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和顧長衛、張藝謀負責打燈,我們向同學們宣布下麵可能要關一會兒燈,然後,燈就馬上熄了;接著,黑暗的人群中,就聽見下麵是特搞笑的發出“親吻”的聲音。然後,我們突然把燈開開,就發現其實有不少人在跳舞的過程中在拚命地親自己的手背…… 原標題:大學生活 張會軍:北京電影學院,教授,副院長
摘自《北京電影學院78班回憶錄》 張會軍/著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實際上,大學生活的主要內容就是:衣、食、住、行。
所有人的大學生活,都是人們年輕時最美好的記憶,都是永遠值得懷念的,因為,大學的生活告別了青澀、魯莽,大學的生活充滿了歡笑、快樂,大學的生活突出了自由、隨意,大學的生活賦予了挑戰、變化,在每個人的記憶中也永遠是最清晰的。
當年無數個學習、生活的片段,閃爍著“78班”求學時的艱苦與樂觀,洋溢著年輕人的活力與創造力,也清晰地展現了“78班”對藝術的渴求和對美好人生的向往。
張藝謀和張會軍
北京電影學院1950年建立,當時是在北京市東城區的石老娘胡同;50年代中期,學院遷址到海澱區新街口外大街小西天現在的中國電影資料館、中國電影集團所在地;“文化大革命”後,遷至北京農業勞動大學的校舍(今天的北京農學院)。就是這樣的顛沛流離,電影學院仍頑強地生存下來。“文化大革命”期間,當時的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北京舞蹈學院、北京戲曲學校和北京電影學院四所藝術院校全部被集中到朱辛莊,起名為“中央五七藝術大學”(“文化大革命”後解散)。“ 五七藝大”在“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在朱辛莊隻留下北京電影學院一家,朱辛莊北京電影學院的舊址現在是北京農學院,直到1986年北京電影學院才正式遷至現校址薊門橋北西土城路4號的“薊門煙樹”東邊的校園。
“78 班”四年的大學生活的度過地,是當時校舍在郊區的為數不多的北京的大學之一。那時,校址在農村,被認為是對北京電影學院的懲罰,其實,這是“文化大革命” 曆史的“罪孽”。“78班”同學的大學生活是與北京電影學院1978年的舊址朱辛莊緊緊聯係在一起的,那裏成為中國電影人才培養的“黃埔軍校”,具有世界意義和劃時代意義,與其說今天“78班”對朱辛莊給予了無限的懷念,不如說是“78班”對大學生活的懷念,“78班”、校址、1978—1982年都成為今天談論的話題。在外界,在理論界,朱辛莊、“78班”的大學生活、1978—1982年的北京電影學院,都被理論化、神聖化、曆史化、精神化了,但是,所有的“78班”學生,都認為那裏是一個溫暖的環境,是一個自由的空間,是學習的一個最佳環境,是躲避社會的一個“世外桃源”。在這裏,記憶了一代精英成長的過程,發生了多少故事,產生了多少想法,隻有後來的曆史知道。總之,當時的校園是培養、哺育、改變、影響、教育、培養了中國電影一代人才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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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11月,張會軍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後,在老電影學院朱新莊校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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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北京電影學院在北京後海拍攝短故事黑白影片(掌機者為張會軍)。 新華社發
朱辛莊在當時就是一個農村。距離城區非常遠,城裏是什麽樣,我們幾乎不知道,環境是特殊的,既安靜又乏味,既幸福又單調。每天傍晚學院老師的班車走了以後,那個校園和那個地方,就成了我們的陣地和淨土。
當年學院的校舍簡直就是一個風景秀麗的“世外桃源”。今天的回龍觀城際鐵路離朱辛莊其實是非常近的一段距離,若不是現在城市發展了,在回龍觀和朱辛莊之間原本就是非常開闊、平坦的土地,現在卻有了很多這樣、那樣的新城市建築。如果沒有建築的遮擋,出了回龍觀城際鐵路站,應該是非常容易能夠看得見當年朱辛莊電影學院的校舍。
綠樹環抱中的校園,建築比較少,比較低矮,四周的野草、野花、樹木、莊稼散發著田園清香的氣息,田野的柴草焚燒的味道,帶來了田園的特殊味道,讓人們心曠神怡。在學院的周圍,種有鬆樹、白楊樹、柳樹、榆樹、槐樹、蘋果樹、桃樹、梨樹、棗樹,還種有向日葵、玉米、毛豆、紅薯。在如此一個田園的環境裏講起 1905年以後的“夢幻”電影藝術課程,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北京電影學院前身是中央電影局表演藝術研究所原址--西四石老娘胡同,成立於1950年
當然,也有對朱辛莊學校的不同形容,“78班”的同學都記得當年朱辛莊學校門口的南邊那一望無際的玉米地,初夏是茂密的枝葉和墨綠的色彩,初秋則是一片金黃和豐碩的果實,晚秋則是東倒西歪和破敗的田野景色,冬天則是大雪以後七零八落的腳印。
1956年6月,國務院批準北京電影學校改製為北京電影學院,搬遷至小西天--新街口外大街2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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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北京電影學院校址:北三環薊門橋
實際上,表演係當時在城裏的小西天上學,教學的環境、條件,比朱辛莊的教學條件、生活條件也好不到哪裏去。住的地方,基本上是陰暗、潮濕、簡陋、破舊的,但是,學校還是在小西天的院子內建造了幾間平房,用於教學。
同時,表演係的教師對每一個同學,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和孩子,對學生的學習、生活、成長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和感情。在教學上,表演係的教學硬件條件比較差,他們的教師就和學生因陋就簡、就地取材,自己動手布置學生們教學、學習的環境,甚至教師自己設計教學的布景、道具、服裝。
所以表演係的同學,為教師的這種精神感動,盡管教學硬件條件比較差,但是,他們在形體房、在教室、在樹下、在排練間、在院子裏,度過了許多學習時光。那時的表演係同學,與其他係的同學在學習上是孤立的,沒有什麽交流。所以他們上課、排練、學習,都是在有限的班級範圍內進行交流,就是這樣,在跨係交流上,比起朱辛莊的“78班”其他同學,有一些別人體驗不到的困難。但是,表演係的教學是非常嚴謹的,也是非常規範的,教師教學是非常認真的,同學學習是非常刻苦的,正是這些特殊的因素、環境,為他們日後的成長奠定了非常堅實的基礎。正是表演係這些同學的辛苦學習,給學院的曆史書寫了燦爛的一筆,他們的青春向往和回憶,歡樂和友誼,凝結成了學院的傳統。
上體育課由於沒有操場,練功房就是最好的場所。當然,與朱辛莊的同學相比,表演係學生的生活同樣也是上課去教室,下課去食堂,完了事以後回宿舍的三點一線的單調生活。由於專業的特點,他們用大聲的朗誦,反複的唱歌來鞏固專業的知識、排遣自己的苦悶。
但是,在朱辛莊的“78班”同學,仍然堅持認為表演係同學所處位置毗鄰城市,他們還可以上街,還可以有餐廳吃一些食堂裏沒有的東西,還可以買他們需要的生活用品,甚至在春天,在周日的時候,可以相約結伴去北海劃船照相。比起朱辛莊的其他係的同學,表演係的同學,就像在天上。當然,表演係的同學因為上課、看電影、聽報告、聽大課、搞演出,還是要經常回到沙河朱辛莊的學校本部,也與其他係的同學接觸一下,與其他係的同學交流一下學習的心得。
操場:那時的學院操場隻有朱辛莊有,小西天沒有。朱辛莊的操場是同學們駐足最多的地方,也是年輕人“生龍活虎、充分展示”的場所,這個操場好像也愛和我們作對似的,每到了春天、夏天,幾場大雨就使得雜草、蒿草不斷地瘋長,我們要經常對操場進行除草。說是除草,那時幾乎沒有什麽工具,完全是用自己的雙手進行拔草,經常是手上全是血泡,膝蓋也都磨出了血印,腰更是受不了——長時間的拔草,腰都直不起來了。
每天下午4:10以後,教師們下班回城的班車一開動,朱辛莊學校校園裏就成為學生的天下,偶爾有幾個教師、員工,也都是為學生學習和生活服務的,那時的同學,開始了在操場打籃球、踢足球的活動,操場成為各個係學生之間唯一交流的場所。
我們早上沒有人睡懶覺,每天都是早早起來到籃球場打籃球,或者是在運動場上進行其他的體育鍛煉,我們拚命地用體育鍛煉來鍛煉身體,來排遣青春的苦悶和躁動。
舞會:當時,舞會是大學生主要的娛樂和交往形式,遠在農村的北京電影學院“78班”,也自己搞舞會。舞場是在學生的大食堂(也是我們看電影、開會的禮堂),準備工作經常是在下午開始,基本上是由團委和學生會操持,在上空拉一些彩色的紙帶,在四周放上四張桌子,在上麵支上四個大燈。舞會的音樂伴奏,一般是用錄音帶,隻有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才會由錄音係的同學親自操樂器伴奏。舞會的形式有月光舞會(一盞燈模仿藍色的月光),燭光舞會(局部的燈忽明忽暗),陽光舞會(燈火通明,雲霧彌漫)。舉行舞會的時候,其他係的同學都在跳舞,攝影係的同學基本上是在做奉獻型的工作,拍照、打燈、搬運。
記得有一次是我和顧長衛、張藝謀負責打燈,在團委和學生會幹部的允許和配合下,我們向同學們宣布下麵可能要關一會兒燈,然後,燈就馬上熄了;接著,黑暗的人群中,就聽見下麵是特搞笑的發出“親吻”的聲音。然後,我們突然把燈開開,就發現其實有不少人在跳舞的過程中在拚命地親自己的手背,發出誇張的聲音,大家轟笑。每次開燈、關燈的過程,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笑話。
後來,隨著社會舞會舉辦得越來越多,在北京的文藝院校也開始搞學校之間的舞會。記得我們幾所藝術院校在朱辛莊的學院操場搞篝火舞會(晚會),電影學院的男孩比較多,也都比較帥,其他藝術院校的女孩全喜歡和電影學院的男孩跳舞,所以,弄得其他藝術院校的男生特鬱悶,也不高興,甚至之間也有小的摩擦。那些舞會給了我們與其他學校學生相互認識的機會,也給了我們學校生活的感受。
球隊:那個時候,對足球還沒有什麽興趣,更多的是玩籃球。我印象最深的是當年跟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我們幾個人是學院籃球隊的,經常代表學校到外邊和其他的高等藝術院校打籃球賽。在我們四年學院的籃球隊的籃球訓練和各種各樣的賽事上,我們的籃球隊訓練和打球的情況安排經常是這樣:凱歌中鋒,藝謀是右前鋒,我是左前鋒,壯壯是後衛。感覺壯壯在我們幾個人中腦子活、組織能力強,反應快,在每一次的進攻指揮上,經常是“遇事不慌”,點子比較多,控製整場進攻的節奏和局麵的能力比較好。在學院的四年中,我們學院的籃球隊贏得了許多次文化部在京藝術院校籃球賽的獎杯。
作物:當時,在學院周邊的各種各樣農作物是我們最最親近的東西,因為它們可以吃。在宿舍和教室的周圍都種有蘋果樹,學生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偷蘋果。其實,那種蘋果樹由於常年沒有人剪枝,樹木沒有得到很好的養護,結出的蘋果又小、又青、又酸、又澀,絕對不好吃,但是,那時候大家就是好動,愛尋求刺激,偷蘋果便成為我們的最大樂趣。每當有同學偷蘋果的時候,學校管保衛的人就牽著大狼狗抓,但是,沒有同學被抓到。
我現在想起來當年的那些同學,可以說沒有一個不鬧的,全部愛鬧。因為搞藝術的人性格活潑起來非常活潑,沉靜下來特別沉靜,所以當地的蘋果、毛豆、玉米、紅薯,所有的作物一個也不放過。
饑餓:當時我們住在農村,離城非常遠,老師班車走後那個地方就成了我們的陣地和淨土。由於物質生活貧乏,我們經常吃不飽,就會到附近的田裏去偷蔬菜、偷蘋果、偷桃子,學校管保衛工作的人便牽著大狼狗來抓,但是,我們非常靈活,他們抓不到我們。各個班的同學,晚上餓得受不了,就摸到地裏弄些毛豆、玉米回宿舍用洗臉盆煮著吃,甚至到廚房的菜窖去偷白菜。打開菜窖的蓋子,菜窖太深了,沒有梯子根本下不去,我們就叫來女生,讓她高舉雙手,兩個男生分別拉著她的一隻手,把她放到菜窖裏;然後,讓她往筐裏放白菜,男生用繩子拉上來。幾個回合,就可以弄幾棵白菜,然後,女生再伸出雙手,男生再把她拉上來,回去以後,各個宿舍用水煮著吃,雖然沒有肉、沒有鹽,但是,同學們仍吃得很香,那味道至今還記憶深刻。
穿衣:在導演係和攝影係,由於有些同學自己當過兵和家裏是軍人的同學多,因此是穿軍裝的多,田壯壯則永遠是一身軍裝,背著軍挎包,穿著軍步鞋。美術係的同學的顯著特征是服裝比較新潮,但是,由於他們每天要畫畫、接觸油彩和筆墨的原因,所以看起來衣服永遠髒兮兮的。電影學院的同學的頭發甚至是所有藝術院校同學中最長的。當時,搞藝術的人,長頭發是最重要的標誌之一,所以,美術係的同學也不例外。錄音係的同學,由於應屆的同學在整個學院班級當中的比例是比較高的,衣著比較學生化,也比較幹淨、規整。再有,各個係所有的同學的頭發都是長的(主要是因為沒有錢去理發),攝影係的同學經常自己理發,顧長衛常常免費為同學理發。
消費:由於當時社會發展和經濟的現狀,“78班”的生活可以用“平凡、樸實、艱苦”來形容。當時,學院學生的基本生活費大約在20—30元左右(當時的助學津貼就是20—30元左右)。一個菜在5分錢到1角錢之間,食堂的主要菜基本上沒有什麽肉,蘿卜豆(黃豆、豬肉皮丁、胡蘿卜丁),煮茄子(沒有油),炒三丁(土豆丁、芹菜丁、蘿卜丁);熬白菜(基本上白水煮白菜)。我們上學的時候物質生活特別貧乏,為了能夠吃飽,偷過白菜、偷過蘋果、偷過老鄉和老師的雞,晚上到地裏弄一些毛豆,回來拿臉盆煮。大部分同學都抽煙,但是最好的是香山(2角3分一盒),一般同學抽打仗(戰鬥牌香煙,在北京買2角,在天津買1角9分);最後,連買這些煙都沒有能力了,隻好大家湊錢,讓同學回新疆的時候買漠河煙絲(其實就是煙梗顆粒),用《參考消息》卷上抽。
偷雞:當時,由於生活條件和經濟的原因,同學們很少有機會吃到肉。肉是當時最最奢侈的東西,是要憑票證供應的。對於學生來講,提到“肉”字,眼睛都會泛綠光。由於同學們都處在青年時期,身體對肉的渴望是無法用精神來控製的,隻有“放縱”了,“窮則思變”,我們就在校園的周圍想辦法。先是晚上偷老鄉的雞,抓到以後,擰斷脖子,馬上塞到書包裏。後來,周邊的村裏,雞也不多了,老鄉也防範得更加嚴格了,基本上沒有什麽收獲了。最後,兔子開始吃窩邊草了,在教師宿舍,在學生宿舍垃圾堆處,開始用氣槍打老師的雞。結果,老師竟然派自己的孩子到宿舍樓裏偵察,用鼻子聞,看看什麽地方、誰在燉雞。味道是最好的偵察來源,雖然有時能發現誰在燉雞,但因為抓不到現行,也沒有什麽證據,老師也無可奈何,隻能說一說,譴責一下。這是我們印象最深刻的肉食來源。
打雀:那時,校園操場後麵,有幾排平房,有一些窗戶沒有了,天冷的時候,麻雀就進去過夜。我們發現了這一情況,就開始策劃“圍攻麻雀”的戰役,我們準備了電筒、掃帚。我和張藝謀參加過捉麻雀的集體行動,也單獨行動過。麻雀捉回來以後收拾幹淨,然後,我回家拿來油把它炸了,炸了以後補充營養。惹得全樓都能聞到炸麻雀的香味兒,攝影係特別得意。後來,這個方法大家都知道了,就都去捉麻雀,一來二去麻雀也就沒有了。
釣蛙:沒有了麻雀,攝影係又開始想新的辦法。第二年的夏天,我們就開始晚上出去釣青蛙,一個晚上竟然釣到無數的青蛙。我們用褲子分別係緊褲腿,然後,從褲腰上麵往裏放青蛙,直到裝滿了,就扛著褲子往回走。走到三樓的時候,褲口突然開了,所有的青蛙都跑了,充滿樓道。青蛙躲在一樓的下水道裏,躲在各個樓層的水房和廁所裏,不停地叫喚,學生的宿舍頓時成了農村的稻田。災難是持續性的,青蛙在樓道裏整整叫了一個夏天,影響了所有同學的休息和學習,也遭到了所有的同學的譴責,這也成為後來無數次的笑談。
畫票:畫票,實際上是一個非常不好和不光彩的事情,完全是年輕人的無知與惡作劇。那個時候畫票,已經成為“78班”美術、攝影係的業餘工作。記得在一些同學的桌子上,每個月,要“出”好幾張公共電、汽車月票。同學們都非常愛看電影,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城裏看電影,特別喜歡看連續幾天的電影,如果弄到了其中的一張票,那麽,連續幾天的票就都可以在桌子上畫出來。
記不清在文化部還是在政協禮堂,有一個連續三天的新年迎春遊藝活動,有猜謎、舞會、電影、演出各種各樣的活動,還有飯吃,為了吃飯和看電影,我們用筆畫電影票混進了政協禮堂。同學們連續畫了三天的票,結果,在第三天“東窗事發”。調查的結果,罪名歸到了美術學院和工藝美院的學生頭上。為此,電影學院“78班”竊喜了好幾天,到了宿舍還為自己的創舉和行為而激動,狂聊和慶祝了一個通宵。
示好:就是男生對女生表示友好,甚至產生愛慕。當年北京電影學院“78班”各個係的女生比現在學校的女生要少多了。男生想方設法,通過各種各樣的形式,向女生表示友好和愛慕,但是,基本上沒有什麽戲,女生根本看不上男生,一是年齡的差距太大,二是認為男生不夠男子漢,三是認為男生不夠成熟和浪漫,四是認為這些人沒有什麽錢。所以,真正到了“78班”畢業的時候,同學之間結婚的也僅僅是極少的部分,堅持到今天的更是寥寥無幾。在我的印象當中,像現在的年輕人一樣,當時有很多其他各係男生想追求表演係的女同學,或者是追求錄音係的女生,但是追不上,也說不上話。在學院學習的過程中,唯有攝影係的同學還有點優勢,可以接近各個係比較漂亮的女生,因為,攝影係的同學要完成拍攝作業,要照相,所以,找這些女同學做被攝對象(模特)不會遭到拒絕,特別是我們攝影係的男生能把表演係的美女女生找來拍照片。當然,在拍攝完成以後,是要給這些同學放大好的照片,攝影係的同學沒有食言,表現出了良好的信譽。
居住:大學的宿舍是大學生的主要活動空間和生活空間。在那裏,發生了多少的故事?多少歡樂和幸福?留下了多少惆悵和離別?由於國內大學招生人數和學校條件的不同,1977、1978年入學的大學生住宿是千差萬別的。
相比之下,北京電影學院“78班”朱辛莊學習和生活的導演係、攝影係、美術係、錄音係的同學,住宿方麵的條件是比較好的,在城裏小西天學習的表演係的同學住宿,包括學習的環境和空間就沒有我們的寬敞,條件相對比較差,而且,不是一般的差,是相當的差。
當時,我們所住的學生宿舍是一個四層的老式教學樓。上麵其實全部是比較寬大的教室,不知道當年學院對學生宿舍分配的思路是怎樣的,所有一樓為部分教工單身宿舍和管理的辦公室,其他四個係的學生都集中在該宿舍樓的二、三、四層,二層全部是女生宿舍,三、四層則分別是攝影、美術、錄音、導演係的男生。那是一個青春衝動的年代,也是一個喧鬧的年代,在宿舍中究竟發生了多少“學習討論”、“挑燈夜讀”、“侃山吹牛”、“浪漫故事”、“宿舍舞會”、“喝酒聚餐”、“單人相思”、“作惡鬧劇”、“拳腳相加”,隻有我們自己知道。
表演係則完全是在“地獄”裏生活。他們住的是條件比較差的平房,潮濕、低矮,夏天炎熱難耐,同學們把床上的草墊鋪在房頂上,並不斷潑水,用以進行降溫緩解酷暑;冬天冰冷刺骨,暖氣不暖,同學們常違反校規在房間裏點電爐子。
就住宿而言,我們敢斷定,像我們電影學院朱辛莊這樣寬大的住宿條件,在北京當時的任何高校也是絕無僅有的。我們感謝學院給了我們足夠的學習空間、生活空間,這些空間成就了我們,使我們的藝術想象和夢想得以自由飛翔。
宿舍:這裏主要是指攝影係當年居住的宿舍。當時是在一棟老式的教學樓內,我們住在3層的306房間,偌大的空間,讓我們不知所措,我們宿舍的成員有六個人:張會軍、張藝謀、顧長衛、趙非、王左、王雁,每個人兩張單人床,一張床作為一個大的桌子,可以作學習、吃飯、寫字、放一些書本、雜物等使用,另外一張單人床則是專門睡覺的,由於床太低,床腿兒分別用兩塊磚架高起來。每個同學還另外有一個小課桌,板麵上有合頁的那種,可以自由掀開,合上便可用來寫字,這個桌子是可以上鎖的。可以說,在“生活設施”上我們“極盡之奢華”。另外,宿舍的其他空間也非常大,凡是在朱辛莊上學的其他各個係的同學,基本上都是這個待遇。那時的宿舍給了我們自由折騰的空間,也讓我們不知不覺狂妄起來。
習慣:“78班”同學在學校的宿舍生活有如下的一些重要特點:
(1)凡是可以吃的東西、好吃的東西,基本上是鎖在箱子裏,鎖在桌子裏,防止自己不在的時候,被別人吃了。那年月是一個“饑餓”的年代,同學經常處於半飽或者饑餓的狀態,所以,“天上飛的不吃飛機,地下跑的不吃火車,帶毛的不吃撣子,帶腿的不吃板凳”,剩下的什麽都吃,看見什麽吃的,不問是誰的,先吃了再說,即使這個同學回來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大家彼此彼此。
(2)鞋襪的味道大。男生的各種各樣的鞋子,球鞋、棉鞋等的味道,成為男生宿舍的“值班常態味道”;襪子也基本上不洗,硬邦邦的,可以直立起來,味道也很“豐富”。在夏天,宿舍裏基本上沒有什麽蚊子,因為蚊子在這樣的味道環境中根本生存不了。
(3)吃完了的飯碗,從來不洗,美其名曰“節約用水”。而實際的情況是,隻要是你洗幹淨的飯碗放在你自己的桌子上,就會有人在吃飯的時候用去買飯,因為它幹淨,吃飯以前不用洗,吃了以後也不用洗,多好的一件事情。
(4)從來不疊被子。這樣的做法有一個非常好的稱呼“保持生活的常態”。而實際的情況是,隻要是你疊了被子,說明你的人不在學校,馬上就有人來在你的床上睡一個晚上(當然,你的床要比較幹淨),睡完了以後,掀開被子就可以走,不用疊,這是多麽省事的一件事情。
(5)下午、晚上在教室、圖書館上自習。在這些地方學習的時候,同學都可以做到安靜學習,不影響其他的同學學習;但是,在宿舍休息和待著的時候,卻沒有一分鍾的安靜,整個的宿舍,如同一個喧囂的“熔爐”。
(6)“78 班”上學的時候,隻有每周的固定時間可以洗上一次熱水澡,這對今天的學生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由於每天同學們都要進行體育鍛煉,鍛煉完了大汗淋漓,所以,在氣候允許的情況下,經常是男生在水房用涼水“盆潑”裸體洗澡,伴隨著涼水的澆下,傳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7)那時的學生,在晚上(通常是夜裏)吃方便麵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每當方便麵煮好了以後,香味就會傳遍樓道,於是,就會有若幹人來“蹭吃”方便麵,就出現了一個端下火的熱方便麵任人先吃10秒鍾,就會經常有人自告奮勇先吃10秒鍾。其實,也就是能吃上一口,還燙得齜牙咧嘴。
(8)在貧瘠的年代,饑餓的人群經常遵循“飽吹餓唱”的法則。在樓道中,經常是各個係的同學在走路時,在水房時,莫名其妙的就會有人喊唱幾句流行的歌曲,而且,總唱相同的一句,沒有下句,而且,改編歌詞、唱歌跑調是家常便飯。
(9)那時,沒有電話、呼機、傳真、複印機、手機,聯係的方式主要是寫信、打電報。所以,學生宿舍的公用電話,就成為同學與家人、朋友聯係的唯一工具。當時,電話就在3層的306房間,也就是我們宿舍的門口,義務叫電話的任務就主要落在了我們這個宿舍的成員張會軍、張藝謀、顧長衛、趙非、王左、王雁的身上。也有路過306房間的其他同學,幫助接一下電話,並幫助叫電話的,但是,他們經常是有意叫假電話,經常喊“誰、誰、誰的電話”,結果這個同學來了根本沒有什麽電話,白跑一趟,純粹是惡作劇。
(10)晚上經常“嚎叫”。學生宿舍的半夜,經常是被各種各樣的“嚎叫”影響,一個是因為半夜學生餓得前心貼後心,二是由於學習壓力比較大,三是寂寞和缺乏交流,所以,就像野外的動物,用莫名其妙和各種各樣的“嚎叫”來表達自己的存在,來宣泄自己,來平衡各種不良的情緒。有時聽著比較“恐怖”,其實,在年輕人中,這樣的情況非常正常。
交通:1978年的北京,道路十分不發達,還沒有二環路和三環路,出了積水潭橋往北的道路十分狹窄,也比較荒涼,更沒有什麽汽車,如果是在北太平莊橋,那就是在郊外了。
“78 班”表演係是在城裏的小西天學習,而導演係、攝影係、錄音係、美術係都在朱辛莊學習,所以,是“兩地分居”,經常是這四個係的學生惦記表演係的男同學和女同學,當然,主要是惦記表演係的女同學。攝影係的同學還有比較名正言順的理由,給表演係的女同學拍照片、送照片,但是,無奈天高地遠,其他係的同學沒有辦法,即使是去小西天電影資料館看電影,時間也是非常短暫。
那時,“78班”的學生,在朱辛莊根本不外出、不進城。坐345路(或者344路)汽車到德勝門,要花去3角5分錢,然後,從德勝門到當時的西單商場,要再花費1角5分或者2角錢(那時的大學教師工資是56—78元不等)。對於我們學生來講,如果必須到城裏看話劇、畫展、攝影展,返回學院的時候,就必須從德勝門(德勝門為始發站)乘坐公共汽車。當時的北京人口不多,郊區的汽車也不是十分發達,平均10—15分鍾發一趟車。345路汽車,是屬於大站快車,但是在朱辛莊站停靠,從德勝門到沙河朱辛莊花費的時間大約30—35分鍾;344路,是屬於小站慢車,基本上沿途是站就停,在沙河朱辛莊站也停靠,從德勝門到沙河朱辛莊花費的時間大約50—60分鍾;如果是344路區間車輛,不僅屬於小站慢車,而且是到了小營站就停駛,其乘客還要倒(換乘)其他的344路或者 345路車,才能到達沙河朱辛莊的學院。許多外地的同學,開始的時候經常坐錯車,還得下車倒車,後來才漸漸明白這兩路汽車的關係。345路公共汽車是 “78班”進城的主要交通工具。因為,345路車是當時連接朱辛莊和城市的交通大動脈,所以通常人滿為患,有時甚至因車廂無落腳之處需要“金雞獨立”。
當年“78班”的同學在上學的時候,除了學校安排的班車進城看電影以外,同學們基本上不?城,有時甚至一個月也不進城,如果是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或看電影,就坐學院安排的班車,如果是到城裏看畫展、攝影展,就早上5點多起床,6點搭進城接老師的班車,白天在城裏幹完所有的事情和遊逛一天後,晚上到小西天搭送老師下班回學院的班車返回學院,看話劇則先搭班車進城,然後再搭學院接學生的班車回朱辛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