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美國編輯在中國的尷尬經曆:撞車後談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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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國發生撞車的外國人,他們會被圍觀並騷擾。無論是他們撞了別人的車,還是他們的車被別人撞了,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外國人掏錢,這是為什麽呢?   《吉他世界》(Guitar World)的高級編輯Alan Paul在《華爾街日報》上寫了一篇文章,說明了這個原因。   從我拿到中國駕照的第一天起我就擔心可能會在路上發生什麽狀況。北京擁擠的道路環境和人們不規矩的駕駛習慣總讓我對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提心吊膽。不過除了這些最讓人頭痛的問題之外,我還有別的顧慮。   我聽說過發生交通事故後一些老外會被圍觀並騷擾。我太太白佩琪(Rebecca)的一位美籍華人同事曾告訴我,幾年前她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對方是一位行人。她立即下車察看那人的傷勢,但隨後就有一群人圍過來要求她賠錢給他。我太太的同事強烈地感覺到她被人算計和利用了,因為她非常肯定自己根本沒有真正撞到那人──是他自己過來拍車,順勢跌倒的。雙方爭執了半天,這位深感受到脅迫的女士最終開車帶那人去了醫院,檢查結果是那人一點傷都沒有。   一個中文流利的人尚有如此遭遇,我真不知道自己會麵臨些什麽。我不由得回想起在我初到北京的前幾周,一位讓我搭順風車的美國同胞曾諄諄告誡我說,她丈夫的公司(一家世界500強企業)給了她一個緊急電話號碼,並告訴她一旦發生交通事故要鎖好車門在車裏等待幫助。   廣告交通事故發生後雙方發生摩擦的可能性很大,因為中國以前的法律和習慣做法都要求當事人在警察來現場拍照並記錄前不能移動車輛。我經常看到兩輛車停在路上,司機們在一旁理論──通常語調平靜,但有時也有氣急敗壞的。我注意到人們有時要等上個把小時警察才會到達現場,在這期間車子一寸挪動不得,即便不停鳴笛的汽車已在後麵排成了數英裏的長龍。   我在北京開車的頭七個月一帆風順,當時我的“坐騎”是一輛1992年的切諾基(Cherokee),坑坑窪窪的車身頗有“垮掉的一代”的風範。可是,我的新車才買了兩個月,麻煩就來了。當時我試圖並入車潮湧動的京順路時,和一輛轎車發生了追尾。那位司機揮著煙、咆哮著朝我衝了過來,但我很快就設法讓他平靜了下來,因為我認錯態度良好,並且保證賠錢。他的車身後部被我撞得嚴重凹陷,在美國修這樣的車應該要花500美元,我不知道在中國得花多少。   我給白佩琪的辦公室打了電話,行政部經理告訴我公司會派一個人來協助我處理。後來我把電話交給那個司機,他得知這一情況後表示不想等人從市中心趕過來,隻想要人民幣300元(約合40美元)來修車。可我當時身上隻有250塊錢,不過他還是微笑地接受並友好地和我揮手“拜拜”了。有一小群人從遠處從頭看到尾,不過他們並未靠近,我也絲毫沒有受到威脅的感覺。這個價錢對我來說看起來還挺劃算,我甚至對當時身上沒帶夠300塊錢感到有些內疚。   幾個月之後的另一起事故可就令人不快了。我當時正帶著六歲的埃裏(Eli)和三歲的安娜(Anna)在一條小路上開車,一連串的公共汽車使我無法順利並入京順路,我停了下來,但僅過了兩、三秒鍾就感到了來自後麵的撞擊。這次碰撞不算嚴重,孩子們也隻是略受驚嚇,沒有受傷。我先到後麵看了看孩子們的狀況,並繞到後麵查看了車輛受損情況。   撞我的車是一輛大眾(VW)最新款轎車,司機和我年齡相仿,一看就是典型的中產階級。我們嘟囔著算是彼此打了個招呼。我看了看我的後保險杠,上麵有些刮蹭但都不嚴重,所以我就用我生硬的中文說了句“沒問題”,招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我也鑽回了自己的車準備重新啟動。因為在追尾事故中都後車負全責,所以我想隻要我說OK了那就是OK了。   但他卻連聲說“有問題,有問題。”他走到他的車前,指著前保險杠給我看──在車輪的上方處有一塊凹陷和一點破損。我隻好再給白佩琪的行政部經理打電話,告訴她事情經過並請她向那個司機解釋。   在和那人交涉一番後,她告訴我那個司機說是我的全責,是我突然停在了路上,他才會追尾的。這位行政部經理建議我在原地等候警察過來處理。但我一想到要等那麽長時間就害怕。於是她提議我也可以給那人一些錢,但我拒絕了,因為責任並不在我。   正當我站在那裏的時候,一輛一輛的汽車為了並入主路而不得不生硬地拐彎繞開我們。我覺得這樣太危險了,容易出事,我可不願意再看見另一起追尾事故了。所以我挪動了車,把車停在了僅僅幾英尺以外的路肩上,清空了駛入主路的道路。這看起來應該是明智之舉。   我在離開車之前告訴埃裏我們必須等警察來處理事故,他一下子就嚇哭了。他說“爸爸,我們開車跑吧,別讓他們來抓你!”我向他保證我不會被抓走的,警察來隻是拍些照片,這樣他才稍稍平靜了下來。然而此時,那位司機卻被激怒了,顯然是因為我違反規定、移動了車輛。   我走回來後他走上前來飛快地和我說了些什麽,但我根本聽不懂。所以我就再次撥通了行政部經理的電話。他們在電話中談判了許久,後來她告訴我那人想要500塊錢。我們都認為這太可笑了,也許那人以為我挪了車就隻能當冤大頭了。於是她建議我等警察過來處理。   我說:“不過他們會說是我的責任。”   行政經理說:“有可能。不過你的保險公司會賠償,你不用自己掏錢。”   我說:“在美國,要是發生了追尾事故總是後車的責任。”   她說:“你現在不在美國呀。”   我說:“我知道,我隻是想知道中國的法律是不是和美國一樣。”   她說:“我不知道,我不開車。等我查一查,給你回電吧。”   這時,從我車裏傳來的一聲尖叫打斷了我和行政經理的通話。我飛奔過去發現埃裏正在用路克天行者(Luke Skywalker, 譯者注:電影《星球大戰》主要人物)的人偶玩具打安娜的頭──因為安娜在過去十分鍾裏不停地煩她哥哥,直到最後埃裏徹底抓狂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從錢包裏掏出了300塊給了那人,告訴他多要一分錢也是做夢。   他沒有拒絕。我覺得自己多少受到了侮辱,但感到欣慰的是,舍棄了不到50美元,我總算可以回家了。   (編者按:本文作者Alan Paul是《吉他世界》(Guitar World)的高級編輯,同時也為美國籃球雜誌《灌籃》(Slam)撰寫文章。因妻子工作需要,他舉家從美國新澤西州遷往中國,現居北京。他的電子郵件是expatlife@dowjon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