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親巴勒斯坦風潮 不可能變成另一個反越戰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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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蝸藤 2024年05月01日



美國校園示威抗議的人數遠遠沒有想像中的多,很多也不是學生,但是帳篷一撐起來,佔地麵積就大了,視覺效果就是有很多人。(美聯社)

從4月17日開始,美國大學校園內的親巴勒斯坦示威風潮再起。風潮最先在紐約市的哥倫比亞大學興起,學生們在校園內支起帳篷(encampment),高呼反猶口號,抗議“以色列種族屠殺加薩人”,要求哥倫比亞大學“不要投資(divest)和以色列有關的公司”。在校方的要求下,紐約警察採取清場行動,逮捕多人。然而,這遭到更大的迴響。上星期,帳篷行動先是擴展到東北部各大學(包括常青藤、麻省理工和紐約大學等名校),繼而變成全國性,從西岸的加州、北部的密歇根州、南部的德州、亞利桑那、佐治亞和佛羅裏達都有校園抗議行動。

包括美國總統拜登在內的美國政界,紛紛譴責反猶口號。眾議院議長強生還到哥倫比亞大學發表演說,強調國會不會對猶太學生被欺淩保持沉默。連場的清場行動中,以哥倫比亞大學、德州大學奧斯丁分校、艾默裏大學(在佐治亞州)對抗最為激烈。多間學校被迫把剩下的課程和期末考試移到線上。現在就連畢業禮是否能正常進行也成疑問。

另一方麵,支持以色列的示威力量也在增長。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還出現過支持以色列和親巴勒斯坦示威者的衝突,要出動警方才能分開。

為何美國這麽多親巴勒斯坦示威?不外乎幾個原因。

第一,美國本來就是個言論自由的社會,言論、結社、集會都是憲法保障的權利。隻有言論不自由結社不自由集會不自由的國家,才會全國“用一個聲音說話”。

第二,美國作為移民社會和有大量來自全球各地外國人的社會,本來就存在大量穆斯林、阿拉伯人甚至巴勒斯坦人,這些人“站隊”支持巴勒斯坦,對他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

第三,在歐美國家中,由於美國沒有迫害過猶太人,於是也不像歐洲國家那樣嚴禁反猶主義。反猶言論在美國同樣受憲法保障。我們看到美國有新聞從業員發表反猶言論被解僱,就說美國“禁止反猶”,事實上類似言論在歐洲,當事人很可能就被逮捕檢控了,美國卻隻能用社會力量去對抗。所以,反猶主義,特別是那些“猶太人控製美國”的陰謀論,在美國蔚然成風。

第四,美國有反美左派的傳統,認為世界上一切壞事都是美帝國主義的錯。於是他們喜歡事事站在美國的反麵,和美國的敵人(比如俄羅斯等)一起批判美國。

第五,美國青年學生對“社會正義”非常敏感,他們更願意為“社會不正義”的“表麵現象”而發聲。



美國大學校園內的親巴勒斯坦示威風潮再起。風潮最先在紐約市的哥倫比亞大學興起。(美聯社)

為了進一步了解這次美國學生的示威,筆者還專程到了某兩大學的紮營現場,進行觀察和交流。有以下一些感想。

第一,人數遠遠沒有想像中的多,很多不是學生。現場紮營的人數,比我想像的少。但是帳篷一撐起來,佔地麵積就大了,視覺效果就是有很多人。不少學生在一旁圍觀,但不能認為他們正在參與集會。此外,在紮營和參與集會的人中,有很多不是學生,或者說是校外人士。正如德州警察在逮捕之後統計,有一半人是“校外人士”。

有親巴勒斯坦支持者說什麽“以色列失去新一代美國人的諒解係自作孽”。這種說法過於誇大其詞。什麽“新一代美國人”是亂扯大旗。我在現場看,確實不少學生在圍觀,但他們都不願加入。在集會中還有大批校外激進人士。到頭來,真正熱切支持哈瑪斯的不過是少數較激進學生。這些學生在各間學校可能都多少有些,但在大部分學校,都是少數。

第二,筆者在觀摩期間,都沒有發生衝突。警察有的在一旁戒備,有的就乾脆隻有坐在車上。其實,美國是言論自由的國家,隻要集會示威不過界,也不佔用私人地區幹擾社會生活,警察不會管。以頗具爭議性的哥倫比亞大學請紐約警察清場為例。哥倫比亞大學是私校,其“校園”是私人物業。哥大很小,紮營的人佔據了校園,導致無法進行正常的教學研究和校務活動,校方不得不採取措施。而偏偏哥倫比亞大學本身沒有校警,要清場必須找紐約警察(NYPD)執行。所以,找NYPD協助,實在是哥倫比亞大學唯一可做的事。

從電視畫麵上看,警察清場時,也沒有出現“不必要的暴力”。最嚴重的“暴力”,恐怕就是用上了電擊器,然而看起來用的次數也非常少。絕大部分情況下,就是被捕者乖乖地配合警察走。

有人認為:學生在美國抗議是什麽“雞蛋與高牆”。這當然完全錯誤。和哈瑪斯打仗的不是美國,是以色列。相反,美國倒是一直阻止以色列進攻拉法,給加薩人最大量的食品物資援助。

這些學生也沒有受到美國政府壓迫。在美國,單純“被逮捕”不意味著有什麽風險,因為很多情況下,“被逮捕”的人不會被起訴,警察在現場“逮捕”你,最主要的目的恐怕隻是把你帶離現場。美國沒有人禁止他們示威,也不會因為單純和平示威而被起訴。

倒是這些學生,高呼反猶口號,煽動種族仇恨,騷擾欺淩威脅猶太學生,阻止猶太師生進入學校,佔用私人土地搞露營⋯⋯誰是雞蛋誰是高牆呢?

如果他們跑到加薩,哪怕是跑到以色列去示威,那麽倒令人可以有一絲理由去套用“雞蛋與高牆”吧?

第三,在筆者到過的現場,絕大部分的學生都是有理有節的,有叫口號,但沒有過激。雖然,不少人對以哈戰爭的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沒有全麵的認識,但他們對社會正義的熱情,也都令人振奮鼓舞。

然而,在各校視頻中,不難看到有不少高呼反猶口號的激進抗議人士。他們都是在極少數“領頭羊”的帶領下高呼這些反猶口號的。在反猶口號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句“從河流到大海,巴勒斯坦將解放”(From the River to the Sea, Palestine Will be Free!)。

筆者此前曾詳細分析過,這句話為什麽是“反猶主義口號”,因為它正是呼籲把以色列國家從地圖上抹去。偏偏有人就反駁堅持這句話“不是反猶口號”,因為叫這個口號的人沒有這個意思。

最近,美國眾議院投票表決通過決議,正式把這句話定義為“反猶口號”。美國眾議院是美國人民選出來的代表,雖然這個決議沒有法律效力,但以此認為“美國社會認定這句口號是反猶口號”,是百分百正確的。

口號這回事,根本不是用什麽“我沒有那樣的意思”辯解,就真的“沒有那樣的意思”。否則,就沒有所謂“狗哨政治”這回事了。否則,怎麽塗一個黑臉就變成歧視黑人呢?正如,“支那”這個詞,絕大部分中國人一定聽了一定認為是辱華的,絕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中國人會有這種反應。於是你說自己不想辱華,但偏偏在集會上故意高呼“支那”的口號。這除了自己騙自己之外,還能說服誰呢?

或許,有的學生真心認為這句話不是反猶口號。然而,有人明明知道“從河流到大海,巴勒斯坦會解放”已經被社會廣泛認為是反猶言論,卻偏偏繼續要在集會中高呼這個反猶口號。這種和主流社會對著幹的做法,除了把自己的運動自我標籤為反猶主義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於是很簡單,如果不是反猶主義,那麽為什麽一定要高呼社會認定是反猶主義的口號呢?

於是,除了很可能反映了一些學生在政治鬥爭中的幼稚和偏激,還不能排除有極少數害群之馬,故意給運動“帶歪節奏”。特別是那些校外的激進分子。他們不但嚴重影響了外界對這些學生的印象,還把本來是和平的學生抗議,偏激化,勇武化,暴力化,把追求社會正義變成反猶狂歡,走向了自己的反麵。這是這個運動中必須慎防的。

第四,雖然有很多人,企圖把這次學生示威和1968年反越戰示威相提並論(特別都是從哥倫比亞大學爆發的)。然而,要發展成反越戰示威那種程度,發生的機會非常小。

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問題,和美國沒有直接關係,絕大部分美國人民也沒有什麽直接感受。而當年,大批美國子弟兵在越南戰場死去,眾多傷員斷手斷腳回到美國,這些都是身邊發生的事,非常切身非常直觀。兩種情形完全不同。

況且,在美國主流社會還是同情以色列的人更多。更何況,以哈戰爭現在很快就到終局。

至於,這次學生示威是否會影響美國甚至以色列的決策。這更加不可能。民主黨總統拜登和共和黨的眾議院議長強生幾乎站在同一立場。這說明,在政壇支持以色列是高度共識。

對以色列而言就更不可能了。如此前提及,有人認為“以色列失去新一代美國人的諒解係自作孽。”其實,這種看法不但對人數誇大其詞,內裏還很“美國中心”。以色列最關心的是自己國家和國民的安全,什麽“失去還是不失”去新一代美國人的諒解,在國家考量中前十位都排不到。難道就為了討好極少數的所謂“美國新一代”,讓自己國民處於隨時被恐襲屠殺強姦綁架的恐懼中嗎?

※作者為旅美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