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實錄:早戀懷孕讓我的命運偏離了正常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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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頓






  埃娃的父母認為她是個不可救藥的“新新人類”。盡管她覺得“早戀”這個詞過時且可笑,但是,真正讓她的命運偏離了正常軌道的,正是她上中學時就過早降臨的“戀情”。以後,她的際遇讓她對“愛情”這兩個字更加不屑。


  6年前,她對自己的未來有無數種設計,那些設計之中包含了各種可能,甚至也包含了由於身處異國終於不能適應環境而沉淪或者對現實的妥協,卻惟獨不包含現在的這種狀況。她的今天對她自己來說都是一個意外。


  24歲的埃娃已經是一個1歲男孩的母親,一名42歲的廣東商人的第三任妻子。6年前,揣著父母給她的一萬兩千美金踏上日本的土地時,她對自己的未來有無數種設計,那些設計之中包含了各種可能,甚至也包含了由於身處異國終於不能適應環境而沉淪或者對現實的妥協,卻惟獨不包含現在的這種狀況。她的今天對她自己來說都是一個意外。


  無論從衣著、相貌還是言談舉止來看,埃娃都比她的實際年齡要顯得更加成熟,優越和安逸的生活讓她永遠是一副懶散的樣子,仿佛她的思想總是以一個緩慢的節奏走走停停著。埃娃是平靜的,她說,這種女人的平靜背後通常都會有一些波瀾,波瀾激蕩到一定的程度,人就開始向往穩定,人一開始向往穩定,就會打磨掉自己身上的很多棱角,這些棱角都被圓滑所代替的時候,女人就長大了、安定了、不激烈了、不反抗了,得到現實的幸福也就易如反掌了。


  從那以後,我的一切行為都沒有讓我父母看順眼過


  6年前,我18歲,高中馬上就要畢業。我的父母都是老大學畢業生,母親36歲才生我,他們那一代願意用放棄個人幸福的方式來報效祖國,這是他們自覺的選擇。但是,父母肯定沒想到,他們等來等去終於認為等來了最佳時機才要的這個孩子,偏偏趕上了中國最開放的時代,他們等來了一個所謂的“新新人類”。


  我是一個很難管理的孩子,在父母眼裏,在老師眼裏,在很多過去我還沒有出國之前就追求過我的男孩子、男人們眼裏,我都是不容易被馴服的。和我一樣年齡的女孩子都跟過去的女人不同,沒有那種環境和教育所造成的懦弱,也不太提倡所謂的奉獻精神。我們更看重自己的感受。我快樂嗎?我這樣做是對自己最好的嗎?我能從這個人身上最大限度地得到我夢想的好生活嗎?這些想法看起來都是自私的,從自我出發的,但是,是正常的。要是一個人看起來特別大公無私,那麽我就覺得他肯定有更強的目的性,更老謀深算。我不屑這種人。


  我覺得我長得漂亮,還是一個小女孩子的時候,我就很出眾。我上中學的時候,已經沒有“早戀”這個詞了,男人和女人互相喜歡,本來是最自然的事情,隻要是人就會有感情,分什麽早晚呢?上學的時候,追求我、喜歡我的人特別多,還有男生為了我打過架,就像電影裏演的外國男人為了女人去決鬥。我那時候的心態就是,不管誰打贏了、誰打輸了,我都覺得很榮耀,這些人當中沒有我真正喜歡的人,所以,不管打贏還是打輸,我都不會屬於任何人。那時候的我很驕傲。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不在學校裏,他是一家酒吧的老板,是個畫畫的,有老婆,還有孩子。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總可以吧?我還是個學生,又沒有想過要跟他結婚,對他的家庭來說,根本不構成威脅。


  我的很多朋友都說是去日本這件事改寫了我的一生,其實不是,我覺得真正讓我的命運偏離了正常軌道的是這個男人。遇見他,我體驗了激烈的愛情,也遭受了致命的打擊。在高中二年級的第二學期,我懷孕了。


  懷孕本身沒有什麽可怕,把小孩打掉就是了,可怕的是給我的父母帶來的影響。從這時候開始,我就成了父母眼中的敗類。未婚先孕的人是我,被男人拋棄的人也是我,他們隻是我的父母,可是他們卻比我表現得還沉重、見不得人,恨不能兩個人雙雙自殺,就因為生下了我這麽一個不要臉的女兒。從那時開始,我的存在,我在小區裏過來過去,在他們同事的眼皮底下活著,就讓他們感覺到丟臉,感覺到所有的人都在背後戳他們倆的脊梁骨。而且,因為跟這個男人相處,我的功課全耽誤了,高二的期末考試隻有英語一門功課是及格的,根本就上不了高三。我的父母更加覺得無地自容,他們覺得我已經不可救藥了。最後,他們拿出家裏的一部分積蓄,換成美金,托朋友替我辦了日本留學。


  現在想起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答應他們去日本的。反正在國內我也麵臨著被學校開除,也沒有前途,反正我也什麽都不會,出國就出國吧,好歹是日本,沒把我送到孟加拉就算不錯了。


  臨走之前,父母對我說了一些話,在我的印象裏,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對我和顏悅色,最後一次表現出對我的愛護。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即將離鄉背井,到底我還隻是一個18歲的女孩子。以後,我的一切行為都沒有讓我父母看順眼過,更不用說開心、欣賞和為我自豪了。他們叮囑我一定要好好上學,說一個女人沒有了貞節再沒有本事,今後連個正經家庭都不容易有。像我這樣的女人,今後除了靠自己贏得別人的尊重之外,沒有別的捷徑可走。


  帶著這些飽含著輕蔑的叮囑和“爸爸媽媽的血汗錢”到了日本


  帶著這些飽含著輕蔑的叮囑和那些他們所說的“爸爸媽媽的血汗錢”,我到了日本。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資本主義國家是什麽樣子。不管今後怎麽生活,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國家,他們可真先進。雖然我從來沒有獨立生活過,但是,我有個直覺,這麽多年以來這個直覺一直伴隨著我,就是越是在發達的地方,人就越容易生存下來。我什麽都不會,但是我不害怕,真的。而且,我覺得女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會比男人好生活。這個道理很簡單,女人活不下去了,還可以靠個男人,並不丟臉。


  我一句日本話也不會說,日本人大部分也不會講英語,所以,我幾乎沒有辦法跟別人交流,一切隻能靠自己像個啞巴似的瞎摸索著來。父母的一個朋友在東京,走之前,父母告訴我,這個人是他們多年的同窗好友,甚至,那個男人的老婆都是我父親給介紹的。這樣聽起來,關係應該不錯了吧?


  可惜,世事難料,環境也會改變人。父母像托孤一樣地把我托付給他們,他們卻隻照顧了我不到五個小時。他們幫我找了一個與六個留學生合住的房子,讓我跟一個從湖北來的女孩子住在一間屋子裏,然後,給了我一張報名上語言學校的表格,告訴我去那個學校怎麽走,留下了四個蘋果和兩個漢堡就離開了,當然,他們也留下了辦公室的電話,說有什麽事情可以找他們幫忙。在國外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就很理解他們的行為。我的父母在國內,他們已經在日本紮根,這一輩子也不需要我的父母為他們做什麽,那麽他們為什麽要照顧一對沒用的中國臭知識分子的孩子?這個孩子就算有一天能飛黃騰達,也不一定對他們會有什麽好處,更何況,這個孩子看起來怎麽也不像一個能有朝一日榮華富貴的人。


  我覺得我是一個有誌氣的人,這麽多年來,無論我幹什麽、幹多讓人瞧不起的工作,我都是靠自己,從來沒求過什麽人,特別是從國內出去的人,我害怕那種用躲躲閃閃來表達的拒絕,咱們的同胞就是這樣,不願意幫忙不直接說,就是要閃爍其辭,要不就幹脆人間蒸發,特別不實在。這是我非常痛恨的。