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消息,據國外媒體報道,自從OpenAI在2022年底發布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ChatGPT以來,其首席執行官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迅速嶄露頭角,成為科技界的明星。OpenAI現已躋身全球估值最高的初創公司之列,而奧特曼本人也在大部分時間裏,作為人工智能未來的代言人,頻繁地穿梭於全球各地,與世界各國政要會麵。那麽,他是如何積累起如此巨大影響力的?
外媒近期上線《智啟:OpenAI的崛起》(Foundering: The OpenAI
Story)係列音頻節目,詳盡地探索了奧特曼的崛起之路,以及他如何在這場構建領先人工智能技術的激烈競賽中脫穎而出。同時,節目也觸及了人工智能技術可能給人類生存帶來的威脅,以及一場幾乎顛覆一切的“宮鬥”,這場“宮鬥”曾讓奧特曼陷入絕境,但他最終再次站了起來。
在這些節目中,記者采訪了人工智能領域的多位領軍人物,試圖解讀炒作背後的真相,並深入探索人工智能究竟是改善人類生活的工具,還是潛在的毀滅者。但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奧特曼的故事,他是這一切的核心。外媒與奧特曼的朋友、家人和合作夥伴進行了交談,試圖揭開他的神秘麵紗,探究他如何一步步走向權力的中心。
節目總共五集,已上線三段音頻。騰訊科技將陸續推出。
本期為第二集,將帶領聽眾進入這場人工智能革命的核心,深入了解OpenAI混亂而理想主義的早期歲月,探索其中的恩怨情仇與背叛的故事,以及可能關乎人類命運的終極問題。
往期直達
OpenAI崛起大揭秘:弄權高手,奧特曼靠人脈積累起巨大影響力
以下為第二集節目文字內容:
01 AGI技術的先知
創造人工心智(Artificial
Mind)是人類長久以來的夢想。曆經數十年的憧憬與書寫,它勾勒出一幅人類攜手創造超越自我的強有力新實體的圖景。這個夢想,如同一顆璀璨的星辰,引領著我們向著未知的領域探索前行。
OpenAI的聯合創始人之一伊爾亞·蘇茨克維(Ilya
Sutskever)在TED演講中,以其獨特的視角和深邃的思考,揭示了人工智能的未來。他的言語中透露出一種近乎宗教神秘主義者的韻味。但事實上,他所討論的是構建通用人工智能(AGI)的宏偉藍圖--一種能夠模仿人類思維,處理和解決各種複雜問題的智能係統。這種人工智能將具備在不同領域間自如轉換的能力,無論是參與遊戲、解答科學難題、創作視覺藝術,還是操控汽車,它都能夠遊刃有餘。
OpenAI的願景是打造通用人工智能,這在人工智能界曾被視為一個極具前瞻性的概念,盡管它一度被認為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蘇茨克維把通用人工智能視為一場帶有神秘色彩的技術革命,預示著我們將邁入一個技術繁榮的新時代,但這場革命同樣可能伴隨著混亂和不確定性。
在人腦奧秘紀錄片《我是人類》(I Am
Human)的錄音中,蘇茨克維對於即將到來的技術變革表現出堅定的信念。他認為,人工智能是一項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創新,它有潛力解決我們當前麵臨的諸多問題,如就業挑戰、疾病治療和貧困問題。然而,他也發出警告,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我們也可能麵臨新的挑戰,包括虛假新聞的泛濫、網絡攻擊的加劇,以及完全自動化的人工智能武器的出現。這些挑戰要求人類在追求技術進步的同時,也要深思熟慮如何確保其安全和倫理性。
蘇茨克維是一位成就卓越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員。在加入OpenAI之前,他曾在穀歌工作。盡管在專業領域內享有盛譽,他卻以一種近乎僧侶式的專注投身於人工智能的研究。他喜歡彈鋼琴和繪畫,他的一幅畫作掛在OpenAI的辦公室裏,畫中是公司標誌形狀的一朵花。他把大量時間投入到對人工智能發展趨勢的觀察與分析中,不斷探索並預測著這一領域未來的可能走向。他曾向媒體透露:“我的生活非常簡樸,工作之餘便是回家,我並不涉足過多的社交場合。”
從他的聲音中,我們能夠感受到一種超脫現實的夢想家氣質,那不是出於恐懼,而是源自對未知的敬畏。蘇茨克維構想了一個由我們親手創造的通用人工智能,它可能為了追求自身的目標而超越人類的控製。這是一個充滿戲劇性且難以完全領會的願景,它在設想一個擁有超自然力量的全能存在時,不禁帶有一絲宗教般的神秘色彩。
必須指出的是,這一切目前僅停留在理論層麵,我們距離實現真正的通用人工智能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OpenAI目前雖然在模仿人類行為的統計模型上取得了令人信服的成果,但其成就與能夠獨立思考的人工智能相比,仍有天壤之別。盡管如此,OpenAI依然堅定不移地追求這一宏偉目標,並希望能夠率先實現它。奧特曼在2023年對國會的證詞中,表達了他對這項技術潛在風險的深切擔憂:“我最擔心的是,如果我們不能妥善處理,這項技術可能給世界帶來嚴重的傷害。這正是我們成立OpenAI的初衷。”奧特曼認為,如果人工智能技術發展不當,其後果將是災難性的。這些深刻的見解提醒我們,在追求技術突破的同時,更應關注其對社會和人類未來的影響。
OpenAI正朝著實現通用人工智能技術的宏偉目標加速前進,這被比作我們這一代人的登月競賽。在短短幾年內,這個曾被嘲笑為古怪的想法,已經轉變成為一些專家認為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實現的裏程碑。奧特曼甚至暗示,這項技術有望在2028年成為現實。在追逐這一夢想的過程中,OpenAI不斷做出策略上的調整和妥協。公司最初承諾將研究成果廣泛共享,不受營利動機的影響,但隨著技術的發展和力量的顯現,他們卻突然轉變了方向。這一關鍵時刻在OpenAI內部引發了權力鬥爭,奧特曼最終接管了公司。
02 OpenAI初夢啟航
2015年,當OpenAI剛剛成立時,它獲得了馬斯克承諾的10億美元捐款以及其他捐贈者的支持。那時的OpenAI還隻是一個小型的研究實驗室。在早期,奧特曼和馬斯克並不經常在場。當時,奧特曼還在管理著初創公司加速器Y
Combinator,但他已經開始將自己定位為人工智能領域的思想領袖。特別是,他曾在2015年的博客文章中提出,超人類機器智能的發展可能是對人類持續存在的最嚴峻威脅。
在那一年的一場科技盛會上,奧特曼提及了OpenAI的成立,並拋出了一個震撼人心的預言:人工智能有可能成為毀滅宇宙中所有人類的元凶。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投資一家致力於人工智能安全研究的公司,並表示:“在我看來,人工智能極有可能成為引發世界末日的力量。但在那之前,它將催生出一批偉大的企業,它們將運用先進的機器學習技術。”奧特曼的這些言論,既提醒我們對人工智能潛在的毀滅性保持警惕,又期望我們信賴他作為行業專家的判斷。然而,在談論通過這一技術賺錢的可能性時,他的語氣顯得過於輕鬆。
一位OpenAI的老員工透露,在OpenAI的早期,奧特曼和馬斯克並不參與日常管理,他們忙於招攬人才、招募新成員和與記者交流,大約每周來一次,了解項目進展。在那些日子裏,奧特曼會突然加入OpenAI舉行的討論會,然後迅速離開,給人留下非常敏銳、深刻且對時間極為高效利用的印象。當討論結束時,他就立刻返程。他說,OpenAI早期看起來就像一家典型的初創公司,他們甚至一度沒有辦公室,而是在一位聯合創始人的家中會麵。
據該員工所述,當OpenAI在2015年底至2016年初起步時,其辦公地點實際上是聯合創始人、時任總裁格雷格·布羅克曼位於舊金山Mission區的私人公寓。那裏的沙發、廚房櫃台,甚至床鋪,都成了員工們的工作台。令人感慨的是,正是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20位世界級的人工智能研究精英齊聚一堂,共同致力於開創性的研究工作。在奧特曼和馬斯克不常駐的情況下,布羅克曼和蘇茨克維這兩位當時尚未廣為人知的領導者,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布羅克曼的公寓不僅是OpenAI的臨時辦公室,更是夢想起航的港灣;而蘇茨克維,作為科研領域的佼佼者,與布羅克曼攜手推動了OpenAI的早期發展。
布羅克曼被視為OpenAI業務運營的中堅力量,而蘇茨克維則是人工智能領域的領軍人物。他們共同引領了OpenAI的前進。員工們記得,他們曾與蘇茨克維一同在舊金山的街道上漫步,深入討論著宏觀議題,自問是否在探索正確的研究方向。蘇茨克維對人工智能的潛力和能力有著超前的洞察力,他以樂觀的態度,用簡單的類比來闡釋複雜的技術概念,比如將神經網絡比作一種特殊的計算機程序或電路。
布羅克曼的勤奮也是眾所周知的。他是那種能夠持續不懈地工作的人,這種品質在OpenAI的早期尤為突出。即使在公司搬離了他的公寓後,他幾乎將辦公室當作了自己的家。一位前員工回憶說,每天早晨他們到達辦公室時,總能看到布羅克曼專注於他的筆記本電腦,而晚上離開時,他依舊在鍵盤上敲打。幾年後,布羅克曼的結婚典禮更是在OpenAI的辦公室舉行,背景是OpenAI標誌形狀的花束,而戒指持有者是一個機械手,婚禮由蘇茨克維主持,這一獨特的場景,成為了公司文化的一部分。
布羅克曼和蘇茨克維在加入OpenAI時,金錢並非他們的首要追求。蘇茨克維曾將自己的公司出售給穀歌,而布羅克曼則擁有Stripe的大量股份,這是一家價值連城的移動支付公司。在矽穀,創業者們通常出於打造盈利企業的目的而創業,但OpenAI卻以非營利組織的形式,展現了不同的追求。蘇茨克維和布羅克曼是被一個共同的夢想所驅動--利用人工智能為人類的未來做出貢獻。OpenAI的創始團隊從一開始就沒有將盈利作為目標,他們認為自己的使命是為了全人類的福祉。該公司的官方網站上明確宣稱其使命是確保人工智能能夠造福於全人類。矽穀以其宏偉的使命聲明而著稱,而OpenAI的使命聲明則更為深遠,它體現了一種深刻的利他主義精神。
03 AI夢想與警鍾
奧特曼當時在討論公司的工作時,經常強調人工智能可能帶來的潛在災難,這顯示了他對技術發展可能帶來的廣泛影響的深刻認識和前瞻性思考。奧特曼有一次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把自己定位為人工智能領域的思想領袖,非常嚴肅的說:“我特別擔心的是,有一組非常糟糕的結果表明,這些模型可能被用於大規模的虛假信息傳播。我擔心,隨著這些係統在編寫計算機代碼方麵變得日益精通,它們可能會被用於發起網絡攻擊。”
奧特曼當時提出了一個關鍵點:目前控製機器的人類擁有巨大的權力。OpenAI創業團隊當時擔心,強權國家可能會發展這項技術。俄羅斯總統普京也曾表示,贏得人工智能競賽的國家將實質上控製人類命運。這無疑是一個令人不安的聲明。奧特曼認為,人工智能技術如此寶貴,以至於全球超級大國將會為它展開爭奪。有一種觀點認為,如果某人讓自己正在研究的東西聽起來極其重要,他就能吸引更多的關注和資金。
在OpenAI創辦之初,其拯救人類的計劃並不十分明確,他們的策略顯得有些零散。該公司前員工表示:"我們曾研究過機器人技術,進行了一些工作;我們還研究過模擬機器人技術,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們還研究了在網絡上執行各種任務的數字智能體,比如預訂航班;我們還研究了視頻遊戲。”
OpenAI在其成立之初,就設定了宏偉的目標之一:打造一款能夠自主完成桌麵布置與清理工作的機器人管家,其靈感來源於經典家庭喜劇動畫片《傑森一家》中的那位應聲而動的女仆,她總是及時響應:“我來了,先生。”此外,該團隊還成功開發了一款機器臂,它能夠靈巧地單手玩轉魔方,展現了機械與智能的完美結合。更進一步,OpenAI投入了巨大的精力研發能夠精通《刀塔2》這款廣受歡迎的多人在線遊戲的機器人。他們相信,遊戲環境的複雜多變將有助於孕育出一種更加適應現實世界的高級人工智能。
在測試這些機器人的過程中,有人讚歎道:“這個機器人的表現異常出色,遠超我的預期。”這些《刀塔》機器人甚至與專業玩家同台競技,顯示了它們非凡的能力。盡管技術上的成就令人矚目,但對於普通大眾而言,這些機器人的吸引力並不如預期那般強烈,它們的商業應用前景也並非一目了然。一位前OpenAI員工回憶道:“我們嚐試了各種隨機的事物,探索可能的結果。有時,我們所構建的,與我們所設想的之間存在著巨大的鴻溝。團隊成員們會花費整天的時間編程,讓機器人玩轉視頻遊戲,而午餐時,我們又會圍坐在一起,討論著如何利用人工智能技術來造福人類。”
在人工智能領域,存在一種普遍共識:要創造出真正強大的技術,往往需要從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做起。視頻遊戲和機器人女仆,這些看似簡單的應用,實際上可能是通往自動駕駛汽車和癌症治療人工智能等革命性技術的重要墊腳石。在OpenAI的內部文化中,他們有時將自己與曼哈頓計劃相提並論--那個曾經承擔起製造世界首枚原子彈的曆史性任務的團隊。他們視自己的使命為積極而重要的,充滿了雄心壯誌。一位前員工這樣描述他們當時的工作環境:“這裏就像一場軍備競賽,每個人都在努力製造出世界上第一個通用人工智能(AGI)。他們堅信自己能夠做到最好。在這個地方,我沒有感受到對人工智能本身的恐懼。相反,我看到了對構建人工智能的無限熱情和激動。”
追溯至2015年,當時人工智能的麵貌與今日相比,顯得相對薄弱且訓練過程更為艱難。那時,人工智能領域的一個重大突破是開發出了一款能夠戰勝世界頂尖圍棋選手的機器人。圍棋,這項源自中國、策略複雜的棋盤遊戲,見證了人工智能的這一成就。然而,這款人工智能的能力僅限於圍棋,甚至無法跨越至國際象棋等其他領域,也無法執行過馬路或語言理解等任務。正如計算機科學教授兼人工智能研究所前研究主任奧林·埃特森(Orin
Etsion)所指出的:“這些係統非常狹窄且專一。一個擅長圍棋的係統,甚至無法下國際象棋,更不用說理解交通規則或語言了。同樣,一個能夠準確預測機票價格波動的係統,也無法處理文本信息。基本上,每開發一個新應用,就需要訓練一個新的係統,這不僅耗時,還需要大量的標記數據。”
到了2017年,人工智能技術迎來了一次革命性的突破。穀歌大腦(Google
Brain)的一群研究人員發表了一篇開創性的論文,題為《注意力就是你需要的全部》(Attention is All You
Need)。在這篇論文中,他們介紹了一種全新的人工智能架構--Transformer。這一架構在當時實現了一項重大創新:允許人工智能係統處理未經精心標記的數據,而且處理效率出人意料地高,使用的算力資源也比以往更少。基於Transformer的模型能夠進行自我學習,這就好比教育孩子閱讀的過程--過去需要家教使用單詞卡逐個教授,而現在隻需讓孩子在圖書館中自由探索,他們便能自然而然地學會閱讀和寫作。
OpenAI的一位早期員工回憶說,很快就意識到了Transformer的潛力。他從一開始就對這項技術抱有極大的肯定態度,認為這是一項非凡的技術,預示著一個重大的突破,值得OpenAI深入研究。蘇茨克維在OpenAI創辦之初就意識到,人工智能的巨大飛躍不是來自某個特定的調整或新發明,而是源自海量數據的積累,就像為引擎不斷注入燃料一樣。如今,蘇茨克維得到了研究數據的支持,證實了他的假設。
埃特森再次強調:“蘇茨克維在OpenAI以其獨到的見解而聞名,他堅信關鍵在於數據及其規模。他曾明確指出:‘如果我們能夠大幅度增加數據量,我們將實現技術上的突破。’這一觀點在當時並不普遍,即便是一些在人工智能領域內極具聲望的聰明人,包括我本人在內,也未能預見到這一點。然而,正是蘇茨克維的遠見卓識,引領OpenAI開始探索並采用Transformer架構,成為行業內最早采納這項先進技術的先鋒之一。
隨後,OpenAI開發出縮寫為GPT(生成式預訓練Transformer)的模型,並專注於研究Transformer如何處理書麵語言。基本上,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向模型提供任何形式的書麵材料,包括書籍、報紙文章、Reddit帖子以及博客等。人類長久以來致力於記錄文字,而這些記錄如今被賦予了新的價值--盡管互聯網的初衷並非是為了訓練人工智能,但互聯網積累的海量文本數據能夠用於訓練人工智能的。最終,這可能成為互聯網最寶貴的遺產。
OpenAI的模型在文本生成方麵日益精進,它們不局限於特定知識領域,而是展現出了廣泛的適用性。GPT係統的卓越之處在於它們的通用性,幾乎可以就任何主題提供出色的答案。這是因為它們經過了廣泛的文本訓練,幾乎涵蓋了人類知識的所有領域。從我們閱讀過的書籍到各種文檔、備忘錄,甚至是《哈利波特》小說,所有這些文本都成為了訓練人工智能的素材。經過這樣的訓練,GPT表現出了令人矚目的通用智能。這標誌著我們首次擁有了能夠就任何問題提供智能答案的係統,實現了從專用人工智能向通用人工智能的跨越。
OpenAI通過將海量文本輸入模型,成功創造出了在構建令人信服的回答方麵更加出色的人工智能。然而,在某個時刻,他們開始擔憂這種能力可能過於強大。當OpenAI宣布推出其語言模型GPT-2時,他們最初決定不公開分享模型,出於對其可能被濫用的擔憂。這一決策反映了OpenAI對於技術力量的深思熟慮,以及對人工智能發展可能帶來的社會影響的關注。
OpenAI在研究中發現,通過向模型輸入海量文本數據,他們能夠開發出一種在生成令人信服的回答方麵表現卓越的人工智能。然而,在某個階段,他們開始憂慮這種技術的強大能力可能會帶來潛在的風險。當OpenAI發布其語言模型GPT-2時,出於對可能被濫用的擔憂,他們最初選擇不公開分享模型。OpenAI的一位前員工回憶發布當天的情景時說:“顯然,它在理解語言方麵比以往任何模型都要出色。它的發布,確實伴隨著許多精心策劃的營銷策略和必要的謹慎,或者可以說是這兩者的結合。它被宣傳為‘過於危險,不宜發布’,因此我認為這可能是OpenAI首次決定不公開某些成果,因為突然之間我們意識到,如果這項技術如此強大,它可能會被人們以我們無法控製的方式濫用。”
04 逐漸背離初心
OpenAI最初以開源作為品牌的核心理念,奧特曼在接受媒體記者采訪時表示,他們的人工智能技術將完全開源,供全世界使用。開源軟件最廣泛的定義是源代碼免費向公眾開放,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修改和分發代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OpenAI開始逐步撤回這些承諾。顯然,OpenAI的開源精神已經逐漸減弱,甚至可以說已經完全消失。這種轉變反映出公司在麵對技術力量和社會責任時的重新考量,以及對如何平衡開放性和安全性的深思熟慮。
在2023年慕尼黑的一次演講中,奧特曼提出了一個設想性問題:“我很好奇,如果我們沿著GPT-2到GPT-3,再到GPT-4的發展軌跡繼續前進,發展到GPT-5和GPT-6,有多少人希望我們在完成GPT-6訓練的當天就將其開源?”現場掌聲雷動,但他隨即宣布:“我們不會那麽做。”這一表態引發了深思,
奧特曼的態度顯得頗為傲慢。他清楚地知道,OpenAI最初以開源的承諾起家,然而現在卻在公開場合戲弄觀眾對開源模型的期望,並立即否定了他們的反應。多年來,奧特曼已經巧妙地改變了“開放”的含義,使其變得越來越模糊。
在一次風險投資公司的演講中,奧特曼如此闡釋OpenAI的命名由來:“我們之所以稱之為OpenAI,是因為我們期望這項技術能夠向全人類開放。”他的話語直截了當,似乎“開放”一詞的含義不言自明。然而,奧特曼對“開放”的具體定義卻頗為模糊,幾乎變得空洞無物。舉例來說,穀歌搜索對全球用戶都可用,但OpenAI似乎並不急於闡明他們所指的“開放”究竟是什麽。
公司成立不久後,蘇茨克維在一封內部郵件中提出了他對開放程度的看法:“隨著我們在構建人工智能方麵的進展,逐步減少開放程度是合理的。”在OpenAI的理念中,“開放”代表的是讓每個人都能從人工智能的成果中獲益。但在技術構建完成後,不公開科學發現是可以接受的。盡管短期內,甚至可能在中期內,全麵分享一切信息確實是一個正確的策略,特別是當這樣做有助於吸引人才時。這封郵件揭示了一個有趣的事實:OpenAI從一開始就計劃不公開分享他們的科學發現,盡管他們曾聲稱要開源,但他們選擇保持一種公開的開放形象,這樣做為他們帶來了招聘優勢,仿佛在說:“不要為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開發人工智能,加入我們吧,選擇這條開放而道德的道路。”
當被問及他們對“開放”定義的變化時,OpenAI的發言人回應道:“我們的使命始終如一,但我們的策略不得不隨之調整。”這表明,雖然OpenAI的初衷未曾改變,但隨著情況的發展,他們的方法和策略已經發生了必要的轉變。
05 權力的遊戲
2017年,OpenAI在成立兩年後遭遇了新的挑戰--一場權力鬥爭悄然上演。馬斯克顯露出了他對公司的控製欲。據OpenAI方麵透露,馬斯克有意將公司納入特斯拉的旗下,並渴望擔任首席執行官,同時持有公司的多數股權。如果無法按照他的意願行事,他便準備退出。隨著時間推移,馬斯克越發強烈地希望加強對OpenAI的控製,以確保公司能按照他的設想發展,這無疑引發了內部的緊張氣氛。
《馬斯克傳》的作者阿什利·萬斯(Ashley
Vance)指出,馬斯克傾向於在各種事務中扮演首席執行官和主導力量的角色,喜歡對日常運營施加影響。然而,當時負責OpenAI日常運營的布羅克曼和蘇茨克維對馬斯克的提議持謹慎態度。馬斯克雖然以魯莽、衝動著稱,難以相處,但他也是OpenAI的主要資助者,承諾向公司捐贈高達10億美元的資金。盡管OpenAI還有其他捐贈者,但沒有人的貢獻能與馬斯克相提並論。
麵對是否接受馬斯克條件的抉擇,OpenAI內部出現了分歧,員工們對此持有不同的意見和擔憂。公司處於一個十字路口,必須決定是繼續與馬斯克合作還是選擇分道揚鑣。如果選擇前者,意味著要忍受他的管理風格和苛刻要求;如果選擇後者,OpenAI則需要尋找新的資金來源。在這場資金籌集的挑戰中,奧特曼顯得尤為關鍵。在馬斯克希望公司按照他的方向發展,而員工們有其他想法時,奧特曼被選為引領OpenAI未來的人選。
在OpenAI成立的早期,奧特曼並未深入參與公司事務,當時他仍擔任著Y
Combinator的總裁。但在這場權力的較量中,他最終戰勝了馬斯克,這是一次重大的勝利。馬斯克作為一個更著名、更有經驗的人物,顯然不喜歡接受失敗。在大多數對抗中,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爭取勝利,無論可能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他很少輕易認輸。
馬斯克常常以法律訴訟為手段,迫使對手屈服;亦或是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不遺餘力地爭取自己的目標。近年來,鮮有他未能如願以償的案例。因此,OpenAI內部所經曆的動蕩必定極為劇烈,才最終導致2018年馬斯克憤然離去,並帶走了他的資金。幾年後,他甚至將奧特曼和OpenAI告上法庭,指控他們違背了最初的非營利和開源承諾。
馬斯克離開不久,奧特曼便成為了OpenAI的首席執行官。此前,公司並未設立此職位,但這場權力鬥爭無疑鞏固了奧特曼在公司中的新主導地位。正如YC的創始人所言,奧特曼極其擅長積累權力。隨著對OpenAI的興奮不斷增長,奧特曼的注意力開始從他作為Y
Combinator掌門人的職責上轉移。盡管運營一個世界知名的創業加速器是一份極具影響力的工作,但在建造通用人工智能的競賽中,如果OpenAI能率先成功,很難想象還有哪個職位能比作為該公司首席執行官擁有更大的權力。
然而,奧特曼並未立即辭去在YC的職位。這種情況引起了一些加速器運營者的不滿,他們認為奧特曼分散了注意力,推動過快擴張,並將個人利益置於YC之上。這讓他在自己的陣營中樹敵。事實上,據消息人士透露,奧特曼的導師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也就是最初提拔他的人,親自從英國飛來,要求奧特曼辭職。格雷厄姆對他的前門徒失去了信心,但他也不想造成公開的紛爭,因此奧特曼選擇了悄然引退。
全心投入OpenAI的奧特曼有一個宏大的目標:籌集資金來訓練OpenAI模型。他們需要龐大的算力,而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奧特曼嚐試籌集資金,但並未取得預期的成果。他在美國知名播客萊克斯·弗裏德曼(Lex
Friedman)的節目中坦承:“我們最初是一個非營利組織……我們很快意識到,作為一個非營利組織,我們將無法籌集到實現我們目標所需的資金。我們嚐試過,但失敗了。我們看不到作為非營利組織能繼續前進的道路……因此,我們需要資本的好處,但又不能太多。我記得當時有人說,作為非營利組織,事情發展不夠快;作為營利組織,事情又發展得太快。他們需要找到中間的平衡點。”
奧特曼似乎並不留戀非營利組織的身份。他創造性地構建了一種全新的架構形式,基本上創建了一個營利實體,但仍然置於原有非營利組織的保護傘下。這個營利實體能夠像普通公司一樣運作,比如籌集資金和向員工提供股權,但與其他公司股東能夠獲得無限回報不同,其投資者的回報是有上限的。這種結構顯得有些拚湊,OpenAI本質上成為了一個由非營利組織董事會控製的營利公司,這聽起來有些不穩定。多年來,OpenAI一直宣稱自己是非營利組織,現在他們想出了這種營利性的變通方法。這一變化讓許多人感到不安,但OpenAI更關注他們的終極目標:構建通用人工智能,並為此籌集資金。
2019年,交易高手奧特曼完成了一項極其重要的交易--從微軟手中籌集到10億美元。微軟首席執行官薩提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在簽署交易後表示:“我和OpenAI的首席執行官奧特曼一起非常興奮地宣布,微軟與OpenAI建立起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微軟擁有的重要資源之一是龐大的原始算力,而OpenAI現在可以利用這些資源。記住,OpenAI最初被設想為穀歌的對立麵,他們自詡與那些追求利潤的技術巨頭截然不同,但一夜之間,他們與一家當時市值超過1萬億美元的科技公司緊密相連。現在OpenAI在很多方麵都成為了微軟的一個分支。
這是一次引人注目的轉變。OpenAI聯合創始人裏德·霍夫曼(Reed
Hoffman)當時是OpenAI和微軟的董事會成員,在達成交易時,他並沒有將這視為對OpenAI最初宗旨的背離。有人擔心這是否會破壞使命,但霍夫曼認為這種擔憂過於簡單化了。他認為,企業與人類和社會發展合作的方式多種多樣,企業努力服務客戶,雇傭員工,擁有股東,存在於社會中。他的觀點是,想要賺錢並不意味著你不好,這對於一位億萬富翁風險投資家而言是符合品牌形象的。
可以看出,微軟的交易可能是OpenAI繼續其為全人類創造安全通用人工智能使命的最實際方式,但它也凸顯了一個重要的信號:OpenAI常常會撤回其承諾。這一切讓人們開始懷疑奧特曼的誠信,無論是在公司內部還是外部,這將導致一個重大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