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英國大學複製而來的銅像 為何矗立中山大學?

這座英國大學複製而來的銅像 為何矗立中山大學?
0:00
0:00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今天,接受手術治療是中國人的一個普通選擇,但這個選擇的普及不過一百多年時間。美國首位來華醫療傳教士伯駕曾說,“西方的大炮不能打開中國的大門,但是手術刀挑開了中國的門簾。”

外來的醫學技術究竟如何在一個激蕩時代進入中國?背後是否隱含著激烈的文化和觀念衝突?

179年後,我們帶著這樣的思考進入曆史,探尋西方醫學技術在中國最初的傳播落地曆程。



中山大學第五醫院院內,矗立著一座黃寬的銅像,這座銅像是英國愛丁堡大學複製而來,為了紀念他在中西方醫學交流史上的特殊貢獻。

1856年8月2日,一位華人留學生帶著全套眼科用具、一部印刷精美的多種語文《聖經》,以及倫敦會奉上的50英鎊置裝費,告別學醫和懸壺六年的愛丁堡南下,在倫敦外港登船回華。



他就是黃寬,倫敦會派出的第一位華人傳教醫生。

黃寬出生於1829年,童年時父母早亡,在祖母拉扯下長大。由於沒有勞力,家境困難,生計維艱,黃寬無力求學。幸運的是,時代給了他一個新選擇。

11歲時,他聽到了澳門馬禮遜學校的招生信息。這是一所教會學校,主要招生中國貧困學生入學,學習英文及西方科學知識,了解西方文化。

廣州醫科大學教授 劉遠明:

進馬禮遜學校的人都是窮人小孩,馬禮遜學校在早期為了招生,提供免費的食宿,甚至給讀書小孩家裏麵補貼。



這條路是東岸村通向澳門的官道,也是廣東香山通往澳門的必經陸路。1840年,就是沿著這條道路,黃寬走向了遠方。後來,晚清最早的買辦之一唐廷樞,民國總理唐紹儀,以及國父孫中山都是沿著這條道走向海外求知。

暨南大學中國文化史籍研究所教授 吳青:

關於留美幼童的籍貫,我們做了一個統計,廣東籍的留美幼童的人數在全國的占比是占70%,而香山縣的人數又占廣東籍的差不多接近50%。

得益於這樣的開化之風,1840年,黃寬前往澳門,入讀馬禮遜學校。

1842年第一次鴉片戰爭結束後,香港割讓給英國,馬禮遜學校遷往香港,容閎、黃寬等6個人隨同來到香港讀書。1847年,馬禮遜學校校長布朗準備回美國,他選中黃寬、黃勝和容閎三位優秀學生,帶往美國學習。



高中畢業後,容閎留在美國,考入耶魯大學,日後,成為中國近代史上的風雲人物。黃寬則於1850年獨自前往英國愛丁堡大學學醫。

複旦大學曆史係教授 高晞:

18世紀末期到19世紀初期,世界醫學的中心是在愛丁堡,它最早的建立了現代醫學的教育體製,出來一大群的醫學的學者和專家。牛津劍橋它有帶有一個傳統和古老的這樣一個機製,它的門檻很高,非常難進去,但是愛丁堡是非常開放的,其他人都可以去旁聽,是一個學術非常活躍,而且是一個世俗化的學校。



在18世紀後期,愛丁堡大學醫科發展成歐洲著名的醫學教育機構,吸引各國不少學生前往就讀,到1799年為止,共培養出1143名的合格醫生。

黃寬求學時,外科消毒學之父利斯特,無痛分娩的開創者辛普森都在這裏執教,辛普森曾在1867年首次使用氯仿做為麻醉藥幫助英國女王伊麗莎白成功分娩。

20世紀以來,愛丁堡大學醫科獲得了7個諾貝爾醫學獎。2020年,中國著名的呼吸病學學家鍾南山獲得愛丁堡大學傑出校友稱號。

廣州醫科大學教授 劉遠明:

當時美國加拿大的很多醫學院校都是以愛丁堡作為樣板來建的。中國近代早期的一種醫學體係教育就叫愛丁堡式的教育體係。你就可以想象愛丁堡它對世界的醫學院影響多麽深遠。



黃寬自小聰慧用功,又幸得名師親炙,在愛丁堡讀書期間,他成績優異,拉丁文和植物學學科都得過年級第一名,後來,其博士畢業論文也被選為學院優秀推薦論文。

在黃寬入讀愛丁堡大學一年半後,不知何故,在香港的英國商人對他的讚助突然中斷。為了完成學業,黃寬隻得申請由愛丁堡醫藥傳教會設立的“學生補助款計劃”,並接受協定,畢業後前往中國做傳教醫生。

1855年,黃寬順利畢業,在做了一年的實習醫生後,他受倫敦會理事會的派遣,以助理傳教醫生的身份前往中國。成為愛丁堡醫藥傳教會成立以來補助並培養的第一位中國西醫。



複旦大學曆史係教授 高晞:

黃寬在愛丁堡大學的時候,他受的訓練是比較完整的,他的職業性和專業性都是達到了很高的水準。所以對於教會來說,在中國的他們要拓展他的醫學和教育事業當中,他們需要有這樣的中國人,身體力行的去解釋和消化西方的科學知識。黃寬是一個最好的人選。

1858年2月,闊別11年後,黃寬回到祖國,在廣州開始了他的行醫生涯。黃寬先是在十三行開了一家小診所,後來又前往由傳教士合信創辦的惠愛醫館。



這是黃寬當年繪製的尿路結石圖。在醫學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膀胱結石看來是一個很小的手術,但在當時的中國推行卻並不容易。

仁濟醫院骨科主任醫師 劉祖德:

西方醫學是敢動刀的,可以把病人解剖,把病人的肚子打開、胸腔打開,甚至腦袋打開,但是在中國是不可能的事情,中國這個醫生就是你當醫生,你也不敢動刀把人家肚子挖開,把人家腦袋打開。

根據博濟醫院的年報記載,從1858年3月至1860年6月,黃寬共有近52976人次的診療。住院病人也從1858年年底的36人增加到了1860年年中的430人。

醫學史學者 陳小卡:

手術是他的強項,他比較有影響或者比較出名的是結石術。有記載的都有數10例。廣東這種氣候條件很多人腎結石,所以就是從膀胱上取石頭出來,在當時已經是一個大手術,是很先進的。由於他水平最高,當時把難度最高的手術基本上都交給他。

1859年,黃寬已經三十歲,工作穩定,到可以成家的時候了。按照倫敦會的規定,傳教醫生結婚後可以每年的薪水可以從150鎊提高到250鎊。黃寬於是寫信向倫敦會透露意願,詢問情況。

暨南大學中國文化史籍研究所教授 吳青:

他給倫敦會寫了一封信,表達出要他想成家的意願,要求希望倫敦會能夠履行自己的承諾,婚後就應該是250磅的年薪。



倫敦會接信後卻回應,中國人生活方式較為簡樸,花費較小,不需要和歐洲傳教士相同的薪水,而且黃寬工作兩年來,應該已有不少積蓄,和中國女性結婚,生活成本也不會提高太多。

倫敦會認為黃寬支領的150鎊單身年薪,已經超過會中其他中國職員的三倍,這筆薪水遠高於他的實際花費,因此拒絕在他婚後提高任何待遇。

廣州醫科大學教授 劉遠明:

當時一年年薪150英鎊,大概是600兩銀子左右,這個收入在中國當時社會裏麵算高的,那個年代裏麵普通人收入一年也就是50個大洋。

然而黃寬並不這麽認為,回國前倫敦會和他已經有過約定,享有和英籍傳教士同樣的一切權益。為此,他據理力爭。除了附上相關的文件抄本作證外,還聲明:我不能接受同等付出下拿較歐籍傳教士為低的生活費用,我也無法隻領150鎊錢而做250鎊的事。

醫學史學者 陳小卡:

因為中國人的生活比英國的簡樸,隻能拿1/3,就太欺負人了,而且你要注意,他們都是一群什麽人呢?主張在上帝麵前人人平等,包括就是說全世界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都是上帝的孩子,一視同仁的。那怎麽英國人他拿待遇他就可以,在其他國家的人那就不可以。

有明確的書麵文件為證,理屈的倫敦會隻好同意了他的要求。然而,黃寬與倫敦會及英籍傳教醫生之間的矛盾已經埋下

1860年,英國新來的傳教士接連投訴,黃寬的華人助手集體接受建屋商人的回扣,黃寬自己還放高利貸。倫敦會指責他有違傳教士的名譽和立場,黃寬不得已,最終決定辭職。

廣州醫科大學教授 劉遠明:

按照我們中國人講的兩頭不靠岸,這就是個身份認同問題,他本身對他的身份的認同,以及外部的對他身份認同,可能都發生了一些衝突。



黃寬的辭職結束了他四年的傳教醫生工作,也結束了倫敦會這場不成功的實驗。黃寬離開倫敦會後,先前往香港,就任政府公立醫院“皇家醫館”院長。後又回到廣州自行開業,同時被執掌清朝總稅務司的赫德延攬為粵海關醫生,一直任職到1878年過世。

長期研究醫學史的崔軍峰說,黃寬是中國傳統科舉時代的邊緣人,但正是這樣一種邊緣身份使得他率先進入了新時代,接觸到了西方文明,他跟他的西方同事一樣,都率先把西方現代醫學帶進中國,並伴隨著中國的近代化,從邊緣走向中心,留存於中西方文明交流史上。

wenzun8224 發表評論於
買辦洋奴的銅像
modems 發表評論於
立習主席像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