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模特被暗網綁架拍賣,當她逃離危險後,卻發現沒人信她……

網紅模特被暗網綁架拍賣,當她逃離危險後,卻發現沒人信她……
0:00
0:00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2017年,居住在倫敦的律師菲爾·格林(Phil Green)已經進入模特經紀行業30年了。他的經紀公司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代理了大量的模特和Instagram網紅。她們經常出現在《花花公子》這類男性雜誌上。

菲爾的郵箱裏充斥著客戶的郵件,這些客戶來自世界各地,他們需要模特來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包括拍照、參加商業活動或派對。菲爾對這些請求來者不拒,他派自己的模特為摔跤比賽和摩托車比賽助興,參演各種真人秀,包括《愛情島》和《名人老大哥》。

菲爾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拓展自己在名利場的社交圈子,他常在倫敦最時髦的夜店舉辦派對。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年紀沒他一半大的漂亮女孩。如果他的模特跟某個明星或者球星勾搭上了,菲爾會把這個小道消息透露給八卦雜誌,從中獲取一筆爆料費。菲爾還會把模特在公共場合“不小心”走光的照片賣給雜誌,而這些走光照片其實大多數是擺拍的。

2017年7月12日早上,菲爾坐在電腦前查看郵箱,一封郵件引起的他的注意。這封郵件來自一個自稱“黑死組(black death group)”的團體,郵件裏寫道:克洛伊·艾林(Chloe Ailing )在我們手裏。

克洛伊

在成為模特兼網紅之前,克洛伊從沒想過要在聚光燈下生活。她的學習成績一向很好,最初打算是學習法律和心理學,但後來又轉向了運動科學。在18歲那年,她某一天逛街時,姣好的麵容和苗條的身材吸引了一個模特經紀人的注意,從此被帶進了模特行業。


身高隻有162cm的克洛伊做不了高端時尚業的模特,隻能做拍攝平麵照的性感模特。此外,她還接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工作,比如她參加過一個Youtube視頻的拍攝。

那是一個足球脫衣挑戰,在裏麵,克洛伊要穿著高跟鞋把足球踢給一個球員,然後這個球員射門,如果他沒有進球,克洛伊就要脫掉自己的一件衣服。最後,克洛伊會脫到隻剩一身內衣,剛剛達到Youtube網站所允許的裸露程度。

克洛伊還會參加一些惡作劇視頻的拍攝,在裏麵,她也要脫到隻剩內衣。她從這些視頻的拍攝中沒有獲得很多錢,但是它們提升了克洛伊的名氣,為她帶來更多的工作。

2016年8月,克洛伊過完19歲生日的兩個月後,她被菲爾的模特經紀公司簽下了。在菲爾的幫助下,她在Ins上不斷發布性感裸露的照片,獲得了幾十萬的粉絲。克洛伊工作很積極,她的身價是每拍一張照片收取500英鎊,她成了《每日星報》雜誌的常客。

巴黎

2017年3月,菲爾收到一封郵件,來自一個名叫安德烈·拉齊奧(Andre Lazio)的攝影師。郵件要求克洛伊去巴黎,為一個摩托車雜誌拍攝性感照。安德烈在郵件中很專業也很直接,他說克洛伊將會穿著皮衣,騎著摩托車,在綠幕前拍一組照片,背景後期再加上去。安德烈會提供倫敦到巴黎的機票,巴黎市中心的四星級酒店住宿,以及日常開銷。

作為一名模特經紀人,菲爾會做一係列背景調查,以辨別客戶請求的真偽。在他後來寫的書《一個模特經紀人的自白》裏,他說:“我調查了安德烈提供的地址,我在穀歌地圖裏找到了那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我還看了安德烈之前的作品,他把自己工作室的照片給我看了。”在確定了這份工作的真實性後,菲爾把克洛伊送去了巴黎。

克洛伊對這份工作很興奮,她喜歡旅遊,但從沒去過巴黎。可以四處旅遊是她從事模特工作的初心,克洛伊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索巴黎了,她要求訂最早的航班,這樣她就有更多的時間逛巴黎。

4月20日早上,克洛伊抵達了巴黎,接她的司機舉著寫著她名字的紙板。克洛伊被帶到酒店裏,她安頓好後,就去了埃菲爾鐵塔。她在鐵塔下拍了一張自拍,還和菲爾打了視頻電話,分享那裏的美景。逛完鐵塔後,克洛伊在附近一家餐館獨自用餐。

克洛伊晚上回到旅館,準備好好地享受一下酒店的浴缸,但是她平靜的夜晚被一陣警報聲打破了。她收到一個朋友的短信,說恐怖分子襲擊巴黎了。克洛伊查看新聞,報道裏說一個警察就在離她一公裏外的地方被殺死,還有兩個警察和一名德國遊客受了重傷。襲擊者已經被擊斃。在他的身上發現一個字條,裏麵寫了幾個警察局的地址,和讚美ISIS(“伊斯蘭國”極端組織)的話。事件被定性為恐怖襲擊。

第二天早上,克洛伊接到攝影師安德烈的電話,他說自己的工作室在恐怖襲擊中被洗劫了。他所有的攝像機和打光設備都被偷走了,隻能取消這次拍攝。他還派了一輛出租車去酒店接克洛伊去機場,送她回家。

克洛伊感到有些沮喪,她草草吃完了早餐,就離開酒店,坐上了已經等在那裏的車。等到達機場的時候,克洛伊才意識到自己坐錯了車,這輛車不是事先為她準備的,司機要求支付現金車費。

克洛伊身上沒有錢,她給安德烈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和安德烈解決這個問題。司機和安德烈用法語通完電話後,把克洛伊帶到停車場,等待安德烈送錢來。不久以後,一個戴著墨鏡的瘦高白人男子出現在車窗前,他說自己是安德烈。他比克洛伊想象得要年輕許多,看上去不到30歲,不像一個資深攝影師。

安德烈給司機付了錢,並向克洛伊道歉,抱歉拍攝被取消。接著,克洛伊坐航班回到了倫敦。《每日星報》很快發了一篇文章,說他們的一位模特在巴黎遭到了恐怖襲擊,配上了一張克洛伊裸露上身的照片。

幾個月後,克洛伊接了一項在迪拜的工作,主要是參加夜店和海灘活動,為客戶的派對助興。她接到菲爾的電話,說他有一個好消息,安德烈重新安排了摩托車雜誌的拍攝,這次轉到了他在老家意大利米蘭的工作室。

克洛伊從來沒有去過米蘭,那裏是她向往已久的國際時尚之都,她感到很興奮,又要求訂了最早的一趟班機,這樣就能在米蘭待久一點。安德烈給菲爾和克洛伊發去了他在米蘭的工作室照片,菲爾在穀歌地圖上查到了安德烈提供的地址,那座建築確實存在,而且和安德烈描述得一樣。

7月10日,克洛伊飛到米蘭,住進了利馬廣場旁邊最好的酒店。克洛伊一到米蘭就逛了一天的街,買了很多比基尼。她打算之後去西班牙的伊維薩島上,為自己的Ins賬號拍一些比基尼照片。第二天早上,克洛伊一大早就起床,她穿了牛仔褲、運動鞋和一件粉色的皮衣。克洛伊離開旅館,坐了20分鍾出租車,來到安德烈提供的工作室地址。

失蹤

當天午夜時分,遠在英國的克洛伊的媽媽感到非常不安,她的女兒本該在9點半到達蓋特維克機場(倫敦第二大機場),但是她沒有收到女兒的任何消息。通常克洛伊都會給母親打電話,告訴她自己最新的行程。

母親找到菲爾,但是他也沒有收到克洛伊的任何信息。菲爾查看了航班狀態,發現飛機準時抵達蓋特維克機場了。菲爾知道克洛伊之後要去伊維薩島,他說她可能打算在米蘭多待一天,第二天直接飛去伊維薩島,那樣更近。

克洛伊的母親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這麽大的變動而不跟她說。菲爾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就是克洛伊把手機丟了,他建議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想辦法。

7月12日,菲爾還是沒有得到克洛伊的音訊。他聯係航空公司,發現昨天那趟航班沒有克洛伊的登機記錄。菲爾打開郵箱,看看是不是安德烈改變拍攝計劃了。這時,他發現一封未讀郵件,郵件這樣寫道:“菲爾你好,我叫MD,我是一名高級職業殺手,我為黑死組工作。克洛伊被綁架了,不過她現在在我的保護下,我保證她不會受到傷害。”

MD說,除非菲爾提供30萬歐元的贖金,否則克洛伊將會在暗網上被拍賣成性奴。MD還說克洛伊提供了三個人名,要求他問這三個人要贖金,其中兩個人是菲爾認識的,他們都是菲爾的客戶。

MD說,他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克洛伊並給他寫了這封郵件。他說如果放了克洛伊,那他和克洛伊都會丟了性命。因為黑死組的規則是,他們必須從交易中獲益,不能空手而歸。

菲爾給這封郵件回複了簡單的一個詞:收到。

黑死組

黑死組據稱是活躍於西歐的一個犯罪組織。他們在暗網上販賣槍支、毒品、炸彈,並組織暗殺和人口販賣活動。

那些找到黑死組網站的人會看到一張照片,上麵是11個穿著長袍、戴著麵具的人,那個麵具有長長的喙。黑死組的網站上有一個專門拍賣婦女的頁麵,這個頁麵隻對客戶介紹過來的新客戶開放。黑死組會在自己網站流量達到一定程度後,更換域名,以免輕易被人找到。

這些被拍賣的婦女被稱作“交易品”。女孩越年輕,拍賣的價格越高。


每個“交易品”頁麵上都寫著起拍價,女人的身高體重三圍。黑死組稱,每個女孩都會被檢查是否有性病以及是否是處女,處女的價格更高。拍賣在歐洲進行,但是受害者會被送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

除此之外,如果客戶想要購買某個特定女孩,他們隻要花一大筆錢,黑死組就會幫他們綁架這個女孩。2015年7月,在黑死組聲稱綁架了克洛伊的兩年前,一個叫約瑟夫(Joseph)的記者寫了一篇報道,詳細講述自己和黑死組打交道的遭遇。

在獲取權限,登陸黑死組的網站後,他看到一個名叫妮可(Nicole)的女人的拍賣廣告,起拍價為15萬歐元,網站還附著一張沒穿上衣的金發女人的照片,她的手被綁到身後,照片的背景裏還隱約可見一個男人的身影。

約瑟夫假裝成一個擁有大量比特幣的有錢人,想要參與拍賣,但是他沒有獲得參與權限。後來這張照片被認定為是一個與黑死組無關的色情影片的截圖。這引起了警方對這些拍賣的真實性的懷疑。

2016年5月,英國警方在黑死組的網站上發現有幾起網絡拍賣正在進行,包括一個15歲的名叫勞拉(Laura)的女孩,起拍價為53.7萬歐元,還有一個17歲的名叫傑瑪(Gemma)的女孩,起拍價為9.2萬歐元。但是調查者們無法判斷拍賣是否真的發生了。一年過後,黑死組又發起一場拍賣,這次預定的拍賣日是2017年7月16日,拍賣標為20歲的克洛伊。

拍賣

盡管黑死組警告菲爾不要報警,他還是聯係了米蘭警方。當地警方讓他親自去米蘭做失蹤人口的報告,但是菲爾覺得太麻煩了。他聯係了英國駐米蘭的領事館想要加快調查進度。在領事館的協調下,米蘭警方去了安德烈的工作室,發現裏麵空空蕩蕩,沒有跡象顯示這裏曾作為攝影工作室使用過。

警方在房間裏發現了一個棄置的手提箱,裏麵有一個手機、一個帽子、一條牛仔褲、一雙運動鞋和一件粉色女式皮衣。在衣服旁邊,他們還發現了一張照片,上麵是十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他們都戴著帶有長長的喙的麵具,照片下麵有幾個字:黑死組,克洛伊。


(警方在安德烈的“工作室”發現的證物)

英國警方和米蘭警方聯合發起了對克洛伊和綁架者的搜尋。由於缺乏證據,一組人員開始分析安德烈工作室附近的監控錄像,試圖找到克洛伊失蹤前的行動軌跡。

與此同時,英國警方接管了菲爾的郵箱賬號,他們開始與黑死組談判。在一封郵件中,黑死組這樣寫道:“我想你們還沒有搞明白,我的上級認為克洛伊很有拍賣價值。時間不多了,拍賣就在星期日。如果你們不交出贖金,我將無法保護克洛伊。”

另外一封郵件裏包含了一個鏈接,點進去之後是克洛伊的拍賣廣告,廣告裏有一張克洛伊的照片。她躺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眼睛是睜開的,但是呆滯地望著前方,她的瞳孔明顯是擴張的。她的肚子上還有一張照片,與在安德烈偽造的工作室裏發現的黑死組的照片一樣。


(克洛伊的拍賣照片)

克洛伊現在被認定為人口販賣的受害者,她的照片被發往整個歐洲的警局,國際刑警組織也加入了調查。菲爾一直與英國領事館聯係,以獲得最新的進展,但是這樣的進展很少。調查者還沒有發現克洛伊的行蹤,或者黑死組的老窩。

隨著拍賣日的臨近,菲爾試圖籌集贖金,但是隻收到了克洛伊提供給黑死組的三個人中一個人的錢,總共2萬英鎊。

7月17日星期一的早上,在預定拍賣日的一天以後,一男一女走進了英國駐米蘭領事館。一個翻譯迎接了他們。女人說,我被綁架了,我是克洛伊。女人立刻被帶入一個房間,男人被幾個保安控製。

克洛伊告訴領事館工作人員,那個男人是她的朋友。她被綁架者釋放後給他打了電話。等警察到來以後,他們要求克洛伊提供這個所謂的朋友的電話號碼,克洛伊卻說不出來。克洛伊仍然處於驚恐之中,她對警察說雖然現在逃離了,但是她依然在黑死組的掌控之下。

克洛伊的遭遇

克洛伊向警方詳細敘述了自己經曆的苦難。7月11日,預定拍攝日的早上,她坐出租車從酒店來到了安德烈的拍攝工作室,樓牌號顯示她來到了正確的地址,但是樓下沒有門鈴,克洛伊不知道怎麽進去。

她找到幾個月前在巴黎聯係安德烈的郵件,裏麵有他的電話號碼。克洛伊撥通了電話,一個自稱是丹尼爾(Daniel)的人出來領她進了屋。這裏看上去像一個棄置的商店門麵,但是這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克洛伊的警覺,因為她在各種各樣奇怪的地方拍攝過照片。

隨著克洛伊走進所謂的工作室,她發現這裏出奇地安靜,不像一般的攝影工作室裏,有一堆忙綠的人群,比如化妝師和燈光師等等。就在她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一個戴著手套的手從身後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卡住她的脖子。

就在克洛伊掙紮的時候,她看到另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出現在她麵前。他挽起她的袖子,將一個注射器紮進了她的右手腕。克洛伊感到自己的肌肉變得鬆弛,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一片漆黑,她的雙手被銬在前麵,兩隻腳也被捆起來,嘴上綁著膠帶,身上的衣服都被脫去了。克洛伊的心髒跳動的非常劇烈,呼吸非常局促。她被禁錮在一個悶熱狹小的空間,隻能保持著嬰兒一般的姿勢。克洛伊意識到,自己被關在一個大包裏。

她用手撕去了嘴上的膠帶,然後想方設法拉開了大包的拉鏈,她終於呼吸到了一些新鮮空氣。等她冷靜一些之後,她發現自己在一輛正在行駛的車的後備箱上。她大喊著讓司機停下來。

這輛車轉了一個彎,然後停下來。克洛伊聽見車門開了,然後後備箱被打開,她看見了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低頭看她,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又給她嘴上重新貼上了膠布,把大包的拉鏈重新拉上。



(克洛伊被封進的大包)

克洛伊感覺車開了好幾個小時,綁架者會偶爾停下來給她喝點水,然後把膠帶換了,因為克洛伊的臉上全是汗,膠帶粘不牢。當車第三次停下來之後,一個沒有戴麵具的男人爬進後備箱,躺在克洛伊的身後。

克洛伊心裏一驚,因為這個人不戴麵具就意味著他們不會放她走,因為她已經看到了綁架者的臉,就會指認他們。但是這個男人的行為讓克洛伊有所平靜,他舉止非常輕柔,沒有碰克洛伊裸露的身體,看上去沒有強奸她的打算。他說著帶有嚴重口音的英語,聲音非常低,就像是在說悄悄話。

克洛伊抓住機會問了他很多問題。他說她被兩個羅馬尼亞人綁架了,現在她被交到了他和司機手上,但是更多的問題,他的回答都是,我不知道。絕望感衝擊著克洛伊,她開始哭泣。那個男人試圖安慰她,他保證他們不會傷害她。在克洛伊的苦苦哀求下,男人答應把她的手銬解開。

車又開了很久,終於停了下來。克洛伊被重新封進大包裏,這個男人威脅她說,如果不配合,就得再次給她注射鎮靜劑。克洛伊感到綁架者們提著她爬上了一座小山,然後她聽到開門的聲音。克洛伊被輕輕地放下,包被打開。

等克洛伊的眼睛適應了那裏的光線,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雜亂的廚房裏。克洛伊請求上廁所,另一個男人帶她去了,但是要求廁所門必須打開。然後男人帶著克洛伊上樓來到一間刷著黃綠色漆的小臥室,裏麵有一張小床,床邊的地上有一個睡袋。


(克洛伊被綁架所待的房間)

男人指著睡袋,讓克洛伊躺在上麵。她的手和腳被銬在了旁邊的管道上。綁架者到樓下用外語聊起天。過了一會,那個沒戴麵具的男人上來,他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克洛伊,他的任務完成了,他得離開了。但是他們搞砸了一些事,他的老大非常生氣,他要過來看克洛伊。等老大過來,他會告訴克洛伊,他們會對她做什麽。

男人下了樓,樓下一陣騷動,克洛伊聽到一個男人大叫著摔門,然後有人在電話裏和人激烈地爭論著什麽。不久以後,另一個男人上樓,把克洛伊的手銬解開,隻剩下腳銬。克洛伊沒有立刻認出這個瘦高的男人。

男人說,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們在巴黎見過麵。克洛伊想起來這就是說好要給她拍照的安德烈,那個在巴黎給她交出租車錢的男人,他當時戴著墨鏡,所以克洛伊沒有認出來。

男人說,我不叫安德烈,也不是攝影師,你可以叫我MD。他還說,綁架她的兩個羅馬尼亞人和帶她到這件房子裏的兩個男人都是他的手下,他們為一個共同的組織工作,就是黑死組。

MD說,黑死組是世界上最大的黑幫組織,成員總共有20個級別,他在第12級,工作是職業殺手,其他綁架她的人在更低的級別。MD說,他們綁架她的目的是為了在暗網上拍賣她。拍賣日期就在五天以後。

這不是黑死組第一次做這樣的拍賣。MD解釋說黑死組經常從俱樂部和夜店裏抓走3、4個女孩,然後把她們帶到偏遠的住所。被拍賣的女孩會被當做性奴,在購買者的家裏輪流使用,當主人對她們感到厭煩之後,這些女孩會被喂給老虎。

男人還給克洛伊看了她的拍賣廣告。克洛伊不記得自己拍了廣告上的照片。廣告還附上了克洛伊的Ins鏈接,旁邊寫著一段介紹:克洛伊,生於英國,在意大利被綁架,目前關在德國,19歲,白人,三圍:34,25,35,職業:模特,起拍價:30萬歐元,拍賣日期:2017年7月16日。



(克洛伊)

MD透露說有一個非常有權勢的中東男人對克洛伊很感興趣,但是黑死組遇到了一個問題,上級非常不滿。MD給克洛伊看了黑死組網站上的拍賣規則,其中一條寫道:不賣有重病的、有性病的、懷孕的和生過孩子的女孩。

黑死組在綁架克洛伊的時候並不知道她17歲就生了孩子,是一個兩歲男孩的母親。後來MD才在克洛伊的Ins看到了她兒子的照片。黑死組的計劃改變為要求克洛伊提供30萬歐元贖金,否則才拍賣。

MD說自己會盡力幫助克洛伊獲得自由,但是要求克洛伊提供三個人名,由這些人來交贖金。克洛伊提供了三個她熟識的有錢客戶的名字。MD把這三個人名告訴了菲爾。

MD告訴克洛伊,如果她試圖逃跑,黑死組一定會追殺她。但是MD說自己會保證克洛伊的安全,直到她交出贖金。到了第二天,MD允許克洛伊睡到隔壁房間的床上,和他睡在一起,但是MD沒有對克洛伊做什麽。

第三天,MD開始給克洛伊講述自己年輕時當兵的事,以及他在退伍後如何成為一名職業殺手,如何在黑死組賺了一千五百萬歐元。克洛伊意識到MD想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克洛伊非常明白對她有好感的男人的行為表現,她模特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就是在派對上和男人調情。

克洛伊明白這是她生存下去的好機會。她給了MD 溫暖而熱情的回應,鼓勵他跟她說更多的話。MD坦白說他想離開黑死組,但是那樣就得給黑死組50萬歐元,以及他的二十處房產。當MD和克洛伊不說話的時候,他們就打牌來打發時間。

盡管內心既害怕又憤怒,克洛伊表麵上還是保持鎮定。她告訴MD自己有多麽想念母親和兒子。兩人交流得越多,關係越密切,至少MD看上去是這樣認為的。

克洛伊被綁架的第四天,距離計劃的拍賣還有2天。MD問克洛伊能否和他親吻,克洛伊說等她自由了才可以。MD開始思考如何才能讓克洛伊被安全釋放,他想出一個點子,因為黑死組在倫敦的勢力並不壯大,而克洛伊可以在被釋放後在英國為他們做宣傳。

MD把這個點子告訴他的黑死組,黑死組回複說隻要克洛伊不報警,給他們5萬歐元,然後把黑死組想要傳遞給大眾的信息告訴媒體,就可以釋放克洛伊。他們還說,克洛伊得到了尊重,那麽她也應該尊重黑死組,克洛伊永遠不能說他們的壞話。如果有任何不遵從黑死組的行為都會導致殺身之禍。

調查

克洛伊在7月17日被黑死組釋放以後,就在積極配合米蘭警方的調查,把自己經曆的所有細節都告訴了他們。克洛伊也做了一係列醫學檢查,她的尿液裏沒有毒品,但是從頭發裏檢測出氯胺酮,一種經常在迷奸受害者體內發現的馬用鎮定劑。法醫在她的胳膊上發現針孔,還有手腕和腳腕被手銬勒過的痕跡都表明,克洛伊確實被長時間地綁架了。

根據克洛伊提供的線索,警方找到了關押克洛伊的地方,那裏距離都靈35公裏遠,是一個偏僻山村的農舍。警方在那裏的床上和地板上都發現了克洛伊的DNA,同時還發現了手銬,上麵也有克洛伊的DNA。


(克洛伊被綁架的後備箱和手銬)

那座農舍並不像MD說的那樣是他自己的房產,而是他租來的,租期隻有20天。那裏離最近的一個小鎮有15分鍾的車程,要買生活日用品必須去小鎮上買。小鎮在阿爾卑斯山下,是一個滑雪愛好者的聚集地,到了冬天會有很多遊客,但是7月份幾乎沒有什麽外地人。


(克洛伊被綁架的農舍)

警方把克洛伊和帶她去領事館的男人的照片給當地的商販看,其中一些人立刻認出了那個男人就是MD。在克洛伊被囚禁的幾天裏,他經常去當地飯館用餐,或者去超市裏買東西。在7月16日,超市老板看到男人帶了一個金發女人一起去購物,他們看上去像一對情侶,手牽著手。那個女人就是克洛伊。

他們還光顧了一個鞋店,老板回憶說那個男人給女人買了一雙40歐元的鞋。小鎮街道上的監控錄像證實了這些目擊者的說法,克洛伊和MD手牽手悠閑地漫步在街上。這些證據與克洛伊所說的MD不允許她離開農舍的供詞不同。


(監控錄像拍到的克洛伊和MD)

在連續審問了15個小時以後,警方用這條證據質問克洛伊,克洛伊哭了起來,她說在MD決定釋放她以後,就帶她去小鎮上買了衣服和鞋子。MD告訴她,意大利到處都是黑死組的人,於是克洛伊不敢逃跑或呼救。她覺得討好MD是唯一的活路,於是和他保持著一個浪漫的假象——與他手牽手逛街。

根據克洛伊的供詞所說,7月17日,就在克洛伊走進英國領事館之前,MD的計劃又變了,他本來要克洛伊獨自去領事館,結果變成克洛伊說是自己逃脫了綁架,然後打電話給他請求幫助,於是MD和她一起進入領事館。

克洛伊不斷變化的供詞讓警方十分疑惑。他們決定在調查結束之前把克洛伊留在米蘭,不讓她回家。克洛伊積極配合警方的調查,她跟他們來到安德烈的假工作室、囚禁她的農舍,以及鞋店。克洛伊對這些地方的細節的描述與真實情況完全相同。

警方舉辦了克洛伊案的新聞發布會。隨後英國媒體大量報道了克洛伊的故事,配著她在社交媒體上發布的裸露照片。不久,公眾開始對她的故事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

盧卡斯

意大利警方拘留了MD,經過調查發現,他是一名波蘭人,30歲,真名是盧卡斯·赫伯(Lukasz Herba)。盧卡斯隨身攜帶著名片,上麵的名字是MD,底下有一行暗網的網址,背麵是一副死神的圖像。


盧卡斯一開始說自己是克洛伊的朋友,但是警方並不相信。後來他坦白了自己參與了克洛伊的綁架。他稱這次綁架是一幫羅馬尼亞人策劃的,他們強迫他參與,並給了他50萬英鎊。他沒有提到黑死組。還說自己得了白血病,需要錢來接受治療。然而他無法提供自己得病或正在接受治療的證據。

克洛伊告訴警方,盧卡斯現在被關進了看守所,她開始擔心沒有人保護她免於黑死組的傷害。然而警方卻告訴她,黑死組並不存在。實際上,他們認為隻有兩個人策劃和參與了克洛伊的綁架,一個是盧卡斯,另一個是他36歲的哥哥米哈爾·赫伯(Michal Herba)。


盧卡斯在過去的兩年裏開始對克洛伊癡迷,他在社交媒體上遠遠地欣賞她。警方相信,盧卡斯綁架克洛伊的目的,一方麵是為了贖金,另一方麵是偽裝成她的拯救者,讓克洛伊對他有好感,從而跟他談戀愛。至於他所說的拍賣,是盧卡斯編造的,以欺騙克洛伊和菲爾。

盧卡斯的鄰居說,他是一個孤獨者,經常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肩膀上放著一隻老鼠。他還對電腦遊戲非常癡迷。盧卡斯的一位前女友對《每日郵報》說,他生活在一個幻想的世界裏,非常自私和自戀,喜歡對外界偽裝出一副完美的模樣。他喜歡開著大奔,穿著細條紋西裝,逢人便撒謊說自己擁有一家跨國企業,並且在國外有地產。

名聲大噪

調查進行到一定階段以後,克洛伊終於被允許回到英國。狗仔聚集在她家門前,她微笑著對著鏡頭說:“這是一次可怕的經曆,我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小時都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非常感謝意大利和英國警方的作為。我現在隻被允許說這麽多,謝謝大家。”

克洛伊名聲大噪,菲爾的電話也被打爆了,客戶們都願意提供比之前多十倍的價格來讓克洛伊為他們工作。菲爾不斷地給克洛伊打電話,但是唯一一次接聽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自己是克洛伊新的經紀人,菲爾已經被解雇了。

菲爾感到很憤怒,他在自己的書裏寫到,他盡了自己的全力去幫助克洛伊。然而克洛伊的看法卻完全相反,在她自己的書《綁架——未講述的故事》裏,她寫到,菲爾什麽忙也沒幫上,他還叫自己的母親不要再給他打電話了。她責怪菲爾在把她送去海外跟安德烈拍照前沒有做好調查。

英國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報道了克洛伊的事。克洛伊獲得了大量的關注,但很快就有了反噬。公眾覺得克洛伊在電視上輕鬆愉悅的表現不像是剛剛經曆了創傷的樣子。人們說她看上去很享受大量媒體關注的樣子,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受害者該有的樣子。

在每一個關於這個案子的頭條新聞裏,綁架和受害者這兩個字眼都打上了引號,暗示其不真實性。克洛伊和盧卡斯手牽手逛街的監控錄像被公開,標題是,克洛伊認識自己的綁架者。還有人發現,克洛伊早在兩年前就接受了盧卡斯的臉書的好友請求。

克洛伊解釋說這說明不了什麽,她接受所有人的好友請求以擴大自己的社交圈子。在克洛伊的新經紀人的協商下,她的采訪費用越來越高,她出現在很多知名節目中,其中包括《60分鍾》,她在那裏抱怨了菲爾的不盡責。

在電視紅人菲爾博士的采訪中,菲爾博士也提出了自己對克洛伊的故事的質疑。在英國知名早餐節目《早上好,英國》中,主持人直接指控她在說謊。克洛伊在采訪中總是不露感情和冷漠的態度,臉上還經常閃現出一種得意的笑,彷佛很享受在聚光燈下的樣子。

審判

2018年2月,盧卡斯的審判在米蘭舉行。他的辯護團隊稱整件事都是克洛伊策劃的,盧卡斯對克洛伊很癡迷,於是他答應參與其中。辯方指出盧卡斯和克洛伊在2015年3月就成了臉書好友。他們還播放了倆人手牽手的監控畫麵。一位克洛伊被囚禁的農舍的鄰居出庭作證,說他曾兩次看見克洛伊和盧卡斯在一起,他們看上去像一對情侶。

盧卡斯在法庭上說:“克洛伊說她想成為一名知名模特,想上真人秀電視節目。製造一場醜聞有助於擴大自己的名聲。她需要幫助,所以我幫助了她。我從來沒有傷害她,也沒有對她使用過暴力。我很愛她,我希望等她成名了以後,能回報給我同樣的感情,和我在一起。”

盧卡斯承認是自己偽造了拍賣網站,但是是克洛伊決定把綁架的地點從巴黎變為米蘭,是克洛伊撰寫了發給菲爾的勒索郵件。盧卡斯否認自己曾和米蘭警方說過自己有白血病的事。他的供詞有很多前後矛盾的地方,以至於他的律師在庭審中要求對他進行精神狀態評估。

檢方認為盧卡斯打算在巴黎就綁架克洛伊,但是因為發生了恐怖襲擊,所以計劃改變了。他們說盧卡斯計劃了幾個月,在網上購買了麵具和手套,不斷在網上搜索克洛伊、黑死組、性奴、和氯胺酮。在被警方拘禁期間,他讓自己的母親扔掉他的車,刪除他的郵件。

在盧卡斯和哥哥米哈爾的通信中,警方發現一條信息說道:“買一個超大的旅行包,你知道要做什麽用,所以應該知道要買多大的。”在另一條信息裏,米哈爾讓盧卡斯對克洛伊好一點,這樣她就會更加配合。警方沒有發現任何他們和克洛伊之間的通訊記錄。

2018年6月11日,盧卡斯被判處綁架罪,有期徒刑16年零9個月。米哈爾堅稱自己沒有參與綁架,但是警方在綁架克洛伊的車的後備箱裏發現了他的頭發。2018年10月,米哈爾從英國被遣返回意大利,目前他的案子還在審。

法庭沒有發現克洛伊策劃了自己的綁架的任何證據。這場審判證明克洛伊是完全無辜的,但是媒體並沒有放過她,他們還是不斷暗示克洛伊策劃了自己的綁架。有一條新聞說,克洛伊寫了自己的勒索信,但隻有讀完報道全文後才會發現,這隻是盧卡斯聲稱的,並沒有證據支持。

但是這一切似乎並沒有對克洛伊造成不好的影響,她繼續靠著自己的惡名賺錢。她參加了真人秀《名人老大哥》,據說得到了7萬5千英鎊。克洛伊兒子的父親對媒體說,克洛伊從意大利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孩子,而是全世界旅行。

2019年5月,克洛伊在一個知名成人網站上開啟了一份新工作,訪問者花兩英鎊/分鍾可以觀看她跳脫衣舞,花更多的錢可以與她進行色情聊天。

克洛伊在自己的書裏寫道:“這本書裏寫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如果你仍然認為我編造了這些故事,是一個博取關注的人,我建議你去讀別的書,我沒有時間應對你的懷疑。我所經曆的一切教會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人是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的,所以我選擇活在每一個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