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民被誣嫖娼殺人 公安局內屈打成招落傷殘

王樹紅落下殘疾。《雲南信息報》供圖 王樹紅以前也是一個挺拔的小夥。《雲南信息報》供圖 王樹紅在進城打油買菜途中，突然被便衣警察強行帶回公安局，無辜被施酷刑。這之後，他成了一名“嫖娼殺人犯”。在被關押295天後，真凶終於落網，但他已成了一個幾乎完全喪失腰部功能的傷殘人，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扛起家裏的生活重擔了。 　　在沉冤昭雪之後，今年9月，3名濫用私刑的民警被逮捕。雲南省文山州檢察院經複議後判決賠償王樹紅14821．45元，但王樹紅沒有接受這筆賠償，他希望自己能像以前那樣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能幹農活。 　　飛來橫禍 買菜途中被“便衣”抓 　　2002年9月4日，王樹紅到丘北縣城打油買菜。王乘車來到縣城，下車後途經三鑫花園時，突然被身穿便衣的劉自春(原丘北縣禁毒大隊副教導員)擋住去路。劉稱自己是警察，不由分說把王拽進了丘北縣公安局。 　　從那天開始，王就被扣押在公安局裏。王樹紅想不通民警為什麽抓他，但他認為自己沒幹壞事，民警肯定是弄錯了。 　　第三天，也就是2002年9月6日上午10時許，王又被押到硯山縣公安局。這時，兩名女子到辦公室看過王樹紅後，很神秘地去另一間辦公室寫材料。當天下午3時，劉自春帶著王回到丘北縣公安局，並對另兩名民警說：“安樂(旅社)的那個女子就是王樹紅殺的，他不老實。”接著，3人把王帶到二樓的一間辦公室，拿手銬腳鐐給他戴上後，就鎖上門走了。 　　慘遭酷刑　公安局內屈打成招 　　天黑了，盧梁甲(原丘北縣公安局民警)開門走進來說：“王樹紅你老實點，小姑娘都說人是你殺的。”王辯解說：“我天天在家種地放牛，我沒殺人！”誰知盧從門背後拿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接著，他揮著木棍朝王的肩、背、腰處又打又戳，王被打得大聲叫喊。 　　這樣反複幾次後，李光興(原丘北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走進來，拎來一台老式電話機。他把兩根電線的線頭裸露部分分別纏在王的大拇指上，並讓遍體鱗傷的王樹紅靠牆站好。李問：“安樂(旅社)的姑娘是你殺的嗎？”王回答：“不是！我沒殺人！”話音還未落，王便感覺全身麻痛，他一頭栽倒在水泥地上昏了過去。 　　蘇醒後，王聽見李說：“那姑娘是你殺的，嘴裏塞著草紙，嘴上還蓋著塊紅布。”劉自春也說：“那個小姑娘就是被你捏死的。”就這樣，王樹紅在被折磨得不成樣時，被3人拉起手在“筆錄”上按下了手印。 　　無辜關押　屈打成招關進看守所 　　2002年9月7日上午9時許，戴著腳鐐的王樹紅被帶到丘北縣安樂旅社指認現場，之前的“刑訊逼供”中，他被打斷了胸椎和腰椎。由於害怕再被打，王按照劉事先交代好的說法：死者包內有600元、自己是用包帶將死者勒死等一一作了回答。 　　2002年10月5日，丘北縣公安局向縣檢察院提請批準逮捕王樹紅。2002年10月10日，丘北縣檢察院批捕王樹紅。10月11日，在縣一中門口召開了公開宣判大會，宣布王“因嫖娼殺人”被逮捕。接著，王被轉到看守所關押。因逼供受傷的王，始終沒有得到治療。 　　一線生機　“嫖娼殺人”證據不全 　　因王樹紅“嫖娼殺人”可能要被判處死刑，丘北縣檢察院向文山州檢察院移送起訴。文山州檢察院受理後，發現該案漏了主要證據：沒有死者身體提取的遺留物(精斑)和王的血液(DNA)對比鑒定；王的作案工具沒交待；磨依村村民聯名證實的案發當日王在村裏放牛，還幫村民推車的說法，丘北縣公安局沒調查核實。於是，州檢察院以證據不足為由，兩次把《提請逮捕書》退回丘北縣公安局補充偵查。 　　2003年4月，丘北縣公安局委托雲南省公安廳就死者身體提取物(精斑)和王的血液(DNA)作對比鑒定，結論為“兩者不是同一人”。 　　在此期間，文山州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到看守所多次找王了解情況。王對檢察院的工作人員講述了他被屈打成招的冤情。丘北縣公安局提供的筆錄與王樹紅本人口述截然不同的情況，引起了文山州檢察院工作人員的注意。 　　沉冤昭雪　真凶落網獲釋回家 　　就在文山州人民檢察院審查王樹紅一案的過程中，2003年6月24日，丘北縣雙龍旅社又發生一起搶劫殺害賣淫女未遂案，嫌疑人王標林被當場抓獲。經王標林供述及警方核實，王標林正是2002年8月28日在安樂旅社殺害朱某的凶手。今年6月4日，文山州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王標林死刑。 　　真凶終於落網，王樹紅於去年7月1日獲釋回家。當警車把王樹紅送回家時，他已無法自己行走，是被人攙扶著走進家的。看到他，全家人哭成一團。就這樣，在被錯捕近300天後回到家中時，王樹紅變成了一個傷殘人。 　　討回公道　3名濫用私刑者被繩之以法 　　回到家的第二天，王被親人送到丘北縣人民醫院，經檢查，王樹紅胸椎、腰椎骨均有陳舊性壓縮性骨折。家裏的積蓄很快就因為王的傷花光了。後來，王找到了丘北縣公安局索賠醫藥費，沒想到丘北縣公安局以縣檢察院批捕為由把他推給檢察院。王隻好向文山州政法委、文山州檢察院、雲南省政法委、雲南省檢察院寫控告信。 　　王樹紅於今年3月到昆明法醫院作了鑒定，結論為：胸11、12及腰1、2椎體輕度陳舊性壓縮性骨折……目前腰部活動嚴重受限，活動度喪失85％，為7級傷殘。 　　今年8月19日，劉自春、李光興、盧梁甲3人被刑拘。9月2日，劉自春、李光興、盧梁甲3人被正式逮捕。9月6日收到文山州檢察院刑事賠償複議書，決定給予14821．45元的賠償。對這樣的結果，王樹紅無法接受。 　　記者手記　誰錯了誰就應該承擔責任 　　10月21日，記者來到了磨依村，還未進村口就有熱心村民為記者帶路。推開一扇破舊的大門，記者看到一名弓著腰的小夥子正坐在院子裏，還拄倚著一根1米多長的木棍。見記者到來，他麵無表情，仍舊愣在原地。 　　據王樹紅的媽媽稱：現在王樹紅的情況好多了，剛回來時，他不和任何人說話，常躲著哭。“樹紅一直很乖，這次政府也證明他是被冤枉的，但為什麽沒人為他的傷負責呢？” 　　從2002年9月4日被抓進公安局，直到去年7月1日獲釋這近300天中，他飽受了身體和心靈的各種非人折磨。如果被打傷時及時得到醫治，他不至於落下今日這般殘疾。因為被錯捕，女友另嫁他人；因為被打成殘疾，他從家裏的頂梁柱變成了一個廢物。 　　冤屈是昭雪了，可他的後半生呢？說到這，王樹紅流下了眼淚，他說：“我也可以誰都不怪，我現在惟一的要求就是誰錯了誰就應該承擔責任，隻要能醫好我的傷，讓我能像從前那樣幹農活，我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