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男案三死囚訪談錄 女犯稱自己罪不至死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次數


羅軍在對話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已經16年沒有回家了,張濤對此不想多談。吳遠翠說:讓哥哥帶我回家吧,我不想再漂了。   記者進入牢房,與周一男案3個死囚麵對麵   9月13日,深圳市中級法院對周一男滅門案7名被告作出一審判決。羅軍、張濤、鄭安、胡鋼、吳遠翠5被告犯搶劫罪,均判處死刑。除吳遠翠外,其他凶手都沒有上訴。   昨日,經有關部門許可,記者進入牢房,與羅軍、張濤、吳遠翠麵對麵對話。   直到記者問起遠在家鄉的女兒時,羅軍的情緒才開始出現波動。他用上身抵住椅背,腳掌不停地摩擦地麵,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   記:你知道了判決結果,當時心裏是什麽感受?   羅:沒什麽感受,結果我早就預料到了,沒什麽好奇怪的(接過筆者遞過來的煙,羅軍的表情顯得很平靜)。   記:你最早起這個念頭是不是因為認識了吳遠翠,她提供給你信息讓你做的呢?   羅:也不是。其實我來深圳後,一幫老鄉一直住在我這裏,好幾年了。   記:就是說你在養著他們,經濟出現了問題?   羅:對。   記:這次一下子殺了那麽多人,你猶豫過嗎?   羅:當時沒想過要殺人。殺人的時候我不在場。   記:但你們曾經約定如果搶到的錢超過100萬就殺人滅口。   羅:沒有,那是媒體的報道。   記:那你是怎麽跟吳遠翠認識的?   羅:我1999年被公司派到深圳。我們一起來的有兩個人,吳遠翠正好是他的姨妹。然後我們就到了她家,發現吳遠翠的老公是我原來的朋友。今年跟一個老鄉謝永聊天的時候,提到吳遠翠,我說好幾年沒見到她了,然後就打電話給她。我們約了第二天吃飯,就見到了。   記:那她是怎麽提到周一男家有錢的?   羅:吳遠翠說那個香港男朋友幾個月沒給她錢了。她想找幾個人敲香港人一筆錢然後離開他,也不是綁架他。吳遠翠原來做過媽咪,我就問她知不知道誰有錢。她說周一男家有錢,他們住在一樓,而且沒有防盜網。   記:聽說後來你去踩點摸底的時候還去過周家。   羅:有一天8點多的時候吳遠翠打電話叫我去“鬥地主”,我說沒錢,她就說借錢給我。後來就在他們家打了3個多小時。   記:見到周一男了嗎?   羅:見過,但沒有說話。   記:你當時估計周家有多少錢?   羅:他們家很平常,不知道有多少錢。   記:你對這次行動有什麽預算嗎?準備搶多少呢?   羅:沒有。是吳遠翠說他們家很有錢。後來一段時間我們就放棄了,我們回湖南去了。   記:那為什麽在26日下午到他們家行動呢?   羅:吳遠翠打電話給我們說有很好的機會。周一男去武漢了,隻有向永進和孩子在家。我們23號從株洲回到深圳。   記:那天你聽說有機會,就和張濤帶著刀撞開門進去?   羅:不是撞開的。吳遠翠打電話給我說隻有保姆在家,向永進和孩子去醫院了。她給了我他們家的電話,讓我假裝是向的朋友,給她送東西,就這樣進去的。進去之後,保姆就給我們倒水。張濤掏出刀抵住保姆的脖子,用封口膠封住她的嘴,跟她說我們是找她老板的,不關她的事。   記:你當時為什麽留在門口,而讓張濤去殺人呢?   羅:之前沒有想過要殺人。我拿了銀行卡,告訴他們有很多錢。他們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後來張濤發現姓黨的老頭一動不動,身體已經冰涼了。張濤就問怎麽辦,鄭安說“一不做二不休”,他們就把人都殺了。   記:當時你不在現場,這個情況你是怎麽知道的?   羅:他們後來告訴我的。   記:你是說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羅:我有責任。我的責任是策劃、組織了這個事情。   記:你在逃亡的過程中見過你太太?有跟她說什麽嗎?   羅:見過,什麽也沒說。   記:你們感情怎麽樣?   羅:我們結婚15年了。   記:聽說還有一個女兒,她多大了?   羅:13歲。   記:這件事情對任何一個家庭來說都是一個災難。你也有一個女兒,在聽說向永進的女兒也被殺之後,心裏有沒有什麽觸動?   羅:我當時說過女兒不要殺的。   記:這麽說你確實曾經考慮過要殺人。   羅:我隻是同意(同意必要時殺人)。   記:如果現在可以回到開始,你還想做這件事情嗎?   羅:不想做。   記:生死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個大問題,現在你即將麵臨這個問題,有什麽感受?   羅:沒什麽感受。每個人都要死,我這樣死是不值得,但總要為做的事付出代價。   記:你不想你的女兒嗎?不想給女兒留下什麽話嗎?   羅:(沉默)   記:有沒有親人來看你?想不想他們來?   羅:(沉默片刻)不想。   采訪過程中,羅軍的情緒一直很平靜,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無動於衷,是他給我們的印象。看著他走出提審室,我們都不免有些驚訝,為什麽這個人好像沒有情感?   淺褐色眼睛,長鬢角,嘴角下垂,雖然形象平常,但臉上卻顯出一股獰厲之氣,這是張濤給筆者的第一印象。而在後來的對話裏,印象最深的是問及誰決定對他們全部下毒手時,張濤眼睛盯住地麵,堅決地說:“我。”   記:5月26日3點多是你和羅軍進了周一男家嗎?   張:對。   記:進了之後,為什麽羅軍出去放風,卻把你們留在周一男家裏呢?   張:他進過他們(周一男)家裏,熟悉他家。   記:向永進和她女兒5點多回家,從3點多到5點多這段時間有2個小時,隻有你和小保姆在家?   張:是。   記:在這兩個小時,你們在房間做了些什麽?   張:看電視。   記:周一男是在7點多回來嗎?   張:反正是天黑後半個鍾左右。   記:他一進門看見你們,你們就上前把他們製住的嗎?   張:他身上帶著包,等他把包放下來。   記:你們躲在哪裏呢?   張:躲在一個小櫃子那裏。   記:他有沒有反抗?   張:沒有。   記:你們當時有沒有和他對話?   張:當時具體細節記不清楚了。   記:那到傍晚時,黨振江回來了,你們怎麽處置他?   張:就是把他綁住了。   記:他當時有反抗?   張:有。   記:後來是在什麽時候你們打算把他們都殺死呢?   張:大概在10點,羅軍把周一男的密碼拿到,我問是不是在裏麵呆多一會,他說隨便。後來發現老會計不動了,他(黨振江)已經死了。當時不知道,發現時他身子已經涼了,發現他死後,我說那就沒意思了,不用在房間呆太多時間了。   記:最後是誰決定把他們全家都殺死的?   張:我。   記:我知道你以前犯過案,但好像還沒犯過命案。你這次做這樣的事情,心理上能下得了手嗎?畢竟這是你第一次殺人?   張:沒辦法的,人已經死了。   記:聽說是你殺害了小女孩,當時她還在睡。你是怎麽殺死她的?   張:用布帶勒死的。   記:那在逃亡路上這個情景會不會經常想起?   張:沒有。   記:你們從下午3點多到淩晨2點多一直在周一男家裏,跟他們有什麽交流?   張:沒有,我在看電視,他想跟我說話,我沒理他。他們全給堵上嘴。   記:你還記不記得他們當時有什麽表情?   張:我們打那個老會計的時候,周的意思可能是說不要我們打他。   記:當時你們為什麽就那麽狠?一般人都很難理解。   張:沒什麽好回憶的,反正什麽也沒想。   記:有沒有想過不殺人逃跑的可能?   張:那不是殺不殺人的問題,本來就死了一個嘛。   記:你在消費、住店的時候,為什麽用真名?沒想過公安正在抓你嗎?   張:沒想過那麽多,沒想到公安這麽快。   記:你現在後悔嗎?   張:(笑了一下)那沒用的。   記:那你後悔什麽?   張:(沉默了片刻)不該做。   記:聽說你跟家裏關係不大好,16年沒回家了?   張:我16歲去了監獄。反正我……(沒有說下去)   記:現在即將離開世界了,你有什麽想法?   張:沒有。   記:你連小孩子都殺,現在想來有什麽感受?   張:(看著自己的腳鐐)畢竟是不應該的,有點後悔。   記:為什麽跟羅軍一起逃亡呢?   張:我們都準備回家,就一起了。沒想到這麽快吳遠翠就都說出來了。   記:你對吳的印象怎麽樣?聽說你還說過後悔沒幹掉她?   張:笑話,沒有的事。我以前沒見過她。   記:這些天休息好嗎?   張:我一直在看書,看雜誌。   記:想到要執行死刑了,會不會感到不舒服,還是很平靜?   張:不會,也不會很平靜。已經做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想開了。   記:你覺得可惜嗎?   張:(有些不耐煩)想這個是多餘的。   張濤的冷漠再一次讓我們意外,他所表現出來的情感缺失讓筆者腦海瞬間出現一片空白。沉重的腳鐐聲漸漸遠去,張濤冷酷的眼神也逐漸模糊……   吳遠翠一見到我們就表現出相當的敵意,靠著牆不肯過來,一邊說“問什麽,我覺得沒必要”,一邊向門口退,後來就幹脆蹲到地上嚎啕大哭,喊冤枉。在整個對話過程中,她都是邊哭邊說。   記:你上訴的理由是什麽?你什麽地方是冤枉的?   吳:我冤枉,我罪不至死。他們的事我不知道。現在一口咬定是我和羅軍密謀的,沒有的事!   記:你是怎麽向羅軍提起向永進的?   吳:我們一起打牌,羅軍打電話給我,問我在哪裏。我說在朋友家打牌,向永進就問是誰,讓他一起來打牌。我說不要了,是個男的,向說沒關係。後來就叫羅軍過來了。   記:26日羅軍到周一男家你知道嗎?   吳:這是後來的事了。後來羅軍就問我他家是不是很有錢,我說不知道。   記:聽羅軍說你還講不要殺她的小女兒?   吳: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沒看報道,不知道怎麽寫的。後來的事,我是攔不了的。   記:羅軍他們在周一男家的時候,你在哪裏?   吳:在家裏。   記:你們通電話了嗎?說了些什麽?   吳:所有人都問這個,我說出來沒有人相信。他一直讓我問情況,那天我還在睡覺。羅軍說你給我搞清楚,那口氣就是在逼我。那天我一直都沒有去過周家,是向約我去買菜的。   記:你什麽時候知道羅軍他們殺了人?誰告訴你的?   吳:27日下午。羅軍說的。   記:當時你是什麽感覺?   吳:怕。我第一感覺是他們可能殺我滅口。   記:你說不知道他們做的事,但為什麽參與了銀行卡的消費?如果沒有關係,他們怎麽會把搶來的東西分給你?   吳:不是分的,真的不是。他說要還我錢,那錢也沒寫著贓款,我就收下了。羅軍還說買些禮物給我,有戒指、項鏈和手鏈。我看得出來很貴重就不要。羅軍說是自己買的,讓我拿著,我沒要,放在桌子上了。   記:當時為什麽不報案呢?   吳:我害怕。他們已經殺了人,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讓我去他家時,我就有預感,但當時他們沒有動手。   記:他們殺人之前你已經知道情況,你跟向關係很好,她的女兒還叫你“小翠阿姨”,那知道他們被殺你心裏有什麽感覺?   吳:那種感覺我說不出來。我一般很冷靜的,可這次我冷靜不下來。羅軍讓我一起去給他老婆買東西,我就怕他帶我出去殺我滅口。   記:你現在是在上訴,你覺得上訴有多大希望?   吳:有政府。   記:那你就沒有罪惡感嗎?   吳:我自己……(沉默)   記:羅軍畢竟是你帶來的。   記:你對朋友、女兒還有你家人想說些什麽呢?   吳:(抽泣許久)如果結果下來還是維持原判,就讓我哥哥帶我回去,我實在不想再在外麵漂了。   在從提審室回到監所的路上,吳遠翠一直在哭。她說她後悔交了一幫“交不得的朋友”。那麽她有沒有想過另一個世界的向永進也許同樣也在想交了她這個不該交的朋友。   滅門案情回放   老少5人慘死家中   5月26日,星期三,深圳鑫利隆實業公司總經理顧軍自6點多與老板周一男分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上。顧軍覺得蹊蹺,29日晚8點左右來到信托花園周一男家裏。從窗子看進去,門開了一條縫,微弱的燈光從裏麵透出來,臭氣陣陣可聞。顧軍察覺出了異常,叫來小區保安一起前去察看,發現周一男全家已經死亡多時。   辦案人員在現場發現死者5人:周一男、向永進、楊小燕、黨振江、林靜。屍體都在主臥室裏,其中3具並排躺在床上,兩具在地上。根據現場斷定,屍體被移動過。經過技術勘察,確定死者死亡時間在26日晚上至27日淩晨這一時間段。由於發現時間較晚,屍體已高度腐爛。   千裏追捕案犯主凶   這起特大凶殺案發生後,廣東省公安廳廳長梁國聚對偵破工作做了具體部署,深圳警方也立即成立由市公安局局長李鋒為組長的項目專案組,並抽調160多名警力投入破案。   15個小時後,廣東省和深圳市警方鎖定主要犯罪嫌疑人,30小時後,主要嫌犯落網。   5月31日早,羅軍、張濤在湖北宜昌落網。   羅軍,男,39歲,湖北省五峰土家族自治縣人。張濤,男,29歲。湖北省五峰土家族自治縣人。   羅張二人結夥從深圳乘汽車逃到武漢,再轉乘長途大巴到宜昌。30日晚深圳警方接湖北警方消息,羅張二人藏身宜昌。經排查,警方在一家招待裏的住客名單裏發現了“張濤”的名字。31日早上6點半,警察趕到招待所,一舉將羅、張二人抓獲。   幾乎與此同時,吳遠翠在東莞被抓獲。   吳遠翠,女,32歲,湖北省五峰土家族自治縣人。   3個主要疑點   1.“超過100萬就殺人”子虛烏有?   此前媒體報道,凶犯在策劃這次慘案的時候曾經約定,如果搶到的錢超過100萬就殺人滅口。在公審中,凶犯一直為誰直接指示殺人這一點而互相推諉。從前期報道來看,是羅軍在知道銀行卡裏有600多萬人民幣時,電話通知張濤等人,促使他們下了毒手。而看守所裏的羅軍不停地強調,他們在行動前沒有想過要殺人,他也沒有打電話暗示他們下毒手,是張濤等發現黨振江在被毒打意外死亡之後才一不做二不休,製造了滅門慘案。   2.吳遠翠受到人身威脅嗎?   吳遠翠是5名主犯裏惟一對判決不服並且提出上訴的。在開始的幾分鍾裏,吳遠翠反複哭喊:“我罪不至死。”她說羅軍作案後告訴了她整個經過,並且到了她家樓下,當時她預感到他們可能想殺她滅口。刑警在抓獲張濤時,張稱隻後悔“沒有把她(吳遠翠)一起幹掉”。吳遠翠真的受到威脅嗎?   3.吳主動提供線索還是被逼問?   在這一點上,吳、羅二人的說法截然相反。根據羅軍的說法,他們是在湖南被吳遠翠的電話召回來的,而且他們也沒有做任何準備,完全根據吳的信息來選擇下手機會。而吳遠翠則辯稱是羅軍一直在逼問周家人的行蹤。案發當日他們通了電話,就是在電話裏羅軍等人意識到機會的來臨。關於這幾個關鍵電話的內容,他們各執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