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講述援非經曆 幾乎每月得一次瘧疾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遠離中國的非洲大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我們感覺如此之近。今年1月初,5名在尼日利亞的中國工人被綁架。4月底,埃塞俄比亞的中國工人又被槍殺。幾天前,一架肯尼亞的客失事,5名中國人遇難。

鮮為人知的是,同樣在這片大陸上,廣東援助赤道幾內亞(下稱“赤幾”)醫療隊已經在當地工作了36年。去年7月,第23批中國醫療隊從廣州出發前往赤幾,一位名叫陳靈芝(上圖右)的廣外女孩是醫療隊裏的翻譯。

如今,陳靈芝已在這個貧窮的非洲國家工作了整整10個月,協助中國醫療隊救助了數千名當地患者。

剛到非洲時,陳靈芝幾乎每個月都要得一次瘧疾,一次突如其來的傷寒幾乎要了她的命。年僅25歲的女孩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麵對當初的選擇,陳靈芝說:“我從未後悔來這裏。”

昨日,遠在非洲的陳靈芝接受了本報記者的越洋連線采訪,講述了她10個月非洲誌願生活的酸甜苦辣。

巴塔是赤幾最大的城市,從廣州來到這裏最快也需要坐22個小時的飛機,行程超過了16000公裏。在巴塔,陳靈芝開始了她完全陌生的非洲生活。
750) this.width=750' src=http://space.wenxuecity.com/gallery/others/zh_cn/social/1007/20070510/images/14086731_373611.jpg onclick=document.location='http://club.'>
中國援非女孩

陳靈芝是廣東茂名人,2005年7月從廣外西班牙語本科畢業。2005年底,陳靈芝在學校看到了廣東省衛生廳招募自願去赤幾工作人員的消息。她報了名,2006年7月,她隨同中國赴赤幾23批醫療隊前往赤幾。

中國醫療隊巴塔駐地是位於巴塔中國專家大院裏的一幢二層的舊樓房。陳靈芝的臥室在樓房的二樓,這間約10平方米大小的房間成為了她平時最主要的活動場所。

每天早上6時30分左右起床,陳靈芝就會準時起床做運動。早餐前,她還要看書、洗衣服, 偶爾也會上上網。9時,她便會準時到巴塔醫院交班, 隨時為遇到問題的醫生提供翻譯。

  初到非洲

醫生不懂西班牙語 女誌願者忙得焦頭爛額


剛到赤幾那些日子,是陳靈芝最忙的時候。“醫生們雖然在國內學了半年的西班牙語, 但靈活運用起來還需要一個過程。剛開始基本上到處都少不了翻譯。我整天跑上跑下, 跑出跑入, 對外的保健要跑, 科室要跑, 醫生的值班也得跟著, 有時忙得焦頭爛額, 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累!”

陳靈芝還有一個習慣,就是一有空就往巴塔醫院的藥房裏跑。她常常幫著藥劑師整理藥,收錢、發藥,遇到問題要幫醫生翻譯。陳靈芝還隨手帶著一本字典,翻查隨時遇到的新藥名。一段時間下來,她不僅學會了許多新詞,而且常見病的藥她都會抓了。“嘻嘻, 我現在成了隊裏的半個藥劑師了,有一次藥劑師不在的時候,我還頂了半天班呢。”

在翻譯的時候,陳靈芝偶爾也會遇到特別難譯的詞。“例如說一種病, 比較少見,不知道怎麽翻譯,我就會請求醫生給解釋一下, 病因是什麽?在什麽部位?現在對身體造成什麽影響?就這樣解析給病人,他們就懂了。如果硬要強求術語的話,就算翻譯了出來,病人也不一定明白。”經過一段時間後,中國醫生都熟練掌握了常見病的西班牙語表達,許多醫生出診時基本上不用帶翻譯了,這也讓她輕鬆了不少。

  出國決定

父母男友都反對,自己也曾經迷茫過


在巴塔的工作和生活條件都非常艱苦。在醫療隊員們工作的醫院裏,連自來水都沒有。陳靈芝和其他中國醫生一樣,也要自己帶水到醫院去洗手。當地業餘生活也很缺乏,連吃的青菜都需要隊員們自己去種。陳靈芝有時也會到中國醫療隊的菜地裏種菜。

而在非洲這樣的艱苦生活是陳靈芝自己選擇的。決定來赤幾前,陳靈芝也跟家裏人商量過,但是父母並不支持。“媽媽特別擔心我,不過我從來就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他們也沒有辦法。”

陳靈芝的決定,也讓不少同學感動,吃驚。“有的同學跑過來跟我說,幹嗎要跑到非洲去, 那裏很辛苦,而且兩年後回來還要再找工作。其實真正了解我的同學知道,這就是我的風格,我一向都有點我行我素的。”

來赤幾之前,陳靈芝和男朋友分手了,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她前往赤幾的想法更堅決了。“他早就知道我要來赤幾,但是他沒有阻攔。其實是我選擇了離開,所以如果有什麽事情發生,我也不會怪任何人,我知道我之所以會走,是因為我還不能把自己的心安定下來。有時候麵對著自己一直夢想著要做的事情和有可能擁有的幸福的時候,你要選擇一種安定的幸福還是自己夢想呢?我也迷茫,但是最終我還是來了這裏。來到這裏嚐試一下自己沒有嚐試過的生活。”

陳靈芝從國內帶來了很多防蚊蟲的藥水,還聽上任隊員的介紹特意多帶了幾雙鞋。但不到一年的時間,帶來的3雙涼鞋就全部穿壞了,“說出來你都可能不信,像我這種穿鞋從來都沒穿爛過的人,都會穿成這樣子。主要是因為這裏的氣候原因,太潮濕了。後來,我讓人從中國帶了3雙鞋過來。”

生理挑戰

每個月得一次瘧疾,也曾感染上致命傷寒


赤幾是一個瘧疾高發的國家,雖然這種疾病多年前已經在廣東絕跡。

因為在瘧疾存在於赤幾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 所以下至貧民,上至總統都逃不過瘧疾的肆虐。到赤幾工作的中國人首先就是要麵對瘧疾的威脅。“這個國家氣候潮濕溫熱,熱帶雨林覆蓋麵積極廣, 所以蟲蚊也很多。瘧疾主要是靠蚊子傳播的。”

在國內的時候, 陳靈芝一直都是外人眼中的健康女孩,從小到大她基本上沒有過什麽大病, 隻是偶爾小感冒一兩次, 讀大學的時候還是學校羽毛球隊的隊員。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到赤幾之後,她就成了中國醫療隊裏最早“打擺子”(打擺子是瘧疾的俗稱)的人之一。“有一天早晨頭疼疼醒了, 我預感到得了瘧疾,因為頭疼、發燒是瘧疾的基本症狀。後來藥劑師給我拿了幾顆止痛片,還打了兩針才好。以前我還一直認為我會是最少‘打擺子’的人呢。”

到赤幾後的頭幾個月,陳靈芝幾乎每個月都要“打一次擺子”。

比瘧疾更可怕的是傷寒,傷寒在國內是二級消化道傳染病,如果在醫院裏被發現是24小時要上報並且隔離治療的。因為傷寒病毒是存在於肝、 腸部位,如果沒有及時發覺,腸傷寒嚴重會導致腸穿孔,腸穿孔後,糞便流入腹腔,12個小時內會引發中毒、休克、死亡。但在赤幾傷寒也是常見的疾病。

2006年8月份,陳靈芝在巴塔醫院見到了第一例腸傷寒穿孔的病人。“這名病人被送到醫院時已經休克,肚子鼓起,兩眼突出。而且血壓升不上去,一直沒有辦法開刀,最後經過醫生的全力搶救,還是沒有救活。”2006年11月,陳靈芝在巴塔醫院目睹了第二例腸傷寒穿孔的病人的搶救過程,動過腸修補術之後,插胃管,手術部位引流管引流後,並且禁食了10多天,才漸漸好轉。

但陳靈芝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她自己也會感染上傷寒。

  首次流淚

生病期間跟同學打電話頓生傷感


一天下午,陳靈芝陪同工作人員回來, 體溫升到了38度。

“當時我以為自己打擺子, 吃了一點抗瘧藥,就躺在床上休息。怎麽知道到了中午的時候,全身冷得發抖,蓋了兩張被子都不管用。到了晚上體溫升到了39度半,隊長也蠻緊張的,趕緊叫麻醉師給我打了一支氨基比林。當時我們都沒有想到是傷寒, 因為我們食物算是幹淨, 基本上沒有機會感染傷寒。同時其他隊員給我拿來了30%的酒精,讓我擦拭額頭,脖子後部,好像有一點效果,我便睡下了。但是半夜2點多醒來,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火燒著一樣, 一量體溫:40.3℃。我真的很害怕,這麽高的燒, 會把人給燒傻的。後來隊長叫人給我掛了兩瓶環丙沙星和一瓶液體,差不多吊完的時候, 燒也基本上退下來了。”

第二天檢驗師抽了陳靈芝的血化驗:確診傷寒。隨後的一個星期,陳靈芝足足掛了一個星期的環丙沙星和藥液,“手上紮得星星點點的全是針眼,真是淒涼。後來,我打電話給同學的時候, 居然忍不住淚水,哭了起來。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在這段日子裏, 醫療隊每一位隊員都對我關懷備至,盡管身在異國他鄉,但是親人的關懷還是讓我倍受感動。”

 脆弱生命

對生命的離去莫名恐懼,經常在夜裏驚醒


對於在赤幾生病的事,陳靈芝一直沒有跟父母講。“才不要家裏人擔心呢。告訴家裏有用嗎,隻能讓他們徒增擔心, 還不如自己熬過就算了。當所有親人朋友都不在身邊時,隻能自己安慰自己啊。有人說我堅強,其實堅強是被逼出來的。”

在陳靈芝的成長經曆中,有過一次對生命脆弱的真切感受。在她讀高中的時候, 班上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因為從樓梯摔倒, 腦部出血而死“我當時就對生命的離去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我經常在黑夜中驚醒過來, 害怕在無形中一種未知的力量會把我的生命也慢慢地偷取而去。”但考上大學後,她的這種感受已經慢慢地逝去。來到赤幾後的一次經曆,讓她一下子又重新體會到了這種感受。

2007年元旦前夕, 當陳靈芝和朋友還站在大西洋的海堤上跟一大群的赤幾的人們歡呼新年到來的時候,她突然接到醫療隊隊長的電話。隊長和幾個醫生要立即趕到幾十公裏外的城市去急救一個中國工人。第二天,也就是2007年元旦,陳靈芝得到消息,這名中國工人因為心肌梗塞死在這塊陌生的大陸上, 他的遺體也會埋葬在這塊陌生土地上的墓園裏。“生命就是如此啊, 讓人預料不到的是,疾病就降臨在人們的身上,有可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就把生命剝奪而去。”

從小到大,陳靈芝都是一個不怎麽戀家的孩子,總喜歡自己一個人去旅行,有時候大半年都不回一次家, 就算回了家也呆不久。但就是這麽一個習慣了離開家的女孩,來到赤幾後,卻對思鄉有了刻骨銘心的感受。

思念家鄉

家是心靈的歸宿,思鄉是直揪心窩的感覺


今年2月份,陳靈芝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在異國他鄉過春節的經曆。

2月15日,她特意將小時背過的一首詩寫在了自己的博客上,“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以前老師講這首詩的時候,我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會懂, 就是思鄉, 思念自己的親人嘛。 但是當自己在這裏坐著, 對著電腦屏幕, 寫著這些字體的時候,才感覺得到思鄉是一種深入骨髓,直揪心窩的感覺, 特別是中國春節快到的時候。”

春節前,陳靈芝還特意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問問家裏準備過年的情況。“放下電話, 突然間想到往年父母, 兄弟姐妹和自己一起吃飯的桌麵上就這樣少了自己一個人, 心情突然間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

“媽媽說,孩子,我知道你想家了。一句本來很平常的話,聽起來,突然間有種想哭的感覺。想家了, 現在才知道,家是一個帶有很多意義的詞語,家是心靈的歸宿! 雖然在這裏, 我們有十個隊員,在這裏我們也是很開心很快樂地去準備過我們的年, 但是始終覺得少了什麽。確實,這裏少了那種血濃於水的一種親情, 那是感情,友情都無法取代的一種深沉的愛。”

“我是第一次離開家那麽遠, 那麽久,足足八個月了,在另外一塊大陸上, 隻能隔著浩瀚的大西洋在想:家裏麵此時應該是燈火闌珊了吧。離家的感覺不好, 離開祖國的感覺也不好。來到這塊大陸上,雖然漸漸熟悉著這裏的一切,但是再熟悉,心裏還是有個歸依,那是祖國,那是生我養我的家啊! ”

陳靈芝平時隔幾天都會給家裏和國內的大學同學們打打電話,盡管電話費很貴,1美元隻能打3分鍾。和國內打電話成為了她在非洲堅持工作的一種精神力量。“我會打電話問問家裏的情況,還有父母的身體。最主要是聊天,問候一下,想到什麽就跟他們說啊。跟家裏麵的人說話最主要是想知道父母好不好, 然後告訴他們自己很好,讓他們放心啊,就算自己病的時候也要說自己很好 ”。

 精神寄托

每隔幾天就給家裏和同學打打電話


陳靈芝常常會找到一個“比較能聊”的大學同學聊天,“這個人是我們大學班上的老大,一個美女。其他人, 我不大搭理,因為沒有什麽可說啊。”

對於中國醫療隊的夥食,陳靈芝覺得“還湊合”,“大家都想吃青菜,很多青菜都是由隊員們自己種的,但根本不夠。在外麵買的話青菜特別貴。” 來到非洲後一般隊員們的體重都會下降,有時人甚至會下降10餘斤。但在赤幾生活了幾個月後,陳靈芝反而長胖了3斤,“工作雖然有壓力,但蠻開心的,而且我愛吃,也能睡。”

對於收入問題,陳靈芝表示並不高。她在赤幾工作“每月工資450美金,然後加上艱苦地區補助,一個月收入共約有1000美元。“到非洲不同國家援助的醫療隊的艱苦補助不同。”陳靈芝說。

陳靈芝說:“實際上,在工作期間,這1000美元是拿不到的,合同簽了兩年,回國之後才能拿到這筆錢。”不過她也表示,“收入多少無所謂,我們所有西班牙語係畢業的學生都是高收入群體,做一天翻譯至少100美元。單單做翻譯這一項都比其他人收入高很多。有的人做翻譯, 一個月可以拿一萬多元,不過單做翻譯不穩定。”

陳靈芝在當地的零花錢很少,每個月從工資裏扣100美元當是生活費。好在當地也沒什麽東西可買的,否則這筆錢肯定不夠用。

一位去年來廣州工作的大學生小胡說,如果是她的話,就要考慮很多問題:爸爸、媽媽、男朋友,還有當地環境、治安等等。“如果我選擇去非洲,我想我媽媽會擔心的,所以我不能像陳靈芝那樣不顧一切地作出決定,但這不影響我對她的敬意。

 文化衝突

擺正心態,學會自己默默承受


由於麵臨著一些文化上的衝突,作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生活在異國他鄉,難免會有一些不習慣的事情,但每次陳靈芝都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有時候個別當地的黑人會對你說,喜歡你, 或者想跟你如何如何。這種表達方式有些人接受不了,但我想這是當地的文化,就當是開玩笑了。”陳靈芝說。

陳靈芝告訴記者,在給西班牙朋友做翻譯的時候,他們基本上不會把這些帶有性字眼的東西當作性騷擾。“如果說動手動腳的話,那就真的是騷擾啊。但這種事情還沒有發生過。”

因為都是學西班牙語出身的,這種文化陳靈芝很早就接觸過,隻是性格的開放程度不同而已。“沒有必要去跟人家的文化過不去啊,我們也該懂得入鄉隨俗啊。但隻要是在尺度之內都還可以接受。”陳靈芝說。

對於今後還想著去非洲當誌願者的人來說。陳靈芝給了一個建議,“來了非洲就來了, 不要想著中途回去。在家裏有太多人可以替你分擔, 但在這裏,要學會自己默默承受。隻有心態擺正了,日子才會更好過,快樂是自己給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