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騙800餘萬元後去世 寫遺書委托騙子“繼續指導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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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退休多年的姚誌濤

隻是想在網上尋找一份感情寄托

不承想

“真命天女”沒尋到

賣掉房子得來的800餘萬元

被人以投資的名義騙走

自己也因此搭上了性命

離世前

他還曾寫下遺書

委托騙子“請繼續指導我的女兒”

…………

相識在交友App

姚誌濤是湖北武漢人,2019年11月,他在一個叫“伊對”的App裏認識了胡靜,胡靜說自己是安徽合肥人,平常一個人住,在合肥開了一間綠植租賃店。

姚誌濤的感情經曆比較坎坷,結識胡靜的時候,他已經經曆過失敗的婚姻,也因此想在網上重新尋找感情寄托。

和胡靜聊了兩個月左右,兩人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在聊天過程中,胡靜提起了自己的叔叔,說他是一名期貨分析師,主要通過網絡平台做中藥材類期貨的買賣操作,很能賺錢,姚誌濤可以跟著他一起做。

2020年1月7日,胡靜的叔叔“薛叔”主動加了姚誌濤微信,“薛叔”的微信昵稱是“財神”,微信頭像是一頭金牛。

之後,薛叔又多次想讓姚誌濤申請賬戶進行交易,但姚誌濤還是有所猶豫。

有一天,胡靜說自己有點忙,拜托姚誌濤第二天幫忙操作一下期貨賬戶,具體買入賣出幾手,全按薛叔發的指令進行,胡靜還發去了自己賬戶和密碼。

在替胡靜操作了賬戶,熟悉了買賣流程後,姚誌濤決定自己下場試試,並充值了2萬元到薛叔推薦的交易平台。這時,薛叔又表示,“賬戶資金少抗風險能力差,你自己把握好,有資金盡量賬戶多放一些資金”。

就這樣,姚誌濤前後投入了10萬元左右。2020年5月下旬,他想著和胡靜見一麵,也見見這個帶自己投資的薛叔,進一步了解投資的情況。胡靜很爽快地答應了,姚誌濤便從北京開車去了合肥。

但這次和胡靜見麵,姚誌濤覺得胡靜不是很熱情,好像變了一個人,對他愛搭不理的。他本來也想和薛叔見麵,卻得到消息說薛叔已在上海生活工作。這次見麵,既沒有進一步推動他和胡靜的關係,也讓姚誌濤想繼續投資的心思冷了下來。

斟酌再三,決定投資

姚誌濤回京後,和胡靜的聯係少了很多,但當姚誌濤提起他和妻子離婚需要分割財產賣房時,事情有了明顯的變化。

把房子賣了後,姚誌濤能拿到約1000萬元,他想拿這筆錢投資賺一點,再換一套新房養老。

2020年8月,胡靜突然給姚誌濤發微信說:“薛叔那邊藥材平台升級了,我自己沒有時間買賣了,賬戶也給我老爸了。我爸爸放了200多萬元跟著我叔操作,現在應該也賺了百來萬元。你後來聯係過薛叔嗎?”

過了好些天,胡靜又說:“這幾個月我爸好像投了300多萬元,給我說好像翻了一倍了。”“當時要是你有錢的話,到現在應該也能賺幾百萬元。”

聽到這些話,姚誌濤也心動了。薛叔告訴他,如果投資他們的產品,投個800萬元的話,年底肯定能賺一大筆錢,將他的買房計劃提高一個檔次。薛叔還說,投資盈利部分他隻提成10%作為手續費。

姚誌濤上網查了一下,發現在安徽炒藥材市場的公司有近百家。他問薛叔:“我不知道哪家是真、哪家是假,我一時沒法弄清。你前一段時間,是什麽銀泰,現在又變成齊雲新(‘銀泰’‘齊雲新’均為交易平台名字)等,你們在哪兒辦公、在哪兒注冊的,我們人都沒見麵,你的身份信息我什麽都不知道,就憑幾次微信,我就把幾百萬元資金交給你操作,這可能嗎?”

薛叔則表示,任何投資都是有一定風險的,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就建議姚誌濤不要投入了,但他也表示確實很遺憾,“今年主要是藥材市場好才有這樣的機會,你跟我說了你的情況我也能理解,畢竟真金白銀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然後,薛叔又說了一些讓人心動的話,“退一步說,你資產不能增值對你生活也不會有大的改變,你隻能過著中等以下的生活,可能也會丟失了人生的很多樂趣”“資產不增值,能換到的價值越來越少,住房離市中心越來越遠”……

之後,薛叔又以胡靜爸爸投資的成功為例子,稱“沒有賺不到錢的市場”。胡靜那邊也告訴姚誌濤,自己這個叔叔有多會賺錢,說他一開始隻是在合肥做,後來做大做強了才去的上海,還在上海買了房,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住在上海。

幾方勸說下,姚誌濤終於決定將賣房款用於投資。自2020年9月16日開始至2020年10月9日,姚誌濤先後分63次共轉賬809萬元,錢款轉到了薛叔指定的12個銀行賬戶上。

賣房款被爆沒了

姚誌濤投入的809萬元,所有的操作都是按薛叔的指示進行的,薛叔也表現得很專業。有時候姚誌濤因為漲跌變化感到害怕,薛叔還會解釋:“不用擔心,這是長線預埋單,現在如果是跌反而不是啥好事。現在大漲反而能吸引更多的資金進來。”

所以,盡管投資出現巨額虧損,薛叔總會寬慰姚誌濤說沒事,“你不用每天盯著漲跌,心都跟著跳……基本上行情波動補一些倉位都能賺回來的,隻是時間的問題”。

在眾多“沒事”“放心”的聲音下,意外還是發生了。2020年11月25日晚,投資平台突然“爆倉”,姚誌濤賬戶內的所有資產清零。

發現錢沒了後,姚誌濤第一時間聯係了胡靜和薛叔。胡靜和薛叔商量後說,可以把姚誌濤之前投入809萬元的手續費(共42.2萬元)作為起步資金,重新在一個新的平台“百大農產品”進行投資,稱“爭取用半年時間把800多萬元賺回來”。

薛叔他們這一番開導、安撫,讓姚誌濤放心了不少。到了2021年春節前,新平台的賬麵已經盈利100多萬元了,雖然速度慢了一點,但好歹有個盼頭。

不過,經曆了養老錢化為泡沫這一遭,本身就有基礎病的姚誌濤身體越發不好了。

2021年4月5日,姚誌濤給薛叔留下一份遺書,稱假如他身體真的不行了,便委托薛叔繼續指導自己的女兒投資運作,早日把800多萬元賺回來。

在這封遺書中,姚誌濤給他的稱呼還是“尊敬的薛兄”,還說自己能重新賺回100多萬元,都是薛兄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每天堅持多次指導不辭辛勞才取得的。

2021年7月15日,姚誌濤收到了薛叔的短信:“尊敬的投資者,你們好,百大農產品因行業整頓,暫停開盤兩個月,兩個月後會出新產品上市,敬請投資者們耐心等待,非常感謝。”從此,姚誌濤再也聯係不上薛叔和胡靜了,他意識到被騙後向警方報案。

姚誌濤不知道的是,胡靜、薛叔其實聯合起來騙了他。爆倉也壓根不存在,姚誌濤賬戶清零的直接原因是背後操盤的團夥老大被抓,沒人運營,整個平台癱瘓了。並且,百大農產品不過是薛叔的緩兵之計,“因行業整頓暫停開盤”的消息則是薛叔等人不想再繼續了。

姚誌濤認識的“胡靜”,是這個犯罪團夥以團夥中唯一的女性胡涵涵為原型設定打造的,姚誌濤所看到的胡靜生活照也是胡涵涵的照片。

但實際上和姚誌濤聊天的是團隊中一名27歲的男子,“薛叔”則是由團夥裏的另一名34歲男子偽裝的,胡涵涵本人則隻負責偶爾和姚誌濤視頻聊天,以及線下見見麵。

整個團夥共4人,老板名叫蒲群,也是由他購買了可在後台隨意操作的“期貨平台”。當姚誌濤在為漲跌而心緒不寧、焦慮緊張時,蒲群在後台能自由修改數據,充進平台的錢款最終被胡涵涵等4人瓜分完。

該“期貨平台”每幾個月就要換一次,每換一次,蒲群都得花幾千元找人開發。蒲群覺得做軟件還挺賺錢的,自己也想撈上一筆。於是,他在朋友圈打廣告,說自己可以提供軟件服務,相當於程序員提供技術,他負責銷路,雙方可以分錢。

他這第一單賣給了上海一個買家,對方拿著這個軟件在上海行騙。在騙了數十萬元後,上海的買家落網,蒲群因此被抓。

返京途中不幸離世

得知被騙後,姚誌濤身體每況愈下。他的女兒陪著他去看過醫生,當時女兒就覺得父親精神狀態特別不好。

女兒問他怎麽了,姚誌濤和她說的是:自己遇到了一件大事,他已經把這件事寫在電腦裏了,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家裏人能看到。在女兒追問之下,姚誌濤才說了自己被騙的事情。

之後,姚誌濤在身體抱恙的情況下,仍然多次開車往返北京和安徽,試圖找到“胡靜”,或者到上海找所謂的“薛兄”,但都無功而返。女兒勸他說,身體已經很不好了,為什麽還要執意去安徽,姚誌濤答複稱,他必須去。

2022年8月,姚誌濤在從合肥開車返回北京的路上,途經山東突發身體不適,最終搶救無效離世,歿年63歲。

2023年2月23日,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將此案移送至北京市西城區檢察院審查起訴。

此案承辦檢察官劉麗告訴《方圓》記者,姚誌濤其實在一開始已經具有很強的警惕心了,對投資持有審慎的態度。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和“胡靜”感情加深,“胡靜”又以自己的父親賺了很多錢為引誘,他自己也想實現財富增值,於是聽了“薛叔”的意見進行投資。

姚誌濤其實是有可能發現整個騙局的漏洞的。蒲群等人使用的投資平台,基本上每兩三個月就會換一次,名字也會換。而且,這個應用無法通過正規的手機應用商店下載,隻能通過對方發來的壓縮包下載。姚誌濤每次為平台充值,銀行的轉賬信息顯示的也並非某家企業的名字,而是不同的個人賬戶。” 劉麗說。

2023年5月23日,西城區檢察院以蒲群4人涉嫌詐騙罪向西城區法院提起公訴。

直到第一次庭審,4名被告人才知道姚誌濤離世這一消息。參與該案辦理的檢察官助理崔根源稱,自己當時關注到,胡涵涵聽到這一消息時還抬頭看了一眼她的律師,仿佛在確認消息真假。

法庭的氛圍也變得凝重,被告人也沒想到,自己以為的隻是騙人錢財,竟然還讓對方搭上了性命。

此案經過兩級法院兩審後,2023年12月19日,北京市第二中級法院以詐騙罪判處蒲群有期徒刑十三年,與蒲群在上海夥同他人利用虛假期貨平台詐騙案判決合並,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四年十個月;被告人胡涵涵等3人被判處十一年六個月至六年不等刑期。

據了解,4名被告人財產已被凍結,市值近500萬元,檢察機關正在進一步追查贓款下落。

劉麗也提醒老年人,如果想交友,可以盡量通過熟人介紹,或在正規的婚戀中介機構、網站進行相親交友,避免遭遇“愛情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