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人生:我在美國打工的血淚史!(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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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經常有熟人問:“美國好混麽?賺錢容不容易啊!”

“一些人出國十多年了,回國探親時,還去大賣場買便宜貨”,“怎麽回事兒”,“這美國是天堂呢, 還是地獄”?等一些類似問題。我是說不清,也道不白。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我也糊塗了。讓我回顧一段過去打工的生涯,由讀者自己作出答案。十多年前,我在紐約的長島找了一份開車送貨的工作,時薪$8.00。比聯邦政府當時規定的最低時薪$4.75,足足高出三塊多。那時,在紐約中國城, 打黑工的紡織女工的,時新,隻有$0.75。對於我這個沒有綠卡,國內文憑不被認可, 又沒有錢在美國讀學位的的人來說,該滿足了。而且,超時加班也沒有加班補助。對於我,老板不執行聯邦政府的工資法律。這也就是說,一天, 我超過八小時工作,拿不到十二元時薪,超過十二小時,也拿不到十六元的時新。同樣,一周,超過四十小時工作,拿不到十二元的時薪,超過四十八小時, 也拿不到十六元的時薪。無論我做多少鍾點,一律以時薪八元計算。對此,我默認了。沒有綠卡,誰肯雇用你!找一份工作很不容易, 法律,公理,規章,製度,在弱勢群體的麵前, 顯得格外蒼白無力。說是“不為五鬥米折腰”,可當你和兒子的前肚皮已經貼在後肋巴骨上,當你的兒子因為交不出學費, 馬上就要失學,你還敢與老板討價還價, 要求平等交易麽?在這個星球上,那一張談判桌不是由強勢者主宰。哪怕你就是一條鐵打,綱鑄的硬漢子,當你回過頭, 看看你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和他那一雙無助的雙眼, 你敢不老老實實在兩塊美金前扒下!什麽自尊,什麽清風傲骨, 早就扔到爪“娃”國去啦!難受嗎? 受著。痛苦嗎?忍著。怎麽辦?打碎牙齒和血吞, 把淚水硬生生憋回去!天不會塌。接受一切條件,出工。這是一家中型的電腦整機、零件批發商。每周工作六天,朝八晚九時半,每天工作十三小時。總共有大約二十多名職工。分管銷售,財會,電腦組裝,修理, 倉庫抓貨, 開車送貨等上門服務工作。其中,送貨小組有五名司機, 共配備八輛(一大七小)貨車。送貨業務含蓋長島方圓三百公裏範圍內, 近百家電腦商店。除此而外,每周要到新澤西州的維多利亞港, 補一至兩次貨。並去麻州波士頓市聯鎖的兄弟公司送一次貨。業務大致如此。這雖然是我十多年前的工作,但今天回憶起來,一切依舊曆曆在目,仿佛昨天還去上過班。

這段經曆看來要伴我終生了。每天早七時,鬧鍾一響,我就從床上跳起來,洗漱,喝奶,吃麵包,十五分鍾後,就坐到我的別克老爺車上出發了, 再過四十分鍾, 就到了公司。八點,倉庫大門一開, 大家就魚貫而入,根據訂單, 不分工種, 一起抓貨,包裝,裝車。裝好一輛車,發一輛車。半個小時,五名司機都飛馳在方圓三百公裏的大街小巷上。這時,大家才各自 回到自己崗位, 做自己份內的工作。 隻留下三名抓貨工, 繼續抓貨, 包裝, 裝剩下的三輛車。工頭一麵指揮整個倉庫的工作,一麵不斷地與五名路上送貨的司機通電話,了解各司機所在的地點和送貨情況。他身邊的電視機, 則全天播報當地交通和路況。老板也不斷地和客戶通電話,征求客戶意見。他們對生意狀況了如指掌。結果, 哪一個司機 方便時, 在衛生間多呆了十分鍾, 老板一準知道。一點不來玄,我去了才半年, 就看到兩個司機被炒。其中一個, 就是因為在一家電腦商店裏喝了半個小時的咖啡。天哪!人家那個管理,真叫先進。每次, 我 送完一趟貨, 剛進公司門,車還沒停穩,工頭就把另一輛車打著了火,我對著下一輛車的裝貨單子,清點一下下一輛車上的貨,簽個字, 跳上車,就上路了。在此, 我要特別申明, 我對老板決無半點不滿,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裏,這裏執行的是叢林規則, 無人例外。他也擔心一個不留神兒,就會破產, 倒閉,被人吞並。那時,地球該怎麽轉還怎麽轉。不同的是,在我們丐幫隊伍裏又多了個兄弟, 他不是別人,就是我的老板。站在他的立場想想,豈敢大意? 我在這家公司最高興的一天, 是我工作了一個多月後的一個星期五。晚上九點半左右,我剛送完最後一趟貨, 一進公司門,老板就問:" 今晚你能不能再跑一趟波士頓,明天是星期六, 你還要照常上班。” 我想都沒想, 一口答應了。從星期五早上八點,到星期六晚上九點半, 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十七個小時,算個啥!人家鐵人王進喜,為了國家早產石油,七天七夜沒合眼。誌願軍在上甘領,一仗打了七天七夜。我, 僅開兩天車,就有近三百元的收入,幾乎夠兒子一個半個學分,何樂而不為呢! 馬上出發! 我看了看車況, 那貨裝得才叫絕哪,大大小小, 不同規格的紙盒箱, 嚴嚴實實地組成了一個長方體,而這整個長方體, 就像被鑲嵌在車廂內, 嚴嚴實實,滴水不漏。聽說在兩千多年前, 普天下文人, 不敢改動“呂氏春秋”一個字,是真是假,咱也不會考證。但眼前這車貨, 是明擺著的,在這個世界上,那一個司機敢挪動它一個箱子,他就關不上車門。我, 就象一頭三天沒捕到食物的母獅, 突然發現了可以喂食她獅兒獅女的獵物,捕了過去。 淩晨四時, 我到了波士頓。那家老板正在在倉庫等著我。 一起卸了貨, 我衝了杯濃濃的咖啡,準備為回程提神兒。這老板又遞給我一聽水牛頭牌的液拉罐。這可是好東西, 說明上講, 喝了可增強人的體能。帶回去給兒子吧,他常讀書到深夜,喝了興許有點好處。如果在加油站買,一聽就要花$1,99。兒子來美國好幾年了, 我還沒舍得給他買。回去是空 車,六個鍾點就可到公司。可隻走了一半路,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咖啡已過勁了。怎麽辦? 在路旁休息處休息一下吧,那一覺睡過去,就不知道哪天能醒了。不睡吧, 明擺著要出車禍。我這輩子可沒殺過生啊。怎麽辦呢?有了,既然喝茶能夠提神,吃茶葉會怎麽樣?抓了一把,嚼碎吞下, 好!雖然有點苦,可確實有一股涼氣, 直衝大腦,睡意全無了。我們真是由特殊材料製成的,什麽人間奇跡都能夠創造出來! 等回到公司, 跳下車, 就感到腳下的地,左右搖晃, 我這個刮十級風都不暈船的人,今天暈車了。老板說:“你回家休息一下, 兩個小時後回來上班。”” 好,”我嘴裏答應著,心裏琢磨著,回一次家, 路上就要80分鍾。哪有時間睡覺呢?------這時, 財會小姐對麵走來, 說:“ 昨晚老板連問了幾個司機,沒人願意再跑一趟波士頓。我告訴老板,你可能不累,我看到每晚下班後, 你都去健身房遊泳。老板還 說啦,如果你行,今後,凡周六晚上跑波士頓的活, 全部交給你。” 我那個樂啊! 房東太太送的這張健身卡, 和財會小姐幾句美言, 幫了我那麽大忙。出國前那命算得賊準,這不就得了女貴人的幫助,渡過難關了嗎。健身房的遊泳池, 財運真好, 水能生財, 不回家了,遊泳去!在暗淡的燈光下, 我感覺 遊泳池也在輕輕地左右搖晃著,她搖得那麽溫柔,那麽美,伴隨著清脆的水花聲, 象一個位慈祥的母親, 輕搖著懷中的嬰兒, 唱著催眠曲, 哄他入睡。我, 象一個三歲的孩子, 睡在她的懷中。等到我從旋渦浴池走出來, 感覺上, 生龍活虎,躍躍欲試,自己就象換了個人似的,馬上可以投入 下一場戰鬥了。又過了八小時,我回到了家,就把那聽水牛頭牌易拉罐遞給兒子。他接過去,看了看:“這東西好貴,你買的?”“波士頓老板給的。”

“爸,我難受,喝不下。”
“怎麽?哪兒不舒服?”

“昨晚,接到你要連夜跑波士頓的電話,我一夜沒合眼。你一個星期開六天車,一天十三個小時。星期天, 還要做五個小時家教。昨夜裏, 又跑了一趟波士頓。你算算,一周你做了多少小時?我還能安心讀書嗎?萬一出了事, 怎麽辦?我不讀書行不行?我不想要美國的學位啦,我隻想要爸爸。我不想留美國了。在國內時, 星期天上午你帶坐我們坐圖書館,下午帶我和弟弟遊泳,爬山。那時多好。你放棄了在國內受人尊敬的職業!你的犧牲太大了。記得我剛出來時,你找不到工作,為二十元錢, 你給人家掃五個小時的雪。為六百元錢, 你到餐館洗一個月的碗,每天要做十三個小時。你從來不提在國內那家大學畢業,怕損了母校名聲。麵對繁重的體力勞動, 你說是磨練意誌,培養毅力,鍛煉對困難的承受力,測試人體極限。剛來時, 我不懂,以為是真的,最近越看越不對對勁兒。對自己精神上的失落和痛苦,你 一字不提。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啦。上個星期,我和你談到曼哈頓的圖書館,在我講到它豐富的藏書,先進的設備和科學的管理時,--------。你的眼神兒都不一樣。而從到美國,你根本就沒踏進圖書館一步。你不痛苦嗎?多年來,你沒有時間看電視,也沒有時間讀報紙。除了打工, 睡覺,在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國家裏,在這個現代化的世界,你與現代文明完全隔離了。我不知你是如何承受這麽大痛苦的。而星期天, 你給三個學生補習數學時,你那麽快樂,那麽高興,那麽興奮。美國中學數學那麽淺,可你講的那麽仔細,那麽認真,興致勃勃,全身心投入。隻有在星期天那五個小時裏,你才象我那個出國前的爸爸。其它時間, 你象魯迅筆下的潤土,中年時候的潤土。”心象針紮似地痛,在這種環境下,孩子壓力也不小,才二十一歲的大男孩,叫他如何承受?鼻子一酸,我扭過頭,一麵抹掉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一麵說:“我餓了,咱們吃飯吧。明天還有課。”飯桌上,父和子,誰都不開口說話,都怕觸及到剛才那沉重的話題。

晚上,翻來複去睡不著。現代科技在飛速發展,自己與現代文明完全脫離
, 隔決。大學,中學學的知識, 即便不過時,也全忘光了。社會向前進了十年,我卻向後退了十年,落後了多少年?更叫人不敢接受的是,這樣的工還要打多久,這樣的生活要持續多久? 以後我與現代文明的落差要有多大?這個未知數是最可怕的。但我不得不直麵未來的人生,麵對殘酷的現實,回國時,我如何麵對江東父老,如何麵對恩師和同學。我太讓他們失望了。美國是地獄嗎,不象,地獄打不出學費。

美國是天堂嗎,也不象,誰在天堂, 每周打七十至九十小時的工。美國是戰場。在這個戰場上,沒有軍號響,沒有槍炮聲,也沒有爆炸聲。但“此處無聲勝有聲”。 在這個戰場上,我們流的不是血,是汗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