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漂流者新疆遇險 2人空腹跋涉25天生還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9月27日報道 8月24日,6名俄羅斯戶外運動愛好者在新疆和田玉龍喀什河漂流遇險。在中俄聯合搜救隊及當地村民六百多人近半個月的艱苦搜尋下,9月21日,2名漂流隊員在野外跋涉25天後奇跡生還,3人遇難,1人失蹤。
“麻煩你跟他們講,出去一定要打個招呼,不要到處亂跑。”

9月25日,新疆和田人民醫院ICU(重症監護病房)的醫生們一個勁抱怨兩位不聽話的病人。他們拒絕做B超、拍胸片、腹部透視,認為自己身體健康。因為此前曾一度長期未有進食,兩人白蛋白指數偏低,但也不願輸液補充。早餐提供的牛奶和饢,紋絲未動,醫院隻好原樣拿回。

這天中午十一點,兩個病人自作主張溜出病房,下午四五點才回來。

因為語言不通,醫生們沒有辦法:“經過了這樣的事,還這樣有精神。”

兩個俄羅斯人,35歲的茲韋列夫和28歲的保托夫,和4名隊友在和田玉龍喀什河漂流時遇險,他們在一片高海拔不毛之地各自單獨生存25天後,被中俄聯合搜救隊發現。發現時除脫水與營養不良外,兩人生命體征正常。多次灌腸的結果,醫生們隻是在茲韋列夫的腸胃中發現少量綠色纖維,保托夫的胃中空空如也。

750) this.width=750' src="http://cimg2.163.com/cnews/2007/9/27/20070927185533a05cd.jpg" border= 0 >
9月26日,俄方搜救小組乘坐中方直升機抵達玉龍喀什河上遊距奧米沙村45公裏處
750) this.width=750' src="http://cimg2.163.com/cnews/2007/9/27/20070927185603c4bbe.jpg" border= 0 >
750) this.width=750' src="http://cimg2.163.com/cnews/2007/9/27/20070927185627d57a4.jpg" border= 0 >
9月21日,幸存俄羅斯漂流者在中方搜救人員攙扶下走向直升機。
750) this.width=750' src="http://cimg2.163.com/cnews/2007/9/27/200709271856547bf39.jpg" border= 0 >
9月21日,中俄聯合搜救隊員給幸存俄羅斯漂流者喂水。

據兩人自我陳述,25天內,除了河水,兩人未有任何進食,包括野草。“高海拔,無人區,晝夜大溫差,饑餓,孤獨,獲救時尚能如此,不可思議。”和田地區人民醫院苗欣榮副院長說。

8月14日高原反應

8月14日,和田地區於田縣阿羌鄉,八人,八驢,漫漫荒野,一行人艱難跋涉。

路阻且長。這是一片不毛之地,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白天溫度可達30多攝氏度,夜晚則為零下5攝氏度以下。走到第四天,海拔已有5100米,除兩名當地村民向導和一名年長探險者外,剩下五人都發生了高原反應。

旁邊,玉龍喀什河曲折奔流而下。發源於昆侖山北坡冰川的玉龍喀什河,位於新疆和田地區,全長513公裏,落差可達四千多米,且沿途凶險。每年6-9月,天暖雪化,洶湧河水將昆侖山脈風化的玉料碎塊攜帶而下,因出產和田玉,又名白玉河。

一條脾性不定的河流,曾吞沒眾多采玉人。在此之前,尚未有任何人涉足於此進行漂流。正值洪水期,6名俄羅斯人決心對此發起挑戰。

6天後,到達預定漂流起點----河水上遊的紅灘,兩位向導離開前,再次提出勸告,但6名俄羅斯人去意已決。

6個人中,47歲的房地產商人切爾尼科・夏勒蓋年齡最大,年齡最小的是他25的兒子小切爾尼科。老切爾尼科是俄羅斯有名的漂流運動員,多次獲得過國際、國內大獎,俄羅斯的河流他幾乎都漂流過。隊員保托夫是老切爾尼科公司的職員。

作為健身教練,茲韋列夫也是一名漂流愛好者,曾漂流過土耳其和塔吉克斯坦等地險峻的河流。另外兩人,34歲的季先科和25歲的斯梅坦尼科夫也被俄羅斯人認為是“經驗豐富的漂流運動員”。

6人因為老切爾尼科聯係在一起。去年8月,烏魯木齊人張鴻曾帶著5名俄羅斯人在玉龍喀什河附近登山,其中一名登山者安東正是老切的朋友,帶給了他玉龍喀什河的信息。老切和大家共同決定了這次漂流計劃。

張鴻和6人約定,9月2日,在河水下遊的和田縣喀什塔什鄉會合。

茲韋裏夫不知道在這裏漂流需要先申請:“張鴻也沒有對我們講。”這給後來的搜救,帶來了極大困難。

“這個地方根本不適合漂流。因為這個區域不能保證救援人員到達,救援幾乎不可能。”新疆登山協會會長、後來的搜救組成員之一南國恒說。

8月24日遇險

8月20日,6人分兩隻皮劃艇下水。茲韋列夫和斯梅坦尼科夫兩人一條小船,剩下的人乘一條大船。

茲韋列夫後來認為,他們犯的第一個錯誤、也是最大的錯誤,是沒有正確估計水量。正值洪水期,河水奔騰而下。

在漂行四天,往下約150公裏後,8月24日下午5點,在一處深V型河麵,兩艘船先後順激流而下,皮劃艇先後傾覆。“他們船上的季先科和保托夫兩人落水,切爾尼科父子爬到艇上,可能有受傷,兩人緊抓艇麵在上麵掙紮”。茲韋列夫和斯梅坦尼科夫也一同落水。除切爾尼科父子外,其餘四人奮力遊出了回旋處,到河水下遊上岸。他們沒能等到切氏父子跟來。

據後來參與救援的武警五支隊特勤中隊長史爭毅目之所及,在當時切氏父子乘坐的皮劃艇上,兩邊十根鋁合金平衡杠中,有三根被強力彎曲,彎曲度達30度,兩根船槳中,一根攔腰折斷,一根漿頭已粉碎。

除了貼身的小物件,此時的四人兩手空空,沒有食物、沒有藥品。隨八頭毛驢馱來的GPS、帳篷、睡袋等野外用品全失去。保托夫兩隻腳還受了傷。

“沒有辦法,雖然不知道什麽在前方等著我們,但是在這片無人區,隻能往前。”4個人決定,餓著肚子往下走。

與平原地帶不同,玉龍喀什河位於深而陡峭的峽穀中,兩邊道路難行。後來的搜救隊員曾在一段350米長的陡坡上耗去近3個小時,同去的攝影記者回來後感歎“生不如死”。

艱難行走一天半之後,四人向下遊推進了5公裏。後來茲韋列夫認為,健身教練的身份,救了自己的命。茲韋列夫認為,既然沒有食物,就不能亂吃東西,“不能破壞身體機能的平衡”。

目之所及,一片光禿禿的山脈,僅河邊可見零星野草,“就是野草,也不能吃。一是不知能否食用,二是最好什麽也不要吃,讓機體自己運作達到平衡。”

8月26日葬禮

8月26日下午一點多,在一處河岸邊,他們見到了兩隻皮劃艇,和一動不動的切氏父子。“艇離岸兩三米,老切趴在船上,頭埋在水裏,小切在岸邊躺著。他們已經死了。”茲韋列夫說。

四人將兩人抬到岸邊,他們用一隻皮劃艇蓋住切氏父子,盡量像一個葬禮。

不管怎麽說,境遇又發生了新的改變。他們重新有了一隻船,船上的食物藥品也還有一些,他們在商量後,決定再次下漂。

8月28日再入絕境

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在另一處深V型水麵,8月28日,四人再度遇險。茲韋列夫再獲命運垂憐,很快上得岸來,但其他人不見蹤影。

為了尋找其他人,茲韋列夫向下遊走了二十多米後,看到季先科和斯梅坦尼科夫兩人和之前切氏父子一樣,在急流包圍的船上打轉,茲韋列夫在岸邊卻愛莫能助。一個小時後,季先科先落水,隨後,斯梅坦尼科夫也掉入了水中,水流隨即卷走了兩人。

茲韋列夫未能見到保托夫。隻有在24天後,兩人獲救重逢,談及往日情境,才知道兩人當時分在河水兩岸,相隔不過數十米遠,但河穀曲折,兩人無法互見。

9月3日約定的時間已過

此時已是9月3日,離和張鴻約定的時間已過去一天。

和田出租車司機彭師傅回憶,9月3日前後,一位自稱為導遊的男子租乘其車,前往玉龍喀什河下遊的布亞山下,喀什塔什鄉一處三岔河口等待。

對方告訴他是等待6位漂流的朋友,並一連兩天等待,但沒有任何人或船的影子。

據俄方媒體披露,在此期間,老切的母親從張鴻處獲知親人失蹤的消息,要求其報警。

9月6日,和田地區旅遊局接到報告,9月8日成立應急搜救指揮部,投入六百多人開展搜救行動。事件更曾一度驚動中俄兩國領導人。今年APEC會議上,兩國領導人也曾就此事交流意見。

9月4日想到死亡

9月4日,茲韋列夫已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進入第7天。他隻穿著風衣和一件單襯衣。行走多日後,球鞋已經被磨得布滿破洞,麵目全非。每天他至少飲用四次水,以補充水分。夜裏寒冷徹骨,實在受不了就起來運動。

當天,在玉龍喀什河邊,他找到一個山洞,洞深約10米,他決定留下來,將這裏作為棲身之地。剩下來的一個星期最難熬。白天,太陽出來,他就跑到外麵曬太陽,晚上回到山洞避寒。躺在石頭上依然很冷。

另一邊,保托夫在河對岸與茲韋列夫相距不過五公裏遠,兩人卻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互相以為對方遇難了。保托夫被困在一段河岸寸步難行,也沒有山洞棲身。相對有利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較茲韋列夫要厚。

第一天夜裏,茲韋列夫曾害怕狼的存在,但第二天,他就不這麽想了,甚至希望能看到其他的動物。但隻是偶爾,天上有一隻鳥飛過。

饑餓、寒冷、孤獨,消瘦下去的茲韋列夫開始想到死亡。“你每天都會想起死亡,一直在受到折磨。”許多天後,獲救的茲韋列夫平靜地說:“這還不如結束生命,總好過緩慢地死亡。”

有時候天氣陰著,下些雨;有時候起風,山穀裏的風力達到8級,飛沙走石;有時太陽隻出來兩個小時,這時候茲韋列夫甚至連曬太陽都不可能,隻能窩在山洞裏。

出國前,他和女友奧莉加已打算結婚,雖然沒有定下婚期。他想起不知道還能否舉辦的婚禮,以及婚禮上的食物。

但此時,深夜裏冷得難受的他,隻能不停地運動以不被凍僵。

絕望中,茲韋列夫也曾想起和張鴻的約定,但他對此並未抱有希望。“我計算過,(即使有救援)9月10日前,不會有人前來。

到9月10日時,茲韋列夫感覺自己的腿腳已經不能再工作,心髒也似乎停止了跳動。自殺的念頭不斷出現在他的腦海。

9月10日河穀上出現了直升機

9月10日,中方出動直升機沿河穀搜索,參與救援。次日,俄羅斯緊急情況部更是派出一架伊爾-76運輸機攜帶輕型直升機和必要的搜救設備,飛抵中國。同機抵達的有專業登山、攀岩、潛水等專業救援隊員,俄羅斯相關官員和部分媒體。

9月11日,在洞外曬太陽的茲韋列夫,發現河穀上空,飛過了一架直升機。

興奮的茲韋列夫費力爬上一處高地,向直升機招手、揮舞頭盔和衣服,喊叫,但對方並沒有反應。“後來我了解到,他們兩個人在同一天都看到了直升機。但直升機的視線並沒有那麽大,並未能及時看到他們。”史爭毅說。”

在觀察多天後,茲韋列夫隱約認為,機降點離其有500米遠。他甚至開始覺得(後被證明為錯覺),直升機暗示他此地無法停機,需要移動。9月17日,茲韋列夫離開山洞。他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朝機降點移動。

隨後四天時間內,茲韋列夫行走大約兩公裏路程,靠近機降點。

而另一邊的保托夫,多日後終於趁河水下降,離開被困點,來到河這一岸,同樣向機降點進發。

9月12日發現紅色皮劃艇

9月12日,中俄聯合搜救隊的直升機在飛行過程中,發現了河岸上的紅色皮劃艇,並將此點確定為1號目標。9月14日,搜救隊從機降點跋涉後來到1號目標對岸,經望遠鏡觀察確認艇下存在遇難者遺體。

一個細節曾引起搜救隊的注意,在屍體左側一個峽穀邊,有兩根平衡杆立著,往裏走不到10米,地上有兩個壓縮罐頭的蓋子彎折成三角形,指向前方。史爭毅一度認為是幸存者留下的路標。但往前是一處陡壁,幾經努力依然無法攀上,而陡壁之後更是一片山崖,搜救隊隨後改變了這個判斷。“他們接著向下漂,實在太盲目樂觀了,對下麵水道的複雜情況估計不足。”史爭毅說。

9月21日“你好,媽媽”

9月21日上午10時30分,中俄聯合救援小組直升機發現了附近的茲韋列夫,遂降落將其接回救援人員宿營地。

大喜過望的茲韋列夫,給了6名機組人員每人一個熱烈的擁抱,並吻了在場所有的人。

“終於有人找過來了。當時我想,奇跡發生了。完成了。”茲韋列夫說。

當天晚些時候,保托夫積蓄全身的力量,跋涉多日,來到營地附近時,被救援人員發現。保托夫大喊著衝向眾人,抱著政委大哭失聲。

保托夫喜歡茶葉和煙。據參與搜救的武警戰士回憶,9月21日晚,保托夫獲救後,醫生為其檢查身體時,他念念不忘找政委要煙抽。戰士王永慶說,他拿過一隻煙,點燃後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來,非常享受的樣子。

當晚和戰士們的談話中,保托夫說,他回想起了“和田的新疆拌麵,雖然太辣”。

獲救後,細心的護士發現,茲韋列夫的右手指甲已有7毫米長,裏麵滿是黑泥。

21日當天,被送到醫院的茲韋列夫迫不及待打電話回家:“你好,媽媽。”對麵,守候消息多時的母親在電話裏喜極而泣。

幸存者保托夫則沒這麽幸運,他打電話回家時,妻子正好不在。

9月25日,獲救4天後,健身教練茲韋列夫已能向記者展示右臂的肱二頭肌,用手比劃著:“矮了一半”。此前25天內,他一共瘦了24公斤。

他固執於自己的養生之道。他一手拿刀,一手拿著一片生白菜葉,切成細絲,放進醫院提供的流質食物,攪拌後作為晚餐津津有味地吃了個幹幹淨淨。

在茲韋列夫病床下,是這次漂流留給他的紀念品。那是一雙左右迥異的鞋。左鞋高筒暖和,僅少許破損;右為普通球鞋,布滿大小窟窿,汙損不堪。此前蒙難時,茲韋列夫在荒野的河邊撿到一隻高筒鞋後,換掉了左腳的球鞋,以在漫漫寒夜為一隻腳保暖。

他決定將這雙鞋帶回俄羅斯。高筒鞋原本屬於他們的同行者季先科。截至發稿時,最後一名失蹤者34歲的季先科依然下落不明。9月26日上午,直升機再次升空搜索,但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