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村莊:“三不管”村20多年“與世隔絕”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核心提示:在宜良、嵩明、馬龍三縣交界地,有個叫張梅山的村子。這個平靜的小山村看起來和普通的村子並無兩樣,但你了解了村民的生產生活後,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村民有戶口卻無人管,房子想蓋就蓋不需要規劃審批,村裏沒有小學孩子上學要到十多公裏外,烤煙隻能通過“黑市”來交易……20多年來,遊離在行政管理之外的張梅山村,沒有享受過國家對農村、對農民的任何一項福利。

出行難

  當地人不知道張梅山村

  雖然早早就落實了地域,但走訪張梅山村的艱辛依然超出記者的意料。在馬龍縣舊縣鎮,記者多方問詢,竟無人知道如何去張梅山村。往馬鳴鄉前行了25公裏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知道路的馬車夫。而他告訴記者,那個村子汽車根本進不去。

  “下雨的時候走不進去,天晴還勉強能走,但是很危險。現在那個村子根本就沒車去,村裏人出村全靠步行。”

  果然,沿著道路前行約十公裏後,就再也無法繼續前進。近一個月連續不斷地降雨,泥巴路變得稀爛,采訪車剛開進泥路,車輪就打滑往下陷。繞過這條可淹過小腿肚的泥路,在幾個拾菌小孩的帶領下,翻過數個泥土矮山坡,穿過茂密的樹林,踩著濕滑的土路,步行了近5公裏的山路,才看到零零落落的幾十座房屋坐落在山拗口。

  這便是記者要尋找的張梅山村了。

  生存難

  很多村民從未出過村

  “馬鳴鄉不管我們,部隊不管我們,政府也不管我們,我們變成了三不管。”這是張梅山村民向記者說的一句話。

  張梅山地處馬龍縣、宜良縣和嵩明三縣交界地。“過了這根電杆,前麵就是宜良縣了,而這山後麵,就是嵩明地界。”據了解,張梅山村有40多戶人家,共 164口人,是一個“移民”村。上世紀六十年代,村裏老一輩隨部隊遷移至此,為部隊喂養軍馬,並安家落戶。然而1986年軍馬場不複存在後,張梅山村便成了無人管的村子。

  21年來,張梅山村民過著“靠天吃飯”的日子。靠種水稻和玉米勉強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種植烤煙是他們唯一的經濟來源。而且與外界聯係的唯一道路也因常年缺乏修繕而無法通車。很多村民從未離開過村子,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致富難

  交易烤煙無奈要到黑市

  此時,正值烤煙收獲的季節,在張梅山村,記者看到,村裏老老小小全部出動,他們把剛摘下來的煙葉用竹竿一片片串好,烘幹,等到煙葉變成鵝黃色,飄著淡淡的煙草香的時候就可以出窯了。麵對豐收的場麵,村民們卻高興不起來。

  “沒有訂購合同,村裏的烤煙隻能通過黑市流通,賣給煙販子。”據了解,種植煙草是馬龍縣主要經濟作物,也是張梅山村的主要經濟來源。然而,由於沒有行政編製管理,這“正當”的生產活動,在張梅山村卻隻能小心翼翼地種,偷偷摸摸地賣。

  據悉,國家對煙葉的種植和買賣有嚴格的限製規定,每年由煙草公司用定單種植按合同采購的方式進行。處於無人管狀態的張梅山村,不可能從相關部門領到種植合同,所種的煙草也是村民自留種子,自己種,屬於違規種植。每年收獲的季節就隻能等著煙販子進村來收煙。

  這種“走私”途徑,給張梅山村帶來的損失相當巨大。目前,上等烤煙的市場價格是16元左右一公斤,而賣給煙販子隻能賣到11元。張梅山村全村有烤煙地 150多畝,一年總產量約2萬公斤左右。僅按每公斤損失5元差價來算,全村每年將白白損失10萬元,人均損失近7000元。對於一個普通的農戶來說, 7000元不是一個小數字。

  上學難

  爺爺輩養娃娃

  張梅山村沒有學校,孩子上學必須到13公裏外的馬鳴鄉。

  為了解決孩子上學的問題,張梅山村想盡了辦法。“曾經,每戶農家每月出資五六十元錢,搭建了校舍,聘請了高中畢業的老師,創辦了村裏的小學”。但由於村子的經濟狀況越來越差,孩子們隻上到三年級,學校就辦不下去了。”

  在張梅山村有一個很奇怪的形象,這裏的孩子上學多半由爺爺輩來供養。因為以前屬於部隊家屬,這些老人每個月約有七八百元的退休金,這些錢基本用來給幾個孫子上學。一旦老人離開,這些孩子就麵臨退學,家庭已經供不起。

  村“會計”寸金榮介紹說,孩子要上學就得到馬鳴鄉去讀。路途遙遠加之交通不便使孩子從學前班起就得住校。隻有周末放假才回家。一個才五六歲的孩子,這麽早就離開父母獨自生活,很難。家庭經濟的重壓,使孩子最多讀完義務教育階段就被迫回家。還有很多孩子連初中都很難讀完,就得回家放羊、種地、撿菌子。

  安居難

  多數土房建於60年代

  記者在張梅山村看到,村裏的房屋多為2層土基房。多年的雨水衝刷,很多房子不堪重負,裂縫滿屋,村民們用一根根長木頭支撐著。村民說,這些房屋都是60年代留下的老房子,沒有錢,從來沒有維修翻新過。

  村民曹大爺今年70整,60年代隨部隊來此。因為一場洪水,原來的房子被衝毀了。曹和老伴兒隻能租住在一間房裏。推開房門,看到房門正對麵的牆壁上有兩條1尺深7尺長的裂縫。老人家指著裂縫說“如果碰上下雨,裂縫就會被雨水浸泡得越來越深,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不過現在還可以住一段時間”。房內除了破爛的一張挨牆擺放的舊沙發上亂七八糟地堆滿雜物,堆放在牆角的一小戳洋芋可以用來賣幾塊錢外,房裏沒剩下幾樣值錢的東西。此時正值正午,天空剛剛放晴,曹大爺的房屋裏仍舊昏暗,不時散發出一股衝鼻的潮濕氣味。

  村長介紹,這也是一間年久失修的危房,因為沒有更好的的房屋可以租給兩位老人了,像曹大爺一樣租住別人家房子的老人,村裏還有幾個。

  在村民的引領下,記者來到兩層樓高的土基房前,據說這是村裏唯一的一家麵粉加工廠,以前村民打糠磨麵,打穀碾米,全靠裏麵的三台機器。眼前的房屋已嚴重變形,屋頂局部已經坍塌。昏暗潮濕的房屋裏布滿了蜘蛛網,三台機器被稻梗蓋得嚴嚴實實。

  無奈的房主汪長平說,一個月前,大雨衝蹋了房屋,房子已經不能住人了。由於沒有資金修複,更沒有空房擺放這些機器,隻能這樣閑置著。花了八千多元購來的機器,成本都還沒有賺回來。

  管理難

  20年前選出來的“村長” 


 “1985年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接到過任何關於選舉活動的通知。”張梅山村的村長趙永平是1987年村裏推選出來的,這一當就是20年。

  趙村長曾經參加過老山戰爭,是一名退伍軍人。在他“管理”村子的20年中,他從來沒有參加過鄉裏組織的任何會議,沒有領過政府一分錢的補助。“連公民最基本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都沒有”,作為一個農民,趙永平感到“非常悲哀”。

  “村子有水有山,隻要給政策,我們可以致富。”為了帶領村子脫貧,趙永平曾經嚐試過帶領村民搞自主產業。由於村莊四麵環山,山泉源源不斷,有非常優越的地理條件。1998年他們得到一位私人老板20多萬元的讚助,經營“野花溝山泉”。可是剛運營沒多久,因為歸屬問題就不得不停止,老板馬上撤了資,這個還沒有形成雛形的產業就宣告破產。

  村民劉振華介紹,近幾年也斷斷續續有一些徒步團隊遊客來到張梅山來旅遊。村裏曾經也想過發展旅遊業,由於獨特的地理環境,不可能大規模地發展。村路兩旁的確有兩間寫著客棧的水泥屋,裏麵除了主人和躺在門口的老黃狗,沒有見一個外來遊客的影子。

  歸屬難

  “三不管”屬曆史原因

  對於張梅山村的這種情況,戶籍所在地馬鳴鄉也表示無奈。據馬鳴鄉政府辦公室的高主任介紹,這個村是部隊家屬移民過來的,以前屬於嵩明軍馬場管理,所處的土地也屬於軍事管理區,雖然現在軍馬場已經不存在了,但由於權限所限,鄉政府想管管不了。

  據悉,鄉政府為了避免黑人黑戶的情況出現,也便於戶籍管理,曾無償為張梅山村村民提供落戶之所,同時對其子女上學等問題也提供學校給予解決。而至於更多的權利保障,馬鳴鄉政府表示無能為力。

  沒有行政編製,給張梅山村帶來的“問題”遠不止這些。年年的山洪不斷衝擊著脆弱的農田和房屋;馬鳴鄉推廣了兩年的農村醫療保險他們也不能參加;村子用的是1.2元一度的電,整整比鄰村貴了8角;社會上的“招兵招幹”從來也沒有輪到他們;新農村建設的多項優惠政策,他們看在眼裏,急在心窩。

  如今,張梅山村的146名農民隻希望政府能夠幫他們想個辦法解決,早日讓他們在體製上找個“家”,早日走出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