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年輕人的傷口,在寺廟裏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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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3月25日,禪修者們在諾那塔前合影留念。

作者 | 曹雕

“咚——”

傍晚6點30分,太陽隱沒在雲霧裏,江西九江,廬山北高峰峰頂的諾那塔院裏,木質鍾棰敲擊銅鍾的聲音穿過霧氣,和樹葉的沙沙聲一道,在木結構殿堂間,迂回。

宋辰曦、方婭彤等五十個年輕人,穿著褐色的禪修服,在觀音殿的一口銅鍾前,一字排開,雙手合十。

出家師父唱頌一句“叩鍾偈”經文,年輕人們跟著念一句,寺廟義工雙手扶鍾,一人上前敲鍾,再唱,再輪換下一位。

23歲的宋辰曦不自覺沉浸在鍾聲裏,她形容那是一種和寺廟“心靈共振”的感受,好像那些長久縈繞在身心上的,來自家庭、工作的責備、壓力、妄念,統統被帶走了。

這是諾那塔院對公眾免費開放的公益性禪修活動,從2001年開始舉辦,每月3次,一次為期5天。傍晚敲鍾被稱為“洗心鍾”,是寺廟生活節律中的一個環節。

這座寺廟占地麵積不過20畝地,總共8位出家師父,可同時容納50名禪修者小住。但近年來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廟,每年都能吸引近2.4萬個年輕人報名禪修。寺廟監院(主事)傳化法師說,報名的年輕人裏有九成是90、00後。

隨著越來越多人想要報名禪修活動,寺院在極限範圍內又增加了頻次,傳化法師也因此累得病倒了。除了火爆的禪修活動外,最近幾年,上山拜佛的年輕人越來越多,這座靜謐山峰逐漸成了相當熱鬧的“打卡地點”。

事實上,諾那塔院是中國五千餘座寺廟之一,也是眼下“寺廟熱”的縮影。據數據公司“巨量算數”的數據顯示,自2022年以來,18~30歲的年輕人頻繁搜索“寺廟”關鍵詞,與寺廟相關的景區門票日均訂單量增幅一度超過150%。

為什麽這麽多年輕人願意湧入寺廟?他們帶著怎樣的經曆和心情,給自己的生活一個小小的斷隔,而寺廟的生活又讓他們短暫地獲得了什麽?鳳凰深調觀察並記錄下了這些年輕人在寺廟中體驗人生“傷停補時”的鏡頭。



成長的傷痕

今年3月,宋辰曦剛考完教師資格證,從江西南昌坐火車來到廬山。

這天正下著綿密小雨,空氣濕潤。廬山上大霧彌漫,零星紅綠的植被像一張巨大的絨毯一直伸展到宋辰曦的視線盡頭,她抬頭望向雲霧中的山頂——即將乘纜車前往人生中的第一個“傷停補時”之處。



| 屹立於廬山北高峰峰頂的諾那塔

下纜車後,沿著山路向上爬十多分鍾,寺院門清晰可見。穿門而過,是被山霧縈繞的正殿。寺廟裏的白塔和印度五輪式建築很像,站在塔旁,向院外眺望,能看到整個九江市全景,長江蜿蜒隱約可見。

愣神的片刻間,寺廟義工正悅向她走來,微笑著,問她是否需要指路或者幫助。

宋辰曦長舒一口氣,義工的笑容、寺廟的環境像一張溫柔的網,將她低落已久的心境托起半分。

宋辰曦2000年出生在江西撫州的一個小縣城,是家裏的獨生女兒。縣城能賺錢的活計不多,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父母決定出城,在一千公裏外的山東聊城一個大學食堂內,開一家小檔口,賣早餐。年僅四歲的宋辰曦被留下,交給奶奶帶。

父母起早貪黑經營早餐檔口,每年隻回老家一次或兩次,每次和女兒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周。小學二年級時,一次短暫相聚又接近尾聲,在媽媽離家前的一晚,宋辰曦偷偷把她的火車票夾藏在一本書裏,認為找不到車票的媽媽就不會離開了。第二天一睜眼,媽媽不在了。

父母不在的時間裏,他們的臉龐經常會在天黑時出現在宋辰曦的腦子裏。雖然每周都會通話,但電話接通後,父母的第一句問候總是“你最近考試考得怎麽樣”,這讓宋辰曦時常感覺失望,“他們好像並不在乎我過得是不是開心”。

到了初中,父母辛苦掙的錢,讓一家人住進江西南昌的一間公寓裏,宋晨曦得以從小縣城搬進了城市。

生活條件提高了,她與父母之間的距離卻沒拉近——缺失了共同生活的細節和溝通,他們之間經常因為小事爆發衝突。

她記得,一次放寒假回家,跟爸爸說想吃火鍋,爸爸覺得很貴,但還是帶她去了,兩人總共花了一百多元,吃完後爸爸訓她:“我看你這個樣子,花錢這麽大手大腳,看你能賺到多少錢,一個月能吃幾頓?”過幾天,宋晨曦受涼生病,爸爸又說:“叫你要吃火鍋,生病了你活該。”

父母在家時,除了寫作業和看書之外,幾乎不允許她做其他事,總將她的手機沒收,查看她的聊天記錄。宋晨曦因此和父母吵了好幾次架,爸媽情緒激動時,會猛得扔來一隻拖鞋,有時抓著她的頭發往牆上撞。

高中畢業前,媽媽又看見她寫作業時玩手機,立即過來搶走,爸爸聽見爭吵聲,立即跑來打她,邊打邊說,“你這樣以後什麽都做不好,去種地別人都不要,快點去死,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那天,宋晨曦把刀子揣在衣服兜裏,獨自坐在家門口外的樓梯上,一種巨大的痛苦彌漫在樓道中,無聲無息,卻讓她感到窒悶,“我很痛苦,想自殺。”

偶爾,她也會回味和父母之間最親近的時刻,媽媽在家時經常把水果洗好切成小塊,用小叉子叉好,端到她麵前。“接受了爸媽的愛,也同時接受了他們的傷害。”她說,這是一種矛盾的情感。

大大小小的衝突,夾雜著言語身體傷害,宋晨曦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上山禪修以前的一段時間內,她陷入低落的心境裏,感覺身體總被什麽重物壓住,成日躺在床上。

和宋晨曦類似,同期參加禪修的方婭彤也深受家庭問題的影響。

1987年出生的方婭彤來自廣西柳州,媽媽曾經是火車上的廚師,爸爸是當地化工廠的工人,一家人住在化工廠分配的宿舍裏。那是用紅磚砌成的樓房,每層樓都共用衛生間,每戶是不到20平米的單間。家的空間雖小,但一開始生活還是幸福平靜的。

冬天睡覺前,爸爸會先到小床上給方婭彤暖緞麵被子。家裏擺了很多媽媽給方婭彤做的娃娃。在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流行時,媽媽拿紙巾、卷筒紙芯做白娘子布娃娃,用家中剩餘的毛線和布料做娃娃的頭發、衣裙。

方婭彤關於“家”的幸福回憶,戛然而止於父母提及離婚時。

第一次是方婭彤小學二年級時,那天她在廚房裏,透過紗窗向房間看去,媽媽坐在沙發上,背對著爸爸,兩人表情嚴肅,沒有大吼大叫,似乎是要“分開過”,趁父母沒注意,方婭彤悄悄走到家裏放證件的地方,把所有重要證件都藏了起來。那一次沒有離。

第二次是小學四年級,媽媽突然收拾衣服,準備拿著包離開家。當天爸爸不在家,隻有方婭彤和她的表姐。看起來父母已經在外麵談妥,但始終沒人告訴她究竟出了什麽事。她覺得自己被排除在了家庭之外。

“她離開家是因為我不好,她不要我了。”她威脅媽媽,說要是離婚,就再也不讀書了,不學好了。但這次的威脅不管用,媽媽離開後,方婭彤拿起門邊的玻璃瓶,一連摔碎了好幾個。



“特別敏感,動不動就覺得別人在嫌棄我”

原生家庭的傷痕,讓宋辰曦和方婭彤這樣的孩子,進入學校和社會、麵對外界壓力時,也缺失了疏解方式,壓力不斷累積在自己身上。

高中,宋晨曦在學校被同學取了和外貌有關的外號,同伴的嘲笑讓她覺得自卑,她經常覺得自己沒有價值。大學,因為失敗的戀愛,她總是忍不住流淚。大一寒假,父母回南昌時,宋晨曦終於主動提出去醫院看病,她被確診為“中度抑鬱”。

去年大學畢業,學美術的宋辰曦開始麵臨就業問題。她入職南昌一家藝術培訓機構做美術老師,工作第一年,工資每月不到3000元,吃飯以外,一點餘錢也沒剩下。

機構要求她教小朋友畫規定圖案,但她總希望帶著學生從事“藝術創作”,“讓他們在年紀尚小時感受到藝術的趣味,而不是聚焦在繪畫技能本身”。老板不認可宋辰曦的想法,她成了其他老師請假時的代課老師。“要麽實現理想,要麽能賺到錢,但未來好像兩邊都不可能實現。”宋辰曦再次陷入窘境。



| 2023年3月24日,婭彤和禪修者們在塔院祖師殿前排成一隊,進行洗心鍾活動。

方婭彤,熱愛的是跳舞。小時候她是學校文藝表演中老師首選的學生。到六年級後,方婭彤開始發育,女性特征出現,她的胸部比同齡人更明顯,身體也在發胖,“老師不找我跳舞了,男孩子在我跳繩、跑步時取笑我,叫我大姨媽或者肥婆。”

初中後,再沒有人知道她會跳舞。因為身材,方婭彤也不敢跳了,她不會把這些事和父母說,初中畢業後,她放棄了跳舞,轉而去藝校學習美聲。

方婭彤說自己是有強烈自卑感的人,“特別敏感,動不動就會覺得別人在嫌棄我,無限放大。”這種感受,同樣延續到了她的工作以及親密關係中。

當這些年輕人背負著積累已久的心理壓力時,他們也曾尋求幫助。

宋晨曦想過專業心理谘詢服務。但父母覺得心理谘詢“不靠譜”,聽起來像騙術,隻是勸女兒“平時不要自己想太多”,要她嚐試自己“走出來”。

宋晨曦知曉父母的態度後,難受的時候就去打免費的心理熱線。她還開始學冥想,在狀態不好的時候與朋友閑聊轉移注意力,去各地旅行。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的抑鬱狀況有所緩解,但停藥後又會反複,再次陷入低落。

方婭彤已經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她對丈夫分享了自己所有的經曆,兩人經常平靜地討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彼此之間的關係,自己與上一輩人之間的關係。不過,她仍然有時候控製不住情緒,傷害自己和另一半。

他們偶爾還會分房間隔開彼此,方婭彤感覺,還需要另一種空間。



禪修與夜話

今年,方婭彤和宋晨曦都是偶然知道諾那塔院的。那時,這座寺廟已經在社交媒體上留下印記——一位攝影師義工記錄下寺廟生活。搜索禪修,諾那塔院排在前列。

起初,她們都抱著試一試或者好奇的心態報名。

上山禪修,要嚴格遵守寺院的生活節律和規戒,年輕人們顛倒日夜、不規律吃飯的習慣一下子被強掰過來,然後,要和師父們一起打坐、誦經,圍坐在一起對談,還要分工參加打掃、清洗碗筷等勞動。



| 2023年4月25日早晨8點,禪修者們在出坡前集體唱頌發願文。



| 2023年3月25日中午,義工們進行用餐前的準備。圖中,一位女義工正在進行餐前的打板儀式。



| 2023年3月27日,禪修結束的第二天,幾位男義工下山扔垃圾。

早晨5點30分,宿舍裏,年輕人們的各樣鬧鍾陸續響起,大家穿上禪修服,簡單洗漱,就到禪堂準備6點鍾的早課香(打坐)。打坐是必須的,傳化法師認為,靜坐能讓人們平衡負麵情緒,讓自己在相對長的時間保持在祥和寧靜的狀態當中。

7點鍾,就要用正式的早齋,義工們先打板,然後開梆敲雲板,師父引磬。禪修者們坐在齋堂,每一個座位前都放著兩張紙,一張寫的是《食存五觀》(和自省有關的內容),一張是寫著《供養偈》和《結齋偈》。

義工們已在每個座位前擺上兩個碗和一雙筷子。餐前由師父帶領禪修者一起唱誦供養偈,義工們同時為大家盛食物。



| 2023年3月25日早晨,禪修禪修者們在用餐前唱頌《供養偈》。

飲食間止語,碗裏不能剩飯菜。

“每一顆糧食都是捐贈而得,來之不易,香菜、苦瓜,過去我從來不碰的蔬菜,全都吃了。”方婭彤說。

宋晨曦辭職後,幾乎每天暴飲暴食,“那時太焦慮了,一下子胖了五六斤。”她說,在寺廟幾乎每一餐都會加飯、加菜,結果還瘦了兩斤。

早齋用罷便是“出坡”,那是大家一起勞動的時間,打掃宿舍、茶室、清洗碗筷、去寺廟周邊撿山上的垃圾,“就像在玩遊戲一樣,我們一起做。”宋晨曦說。

寺院特意在午齋之後,留3個小時給年輕人們休息,讓他們在廬山的自然環境中自處。

“城市人天天麵對鋼筋水泥,一出門就是地鐵、高樓大廈,車挨著車、人挨著人,速度飛快,不知不覺被帶進焦慮中。”傳化法師說。

整個禪修活動中,最有意思的是晚上七點半的“普茶夜話”。

那時,年輕人的座位前都會有一張空白的小紙條,他們可以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困惑或者問題,紙條以匿名的方式遞給傳化法師,他以修行人的角度和大家交流。

年輕人們的問題很多很雜,“如何實現財富自由?”“如何克服自卑?”“如何認識自己?”“如何應對焦慮?”等等。傳化法師說,大家關心的都是生活中的事,尋找生活的意義。他一次會回答十多個問題,持續一小時。

關於實現財富自由,傳化法師回答,“要看你的能力和欲望能不能匹配。如果你的能力能夠滿足自己的欲望,其實就已經自由了。”

宋晨曦聽罷,想到自己曾經為經濟狀況焦慮,“有時這種焦慮並不成立,我並沒有多麽缺錢,但總是希望自己有更多的錢,可就算有錢,我的心理狀況可能也沒有太多改善。”

還有人問“什麽是愛情?”傳化法師答,“每段緣分的發生都是有客觀條件的。比如,一個人處在人生低穀時,即便遇到了理想的另一半形象,也可能因為客觀條件無法在一起。”



|寺廟義工收集好的曆期禪修者在普茶夜話活動中留下的問題。

普茶夜話結束了,還有年輕人圍著師父問問題。方婭彤沒有提問過,但她說很享受整個過程,經常被師父的幽默逗笑。

在寺廟,禪修的年輕人彼此很快熟絡起來,無論經曆、背景、性別,他們統一稱呼對方為“師兄”。同住一個房間的“師兄”,普茶夜話後,還會在睡覺前一起聊聊來寺廟的原因,或者一天中印象深刻的事。

“禪修這幾天大家沒有利益的瓜葛,所以都顯得更加真誠,大家都願意把自己最大的善意表達出來。”傳化法師說。



寺廟也是一種社會心理支持係統

中國城市青年的焦慮和心理健康狀況,目前呈現“倒U”特征,也就是說,20到40歲這個年齡層的城市人,心理健康問題較突出——中國城市青年群體健康觀念調查報告(2022)指出,“30-35歲的青年是心理健康問題最嚴重且焦慮感受最強烈的”。

“社會心理支持”(Psychosocial support)是指在社會中促進人們身心健康的過程和行為。青年人需要心理支持的時候,可以依靠的心理支持係統是什麽呢?

現代社會提供給青年人的心理支持包括家庭,朋友,同事,專業的心理谘詢機構或者醫院的心理谘詢科,以及網絡渠道,比如貼吧等讓年輕人可以傾訴的渠道。廣東培正學院應用心理學係係主任王博說,“目前,我們社會的心理支持係統對大部分人來說是相對弱的。”

一項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的調研(《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青年群體心理問題現狀及幹預研究》,2022.5.28,作者曾影 )顯示,“家庭關係與青年群體心理問題顯著負相關”,即家庭關係越好的青年人,越不容易產生心理問題

“家庭是否能扮演心理支持係統,跟家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有關,它影響到年輕人遇到困難和問題時願不願意向家人求助,“王博說,但從發展心理學角度看,個人成長的過程就是逐漸遠離家庭。

“現代這種領導與打工人的關係,同事也很難成為心理支持係統的一部分。“上述報告調查顯示,城市青年緩解心理問題的方式中,選自己“閱讀,看電影,看娛樂節目等”的占比最大,59.3%,而“做心理谘詢”的隻有12.1%。

事實上,合格的心理谘詢師本身就數量不足,王博對鳳凰深調說,一些中小城市還沒有心理谘詢機構,“心理谘詢是一個挺奢侈的服務,有名的谘詢師,一小時單價 1000 塊錢左右。”

“那麽寺廟就提供了一個場域,它像心理谘詢室一樣,給(來者)提供了一個空間”,對於年輕人去寺廟禪修的原因,王博認為,有的是想體驗新的生活方式,有的可能是短暫逃避生活,有的是想換一個場域放鬆下來、想清楚要做什麽,還有的,也許純粹出於好奇心。



| 2023年3月24日晚上,傳化法師師父在普茶夜話活動中,回答禪修者的提問。

“寺廟的師父,雖然無意扮演這個角色(心理谘詢師),但在那個特殊的場景下,年輕人可能願意把內心的問題問出來,而在社會的社交裏卻不可能發生。”

在寺廟,為禪修者營造氛圍和建立規則的,都是出家人或者義工,師父們帶著禪修者誦經、打坐、夜話,義工們負責禪修活動的接待、後勤、法務及對外傳播的工作。



| 2023年3月25日中午,義工們在過堂前排成一隊,和禪修者們一起唱頌《供養偈》。

“現在媒體報道年輕人去寺廟旅遊燒香,什麽上香上班上進之間、選擇了上香,讓人覺得年輕人來寺廟是躺平。但實際上,年輕人來寺廟,一方麵是為生活中出現的問題尋求解決方式,另一方麵是對自己生命意義的探尋。”傳化法師說。

“在寺廟這種強調與人為善和利他的場域中,彼此交往,沒有平常朋友之間的那種社交負擔,人的身體容易達到比較安全的狀態”,王博說,“心理谘詢也是如此,強調谘詢師和來訪者的關係建立。如果你不信任這個人,你是不會願意跟他說(心裏話)的“。寺廟,就為去禪修的人,提供了一個“安全的信任的場域”。

內心強大的人,能夠自己構建一個支持係統,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能力,選擇去寺廟禪修,是許多年輕人掙紮之後的自我調節。雖然未來仍舊麵對諸多的不確定性,但在寺廟”傷停補時“後,多少又重拾起繼續前行的勇氣。

宋晨曦下山後,離開南昌去了深圳,並在當地找到一份新工作,正在試用期。方婭彤說“真的很不想離開這裏”,她打算在寺廟多待兩日,幫助義工們做一些後勤的活兒,日後有機會再上山來。



| 2023年3月27日,婭彤與室友告別義工,離開塔院。

“世界永遠都是那個樣子,有好的一麵,有壞的一麵。寺廟的生活讓我學會了一種調節方式,無論好壞,都平靜去看待吧。”宋晨曦說。

Yummy2000 發表評論於
真正信教,不要去寺廟和教堂。 自己平時生活中,善待自己,善待他人,發自內心的,不要求回報。但中國人信佛,都是利益交換。
一隻熊 發表評論於
無法自如地調整心理狀態的人,宗教是個很好的出口。但是國內把宗教給滅了。
西湖孤山 發表評論於
寺廟師父佛法是三寶,從根上解決問題的,和心靈雞湯如何相比。
Wuweixiao 發表評論於
阿共不是滅絕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