的性質和運營商的商業模式有關。

“營業廳基本都是加盟模式,屬於私人老板,運營商直營得很少。”盧道靈告訴南風窗,“你想開個營業廳,向運營商申請給你開幾個賬號,就可以辦業務了。”

盧道靈表示,加盟營業廳,門檻不高,無需加盟費,隻交一筆押金,閉店時可退回。

中國電信的營業廳/圖源:中國電信

不過,營業廳所有的收入都歸運營商。盧道靈解釋稱,營業廳老板的盈利方式是通過做業務拿酬金,每辦一筆業務都有一定比例的酬金激勵。但這些業務是指可以創收的收費業務,而非充話費、查詢、補換卡等日常業務。

多做一筆業務,就多一筆酬金。“對於那些想多掙錢的人,他可能會不擇手段去做,就會出現明明電話裏跟你說的是免費贈送,實則是過段時間後收費的現象。”盧道靈說。

而按照運營商的規定,這種現象是不允許的。“針對違規外呼,我們內部有一個服務考核,用戶可以投訴營業廳違規辦理業務,查實後,會對營業廳有扣罰。”盧道靈說。但實際中,事前的培訓和要求會被營業廳忽視,更多是變成了事後管理。

原因在於很多用戶在被欺騙性推銷後,都是後知後覺,而且也一般不會去投訴到具體個人或營業廳。

王國梅說,很少有人在被他們偷偷加或改了套餐後找過來質問的,很多人在次月或幾個月後發現自己扣費變多了,但可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就算知道了也大多是找運營商客服改回原來的套餐,要麽就向官方客服投訴我們,比較少找來店裏的。”王國梅說,就算被投訴了,店長和上麵也會想辦法幫他們解決,一般不會扣罰他們。

原因在於很多用戶在被欺騙性推銷後,都是後知後覺,而且也一般不會去投訴到具體個人或者營業廳。所以,盡管有扣罰規定,但違規外呼依然常見。

王國梅說,很少有人在被他們偷偷加或改了套餐後找過來質問的,很多人在次月或幾個月後發現自己扣費變多了,但可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就算知道了也大多是找運營商客服改回原來的套餐,要麽就向官方客服投訴我們,比較少找來店裏的。”王國梅說,就算被投訴了,店長和上麵也會想辦法幫他們解決,一般不會扣罰他們。

03

被隱瞞的合約

然而,被“欺騙”推銷後,改回自己原來的套餐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陳恬意識到自己被“欺騙”推銷後,打客服電話要求改回此前的8元套餐,取消上網自選30元包。而客服卻表示,取消這項業務改回原來的8元套餐需要去線下營業廳辦理,他們隻能登記。

之後,有專人打過來詢問陳恬情況,並說可以再給她優惠三個月,讓她不要取消。陳恬不願再相信,進行了投訴,隨後又有人聯係她:沒說不能辦,隻是要去線下辦理。

陳恬不接受這一方案,她不理解,為何“升級套餐1秒鍾線上辦理,想降低套餐,沒去營業廳三五次,你別想降”?

隨後,客服又提議讓她把身份證照片拍過來,客服替她代辦。陳恬覺得這很不合理,還有可能泄露身份信息,依然拒絕。

最終,她選擇了攜號轉網。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有用戶因運營商某些不明協議和業務申請攜號轉網

王國梅告訴南風窗,在他們偷偷給用戶升級套餐或增加業務後,對方發現了可以把套餐改回原來的,但這隻能通過撥打人工客服去操作,“如果找到我們是不願意幫他修改的,因為我們剛給他升級,再降回去老板不允許,而且我們內部通知說套餐隻能升不能降”。

此外,如果營業廳人員給用戶偷偷增加或升級的業務中,含有合約期,降檔和取消就更顯困難。在互聯網投訴和社交平台上,有不少人反映,在更改套餐時,被告知某項服務有合約期無法更改,提前結束需要付違約金。

王國梅告訴記者,在他們偷偷加給用戶的業務中,確實有包含合約期的業務。這種情況下,用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開通了有合約限製的業務和套餐,一直到他們發現自己扣費變多時才反應過來,這時再去取消或者更改套餐,便會被合約限製。

不過,王國梅和社交媒體上不少人都表示,這種情況向運營商或工信部投訴後,大部分都可以順利解決,不用支付違約金。隻是這個過程會讓用戶感到心累和被欺騙感。

04

改套餐成為一門生意

相比解約,投訴被更廣泛利用在了更改最低的所謂“保號套餐”上,而且還發展出了相應的“產業”。

各運營商有各自最低的資費套餐,一般為8元,但想更改到“保號套餐”並不容易。

去年12月,黃萍想把自己在大學用的號碼改成“保號套餐”,“因為這個號綁定了太多東西,注銷了很麻煩,但我又不常用這個號”。

她首先在運營商app找在線客服要求改套餐,對方說這個套餐要到線下才能修改。而等黃萍到了當地營業廳,對方又說她的卡是在本省另外一個城市開通的,要改“保號套餐”得去發卡地辦。

隨後,黃萍又跟在線客服反映營業廳無法辦理,客服說幫她登記,會有專人聯係她。專人聯係了兩撥,都是勸她不要換套餐,說她現在的套餐已經足夠便宜,並沒有解決她想改套餐的需求。

最後,黃萍通過社交媒體攻略了解到,電商平台上有專門幫人更改套餐的商家。黃萍順利在某電商平台找到此類商家,用2.8元下了一單更改套餐的商品。商家給出的辦理流程隻有三步:提供手機號碼、接受驗證碼、等官網辦理部門客服回訪。

電商平台有不少以更改套餐為業的商家們

等黃萍提供了驗證碼後,她收到一條短信,稱其已經成功提交投訴。此時,她反應過來,這些商家所謂的代辦就是代為投訴。

同時,商家還教了她應對客服回訪的話術:如果出現客服讓您去營業廳或者找借口不給換套餐的情況,您就說不方便去營業廳,直接讓他向上級有權限部門轉交處理。(問他)為什麽高價套餐線上打個電話就能改,這個套餐不能線上辦理,必須給個合理解釋。您語氣強硬些,堅持要取消。

黃萍購買更改套餐商品後,商家囑咐她的話術

很快,黃萍收到回訪電話,她按商家提供的話術作了回答,“保號套餐”順利更改。

7月17日,南風窗記者在電商平台上以“改套餐”為關鍵詞搜索,出現了不少打著“全國更改,不換號”宣傳語的商家。其中,有些商家的銷量達5萬+,主要售賣“8元保號套餐”,售價2.8元。

記者以消費者身份谘詢一商家,其表示根據地區不同,更改套餐的費用不一樣。記者提供的西部某省份,對方報價11.2元。其還稱,他們是實名認證商家,安全可靠,渠道正規,可以在一天內完成更改套餐。

而記者需要做的僅是提供驗證碼和接聽一個回訪電話,確認是本機更改就行。

在商家商品評論區,不少消費者表示通過商家成功更改低價套餐。有消費者表示,自己之前因為有合約,申請更改套餐被告知合約期內更改需要違約金,後來該商家幫其取消了合約,並更改到了8元套餐。

另有消費者評價稱:“太牛了,10086和移動營業廳互相推脫,這家店客服幫我反複投訴了三次,最後客戶經理上門來幫我處理了單子。”

某更改套餐商家店鋪的評論

“曆史積累了很多問題,像我們這樣通信套餐沒有有效期的國家很少”,獨立電信分析師付亮告訴南風窗,出現這各類問題的一個原因是,運營商累計了太多曆史套餐無法變更,其要花精力去維護這些長期有效且無法單方麵取消的曆史套餐。

付亮認為,這會導致運營商對老用戶提供更好服務的積極性提不起來,因為運營商無法清理舊套餐去推廣更劃算且更有收益的新套餐。因而,運營商會把精力花在開拓新用戶或者讓老用戶主動更換掉舊套餐。於是,推銷或營銷就成了重點工作。

與此同時,因為運營商營業廳的代理模式,使得營業廳有動力想方設法去推銷更貴的套餐和開通新業務,而消極對待套餐降檔和業務取消。

付亮表示,要想改變當下這種情況,一是要允許手機主套餐有一定有效期,讓運營商將維護的套餐數量保持在一定範圍內,減少其維護海量套餐的壓力。

其次,運營商也應縮減營業廳的規模,同時改變營業廳隻能靠開通業務創收的模式,增加營業廳的收入可能性,比如轉向本地服務或者增加業務範圍。

“運營商它的代理機構,光營銷人員至少是幾十萬級別,而且營銷壓力比較大”,付亮稱,如果不改變舊有模式,當下的營銷亂象,很難避免。

markLA 發表評論於
alextelltale 發表評論於 2024-07-25 1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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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dale1 發表評論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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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yboyz 發表評論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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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telltale 發表評論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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